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来是有正事要告诉你。”
我摆了摆手:“说媒的话别到我这,我打算孤生!”
张瑶看我一脸不愿接待的模样,急了:“你的亲爹找上门来了,现正在村长那询问你的信息呢!”
幼时,她曾看到我脖子上挂着的白玉牌,所以听到一个打扮浑身宝气的男人询问有谁戴着白玉牌时,她便有了猜测。
现在急匆匆跑过来提醒,也是为了我以后成为富家小姐时不要忘了她。
张瑶的小伎俩,我一眼便识出,对自己那个所谓的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更别提去认他。
“哦,没其他事了吗?”
我支撑着门把,嗓音没有一丝起伏,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什么。
张瑶有些犹豫地试探:“没了。”
“砰”的一声,木门被大力关上,灰尘扑了她满脸。
她拼命地呸呸几下,头发上满是灰蒙蒙的,整个人都灰头土脸了。
这小妮子不按套路出牌!
张瑶不甘心地拍了拍门:“龙苞妹子!妹子?”
无回声,只有里屋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不甘地跺跺脚,只好离开。
我透过窗格,看着那抹淡淡的晨曦倾洒下来,眸中满是忧伤与担心。
壶琉,你去哪了?
村长家
年迈的村长讨好地把自己存了好久的上好茶叶拿了出来。
沏了一壶茶,给面前高傲的男人倒了一杯。
“这位官爷,你怎么确定龙苞一定就是您的女儿呢?”
龙苞那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打心底喜欢,当闺女看待的。
所以才会多嘴问一句。
李德尖嘴猴腮,眼神轻扫木桌上的茶,满脸看不起:“首先那个白玉牌是我们祖上留下来的,在我女儿出生时便戴在脖子上了。
上面还刻着两个字‘龙苞”,其次,据那个张媒婆所言,你口中的龙苞长得与我极为相似!”
村长那长满皱纹的脸蛋露出一丝无语,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就张口闭口像你,我还说像我呢!
但这是个惹不起的官爷,他小心开口:“你要不先见见龙苞丫头再说?”
李德琢磨一下,同意了。
——
“丫头?丫头!”
苍老的声音在木门口响起。
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跑了出去。
这是…村长爷爷的声音!
我打开了门,看到了满头白发的慈善老人和他身后面相凶狠的男子。
“村长爷爷,他是?”
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咳咳…他就是你的亲爹!”
村长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嘶哑。
我勉强地笑了笑:“我们长得不像。”
这个男人全身的皮肤是属于白的那种,国字脸上一双小眼睛,塌鼻子,厚厚的嘴唇勾起。
怎么看都与我不像!
特别是他直勾勾的目光,让我心下泛起一丝厌恶。
这与那些接近我,想要获得某种好处的男子眼神一般无二。
李德心下狂喜,陛下交给他一幅画像,让他去弯月村寻找长相相似的女子。
本以为是完不成的任务,毕竟天底下哪来与画像一般无二的女子!
现在却真真实实地见到了!
“小苞啊,你长得更像我的娘子,与我自是不像的!”
李德不敢怠慢,言语中满是深深的讨好。
我有些不理解他这么讨好我干嘛,一定是要憋坏事!
“仅凭你的片面之词,我是不会认你的!”
李德有些恼火,看来得实施计划二了。
“我会等到你愿意认我的那一天的,明日我会再来的!”
说完这句话,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了。
村长有些担忧:“丫头,这可是个官老爷,得罪不起啊!”
我无奈地耸耸肩:“就凭我刚刚拒绝的态度,就已经在无形中得罪他了!”
俗话说,看一个人,从面相便可以判定。
那个人长得就是一副凶悍样,怎么着都不是好人!
