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槐树村,杨絮如雪,鹅黄嫩绿的枝头春相,任谁见过都会爱上。
然而,三月的冷风和夜晚,对于高站来说,只比冬日好那么一点,仍旧是挨受着煎熬度日。他的家已经三年没有门窗了,半亩的院子,五间的大瓦房,一个瘦人。
门框上挂了一块破褥子用来抵挡冬天,废纸糊的窗,已经被风吹开了好大的洞,在夜里“呼呼咧咧”,炉子里没有半块碳。
一切都是冷的。
阿香已经跑了三年,高站也冷了三年!
初春的小雨特别多,对于万物复苏有帮助,可对于高站的复苏却一点帮助也没有。
“怎么又下雨,邪门儿的天气!”
高站哆哆嗦嗦的盖着一个油光锃亮的被子,窝在床角,嘴里嘟嘟囔囔的骂这骂那。其实,一个人久了,说起话来也不必找什么对手,想说就说,对自己说就像对别人说一样。
要是晴天,他还可以去东蹭西蹭,到别人家暖和一会儿,这下雨天,他懒得出门,唯一的一双破布鞋如果湿了,生活会一刀插进他的脚心,那可不是好事。他才不会出门呢,宁肯浑身冷着,饿着。
高站的心是从来不会死的。他一边笃定不出门,一边不停的想着要不要去他老娘那里蹭饭,又想着找个暖和的麻将场赢一把,或者去哪勾搭个娘们儿。日子虽然不仁不义,可高站对日子的幻想却布满了诚意。
“干哈呢?”
高站正在寻思人生的时候,他听到院中有个女人声,起初还以为是幻觉,声音一直未落,他才缓过神来。
“谁啊?”
高站刚问完,春花就已经掀起了门帘,站到了屋里。
春花穿了一件大红棉袄配了一条宽大的黑棉裤,头发毫无曲线的八方炸起,土黄色的围巾随意的耷拉在肩膀上,看起来可爱极了。高站心里突然美起来,他觉得这个美人看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