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立冬了,四个人来到后山找猫的时候,却是个难得不下雨的好天气。
女孩B穿着高领灰色毛衫,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在一起,对面站着B的前男友小伟与小伟漂亮的现女友。
“它真的自己跑了,我回到家就发现它不在了。可能觉得这不是自己家……”B盯着脚下被自己一直碾来碾去的一块碎石,小声说道。
“不可能!Kitty一直胆子很小,连门都不敢出,你现在说它自己跑了,你是自己吃了吧你!”小伟现在的女友的边哭边对着B大吼大叫,如此冷的天气,她仍然光着腿,踩着白色的高跟短靴,这样更比女孩高出一头来让人觉得无法应对。
“你说什么呢,别说话那么难听行吗?谁也不想猫丢啊。”B身边的戴眼镜男人看不过了,帮了一腔,额头上的痘痘都涨红了。
“你又是谁啊你,你是哪根葱,有资格说话吗?”现女友指着眼镜男人的鼻子不甘示弱:“你们这种人,一看就是嘴上不敢说,背地里使坏,你们承认是不是把Kitty卖了!”
“你!”男人的脸继而也变得通红,想冲上去给人一拳那样站得直了,B拉住了她,表情阴郁,什么也没说。
“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女友拉住小伟的手,把包接过来翻找纸巾,小伟本来帮着拿包的手空了,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摆放。
一周前小伟要带现任的女友去泰国玩,猫咪需要托付。虽然他也对女友先列举了宠物店或几个不太靠谱的朋友家,但是他首先想起的还是前B来——和B在一起的两年多,她喜欢小动物,对寄养过在家里的猫咪友善体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一直在考虑要养狗养猫之类的,不过——他没让自己想下去,只是针对当时又托付地比较着急的情况,他确定,B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而现在的女友似乎也没有很关心自己最后把猫送去了哪里,小伟说是一个同学家,让她放心。旅途的吸引力太大了,再加上难得空出来的像馈赠一般的假期,似乎没有比赶紧准备好出行更紧迫重要的事情了。
“现在吵什么也没用,我们先找找看吧。”小伟拉起尝试补妆但是还是不断掉眼泪把脸弄花的女友,他瞟了对面的B一眼。女孩扯着自己的毛衣袖子,有一脸冷静但他又看不懂的表情。
“那我们去上面一点的地方找。”眼镜男人拉起还呆站着的B的胳膊往窄小绵长的盘山小道走去。
这是个小区里的健步登山道,山不算高,杂草丛生,听说小区里丢了的宠物,几乎都会被在这儿找到。
女孩一言不发,身子在抖,和前天晚上见到眼镜男人的时候一个样子。
“别怕,他们纠缠一下估计就没事了,我带了两千块钱,他们要提要钱,我就给她。”男人过去牵B的手,他看起来年纪也不算太大,青春痘的痤疮痕迹还没褪去。
“不用你的钱。”B把他甩开,声音有些狠,但是她仍旧低着头往山上走。
“你不是要钱吗?”男人也低吼一句,悻悻地跟在后面往。他们根本都没有往草丛里看哪怕一眼。
“这事情了了,就别见面了。”女孩的声音平静了一些。
“这事跟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吧,我们不是都讨论过一回了,咳?不是你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我要无情无义我会管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大声起来,揪了一把女孩的肩。
B被揪得转过来半个身子,她仍旧低着头,齐肩的头发遮住了脸,她说:“别这么大声,他们不远。”
然后她继续爬着阶梯,同男人一前一后地往山上走去。
B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把同眼镜男人的微信对话记录删掉了,然后她打开手机浏览器,点开搜索栏,她看到前天晚上她的搜索历史:
“猫咪被打后发疯,咬人会不会导致狂犬病?”
“猫咪从高处摔落后无反应该如何急救?”
“如何给猫做心肺复苏?”
“猫尸如何处理?”
……
她看了看,不由得一阵恶心,她把搜索记录也删除了。
一周前,小伟给B打电话让她接猫的时候她刚睡醒,迷迷糊糊看到熟悉的号码以为回到了没有分手前。
她和小伟同一个大学,毕了业搬出学校后租住在这个离学校不远的小区里——她到现在仍住在这。小伟后来搬走了,他和新女友养了只猫。
谁还会给自己的猫取名叫“Kitty”?
