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买盆栽吗?我的盆栽很特别的,你买一盆回去放在你家里,肯定很好看?”
我装着一腔悲泪,漫无目地在街头走着,脑子一片空白,如同梦游一般,这时,耳边突然一句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循声望去,见是一名摆卖盆栽的摊妇。若她卖的是孟婆汤,一饮能忘百愁,我许会买上一瓢,但是盆栽,我只能是对她礼貌说一声:“谢谢,不用了。”
摊妇见生意无门,面上笑容渐逝,但她却不肯灰心,抱着最后一丝可能,仍极力向我推销:“大妹子,我的盆栽真的很特别,就是我的盆栽不管是什么植物,即便常年不浇水,它都不会枯死……”
“不用了,谢谢。”她推销之语尚未说完,我再次拒绝打断,她神话般的推销模式,对于旁人,许会提起那么一丝兴趣,但对于我,显然不取半分效果。
因为现今的我,连对生活都提不起兴趣,何况一些没头没脑的推销语术。
然而这摊妇却是好不要脸,见我执意不买,她索性把她的电三轮车拦在我前面,堵了我去路,大有要强卖强买架势,我顿时火恼起来,目光凛冽地瞪了她一眼:大姐,我不买盆栽!
“大妹子你莫生气嘛,你听我说完嘛,如果我说完,你执意不买,我绝不拦你好不好。”
她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听她唠叨,就从三轮车上端出一盆海棠花的盆栽,接着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比如这盆海棠花盆栽,它除了永远不会枯死以外,花瓣一年四季都不会凋谢。如果你舍得喂它一滴鲜血,它的花瓣还会开得更加鲜艳也。
大妹子,你如果不信我说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这海棠花吃了血后,它的花瓣会不会更加鲜艳?
说着,摊妇就把手中的盆栽放在地上,然后在三轮车上拿出一把水果刀。接着便要去割她自己的手腕,以证她话真伪。
我真想任她自残,便是死了,亦无可惜,奈何我职业不允,于是,我一把擒住这摊妇的手,然后将她的手腕一拧,摊妇吃痛,手掌下意识一松,水果刀掉在地上,砸出当当当的刺耳声!
我好歹是个警察,紧及处理的本事还是有几分。我将掉在地上的刀子一脚踢开,然后才将摊妇的手放下。我不确定这人,是以此种极端方式卖自己的盆栽,还是她就是一个精神病。
但我这人向来害怕麻烦,只要用钱能解决的事,与我而言,那便都不是事,我口气之所以如此大,是因为我有个家产万贯的准夫婿。
“这盆栽我买了,要多少钱?”我厌恶地望着她说。
而这摊妇见我要去包里掏钱,连忙摆了摆手对我说:“大妹子,我不是要你用钱买,而是要你用你的故事来买,既然你已经答应买了,哪现在这盆栽就是你的了。
你把它带回家后,千万记得要对它讲一个关于你自己的故事!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对它讲完故事后,别忘了对它许个愿,若你的故事,能让它感动落泪,那么它会满足你许下的愿望。
如果说方才这摊妇行为,让我只是觉得她的目地,是想把自己的盆栽卖出去,但她现在的操作,完全让我看不明白。
没等我反应过来,摊妇就把盆栽硬塞进我怀里,然后就开着她的那辆三轮车走了,在车上还不忘回头叮嘱我一声:“大妹子,你一定要对那盆盆栽,讲一个关于你自己的故事啊!”
直那个摊妇的背影没入我的视线,我才缓过神来,想追上去把盆栽还给她,显然是不可能了,倒不是我想贪小便宜,因为我这两条腿,实在追不上她的那三个轮子!至于那个摊妇的怪语怪举,我暂时只能拿‘精神异常’这个词来解释。
我抱着盆栽,继续在街头漫无目地的走着,脑子一片空白,如同梦游一般。我不知道要去那里,不过也无所谓了,纵然走到荒漠戈壁,火星月球都可以,因为无所谓,不是吗?
走着走着,马路上一道刺眼的车灯忽然向我打来,我下意识眯着眼睛望去,车灯熄灭,只见一个面目冷峻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拖着一条残废的腿,一瘸一拐地向我靠近。
我望着他那条残废的腿,记忆的闸门仿佛被一瞬间打开,种种的往事,如潮水般汹涌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泪水无声地从我的眼眶滚落。
他跑上来将我揽入怀里,我无处可躲,他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呢喃:“为什么要躲我,这些日子你为什么要躲我……”
我们只是同一个点,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射出的两条射线,不需要刻意的去躲,我们的距离终将越来越远!这是命运,我能怎么办?望着他满是泪花的眼睛,我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月色朦朦胧胧,黑夜寂静无声,半响,他抬起头,伸手轻轻捧着我的脸,那般细细地端量着,仿佛捧着的是稀世珍宝,一放手,将会永远永远失去,他说:“我回来了,牧棠我回来了。”
我噙着泪,轻声呢喃:“是啊,你回来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得那么晚啊?冷易寻让我忘了你吧!不管当初你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的我,现在你都让我忘了你吧!”
我的话仿佛晴天霹雳在他耳边炸响,让他不知所措,他定定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如鲠在喉。
我忍着眼泪,推开他的怀抱,从他身边走过,他伸手拉住我的衣角,如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一般可怜,他说:“别走……”
突然,他一把将我重重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住我,害怕再也一次失去:天塌也好,地陷也罢。
他说:再不会放手。
他说:那怕夺人所爱,万人唾骂,再不会放手!
他说,他说……
他深邃的眸子噙着泪花,好看得如同夜里的月华,他那么认真地说着,抽泣的声音仿佛受伤的小兽,那么可怜,那么彷徨。
他说……牧棠不要离开我。
我定定愣在他怀里,眼泪哗啦哗啦从我眼角滚落,心如针扎般生疼,终于,我再次推开了他,忍着泪对他说:“对不起,我们曾经一切的点点滴滴,已经被我的等待耗尽,现在我已经移情别恋,对你心如死灰,你去寻找你的下一段你幸福吧!
他痛苦地呢喃:“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现在你不要我了,你叫我去那里找幸福啊?”
我忍着泪,心如刀割,不管怎般的不舍,怎般的留恋,我没再回头,已不可能再回头了。
这时,又一辆在马路上行驰的宝马,忽然在我身边停下,继而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他面露冷色,直直盯着冷易寻:“她是我的未婚妻,请你以后别再打扰她。”
洛成说完,上来一把将我的手紧紧牵住,不许我半分拒绝,就往他的车方向走去。
我回头望向冷易寻,他站在那里,仿若夜空下的星辰,他就在我的眼前,却和我相隔着千山万水。
我将脸紧紧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泪流满面,一路上我跟洛成一直沉默,没有半句言语,车内除了轻微的发动机声响外,便剩下一片死寂。
昏昏暗暗的灯光下,洛成站在车前,静静的目送着我的背影,当我的背影在他视线渐渐模糊,我的最后一丝轮廓没入黑夜,有那么一瞬间,洛成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从此生命变得空空荡荡,仿佛一无所有,他趴在方向盘上,没人知道,他在车里哭了多久。
我回到家里,打开灯,把抱在怀里的盆栽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许久许久,我无力地睁开眼睛,望着茶几上的盆栽,不知为何?隐隐中仿佛有股力量推动着我,让我把我深埋的故事,全部讲给它听。
那么你准备好酒和花生吗?今夜,我要对你讲一个故事,一个或喜或悲的故事,关注我,我只想悄悄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