悬梦非梦

2020-12-03 14:45:18

悬疑

01

我冲上楼顶,将天台门大力关上。随后,“嘭嘭嘭”的击打声从门背后传来,我知道我躲不了多久。那扇门是木的,很奇怪,这样的高楼,天台门竟是木的。

左侧胸腔里的器官,受不住我的惊恐,剧烈跳动,也“嘭嘭嘭”地响,应和着天台门那边的。它蛮不讲理地收缩,一颗心似要缩没了,绞得我生疼。

木门裂了。门板斑驳,灰色深一块浅一块,一道道裂开。我的呼吸片刻停窒……

木门又多了一条裂痕,正往下掉木屑。

不能坐以待毙!

腿却不听使唤,我颇费力地挪到边上,却没有等高的建筑相邻,逃不脱。

没了退路,整个世界只剩那扇门了,我死死盯着它。它坚持不了多久。敲击声变得闷闷的,像敲在肉里,声音被吃了进去。

门,终于碎成了一块块。我也终于看见了她们的面目,狰狞,狠毒,一点也没有冷酷无情的样子。

她们逼近,手要抓我的脸。那锋利的指甲,比刀可怕。杀人是一点一点的让你疼,一下一下撕磨你的肉,不给一点痛快。真正的血肉模糊。

“谁让你们这么做!”是南次的声音,带着愠怒。从破碎的那扇门里面传来。未见其人。

她们被那声音镇住,后退。看着门,等声音的主人现身。

南次跨出门框,眼神愠怒带着狠劲,巡她们一圈。她们眼神躲避,退聚在一旁。他走过来扶助我,笑开:“让你们杀她,可没说要这样折磨。看这好好的一张脸,毁了就可惜了。”他作势要抚上我的脸,我侧躲开。

“你明知道她们恨我入骨,也料定不会让我好死。却还是派她们来杀我,你现在演这一出又何必呢?”我挑挑眉,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他敛起笑容,不无可惜地说道:“如姻,你在故意激怒我?你这样做,不会比现在好受。”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我的命,只是可怜你,你一定很痛苦吧?想杀我又舍不得我死,你到底想要怎样呢?你想清楚了?”他眼里狠戾之气溢出,我继续刺激道,“你现在出现,我猜,你决定不杀我了?”

他果然失控地扼住我脖颈,咬牙道:“你猜的恰恰相反,我来,是想亲手杀了你!”

被掐得很疼,呼吸被剥夺,一颗心也剧烈地颤抖着,我明明不想死,也很怕死。可是,南次不会放过我,“喋血”也不会,与其那样苟活,不如就这样死去,死在他手上。

02

迷糊地挣开眼,看见一个妇人佝偻地坐在地上。我喉咙发疼,干咳几声,那妇人却没回头看我。我走过去,妇人手里捣弄着雕塑泥。这间毛坯房里杂乱堆放着几尊雕像,看来都是她捏造的。

我凑过去罩出一道阴影,妇人还是无知无觉似的继续专注她的事,根本不理会我。

我环视四周,渐渐发觉那些雕塑有些怪异。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而且具具是与人比例一致的人雕,人物脸上的表情——五官扭曲,尽显痛苦和绝望。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没了血色。

“你好好看看,有满意的跟我说,我一定会把你做成你理想的样子。”妇人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我的手艺是极好的,可惜你们这些原料不怎么顺手……你呢,特别一点。有喜欢的泥土颜色吗?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你这样的五官和身材,只要浇灌时控制好表情,会是一具很完美的艺术品……”

我一下跌跪在地上,粗糙的地表蹭破了膝盖。她一步步靠近:“小心点,虽然做成雕像什么也看不出,但我讨厌你们擅做主张毁坏自己。你们是原料,只能经由我手进行打磨雕塑。”

我已经不能再思考,一颗心坠入冰窖,全身不受控地抖动。好像有千刀在凌迟,哪哪都疼痛难忍。

妇人在我面前停下,蹲下身来,抬起我下巴。我望见她那张脸,像被千古藤蔓侵蚀,一点点笑开,犹如抽动她所有的力气。这个笑,令人毛骨悚然。我后退,她一把抓住我手,非常用力,指甲陷进肉里……

03

我拼命挣扎,眼里捕捉到一丝光线,意识慢慢回转。

原来是在做梦……

我向来不喜欢无头无脑的梦境,便躺在床上细细回味那些梦,想把它连贯起来串成一个故事。那么,故事应该是这样:

如姻是“喋血”里的一名杀手,她的最后一个任务便是刺杀南次。完成这个任务,她就可以不用再为“喋血”卖命,她可以有新的身份,过普通人的生活。可如果杀不了南次,她将万劫不复。

“‘喋血’容不得任何人讨价还价,你既不想再当杀手,就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完不成,你只有死路一条。”

如姻是天生的杀手,她敏锐果敢,冷血又不失聪慧。

可南次并不好对付。她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取得南次的信任,得以留在他身边。

如姻最大的困难不是杀了南次,而是杀了他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谍影”的存在,是结症。“谍影”即梦里的“她们”,是南次的死士,她们为他而活也为他而死。

潜伏三个月,如姻终于等来了机会。

他说,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还从来没带你出去过。这次去月城,我们暂时放下这里的一切,过过平常人的日子,好吗?