“唉!”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说什么好。
“村长爷爷,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对于他从小对我的照顾,我都是熟记在心的。
村长抚了扶胡子,苦心婆啰:“嗯,话说丫头什么时候婚嫁啊!你都是20岁的大姑娘了,要知道在你这个年纪,我都已经抱了两个大孙子啦!”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村长爷爷什么就好,就是过于啰嗦。
“哎呀,我有些困了。”
村长听到这,也不再说了,挥了挥手离开了。
我回到里屋,也不想煮饭,直接躺在了床上,看着那朦胧夜色,渐渐入了睡眠。
深夜
一道诡异的身影跃到了屋顶上,掀开红砖,看了看。
发现没问题后,对着屋下比了几个手势。
门前的一个身影戳开窗户纸,将一根东西捅了进去,吹了起来。
然后等了一会,确保无误后,谨慎地打开了房门。
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来人却来如随意。
快速地把床上包着的不明东西一把抱起,跳出了窗户。
然后飞檐走壁,来到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将不明东西放了进去后,便快马加鞭地开走了。
一道火红的身影紧紧追着,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只红毛狐狸。
只不过它好像受伤了,点点鲜血从它皮毛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滴落,落在碧绿的叶子上,触目惊心。
壶琉仰头凄凉地嗷一声,一双黑溜溜的眼球流露出一抹坚定。
不顾身上的伤势,加快自己的速度,追赶前方的奢华马车。
很快,天大亮。
奢华马车也毫无阻碍地进入了一座神圣的宫殿金顶。
跟在身后的壶琉看到那上面萦绕的金色龙气,爪子磨了磨地,还是从那红墙上跃了进去。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之时,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美貌侍女守在身边,端着盘子,上面盛有上好云锦制成的宫装,她尊敬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说完,便想上前来。
我害怕地将手挡在身前:“我自己来,自己来!”
美貌侍女停止了动作,走到了罗帐后。
这让我有了极大的安全感,放下心中的警惕,打量着身处的寝宫。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底下柔软且丝绸的金丝木被褥和暖玉所制的床边悬着鲛人纱罗帐。
帐上绣有银线海棠和惟妙惟肖的红狐,还有超大颗的夜明珠悬在屋梁,柔和的光芒照耀整个寝宫。
可以说是我见过最豪华的寝宫了,没有之一!
但这却让我更加惶恐不安:这看起来就奢华的寝宫,再结合刚刚那侍女叫我娘娘…心中起了猜测,却又不敢往下想。
我哆嗦一下身子,发现自己身上只余一件里衣。
我颤着手,拿过那放在床角的淡蓝色宫装,费力地穿了起来。
“苞儿,朕来看你了!”
嗓音清朗又富含磁性,光听声音便得出一定是个大美男!
我刚穿好了宫装,还来不及做什么动作,面前的罗帐便被掀了起来。
首先入目的是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剑眉入鬓,高挺的鼻梁。
男子穿着金黄色的龙袍,浑身带着独属于皇上的威严。
鉴定过,不认识!
邢易不住地夸赞:“我的苞儿太美了,美得朕都看入迷了!”
面前的女子穿着淡蓝色的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银丝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
随着她轻微的颤动,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
显得纤腰更加细,不足盈盈一握。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身后,倾洒在玉床上。
小巧精致的瓜子脸带着点绯红,一双美眸看着人时含着柔情,粉嫩的樱唇半张,露出洁白的贝齿。
美而不自知,当真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我被他逐渐变得火热的眼神弄得浑身不适:“皇上,我根本不认识你,我只是一个农妇,并不是你的妃子!”
“苞儿,你只是不记得我了…没事,我会给你足够多的时间想起我的!”
邢易那冰冷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带着一丝暧昧的弧度。
我莫名对他有了一些厌恶,那是…出于本能。
第二日,那个尊贵的皇帝又来了,这次他带来了雪白可爱的兔子。
让我瞬间有了精神气,毫不客气地接过兔子,把玩起来。
小兔子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在我的指尖放到它可爱的兔嘴时,一口咬了下去。
“嘶…”
我轻蹙眉头,赶紧把手指抽了出来,发现被咬开了一个小口,鲜血溢了出来。
而面前温润如玉的皇帝做了一个让我害怕的动作。
利剑出鞘,寒光闪烁。
雪白可爱的小白兔倒在血泊之中,再也动不起来了。
我来不得害怕,手指传来湿润的触感,金丝玉冠束缚的墨发在眼前轻晃。
邢易慢慢地将鲜血舔舐干净后,才抬起头,本来是张白净温柔的脸,却因嘴角还有一丝未擦的血迹,而显得有些妖艳。
“苞儿,别怕,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哪怕畜牲也不可!”
他盯着我指尖不再溢出血液的伤口,有些遗憾。
快了…还要再等一晚!
