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阮欣看着桌子堆起来的画稿,毫无一点头绪。平常让自己最骄傲的画笔,现如今仿佛都在嘲笑自己。那一条条附有棱角的线条,现在看起来有些软弱无力。
她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现状有些无能为力,“江郎才尽?”阮欣暗暗地嘲讽了一下自己。这种困境对她而言,是最为致命的打击。
阮欣,一个横空出世的画作天才。七岁的处女作《初阳》,被誉为新生代印象主义的巅峰之作。那种满怀希望,势必冲破黑暗的朝气让众多有名气的老人暗叹,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然而青春之时,豆蔻年华,另一幅巨作《挣扎》更是让人惊为天人。
粗犷的线条,尖锐的笔锋完全没有了刚刚出道时的那种温柔,那是一种渴望,一种自我牺牲也要救赎的渴望。
这幅画直接把阮欣推到了高峰!十六岁那年,还没来得及参加高考,她就已经被国内知名学府的艺术系列为特招生。
而现在阮欣已经很久没有作品了,所有人都在等,等另一个神话的出现,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神话一点头绪都没有。
突然,寝室的门口传来掏钥匙的声音,随后进来一个一袭黑衣的女生。
“老江!”阮欣站了起来,一脸委屈的样子,“要抱抱!”
进来的女生便是阮欣的闺蜜兼舍友,她叫江兰,是中文系的大四学生,同时也是当年另一个特招生。学校把两个天才安排到一起,是为了让她们能有更多的碰撞。
“少来!每次跟个小孩子一样。”江兰一脸嫌弃的样子,却依旧满足了阮欣的要求。她看向桌子上散落的画稿,心里对眼前的女孩又多了一份心疼。
“唉!”她长叹一口气,脸上也多了一抹烦躁。
没错,如今的江兰也陷入了这种瓶颈,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自己的新作硬是咳不出来一个字。
两人身上背负的荣誉在如今变成了悬在头上的一柄巨剑,稍有不慎两人便会消亡在芸芸众口中。
江兰突然咳嗽一声,她连忙推开还在怀里的阮欣,朝着浴室跑去。等她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让人感觉到可怕。
“没事吧你!”阮欣连忙问到,将手中刚刚接来的水递了过去。
江兰摇了摇头,一口便把水全喝了下去,随后解释到:“没事,估计是中午吃的太油腻了点!”
2
半夜的时候,阮欣被突然乍起的雷声惊醒,她看向江兰所在的位置,床上空无一人。
“老江!”她试着喊了一声,可是半天也没有都没有人回应。
桌子上的笔记本还亮着,她摸了一把被子,里面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了,看来人已经出去有一会了。来到一楼看见浴室里的灯正亮着,这才让阮欣松了一口气。
“老江,你在里面吗?”她轻轻地问了一声。
浴室里没有任何动静,没有流水声,也没有江兰的回答声。
当她把门一推,里面便打开了。她走进一看,消失的江兰正蹲在墙角,挂满泪花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痛苦的神色。
“你怎么了?”阮欣彻底慌了神,认识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江兰这个样子。
“老毛病了,我没事。”
吃过药的江兰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她不动声色地从闺蜜手里拿过自己的药,“快睡吧!都这么晚了。”
阮欣躺在床上,却如何也睡不着,她的脑海里全是刚刚江兰手中的那瓶药。她知道江兰身体不好,所以一直都在吃药,可这瓶全英文的药,她却是第一次看见。
舍友的鼾声已经轻轻地响了起来,月色透过窗子照在江兰的脸上,阮欣这才发现,江兰的脸色并不是正常的白,这个发现让女孩心里一揪。
两个花季时代的少女,却承受着令人无法理解的压力,之前耀眼的目光,会在她们没落时给予她们最重的一次攻击!
阮欣太累了,想着想着她也就睡着了。
这是一个棋局,一个由世人列成的局,而她们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破局!
赢,则生;输,则死!
3
阮欣在清晨醒来的时候,舍友已经不知道去向。她心里感到疑惑,江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外出了!