平常人的日子?可能吗?

南次揽住如姻,轻声附耳,月城没有任何势力能插足。我们这次去,“谍影”也不会跟着。

如姻轻笑。

04

月城。月光充盈一室,柔和得像世间所有美好的叠加。而室内……

只差一厘米。只要再用力一点,手里的匕首就会划裂南次的心脏。如姻不受控地回想这三个月来与南次的相处,有些道不明理不清的情绪蔓延。对杀手来说,迟疑是致命的。下一秒,南次一掌击开如姻,眼里的哀绝化作怨恨,嘴角噙着笑,“如姻,你最终还是动手了,我以为……咳咳,”南次捂着心脏,绝望而痛苦地拿起桌边的杯子,摔碎在地。

“谍影”瞬间出现。如姻冷笑,原来,是他故意设的局。她没能逃脱,满身血迹倒在南次面前。“谍影”将她围住,眼里发着冷光,任何伤害南次的人都必须死。可这一次,南次选择放了她。

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逮着了又放,等玩累了,再吞进肚子里。

若只是南次一方的追杀,如姻还可以多活一些时日。可“喋血”知道如姻任务失败后,同样派人来杀她。一次次追杀围堵,如姻伤痕累累。她再不像个杀手,只是个想活着的逃亡者。

逃到天台那次,如姻心里有点高兴,至少,不是死在“喋血”手里。南次的出现,如姻更加高兴了。能死在南次手里,最好不过。即便她还是很怕死亡……

可世事都不会尽人意的不是吗?南次没掐死如姻,却把她推向了地狱——那个把活人做成雕塑的妇人。

05

我想到此处,心里一阵恶寒,怎么会做这种梦?还把梦里的片段圆成了一个故事?真真可笑。

房门响起脚步声,推门进来的是两个男人。一个医生,另一个……竟和梦里的南次长得一分不差!

我惊起一身冷汗,我还在梦里没醒来么?

在我无法思考的片刻里,医生已为我挂上了点滴。手背上的刺痛提醒我,这不是梦。我极力冷静,忽然发现,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我的脑子里一点东西也没有,除了那些梦和编的故事。

我的眼泪啪嗒掉到被面上。

“如姻,你这是怎么了?头疼?还是哪里不舒服了?”那个长着南次的脸的人急急地坐在床沿上,一只手盖住我的右手上。他转头望向医生,“快,你快给她检查检查……”还没说完,医生就生硬地打断他,“她得的不是身体上的病,要彻底治疗,还得靠她自己。”

“那你不能什么也不干啊!我请你来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这几个月,我能做的都做了。恕我无能为力。”医生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眼前青筋暴起涨红脸的男人,他低着头斜斜地睨着门口。

“你,叫南次?”我屏住呼吸等他回答。

他惊惶地看着我,眼里的喜色渐渐显露:“如姻,你……你记起来了?”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我的手被他越抓越紧。“如姻,你要坚强一点知道吗?‘喋血’不能再拿你怎么样了,你可不能再疯了,你再疯,我也就要疯了。”

过了半响,我游离的意识才回归大脑,原来那个不是梦啊。我森然又绝望地问南次:“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把我丟给那个做泥塑雕像的妇人?现在,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南次慌张起来:“如姻,你记错了。把你丢给那个妇人的不是我,是‘喋血’。在天台那次我没下得了手,我就打算放过你了……后来我得知你被‘喋血’抓去……我救你出来的时候,你……已经不成人样了。现在,你在我这,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哦,是吗?”我笑得很是凄楚。转头看向窗边,外面的天空,真蓝。

我现在并非什么都不记得,有些记忆它悄然而至。

柳小芒了了之
柳小芒了了之  VIP会员 我有故事,你有我

悬梦非梦

相关阅读
我变成了一只猫

那是一张照片,对象就是桌上的那两只猫咪的眼珠,上面还有着没有血丝。 我要说一件事,你们可能不信,但是它确实是这样发生在了我的生活里。 我变成一只猫啦。 变成猫的前一天晚上,我刚和我最喜欢的咪咪玩了一个我也喜欢它也喜欢的小游戏,它开心的喵喵叫,就连尾巴不小心被取暖器烧的发黑了都没发现,还好我发现的早,不然的话它那条漂亮的尾巴就没了。 和咪咪玩完了游戏,我心满意足的抱着它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