快到嘴边的话被我强行压了下去,我乖顺地垂下头,道:“臣妾谢谢皇上。”
啊啊啊,这个皇帝好凶残!
壶琉,我…好怕。
深夜,一只红色的狐狸跃过了墙角,进入了坤宁宫。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有事,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唉,又是失眠的一天。
又过了一会,有了睡意的我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挤进了怀里。
柔软又带着热烘烘的暖意。
让我一瞬间以为壶琉回来了,紧紧地搂住它,声线中带着哽咽:“壶琉,我好想你!”
说完,便没了意识。
日光倾洒进窗格,星星点点透过鲛人纱罗帐,落在了我的脸蛋上。
我被迫睁开了眼睛,无了睡意便想起身,却发现腰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紧紧锢住。
我惊地放缓动作,扭过头便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妖孽面庞,眉宇间带着以前没有的疲倦。
大红衣袍被扯开,洁白的胸膛暴露出来。
我呆愣愣地看着,压抑着情绪,扑了上去,狠狠扑进壶琉的怀里。
脸蛋则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这光滑的触感让我浮想联翩。
“许久未见,苞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色啊!”
撩人的轻笑声从上方传来,随即头顶便被一只手掌蹂躏。
“壶琉,你去哪了?”
我抬起头,从他怀中抽离,看着他,双眼泛了一圈红。
壶琉沉默,突地,发出一声吃痛:“嘶,好痛啊!”
我顿时慌了,欺身上前,想摸摸是哪里,却被他一把紧紧搂住。
“苞儿,有些事知道了对你并不好!”
他的语气郑重又严肃。
可我却想任性一把:“好,不问这个,我想知道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我看着他的神色变得忧伤彷徨,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浓郁悲切,让我的心一阵阵抽痛。
“我不问了。”
到底,我还是没再追问,只因我不想再看到壶琉悲伤的神情。
“娘娘,你起来了吗?奴婢要进来了!”
我一边示意壶琉赶紧变成原型,一边窸窸窣窣穿起了衣服。
壶琉化成了红毛狐狸,跳跃到了檐梁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下方移动的人影。
我被伺候着洗漱,洗漱完又吃着早膳。
吃的时候趁侍女不注意,偷偷将一盘里的爆炒鲤鱼倒尽了容器里。
等侍女收拾残羹冷炙离开后,便将容器里的爆炒鲤鱼给了壶琉吃。
“唔唔,冷了,变硬了…不好吃!”
壶琉边吃着,边指手画脚。
肥肥的爪子煞是可爱,可我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皮毛上、已经凝固了的伤疤。
“壶琉,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还不是那群捉妖…”
壶琉下意识便脱口而出,还好关键时刻用爪子捂住了狐嘴。
“娘娘,皇上传你到御书房!”
侍女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我头痛地挥了挥手:“好,我一会就到。”
侍女低着头出去了,自始自终都未抬头。
“壶琉,你在这等我,也不知皇上找我有什么事!”
壶琉眼神一凝,他看了看窗外,高高悬挂的月亮竟罕见地变成了血月色,诡异中透着一股不详。
“苞儿,要去可以,必须带上我!”
他压住心中的急切与恐慌,忙不迭说道。
我虽然疑惑,但也未问什么。
“好。”
话音刚落,面前的红毛狐狸便化作一道流光包围住我。
一瞬间的功夫,我便感到脖子传来暖意,低下头一看,原来他是变成了暖和的红色皮毛围脖。
——
御书房
我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却发现没有看见那个穿着尊贵的男子。
??
人呢?
“皇上?皇上!”
我踏着小碎步,缓慢地寻找,不知不觉中,一个后退,撞到了书架。
其中一本书籍被我撞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吓得我赶紧把摊开的书籍捡了起来,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四周,便准备放回去。
却被书上摊开的内容给吸引了。
古有记载:每代的皇帝都想着长生不老,如痴如魔。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让炼丹师给自己炼制长生不老丹。
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的案例,真的不能长生不老吗?
不,只是没有用对方法。
传闻狐山曾有过半步成仙的狐妖,却在最后渡劫失败了,仙元虽保留了下来,但整个仙元却没了金灿灿的光泽,像被蒙了灰一般。
而那颗仙元就相当于长生不老药的主料,只有加入了它,长生不老药的药方才算完整!
