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情罗曼司之济州岛的橘子很甜

2021-10-18 20:10:50

爱情

奇情罗曼司之济州岛的橘子很甜

最后一场的演出很顺利,安可了两次才算完。虽然观众们并不知道,乐队成员都是我临时七拼八凑出来的。

我心有余悸地长喘了一口气,最后一次用指挥棒示意全体乐团成员起立,台下掌声雷动。坐在舞台左边角落里的朴英民笑眯眯地举起手里的鼓槌,学着我的招牌动作——肩膀妩媚地一耸动,带出大臂的弧线,把从身体里的韵律传到手腕上,再流动到指挥棒尖——比划出一个三拍子。

我的毛孔仿佛一瞬间苏醒了似的,涌出一身的汗津津的甜味。

我从哥们手里接过花,一束牡丹。难为他大学毕业都那么久了,提上裤子之余,还能记得我的最爱。他面带一个企业老总标准程式化的微笑,假模假样地揽过我的腰,急匆匆地在我耳边低声说:“老铁,鲜花的钱,我可扣在乐团报酬里了啊。”

奸商。

我找了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刁钻角度,用指挥棒轻扎了他一下。哥们顶着青筋保持着微笑,对我怒目相视,我用微阖了几下的笑眼提醒他,快他妈滚下去。

等他叉着后腰离开舞台,我顺手把鲜花递给了小提琴首席,那姑娘喜不自胜,挺了挺不怎么直溜的脖子和不怎么丰满的胸部。

最后,全体乐团成员向黑压压的一片观众鞠躬致谢,目送他们离场。台下的闪光灯照个不停,我赶忙下意识地把小腹收紧,以免过于修身紧绷的礼服裙子堆出一个米其林的轮廓。

后台乱七八糟,几个声部首席忙不迭地组织大家收乐器,搬谱台。接了牡丹的那个姑娘,礼服的肩带都掉了一个,还在美滋滋地摆弄那束花。

朴英民显然是最轻松的。打击乐器因为数量多,体积庞大,我雇了专门的搬运人员来替他收。

“英民哥,”小提琴首席学着韩剧里女主角的调调,嗲得很,“你见过这种花吗?这可是我们的国花牡丹哦。”

“我知道,是木兰。”英民的中文还是很不好,一股泡菜味儿。

“是牡丹,不是木兰。”

“是木兰啊。”英民皱着眉头说。

“木兰跟牡丹不是一种花呀。”

“这个就是木兰。”英民执着的样子,看起来单纯得可爱。

“指挥,你说好不好笑,他们韩国人管牡丹叫木兰。”小提琴首席笑着拉我来做裁判,其实我早就在旁边偷听了很久。

“木兰就是牡丹啦,发音问题。”我赶忙解释说,“朝鲜的牡丹峰乐团,你记得吧。我们上次看视频的时候,报幕不就是说‘木兰碰’?”

“指挥,你知道‘木兰碰’?”朴英民好容易搬来救兵,马上把身体转向我,不紧不慢地跟我攀谈起来。

“哦……”姑娘抱着牡丹悻悻地走了。

“今天的演出,辛苦你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的声音有点儿颤抖,随即捺紧了随身的挎包,指挥棒就装在我肘部的着力点处,我听见它在我极不自然的肢体语言下,绝望地断裂成两半。

朴英民不回答我。他脸上挂着雾一样迷蒙的笑,空着手又模仿我的那个“招牌动作”,我登时涨得满脸通红。

他在故意挑衅我。

“Sexy.”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我从来没觉得泡菜味儿的英文居然那么诱惑好听。

——

哥们是我大学同学,典型的莘莘学渣。他家里父母是做大生意的,供他来音乐学院混个本科文凭。

到底不是搞学术和理论的料,我曾亲眼目睹他一学年逃了70节课,钢琴专业老师教了半年,他期末考试居然弹超级玛丽,老师说什么也不肯要他。于是他又改去学声乐,唱得像公鸭痛经,最后还是被老师弃了。一来二去没人敢再收他,他就成了我们这种专业院校里唯一一个没有专业的学生。没被退学,也算是钱堆得到位。

我跟哥们能有一腿,纯粹因为一次假戏真做的玩笑。

有一天我上完指挥课,在琴房楼前遇到他,他抢来我的指挥棒一顿乱挥,嘴里一边念叨着:“这玩意,用来抽姑娘肯定不错。”