小伟把猫送过来时,B看着那只黑脚黑鼻头的暹罗猫这样想着。
其实她早就在朋友圈里看过照片,她认为那猫不好看,太瘦,毛色分配不均匀感觉像被煤炭熏过,但她还是从小伟手里接过来,抱着猫闻了闻它的小脑袋。
“谢谢,我一周后过来接它,我实在也是不知道能找谁。”小伟又瘦了点,开始穿风衣和马丁靴了,以前的他只会穿运动装而已。“这是猫砂盆还有松木砂,这大半袋猫粮也肯定够吃了,一天加餐一个罐头就行。”
B看着前男友把东西放下,像以前那样走进卫生间里洗手,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哦对了,让它多喝点水,喝矿泉水,一定。”他临走之前又这么补充道,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门关上了,B把猫放下地。这猫胆子很小,刚才在怀里大概是没有反应过来,还算温顺,这一会儿,一溜烟儿地钻到沙发下去了,还伴随着呜呜叫唤的声音。
她走到阳台上去,看到小伟走到新买的车子那里熟练地打开门然后发动起来——不过那也可能是他现任女友的车。不管怎样,那都是台还不错的车,他这样换了身打扮然后开走它,就像换了一个人。
这也不过是刚分手了五个月而已。
刚分手那时候,她痛苦过一阵子,她不过以为是小吵小闹还可以复合,但没想到小伟很快再恋爱,东西飞快地搬走像没有在这里住过。但说实在的,现在她不痛苦了吗?也不全然是,她尝试寻找了新的感情,但是看到朋友圈里前任和现女友的合照,吃蛋糕也好,逛街也好,同以前那帮她也认识的哥们儿唱K也好,还是养了这只奇奇怪怪的猫——她看到那些照片,都会觉得恨。
所以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在约会软件上认识了身边这个戴眼镜的男人。男人的网名叫“地震”,他说因为自己名字里本来就有个“震”字。震比B大五岁多,开宠物店,小手指上留着一节长指甲,人长得消瘦也没那么好看。他们第一次在傍晚见面,约着吃南洋菜,男人把自己的勺子伸进女孩的咖喱汤汁里取了块土豆放在自己饭上,他好像没考虑过什么就这样吃着。
但B没再碰那碗咖喱。
B不那么喜欢他,但是还是同他睡了一觉。而在床上,也一样差强人意,他们没有接吻,震很快就完事了,睡了过去。第二天他坐在小酒店的马桶上边抽烟边打电话和谁讲着店里生意的事情,隔着一道半透明的玻璃门,B盯着他干裂粗糙的脚,觉得这人很令人讨厌——但是她还是一次一次地接受了邀请,一个月大概三次或者四次,她来到便宜的旅馆同震睡觉。其实她也没考虑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B想到这些之前的事情,回头看了男人震一眼,他点了根烟,右手的小指翘着,那指甲让人恶心。
就在前天发生事故之前,其实自己与猫相处的还算不错。白天B在一家小公司做平面设计,无非就是修改修改甲方广告图的初稿,然后走着神听领导们开开会,那是份无聊但是还算清闲的工作。下了班,她买市场里最便宜的几个菜提回家,随便给自己做点什么,她不喜欢一个人在外面吃饭。
猫也慢慢地适应了环境,开始活泼起来,看她回来会摇着尾巴走过去讨食物,有时候还蹭蹭她的裤腿,留下一点纤细的猫毛。她给它添猫粮,把罐头混进去让猫一起吃,她拧开自己喝的矿泉水给猫的碗里倒上一半,然后去双层的松木猫砂盆那里抽出下层,把猫粪便和猫砂凝结出来的臭烘烘的混合物铲出来丢进垃圾袋。
她开始熟练地操作这些了。
但前天傍晚她做完这些琐事,等着电饭煲里的米饭蒸熟,靠着沙发靠垫,她边喝可乐边刷着朋友圈,她看到小伟和他漂亮的女友站在大象前的合影,还有那些她未曾吃过的小吃,泰国街头的风景,他们住进的豪华酒店——那些照片拍的很好看,她看了好几遍,手指无意间把可乐易拉罐挤扁了。
猫戴着铃铛,叮叮当当喵喵叫唤地走过来,它吃饱了,在舔着胡子,蹲在她身边又舔着黑色的爪子,然后顺便拿沙发伸了个拦腰。
“嘶——”沙发脚的布料又被扯毛了几道痕迹,她一股怒气上来,用穿着拖鞋的脚把猫踢开。
猫却不以为然,以为是人类在和自己玩闹一般,它又返回B脚下,继续抓桑着沙发,脑袋甩来甩去,那铃铛的声音叫人心烦,电饭煲冒着白烟,带着咕噜咕噜冒泡泡的翻滚声,窗外有人在放聒噪的电音舞曲。
这些声音好像在脑中都被放大了。女孩把手机摔在一边,拿手去扯猫脖子上系着丝绒布袋的铃铛,想给它取下来。
这样的抓扯让猫警觉了起来,它往后撤退,尾巴竖了起来,它伸出爪子在拒绝和胡乱拨弄中给了女孩一下,然后它发现女孩因此松了松手,所以又继续拿爪子来防备——瞬时,B的右手手腕上多了两道鼓起来的红印。