那一刻,皇帝近乎疯狂地动用财力,抓捕这个狐妖,可惜从未抓住过。
直到50年前,这个狐妖和一个女子相爱了,皇帝便把这个女子抓了起来。
我有些急迫地翻了一页,却意外发现这最关键的一页被撕掉了。
“壶琉?这上面的女子是我吗?”
我呐呐开口,却发现壶琉就像没了反应般,迟迟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
好似自从进入了御书房后,壶琉就再没说过话。
我抛开思绪,准备将书塞回去,却意外看到一个小暗格。
好奇心强的我按了下去,只听“砰”的一声,书架开始向两侧推开,后面纹有神秘花纹的门就此露出。
原来还是暗室啊!
是进还是不进呢?
我转了转眼珠子,终是心中的好奇大过于未知的害怕,推开了大门,走进了有些黑暗的洞穴。
幸好有一点余光能够让我大致看清脚下,不至于走得那么狼狈。
没一会功夫,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大,隐隐传来的说话声让我紧张地躲在了石门的后面。
“皇上,今日是血月升起,时机已到!”
“我明白的,这次机会,我可是等了五十年有余!”
这是皇上的声音!
我好奇地露出了一个头,小心看着里面的情况。
身穿金色龙袍的男子披着一头银白的长发,往日英俊的脸庞,此时遍布皱纹,肌肤也如同枯树皮般,丑陋至极。
我捂住即将尖叫出声的嘴,愣愣地看着。
皇上也是妖怪吗?
但好像还是发出了一点动静,邢易那一双不再有神,反而十分浑浊的眼睛直射过来。
我僵住身体,背部紧紧靠在石门上,心镭如鼓。
“皇上,要不要我去看一下?”
“不用。”
我彻底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再偷看时,冰冷如同毒蛇般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
回过头便看到邢易那张苍老的脸庞,可谓惊悚万分。
“苞儿,你怎么在这?”
他的嗓音依旧浑厚又清澈,可当看到面前这张丑陋面庞时,只会觉得可惜。
“哈,我在书房等你,等了许久,一不小心便看到了暗室的入口。
这好奇之下,就走了进来。”
我强忍住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慌乱,一双眼直视他。
“现在看你们在聊大事,我还是先告退吧!”
说着,我行了一个礼,便想离开。
“苞儿竟然来了何不留下?毕竟你可是这场事的主角之一啊!”
邢易笑眯眯地敲着桃花扇,语气带着不置可否。
我害怕地摇了摇头,准备开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一根纤细且透明的银丝不知不觉中缠了我的全身。
我看着邢昭身后几个背着巨剑、仙风道骨的男子。
“他们是捉妖师!”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邢易并未回我的话,他直接让身后的人拽着银丝,让我被迫地跟着他前去石门内。
里面的场景一目了然:有一个炼丹炉、一个古怪的法阵、许多的尸骨残骸。
我发现那个巨大的炼丹炉,上面纹有古怪又奇妙的神秘花纹,流动着血红的光芒。
拽着我的男子目标很明确地把我扔在了法阵上。
他的手指挥了几下,纤细的银丝划破了我的手脚腕,鲜血渐渐溢了出来,流进大阵里。
随即默念口诀,指尖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只听“咣”一声,本来暗淡无色的法阵红光大起,诡异花纹好似活了过来般,流动着光彩。
我感受到了灼热,那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
“狗皇帝,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终是不甘,我朝邢易大吼。
“错就错在你的体内有半颗他的仙元,只要炼化了你,我便可以长生不老了!”
他哈哈大笑,看着我迷茫的神色,起了玩味心理。
“你知道自己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吗?”
我瞬间紧紧盯着邢易,问:“你认识上一世的我?我怎么死的!”
“想当初,你参加选秀,本应是朕的爱妃,却被那个该死的狐妖抢先一步,带走了,甚至还和他行了苟且之事!
不过,这都无伤大雅,让我开心的是,我偶然查看书籍,发现半步成仙的狐妖若与人行事,便会在那人体内留下几丝仙气,只要喝了她的血,至少可以阳寿百年!
这可是我毕生的心愿啊!我绑了你,利用法阵将你的一身血液全部传到了炼丹炉里,你知道吗?丹成了!”