讨债

男子眼神淡漠,戴着手套的左手晃了晃手中的尖刀,强调着他的来者不善……真正的讨债者,你真的找到了吗? 刘美美勉强睁开眼睛,想伸手揉一揉仍然隐隐作痛的后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被绑在了椅子上。 周围的环境并不陌生,依旧是她的家,可此刻,这个家已经换了主人。 她努力抚平心绪,看向身前的蒙面男子。男子眼神淡漠,戴着手套的左手晃了晃手中的尖刀,强调着他的来者不善。 刘美美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很快看了一

地板上的三根烟头

许雅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涌进了一大批警察,而地板上躺着的,是她死去的丈夫…… 许雅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涌进了一大批警察。 为首的方警长命令手下不要靠近死者,只有两个警察站在离死者较近的位置,“咔嚓咔嚓”地照个不停。 而地板上,鲜血浓稠,味道腥重,地上的人,纹丝不动,倒在一滩血泊里,背上插着一柄水果刀,刀身几乎完全没入。 许雅才走到卧室门口,便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吓得那拍照的警察,差点跌了手里的相机

拯救丈夫

一个女子因为出轨买凶杀丈夫,最后发现自己离不开丈夫,于是又想在杀手行动前拯救丈夫小雨坐在咖啡厅最里面的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她喝了口热茶,然后看向左手的lolarose手表,已经是上午 点了,那个人还不来。 她等待的那个人身份十分特殊,是前些日子在网上无意间看见的。“为你解决所有人”这条广告十分隐晦,却偏偏可以让需要的人找到。 小雨今天就是和神秘人约在这个咖啡厅,但是却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一个小时了

粉丝

大作家新作甫成,意外车祸,被粉丝救走,本以为否极泰来,不成想遭遇至暗时刻。园子东南某镇郊外的盘山公路,山路和峭壁已被白雪覆盖、融为一体。 公路延伸入山,路尽头是一片云杉林,林间有一木屋,屋顶的烟囱正冒着炊烟。 油亮的木桌上摆一台银色的打字机,两根短粗的手指正在奋力地敲击键盘,壁炉里的木柴燃的“噼啪”作响。 “刺啦”一声,一只粗壮的大手将一页稿纸撕下,放在打字机旁两寸多厚的一摞稿纸上。 男子缓缓起身

故地重游邂逅温柔的他,以为撩到一个失明的美男

他被查出是癌症晚期,在他最后一次回家看看时,他的后爸竟狠心将他从八楼推下!故地依旧,燕雀伴我重游,百花不是我所关心的,路过香气弥漫的小道,黄沙渐落,风渐微,微风渐渐清新,偏僻的一角依旧黄花堆积,那不是很茂盛的花丛中,若隐若现着他的身影。 “你看上去很闲,”我走近了他,继续道,“去年的这时正是我离开这片土地的最后几秒,大家都沉浸在无尽的繁忙中,唯独你,徘徊在我的视野中。今年,又是这个时节,你依旧站在

戏影重重

我的家乡在湘西一个叫狗头岭的地方,偏远又闭塞。 我的家乡在湘西一个叫狗头岭的地方,偏远又闭塞。我叫陈昌,那年我十二岁,已经是狗头村的一个壮小伙。 村里头前些日子那个在城里头唱戏的王浩回来了,说是戏班子出了什么事解散了。就回村里头唱戏讨生活。 在湘西大半夜偶尔有赶尸人大晚上在我们村借道赶尸到义庄去,不过我平时睡得沉,一次都没见着,家里人也不愿说,怕晦气。我就和隔壁老朱家的儿子朱伟约好一起去瞧瞧。 大

千年古穴

阴差阳错坠入古穴,寻找出口时相继离奇失踪死亡。唯一的幸存者可以活到最后吗? .出逃 西南某镇,黄昏。 镇子不大,只住着百余户人家。 街市上,车水马龙,行人拥趸,叫卖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有一种生意,在后半夜特别火。 男人们一般要玩到天快亮时,才肯从温柔乡里出来,走时还不忘回头瞧一眼楼上的姑娘,回味下昨夜的鱼水之欢。 丑时初刻,进楼的人多,出楼的少。 所以这名摇着黄扇、大摇大摆从青楼里走出的白衣公子

手机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