“操!”B狠狠一巴掌照猫的脑袋上打过去,就像抽人脸颊一般毫不犹豫。也应该说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条件反射。毕竟,她还是比一只猫强壮的多,猫被打得一个趔趄,撞到了茶几上。
B瞬时站起来,左右捏着可乐罐子感觉怒气无可遏止,猫没有动弹,靠着桌腿恶狠狠地看她,然后发出凄厉地长叫,那声音可能想把所有的愤恨都呕出来一般。
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她把手里的可乐浇在了猫的身上。
“喵嗷——”猫开始边惨叫边满房间乱窜,可乐流到了她的脚下,也被猫带到了其他部分的地板上,它的叫声混着那铃铛的声响,让女孩决定,她必须在今天,此刻,马上把那铃铛取下来扔出窗外去。
“抽烟吗?”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想,他们此刻正在后山的半山腰上。她摇摇头,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一根。
“别那么发愁的样子。”震接着说:“不过是只猫,还是那种人养的猫。一看他们就当玩具养的。”
B还是不说话,冷冰冰地看着震,思索着这男人是不是为了安慰她而讲出的这样的话,但是听起来只是让人更加不适。
但是前天晚上的她可不像现在这样冷静,她吓坏了。
当时B看着那被惊吓得撕裂了喉咙般大叫的小野兽满屋子躲藏,把可乐渍搞得哪里都是。她最后从沙发缝里拽着猫的尾巴把它从里面拖出来,继续动手去解猫脖子上的铃铛。
但猫怎么会让人这么使劲儿地拽着尾巴呢?它就那样挣扎而愤怒得用力咬在了B的胳膊上。
“操!”她疼得大叫,又挥去一巴掌,然后把猫举过头顶,狠狠地摔了下去。
啪。
就那样一声闷响后,猫还是抽搐了两下,发出了“呜呜”声,随后便不动弹了。
是的,接着是她吓坏了。
不是说猫有九条命吗?
她像是怕猫再苏醒了之后狠咬她一口那样,拿脚尖去动了动那灰黑颜色交杂的小身体,但那身体反应并不强烈,只剩下一些喉咙里憋出的呜咽声。她只好蹲下去摸一下,房间里空气冰冷,那小动物还散发着一点温热的气息。
“说实话我还挺高兴的,你能打电话找我帮忙。”震尝试着贴近B,用手爱抚般地摸摸她的头发,而前天晚上,他见到这女孩的时候,她的头发脏兮兮的,有头皮屑,还粘着几根猫毛,脚下丢着一个快递包装用的纸箱,站在远离小区外的马路边瑟瑟发抖。
“我……你,你们店里有没有和它长得很像的暹罗猫,能不能买到……”B见到了震,哆嗦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震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猫已经变得僵硬了,他并不想用手去碰。但是从外观看起来没有什么损伤,脖子上的铃铛还挂在那里,可惜现在不会被猫自己弄响了。
“这种猫找完全一样的不太容易,先给它处理了吧。”震当时把盒子重新封上了。
“要埋起来……不能随便丢到哪儿。”B的声音仍旧颤抖。
“你交给我好了。明天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毛色相似的,你有照片是吧。要是买不到,说自己跑丢了就行了。“震左臂把箱子夹起来,右手去牵了女孩B的手,他带她回了自己家。
震不知道把箱子藏在哪里了,这是B第一次到他家来。这里的味道不比宠物店好得了多少。
那是个单间配套大概30平的小屋子,进门处的鞋丢了一地,她发现还夹着一双粉红色蝴蝶结又破旧的艳俗女式鞋;直看过去,床单和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飘窗上堆着一些穿过但没洗的衣服。
她有些想走,想回去,但是她已经来到这儿了——何况,家里的一片狼藉,让她觉得还不如就在这里更好。
B去那个破旧拥挤的卫生间里冲澡,那瓶劣质洗发水的味道像是已经过期了。她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还会和这样的男人保持着联络,并且出了事情还第一时间哭泣着给这人打了电话。
是因为他开宠物店,会有经验帮自己?还是说他对自己来讲也是个有求必应的人?
但是她的动机都很廉价,这种帮助或者在深夜里的回应,很像自己拿东西换来的。
震突然推门进到卫生间里来,她吓了一跳,连忙背过身去把自己的胸部捂起来,她叫道:“出去!”