江兰刚来的时候,可以说是一个怪物!没有朋友,没有话语,每天只是埋头在键盘上敲字,这让本是话唠的阮欣很是头疼。她受不了这种气氛,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试着去触碰江兰的灵魂。
即使是现在,她依旧记着江兰给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我不需要朋友,那种麻烦的东西,还不如手中的键盘和我笔下的文字!
巨大的闭门羹让阮欣在心里发誓,你一定会是我朋友!
从那天以后,吃饭,上课甚至连睡觉,她都要挤到江兰的床上去。她无视了江兰所有的白眼,硬生生把不要脸玩到了最高级别,没长脸!
偶遇,没带钥匙,各种理由都从阮欣的嘴里说了出来。终于,在一个特殊的日子,江兰抱着她哭了起来。
那是一个雨天的日子,江兰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和自己一起睡的阮欣。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满屋子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有她的影子。
“阮欣!”她一直都是这样叫的。
江兰清清楚楚记得,今天她们谁都没有课,“找了男朋友?”她心想:“怪不得,这几天总是偷偷摸摸地躲着我。不过也好,终于能安静些了。”
江兰虽然很高兴,可心里的那种难过,却让她有些不适。她有些烦躁,屏幕上的字都变成了阮欣两个字。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已经熟记在心里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是无人接听。
江兰有些心神不宁,阮欣的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
外面的天气变得越来越糟糕,狂风大作,暴雨不停,直到中午的时候,电话都是一直处在忙音中,后来直接关机了。
“要不要报警?”江兰在心里问着自己,可是多年从事悬疑小说撰写的她,比任何人都熟悉报警成立的条件!没有人会因为她的说辞而相信她!
挂在墙上的钟表嘀嗒嘀嗒地转着圈,而在江兰听来这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就像发条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扭紧自己的心神。
江兰太紧张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老江!”
两个字把江兰从焦虑中解放了出来。
江兰看着站在门口的阮欣,大步走向前,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丝毫没有顾忌怀里的这个全身湿漉漉的女人。
“你死哪里去了!”她忍着泪水问到,“大清早的,不好好睡觉,乱跑什么!”
“老江!”
阮欣从身后拿出一个不大的纸箱子,上面包了一层塑料纸。
“什么。”江兰猜不透阮欣环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打开看看,看看嘛。”阮欣突然撒起娇来。
江兰看了一眼怂恿自己的阮欣,心里也多了一份期待。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箱子,然后捂住嘴哭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啊!”阮欣顿时慌了神,“对不起啊,我看到你日记里提到的,以为你喜欢的!”
箱子里装的是一只玩具熊,一只中国大陆限量50只RichardSteiff收藏版泰迪熊,那是江兰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会喜欢,没想到让你在生日时哭了。”阮欣越解释,江兰哭的越大声。
其实,按照江兰在文学界取得的成绩,买这只熊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她所有的收入都被父母拿走了。
有人说,有些孩子是来收债的;有些孩子是来还人情的!很显然,江兰便是还情的孩子。尖酸刻薄的父母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江浩,至于江兰也只是个提款的机器罢了。
幸运的孩子,用童年治愈一生,而不幸的孩子,一生都在治愈童年。直到遇到阮欣,江兰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会爱你如手足,护你一生。
从那天起,阮欣成了江兰第一个朋友,也成了这辈子唯一的一个朋友。
4
直到晚上的时候,江兰才再次出现在阮欣的视线里。
“老江!”阮欣死死地盯着江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兰心里一慌,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波动,“没有啊,能有什么事啊。”
阮欣围着江兰转了一圈又一圈,“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江兰噗嗤一笑,心里的石头落到了地上,“瞎猜什么呢,知道男生叫我什么嘛?”江兰语气一变,恶狠狠地说出两个字:“怪娘!”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阮欣直接坐在地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真好!”江兰心里暗到,“好羡慕你!阿阮!”
两人吃完饭后,便坐在阳台上,闲谈起来。
“阿阮,我好像写不出来了!我见惯了人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兄弟姐妹之间的反目为仇,他们不配出现在我的文字里,那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阮欣指了指垫在屁股下面的废纸,“老江,我的神话还在你屁股下面呢!”