说到这,邢易的眼神开始变得越发火热:“吃了后,我就年轻了十岁不止,本来想再把你的骨骇扔进炼丹炉,看再能不能炼出一颗。
那个死狐妖却孤身一人、浑身浴血地闯了进来,还用半颗仙元保住了你即逝的魂魄,让你转世投胎了!”
“那狐妖对你还真是情深啊,也不知这一次他还会不会这么做了!”
听到这,我的脸色已惨白一片,心底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壶琉…
“话说壶琉,还不出来吗?我们…可是50年没有见过面了~”
邢易的眼神凝在我脖子上红色皮毛的围脖上。
嗓音带着老熟人般的热情,热情到让人深感渗人。
无人应答。
邢易阴翳地笑出了声:“大师,再多添加些火候!”
中年男子领了命,口中继续念诀,法阵的光亮大盛,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不断流失,流到大阵里,再引入炼丹炉。
“住手!”
娇媚的嗓音从脖子处传来,暖意散开,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乍然出现。
壶琉的额角滴着冷汗,身子也有些发抖。
“哈哈,是不是觉得身体很难受?为了对付你,我可是早就在这暗室放好了你的克星夕月珠!而看你模样分明早就知道,可你还是出来了!
真是可笑,狐妖竟然会如此爱一个凡人!”
夕月珠,会不断吸收日月精华,连同妖身上的。
而壶琉作为半步成仙的狐妖,每日修习靠的就是日月精华。
现在他身上的妖力正源源不断地被吸收,身体都开始发虚。
他并未理睬邢易,转过身子,眉眼温柔地看着我,嘴里吐出的话依旧气死人:“小傻子,我要是不来,你就连灰都剩不下了!”
壶琉一挥手,运行的法阵就被中断,念诀的中年男子也遭到反噬,吐出一大口浓稠的血液。
他抱起血泊中的我,还来不及说什么。
我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头墨发转眼间化成了白发,衬得他整个人容颜更加妖艳。
“这是怎么回事?壶琉,你的头发…”
我知道壶琉是最爱惜自己头发的,常常和我炫耀。
现在…都是因为我!
壶琉轻摇头,修长的指尖轻点我还在流血不止的手、脚腕。
血液止住了,他的脸色却越发苍白了。
“壶琉,你之前就被我的捉妖师给打伤,妖力还未恢复,现在又被夕月珠吸收。
想必现妖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而我这还有那么多道行深厚的捉妖师,我劝你束手就擒吧!说不定我还可以留你一条命!”
邢易眼神狠厉,对着身后的几个捉妖师示意。
他们上前,开始默念口诀,奥秘的巨大金色符咒在空中渐渐凝聚。
强大的力量席卷着暗室里的其他物件。
我紧紧搂住壶琉的腰,大声说:“壶琉,哪怕死,我也要和你一起!”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甘愿和他一起死,就像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的唇色发紫,朝我笑了笑:“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壶琉眼神一狠,阵阵流光闪烁,半颗失去光彩的珠子从他的体内抽离。
邢易慌了,大叫:“壶琉,你想干什么,仙元离体,你是不想活了吗?”
壶琉用妖力将那颗珠子包了起来,嘴角溢出了血液,可唇角却是勾起的。
“这历代皇帝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就为了炼制这长生不老丹。
今日我便要毁了这个存在千年之久的暗室!”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那抹红色身影隐在朦胧的光亮之中,只余那道声线温柔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苞儿,有一句话,我尝在心底很久了,上一世没说出口,这一世我一定要说出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见过无数美人,她们的皮囊皆胜过你,可在我眼里,她们与你相比,太过逊色。
苞儿,若还有机会,我真的想和你共白头…”
话未说完,光亮大盛,所有的一切最终隐于白光之中。
五年后
喧嚣热闹的集市,小贩们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香喷喷的肉包子啊!”
人来人往,其中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极为亮眼。
她的头发半挽,有几缕调皮地垂到了衣襟前。
雪白光洁的额头,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里含着淡淡笑意,朱唇不点就朱,实乃绝代佳人。
纤纤十指似对待情人般,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红毛狐狸。
红毛狐狸始终闭着眼睛,好似只是睡着了般,终有一天会苏醒。
壶琉,至少,这一世我们在一起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