“不能一起洗?你洗太久了,我很累了。”震又走近了一些,他已经开始脱最后的内裤了。
“我立刻出去。”B身上的泡沫还没有冲干净,就抓起浴巾冲了出去。
但对此,两人都没有发出责难,晚上关了灯,男人摸摸索索地找她的身体,然后比以往要耐心地抚摸她。她没什么反应,身体硬得像具尸体。
“我需要钱。”女孩在黑暗中说。
“没钱用了么?明天转给你。”震轻描淡写地回答,把她拉得更近一些。
“不,我需要现金,买猫或者怎么样,我都要用现金。”B又有些发抖了,“不然会被发现在说谎。”
“没人会查那么细的,又不是杀人。”震试着吻她的脖子,他说:“那只不过就是只猫。”
B想反驳他,想给他一顿以前的自己一定会发表的痛斥——但那猫并不是震摔死的,是她自己。
她任由男人进入他,抚摸她,她只是隔一会儿就喃喃说一句:“我需要钱”,或者“我要钱”。
震的呼吸粗重,他说着好,我给你。
B仍站在半山腰发呆,抽着烟回想着那晚上的事情。
“钱你拿着吧,等下我给他们不太合适。”震抽完了烟,掏出钱包来,数了20张一百元抽出来递给B。“够不够?我觉得差不多了,那猫最多就值这个价钱了,毛色不是很纯。”
“不用了。”B把头扭向一边。
“拿着吧,当零花钱也行,我取都取了。”震往她手里塞着粉红色钞票,她仍旧不接,这时候刚好看到前任和他漂亮的女友从对面的小路走向这边的露台来,B心里一慌张,钞票撒了一地。
“不要也别扔啊,真麻烦。”震嘟嘟囔囔地捡着钱,对面过来的两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你!你是不是猫贩子!”小伟的女友刚才还说路走得累了,但看到这个就踩着高跟鞋奔了过来,对着正在拾钱的震大声嚷嚷:“交易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到底要卖多少钱,我给双倍还不行吗?”
她又呜呜哭起来,边哭边说她只是想要Kitty回来。
“姑奶奶,别嚷嚷了,我们要交易还非挑个你能看见的时候!”震把钞票都攥在手里,摇头无奈。
“那你是谁?”一直不说话的小伟开口问他。
“他是我男朋友。”B这样回答。“刚才他说要赔偿你们损失费,好心而已。错在于我,你们说怎么办都行。”
“你以为赔钱就能完了吗?不可能!我就是要Kitty回来,别的说什么都不好用,不然咱们就没完没了!”
“行,我会继续找猫,就是只找到尸体我也一定给你找回来。”
B胸口起伏地大口呼吸着,忍着要把事实说透的冲动,但是她也没忘整理袖口,她手腕上的伤还没有愈合。
“好了,别吵了,大家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再想想办法吧。”小伟拉住自己的女朋友,他看着B说:“大家朋友一场,我也不想继续这么撕破脸皮,我们先回去了,有消息再联系吧。”
“男的还行,这女的太TM能闹了。”震和B从另一条路下山去的时候他这样说,“哎?那是你什么朋友来着,钱也没收?”
B仍旧不想说话,她想着刚才小伟离开的样子。她不喜欢前男友看自己和看身边男人的那种眼神,但是那目光锐利,像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
“刚才你说我是你男朋友,这话当真吗?”震又跟上来,但是没再试图牵手。
“我们真的别再见面了。”B这么说着,然后跑掉了。
又过了一周,似乎小伟的现任女友有发微博或者朋友圈寻找猫咪,同时毫无遮拦地控诉了一些关于B的不负责任和冷漠的难听话,但前小伟并没有再找B说过任何话,她不知道这事情如何收场。
B又打过一个电话给震,问猫咪的尸体在哪里,震说自己找地方埋了,其他什么也没有透露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决定坦白些什么,对小伟。
拿起手机,B坐在那天她喝可乐看朋友圈的位置,她拨通了小伟的号码。客厅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像从没有猫在此生活过一样,只是角落里的猫砂盆和猫粮被小心翼翼地遮盖起来。
“喂?”小伟听起来像已经睡了。
“是我,我……打来电话想跟你说猫的事情,我……”B收集着勇气。
“找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了不少。
“没有。”女孩咽了咽口水:“其实我想坦白一些事情,我……”
“别说了。”小伟打断了她的吞吞吐吐,好像他发觉了那种把话说破就会让世界崩塌的危险感受。他说:“猫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B没有说话。
“相比猫的事,你可能需要先考虑下你自己。”小伟的声音很清晰,他可能坐了起来,他说:“B,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或者那男人是怎么回事,我也不需要知道,只是……我们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吧。”
“嗯。”女孩已经满含着眼泪,不敢再出声,电话机里只剩着电波轻微的附动声。
“我睡了,不用再为这事找我了。”小伟最后说:“我也不会再找你了。”
电话挂了。B透过泪水呆呆看着这房间,她仍旧充满着深不见底的悔恨。
但是她想,她也应该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