“你怎么一点也不慌?”江兰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慌啥,画不出来难道就要去死啊!”
一个字,惊醒了失神的江兰,她的眼里冒着一阵让人难以理解的光。
“哈哈哈!阿阮,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阮欣看着变化无常的闺蜜,只好跟着自夸起来。然而,她一点都不知道这次无意间的对话,在不久之后让两人阴阳两隔。
不知什么时候坐回到电脑面前的江兰突然提了一句:“阿阮,我们去旅游吧!”
“旅游!”刚刚还垂头丧气的阮欣顺利跳了起来,“去哪?去哪?”
“蛇陵!”
“啊,为什么去蛇陵啊!”
“秘密!”
从山西出来的阮欣,其实更喜欢去看一望无际的大海,不过耐不住江兰的请求只好答应了。
两人说出发就出发。学校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仅准了假,反而给了一笔赞助费,让原本打算穷游的两人,瞬间成了暴发户。
两人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样偷偷摸摸地消失在学校里。
5
蛇陵是一座不亚于神农架的原始山区,其中只有少部分地方被当地政府开放,成了一个探险的旅游区。
相传当年,白蛇素珍在被压在金山寺下时,断了自己的蛇尾,在元神寄托的情况下偷偷隐藏在这里,这便是蛇陵的由来。
虽然有着让人望而生畏的神秘,然而蛇陵却并不像它的名字一样,这里的蛇屈指可数,这也是政府敢开放的原因。
“没想到,从大山出来的你,居然还喜欢爬山!”阮欣在身后喘着粗气,“老江,等等我!”
“阿阮,如果有一天,你的画作再也不会被众人看重,你会怎么做?”
“我会继续画,因为我喜欢画画!那你呢?”
“我的神话,不该被终结,也不能被终结!如果要死,我也会留下一步传世之作!”江兰回答到,“我热爱文字,它比人更有温度。”
“我啊,留了两副就行了,毕竟灵感和才华这种本来就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摸不到,就算是昙花一现,你我也在自己的生命里留下了最想留下的东西,这就够了!”
“嘿,没想到你倒是想的挺明白。”
阮欣嘴角一扯,苦笑一声:“那还能怎么办?”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对方提出的疑惑。阮欣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江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到江兰有些奇怪,这种奇怪似乎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她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想把这种想法从大脑里赶出去,那种感觉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
“阿阮,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那一副画吗?”
阮欣没有想到话题又扯回到自己身上,“下一副!”
“是《初阳》!那种势如破竹,不死不休的朝气!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不成功便成仁!”
这是江兰第一次评价自己的画,阮欣环完全没有想到,江兰对自己的评价居然到达这种地步。
“重生,挣扎!”江兰放下手中的相机,回头看着坐在石头上休息的闺蜜,“我很期待你的下一副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话!”
“连你也取笑我!”
“我认真的!”江兰脸上的那抹神色是如此的坚定。
这种神色,阮欣环见过,就是当时她下定决心要和江兰做朋友时一样的坚决,水滴石穿,无功不返!
她吞了一口自己的口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6
两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洗了个澡后,两人便睡了过去。
突然,江兰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头上豆大的冷汗不断地渗出来,抓起压在枕头旁的药瓶后,她连忙捂着嘴向卫生间跑去。过了好久,她才从卫生间出来。
江兰出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得有些可怕。随后她又坐到桌子旁在键盘上轻轻地敲了起来。
那飞舞的手指,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玩转文字的艺术家,每一个文字都变成了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在她的指教自由地舞蹈!
蓝色的屏光像灯火一样,在黑暗中慰籍着这个孤独的灵魂,替她照亮前行的路。
终于,江兰累了!
看着已经熟睡的阮欣,江兰微微一笑,笑着笑着自己又哭了起来,“谢谢你,阿阮。谢谢你!可,可真的对不起!”
少女在月光下对同伴诉说着自己的情话,她的眼里开出了一朵朵鲜花,每个鲜花的中心都躺着另一个少女。她不怕自己被遗忘,就怕遗忘她的人是她!
