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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城大学中文系的招待大厅里，舒不知靠在墙角，饶有兴致的看着人头攒动的场内，打扮得油光粉面，三分帅气七分油腻，兴致勃勃的来回穿梭的孟翔，竟然莫名有点儿开心。
毕业季对于每个毕业生来说自然是人生中重要的转折，同时也是各大公司HR最忙碌的时候。每年到这个时候不管是大学内部还是城市的招聘会场都充斥着满满的青春气息，毕业生也像刚加热的爆米花一样马不停蹄的飞向不同的地方，寻找下一个容身之所。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舒不知这种还没有毕业就已经找到人生方向，开启创业之旅的优等生。他们完全没必要大汗淋漓，臭不要脸的来抢普通人们的饭碗。
可耐不住人对未知事物通常都抱有极大的好奇心，舒不知就是在孟翔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下的牺牲品，在眼没睁，脸没洗的情况下被以体验生活、考察市场、体察民情等不着调的理由硬拉来这里。
舒不知带着九分鄙夷和一分同情的眼神看着眼前汗湿妆花，极其狼狈，却还一脸兴奋意犹未尽的孟翔，哭笑不得的说：“认识这么久，我竟然没发现你还是个隐藏的抖M，被虐的感觉如何？”
孟翔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拍了拍胸脯说：“怎么可能，哥们儿在这里可是抢手货。”说着把手里一叠表格在他面前晃了晃，表情极其欠揍。
舒不知懒得看他嘚瑟，打了个哈欠敷衍：“行行行，你牛X，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昨天晚上在我表哥家门口蹲了一晚上，早上还没等睡囫囵就让你拉过来，您老当日行一善放我回去睡一觉行不？”
孟翔伸手搂过他的肩膀，舒不知被他身上两块钱一斤的香水味儿熏得往旁边侧了一步，试图躲开他的残害，却再次被拉了回去。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听孟翔说：“你表哥还真是遵守原则的好警察啊！岚城的局二代出马也敢给闭门羹，就不怕咱老爷子炒了他？”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拿家规擦屁股……”
孟翔虽然没有听人数落自己上瘾的癖好，但也知道这货一定还有下文，可偏偏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疑惑的转过头，就见身边的人眼睛正看向另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远处一个西装革履长得还不错的小哥哥正在跟两个女孩儿说些什么，女孩长发披散在肩头，侧颜看上去也很漂亮。小哥哥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边相对长得比较普通的女孩儿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长发女孩有些害羞的整理了一下头发。
随后小哥哥递给她们一张名片，然后转身离开，女孩随后也离开了会场。
孟翔贼兮兮的拍了拍舒不知，调侃说：“怎么？看上了美女了？哥们儿帮你去要个微信？”
舒不知侧身从他的钳制中解脱出来，象征性的整理了一下本来也不怎么平整的衣服，丢了一句：“流氓。”甩头走了出去。
“哎，你个不知好歹的，怎么还骂人呢？”孟翔一边骂着也追了出去。
两人相处四年，这种小插曲很多，谁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没过几天就再次见到了帅气的小哥哥，而地点情形却让人触目惊心。
2
清晨4点，天色刚见青色，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中。马路上零星的闪过几辆车，路边也只有环卫工人的人影略显萧条的窜动。
小巷里猛地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惊飞了书上昏昏欲睡的小鸟。鸟儿还没飞多远，紧接着第二声尖叫响起，十分钟后远处传来急促的警鸣声。
赶稿到凌晨，舒不知的头有些发胀，双手在意志的驱使下机械的在键盘上敲动着，他的侦探小说《沉木》已经接近尾声，主角跟BOSS的终极对决一触即发。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把他的意识从紧张的情节中猛的拉出来，身体抖了一个激灵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可惜的是除了满眼混在绿树之间的水泥混凝土，他什么也看不到。
舒不知是谁，敏捷的新闻触角让他捕捉到了不一般的味道，他迅速从窗边走回来，开始换衣服。五分钟后，一身运动装的舒不知站在了公寓附近的一道巷口，巷子里翻倒的垃圾桶外散落着各种散发着奇怪气味的垃圾，其中包括一颗依稀能辨出五官的头颅。
它的对面地上躺着一个身穿橘黄色环卫服的阿姨，阿姨的旁边蜷缩着穿着同样服装的另一位阿姨正在瑟瑟发抖。
舒不知从一边停着的垃圾车里掏出两个朔料袋套在脚上，尽量贴边跑过去查看晕倒阿姨的情况，确定她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后，安慰的拍着发抖的阿姨，掏出电话报了警。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晕倒的阿姨已经苏醒，在舒不知的安抚下算是稳定了情绪，被医护人员带走。警车井然有序的勘察现场，尽管在等待的过程中，舒不知已经抽空简单扫荡了一下现场，虽然东西的位置都没敢动，但大致情况已经了然于胸。
