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书店的时候,我留下了一把伞。希望拿着它回家的人,是你。 2000年0时0分,电视直播纽约时代广场的庆祝人潮。我有没有见过你啊? 那间餐厅,那只水杯,你有没有用过? 我由布鲁塞尔坐火车去阿姆斯特丹,望着窗外面飞过了几十个小镇、几千里土地、几千万个人。 我怀疑,我们人生里面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1、
一九九一年,《阿飞正传》在内地火了。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宏离的茶色笔记本上一直写着这句话。
一九九一年,台湾作家三毛上吊自杀。林莉成为我国第一个世界游泳冠军。电影《追龙》的上映,成了九十年代初的年轻人对香港最初的回忆。
一九九一年,张国荣嘴里叼烟,出现在各大媒体面前,那时候,他还活的很好。
2、
香港电影鼎盛时期,也是港风的流行时期。
《英雄本色》海报
街面上流行《英雄本色》海报,老街口的旧音像店每隔三天就更新王菲的海报和新歌。那时候路面是用红砖铺成的,老自行车是很时髦的交通工具。老街口的阿婆店每个早晨天擦亮,窗口就有新鲜的豆沙包。天很蓝,云很白,白鸽腾空在头顶,窜进密密麻麻的电线杆缝中徘徊。
那年我在一所师范读大一,留着中分发型,穿一件牛仔衣,耳机里听着《光辉岁月》。
九十年代,正是我的青春时代。
宏离是我上铺兄弟,肥头大耳,穿衣从不考虑搭配,喜欢研究新闻,对新闻的敏感程度不亚于我爱张国荣。
香港的士罢驶,抗议香港政府取消每程1元港币的燃油附加费。 叶利钦当选为俄罗斯总统。 芝加哥公牛队赢得了他们第一个NBA冠军。
这都是宏离告诉我的。
宏离的女神是奥黛丽赫本,mp3里只有赫本的那首《月亮河》,清晨的浓雾里,晚间的食堂口,他都戴着耳机单曲循环。
他还有个业余爱好,裸模。
每个周末,宏离换一身干净衣裳就出了门。
他一直强调裸模是神圣的职业,就像牧师穿牧师服,花道穿花道服一般,都得认真对待才行。
我跟着宏离看过他的业余爱好。
“哎哎,你说你这肥膘,人就都画健壮的,谁没事做画肥肉啊。”
“谁说没人画了,”宏离反驳到,“这就叫肉都长到该长的地去了明白不。”
宏离裸体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耳旁一遍遍回放着程蝶衣对师兄说的那句,“说好了一辈子,差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
他用娇羞坦诚我对他的第一次。但对于裸模这个职业他倒是很习惯,几步跳到站台上,脚踩在衬布上,开始摆造型。
这是宏离的青春。
3、
宏离曾经提出一个问题,就是长这么大,作为一个男人,我们都没有看过岛国片。
他意味深长的讲,“真想体会下看岛国片的感觉咧。”
那是年轻荷尔蒙最旺盛的时期,洗澡时揉搓下体都会不自觉的膨胀,看见女澡堂,脑子里浮现的是白花花的乳房和一些不可描述的镜头。我一直告诫自己,这是犯法的。真情流露是多么伟大的举动,只有真情流露,才能有无数个你我打败上亿对手,破茧重生的故事。
“你看看你,看片又不是让你出卖色相,又不是拿你宝贵的第一次。”宏离嘲笑我。
“说得轻巧,你是裸体走在花丛中的金刚之身,风吹雨打的,我们不一样。”
宏离凑到我耳边神秘一笑,“想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