“老江!”阮欣在梦里喃喃低语着,“不许哭,你是公主,不许哭!”
江兰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得想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就连嘴巴都让她咬出血来。
“不哭,我不哭!”江兰在心里回答着,“你也不许哭,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哭!”
“好!”阮欣的嘴里冒出来一个字。
江兰连忙抹去眼泪,她露出了一个无比开心的笑容,在黑暗中对伙伴说了句:晚安!我的公主!
次日清晨,两人起来得都比往常早了一些,草草地吃了顿早餐,就连忙上山了。
今天是她们要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了,一个名叫往生涯的地方。因为路不好找,两人便找了一个当地的小孩子给她们带路。
“姐姐,你们去往生涯干嘛!”小孩有些不解。
“怎么?不能去嘛?”阮欣问了一句。
“村里的老人告诉我们,往生涯不是一个好地方,一般情况下,都是不允许我们去的,听说那里是被下了诅咒!”男孩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江兰两人,“还去吗?”
“去!”江兰吐出来一个字。
男孩只好在前面继续带路,若不是两人给价过高,他才不会接下这个活呢!
“那个诅咒是怎么回事?”阮欣弱弱地问了一句。
男孩的语气突然低了几个度,仿佛就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粘稠,他咽下自己的口水,开始讲起来这段鲜有人知的历史。
7
没人知道这个习俗已经流传了多久。
往生涯最开始是当地土著祭祀的地方,而且是最为神秘的血祭!而血祭中最为疯狂的是,从来没有人会知道祭品是谁!
没错,血祭的祭品便是部落的自己人!
从老人口中代代流传下来的话中可以知道,历史上的血祭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天旱三年,溪河干涸,部落中的大祭司说,是部落中的人招惹了神灵,只有开启血祭才能平了神怒!
浩浩荡荡的血迹仪式便开始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众人抬头想看谁是祭品时,他们都呆住了!
大祭司一脸神往地向着往生涯走去,他满脸微笑,丝毫看不到任何对死亡的恐惧。
他跪在往生涯的边上,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有罪!我有罪!
不久,他就直接从涯口跳了下去。
好在大祭司跳下去的第二天,雨水便降临到这片土地,众人欢呼!在感谢神灵的同时他们对血祭心怀敬畏!
第二次的祭品是当时的族长,至于第三次是因为国土受到弹丸小岛的侵略,那次血祭更是有三人从涯口跳了下去。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需要血祭的时候了。
建国成立后,当地的政府一再强调不许在用这种迷信的方式了,慢慢地,祭祀用的东西也就变成了我们家里养的牲畜。一直到现在,祭祀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诅咒!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来这里的旅客总是会有消失的。报警后,他们尸体都会在往生涯下面的森林里发现,虽然尸体上有被动物撕咬过的痕迹,但法医给出的说法却是出奇的一致,他们都是从高空掉落摔死的!
具体的案件也没有人清楚,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抹除掉了。
名声传出去之后,慕名前来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对生活,生命失去信仰的人,他们会把身上所有的钱财捐都给当地的学校,孤儿院等等,然后把自己留在了这里。
虽然后来政府派出来专人巡查,甚至直接封锁了上山的路,可是想死的人,怎么会在乎这种事情!
就这样,往生涯便有了另外一个名字,自杀涯,这里也就变成了众人口中的自杀圣地!
男孩讲完后,回头看着脸色毫无变化的江兰,再次重复了那个问题,“现在,还要去吗?”
江兰没有说话,直接绕开男孩走到了前面。
阮欣愣了一下,随后也跟了上去。
“大概又是两个想要自杀的人吧!”男孩暗叹一声,眼里多了一丝怜悯。
“跟着我吧,这山上有以前布下的陷阱!”男孩穿过两人再次来到前面。
8
中午回到旅馆后,阮欣一直心神不宁,江兰脸上的痛苦也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药呢?”
“吃完了!”江兰看着一脸担心的阮欣,伸手去捏她的脸蛋,“别担心,过了明天一切都就会好起来。”
阮欣点了点头。
“阿阮,把往生涯画下来如何!”