所以在被带离现场的时候他并没有做过多的挣扎，走到巷子口就看见项辰带着队员从远处走过来，看见他的时候露出一瞬的惊讶，随后皱着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舒不知一只手手插近口袋，整个人松散好像下一秒就要化在原地，另一只手在鼻子上蹭了蹭理直气壮的说：“我报的警。”
四个字不多，足以让项辰的头比刚刚胀出两倍之多，不用看他得意的眼神就知道，在这个案子是躲不了这个魔障了。放弃多余的挣扎，项辰指着他严肃的说了句：“记得分寸。”之后错过身走向小巷。
知道他算是默许自己的参与，舒不知的脸上挂着兴奋，转头乖乖答应道：“收到。”然后自觉的走到他的车子旁边站好，一边等他回来，一边思考。
尽管全程他都跟头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浓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是拦不住的往鼻子里钻，恐怕他的死亡时间是没办法确定了。巷子里的垃圾每天清晨清理一次，白天街边人流也不少，所以抛尸时间应该在昨晚11点-凌晨3点之间，因为3点以后环卫工人陆陆续续就开始上工了。
看头颅颈部的切口相对来讲比较整齐，首先确定凶器很锋利，下手没有犹豫，凶手是个熟手，至少是经常接触刀斧这些工具的人。尸体没有包裹严实，说明凶手丢弃得很仓促，要么是第一次行凶，要么是挑衅，不过以他直觉比较偏向第一种。
因为挑衅的话，他应该会把它丢在一个更加明显的地方，又或者是一个精心布置过得场景，这样更能引起轰动的效果。
分尸通常要么是为了方便隐藏，要么是为了抛尸方面便。如果是要隐藏死者身份，他最应该藏起来的应该是头颅；要是为了方便隐藏尸体，那么丢弃地方又太过明显，所以这点应该排除。那么就是为了方便抛尸。
值得思考的是，如果尸体经过福尔马林的浸泡，说明他有存储尸体的空间，那又为什么单独把头抛出来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恐怕就是破案的关键。
不知道为什么，舒不知总觉得死者有一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舒不知看向不远处的巷口，项辰正在脱掉手套胶套，勘察完现场向他走来。不用看他脸上的表情，即便在十几米开外，他依然能能感觉到浓重的惆怅。
3
舒不知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2点，打开手机看到项辰自觉发过来的信息，眼中的迷蒙瞬间消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坐直身体，打开消息，是张尸检报告。上面写的基本跟他推测的差不多，被害时间精确到昨天晚上9点-10点之间，凶器推测是专业的剔骨刀或手术用刀，伤口处有细微的生理反应，头颅实在死后不久被切割下来的。
血液中检测出高达%0.28，死者几乎是在昏迷中被害。头颅上没有明显伤口，但血液凝结度过高，失血过多为致死原因，致命伤口该在身体其他部位。
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附件里的一张照片，早上见到的时候只是感觉到有点面熟，这时候看到照片上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的时候，脑海中的记忆终于复苏，几天前招聘会门口的场景再次回放，那个跟小姑娘交换名片的小哥哥，没想到那天的匆匆一面竟成了永别，不禁感叹人生无常。
照片的后面附着简历，这人叫冯铮，今年30岁，职业猎头，工作5年。还有项辰的一句话，冯铮在一个星期前参加过岚城大学的毕业招聘会，你去了解一下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看到这句话，舒不知灿然一笑，他这个表哥真是难得的通透又精明。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什么都不做，舒不知也会私下调查，与其让他眉头苍蝇似的乱撞，遇到什么危险。还不如给他安排一些不痛不痒的工作，既让他满足了猎奇心情，又不至于把自己置身到危险中或者做出什么影响大局的事情。
不过，谁又能保证，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就不会成为破案的关键？舒不知关掉手机，脸上依旧是放荡不羁的笑容，眼中的光芒却更加笃信和坚定。
岚城大学小吃街最火热的大排档里，孟翔看着面前一大盆小龙虾直吞口水，有些不确信的问舒不知：“你确定要请我吃这个？”
“钱都付了，你不吃我吃。”说着他戴上手套不客气的抓了一只开始剥起来。孟翔见他开动，也赶忙跟着吃起来，生怕晚两秒钟就少吃一只。
两个人足足消灭的5斤小龙虾，如果不是舒不知及时制止，恐怕晚上他要光屁股回家。孟翔拿着牙签一边剔牙一边问：“说吧，想要我干啥？”
舒不知甚至这货从来都是属牲口的，吃饱啥都能干，否则一切免谈。既然自己已经付过劳务费了，他也没必要客气，直接开口说：“我要招聘会那天会场的监控录像，还有帮我找到我们再门口看到的那个女孩儿，我要跟她聊聊。”
孟翔虽然平时看着不着四六的，查消息倒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积攒下的人脉，他在舒不知身边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哆啦A梦，需要什么找他就对了。
孟翔对他的要求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明了的点点头站起身。舒不知以为他要走，也跟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了下去。孟翔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一嘴的香辣扑在脸上，意味深长的说：“查监控我大概能猜出来你要干什么，不过找那个女孩儿真的就没有啥别的想法？”
就知道他突如其来的暧昧不是什么好事儿，舒不知早就准备好往旁边一个侧身，孟翔的手一把抓住桌沿才让自己避开了粘一脸虾壳的尴尬，再抬起头已经没有了舒不知的身影。
4
孟翔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第二天上午所有资料就已经发送到舒不知的手机上。简略的看一下长达4个小时的监控视频，记录了冯铮的行动路线，在这期间都接触了几个人。他发现冯铮接触的大都是女生，而且长相都还不错。
舒不知打电话到冯铮的猎头公司咨询过，他最近在给悦动传媒公司做HR代理，悦动传媒的主营业务是网红主播养成，所以孟翔大量的接触长相姣好的女孩子也可以理解。
视频里的冯铮特别像六十年代的小开，穿梭在某个华贵的舞会场中，不断的撩拨着经过的漂亮女生，十足十的渣男一枚。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见到那个女孩儿的时候舒不知还是忍不住小鹿乱撞了几秒。平静了情绪后，他微笑着走上前打了个招呼：“佟彤同学你好！”
佟彤见到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惊讶，很显然她是认得他的，同样微笑着回他：“你好，不知学长。”
“你认得我？”舒不知也表现出了同款惊讶，尽管是同样一所大学的同学，但很少出现在学校里的他，从没想过竟然还会有人认得他。
佟彤有些羞涩的别了一下耳边的长发说：“中文系鼎鼎大名的侦探舒不知，学校里有很多你的传说哦！”
一时间舒不知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低头掩饰脸上的尴尬，这时候佟彤却先开口问道：“学长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舒不知才把思绪绕回来，赶忙进入正题，他现在太想尽快离开了。
“哦，对对对，那天招聘会，我看见一个HR给了你一张名片，我可不可以知道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哦，那个人啊，他就是说我的条件不错，他们公司正在招有潜质的艺人，问我有没有兴趣。怎么，有什么问题么？”佟彤问。
“没有，我妹妹前两天也有跟我提过这个人，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所以想帮她问问看。”这是来之前就想好的说辞。
佟彤的眼中闪过一瞬失落，随后又转为疑惑，随后好似想到什么笑着问道：“不知学长想要知道这些，应该不用特意跑过来问我的吧！”
舒不知的脑海中迅速蹦出两个字：聪明。看来把漂亮和无脑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是他先入为主，草率了。既然人家这么开门见山，自己也不好再藏着掖着，跟聪明人说话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他只好正色问道：“我想知道那天之后你跟他还有接触么？”
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凭舒不知在学校里的传闻，她多少明白几分。聪明得人就是这样，他永远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里。
想过之后佟彤也不打算多问，只老实的回答：“那天之后我只跟他见过一次，刚开始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的，说公司准备用多少资源捧我什么什么的。然后就说要带我去见老板，竟然带我去了夜店说是几个老板在里面应酬，如果是谈好了直接就可以签约。
幸好我去之前就长了个心眼儿，让两个男同学在后面一直跟着，到了门口他们也看出不对劲儿就直接过来把我带走了，后来就再也没见他了。”
舒不知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你知道我们学校还有谁跟这个人还有联系么？”
佟彤想了想说：“我去的时候遇见了音乐系的孟妍，哦，就是校庆的时候那个主持人。我朋友带我走的时候我想拉她一起来的，可是她躲开了，我觉得她应该跟那个人还有联系吧！”
看来他还需要到音乐系跑一趟了，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舒不知感激的对她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你啊！”
“学长。”他刚转过身又被佟彤叫住，舒不知回头看她。佟彤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那人不像好人，你要小心……”
忽然接收到陌生人的关心，舒不知愣了一下，随后回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感激的说：“谢谢！”之后转身往音乐系方向走去。
编者注：欢迎收看《猎 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