阮欣突然一愣,她想起自己看到那处风景时眼里的那种渴望,不过没一会,她的眼又暗了下来,“不够。”
她自己十分清楚,那里的确是一副人间仙境,有着一种莫名的神力,它会让人不知觉的想去接近它,触碰它!可是作为自己的画,它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出众。
“不够!”阮欣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回答的话。
“别担心,会够的!”江兰一遍敲着键盘,一边回答。
吃过饭后,阮欣准备去退房的时候,却被告知房子刚刚又续到了后天,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江兰给前台打的电话。
“房间我又续了几天!”
阮欣刚刚回答房间,江兰就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我知道!”阮欣环说了一句,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前台告诉我的。”
“怎么不问问为什么?”
“这有什么问的,难得出来一次,就好好玩玩呗,说不定回去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明天,给我画幅画吧。”江兰停下手中的伙计,看着躺在床上玩手机的阮欣,认真地说了一句。
“我收费可是很贵的!”阮欣突然开起了玩笑。
“作为交换,我会让你看到我最好的作品!”
“成交!”相处四年,阮欣早就被江兰的文字所征服,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是自己作品灵感的源石。
见阮欣答应了,江兰的键盘又唱起了歌。“谢谢!”她默默地说了一句。
第二天早上,阮欣起来的时候,房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江兰的床上整整齐齐,就连电脑都好像是擦了一遍。她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江兰。
“老江,你在哪?”
电话的那头传来江兰气喘吁吁的声音,“阿阮,带上你的画板,在往生涯下面等我!”
“那你呢?”
“我总要挑个好背景吧。”电话那头回应。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美了!”
“因为,我也是女孩子啊!”江兰俏皮地回答了一句。
9
“阮小姐,请问您最后一次看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九点多一点。”
“在哪里?”
“我做画的地方。”
“阮小姐,您好像对死者的死一点都不意外。”
“我在她生前,和她有最久的一次通话,所以,对江兰而言,长生对自己才是最大的惩罚!”
前来做笔录的警察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是一股脑的把阮欣说的话都写到了纸上去。
“怎么证明?”
阮欣一笑,“你们不是在往生涯上面发现了江兰的手机嘛,电话里的录音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嘛!”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死者手机里有录音的!”
阮欣像看着白痴一样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我拒绝回答。”
......
一个月后,美术界迎来了又一次大震动!天才少女阮欣的第三幅神话终于出世了!
那是一处断崖旁的生命断层,血色深沉的背景让人忍不住去看它,这副被称作《黄昏》的作品直接被放进了国家博物馆里。
不过同时也有让人遗憾的地方,就在画作展出之时,阮欣却宣布自己封笔停画的消息!
一时,舆论四起!有人说,阮欣是江郎才尽,怕坏了名声;也有人说,阮欣是个大师,明白了世间的沉浮,当然这些说法,阮欣本人并没有回应什么。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在意这事了。当有人提起她的时候,只是记得那三副惊天动地的神作。
事情过去一年后,一部名叫《求死》的小说震动了文坛,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那个笔名,那是一个已经被警方宣布生理死亡的人,江兰!
开篇的第一句话,让所有人泪目!
因为你让我看到了自由,所以我把死亡的一幕赠予你!
尾声
“阿阮,接下来你听我说!”电话那头是江兰的声音。
“我得了癌症,是晚期,治不好的那种!我原本以为父母至少会想办法帮我治疗,可是最后却连一句安慰也没有!电话的那头传来的只是一阵麻将机的声音!”
“我太累了!不管是家庭,还是写作!”
“阿阮,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想陪着你,可是我又没办法陪着你!你是我这辈子里最重要的人!是朋友,是兄弟,是粉丝,也是偶像!”
“你记住啊,一定要把我留在你的画里!这便是我对你,最后的馈赠了!”
“另外我的小说初稿和大纲都已经写完了,剩下的,我就交给你了!这次通话,我已经录音了,警察找你的时候,你交给他们就可以洗脱嫌疑了!”
“再见了,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