指挥棒刮起的气流簌簌有声,我在象牙白的光亮里乱了阵脚。

音乐学院的琴房实在就是学生福利。琴房狭小,封闭,无窗,隔音,可上锁,用一件衣服一只挂钩,就能把金属门上的玻璃板挡掉。钢琴可供多种体位摆放,琴凳支起来跟绳子配合,还能用于捆绑。

反正大家都已经成年,尚且处于能对自己负责、又不能为对方负责的阶段,再加上我和他都是学院里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从淡定过渡到慌里慌张,他从戏谑过渡到胸有成竹的时候,我们已经交代出了“同为一路人”的事实。搞到一起去,也没什么不正常。

再见面已经是物是人非。

亏了他这样的出身,脑子够灵,手腕够硬,等同学们都毕了业,褪去象牙塔里满分学霸的优越感,在灰里土里挣饭吃,他却摇身一变成了新贵精英,毕竟是省里面龙头企业的太子爷。时常跟电视里常见的领导们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在商政两圈里玩权弄势,一手遮天。

而我从高中时期就在职业乐团里跟着混。从声部最次序,一路坐到了首席位置,屁股还没坐热,日本籍指挥鸭井先生自称年事已高,想要解甲归田,于是乐团解散。我只好栖身于一个私人组建的室内乐团,又被同行们莫名其妙地推到了指挥的位置,就那么带着几个人,苦苦支撑着最初的理想。

大乐团里的指挥家都是从三十岁坐阵到六七十岁,能成名立腕的几率小于被陨石砸中,何况我还是个女的。如果将来不改行,怕是只能靠父母养。

“企业要造势,不差钱。你正儿八经组个交响乐团出来,我给你冠个名,来场全国巡回音乐会怎么样?剧场资源和媒体我去给你联系,收的门票钱我们三七开,另外再给乐团成员只高不低的劳务报酬。”

没办法,谁让我一时醉酒夸下海口。眼下的窘境也让我不得不醉。

“两个月?没问题,现在人手不够,我去凑凑,给你弄几场像样的玩意儿出来!”

“演出曲目有什么想法?”

“我年前花了好价钱,买了一批进口大片的影视原声总谱,比演传统曲目强。反正是为了造势,在年轻人群体中引起共鸣就好。逼格什么的还是放在一旁,毕竟乐团里的人都要吃饭,不会有反对意见的。”

“OK,就这么敲定。”

“承蒙老板厚爱咯?”

“就不说工作的事了吧。倒是你,一把年纪了还浑浑噩噩的,有意中人了么?”

我记得我当时没说话,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朴英民。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仿佛感觉到哥们的皮带和领带都像是长了大脑似的,想要火热热地缠到我的手臂上来。

他的手机屏幕时而亮起,背景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笑靥如花。好在威士忌里有冰,我能及时冷却自己。

——

朴英民是贝斯首席邀请来的。

现如今除了打击乐,什么乐种都不缺。打击乐因为乐器繁多,造价高昂,钱不充裕很难学得起,能直接拿来用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如果不是救急,我大概根本不会同意起用一个外国人作乐团成员的想法。我本身觉得有“外援”这种存在,就是歧视其他成员的一种行为。

贝斯首席说,朴英民是他的朋友,他以前去济州岛旅游的时候,还吃过朴英民家种的橘子。

朴英民是专程来中国的大学学习汉语言的,学生时期就在韩国的学生管乐团里活跃过很多年,演出经验很丰富。

“打得一手好定音鼓。”贝斯手再三强调。

这么优秀的核心位置,我很难不心动。

排练的时候,朴英民也不搞特殊,坚持让我用中文讲术语,遇到听不懂的词,也不会大声抗议。再加上他技术好,人也温柔,很快就跟大家混熟了。总之,是个既好看又安静的年轻人。

几个小提琴声部的女孩子对他似乎特别感兴趣。排练间隙,她们总会有意无意地围在他身边,问他韩国明星的八卦,问韩国男女的恋爱习惯,非撩到他满脸通红才算完。

“今天要排的《PiratesoftheCaribbean》原声,节奏型是88拍。一般的业余乐团都很少会排演这么复杂的复拍子曲目,很难,希望打击乐声部留心注意一下,把节奏稳住。一定别总盯着谱子,多看我,看我,看我。重要的事说三遍。还有什么问题的话,等下排练之后可以来看总谱。”

说罢,我向大家鞠了一躬。此时距离正式演出,只有两周的时间了。

一下午的高强度排练,总算在最后一遍达到了巅峰水平。我已经活生生站了四个小时,汗水顺着发丝往脖颈里流,指尖到鞋跟都是颤抖的。大家的情绪也都被调动起来了,管乐声部的男孩子们尤为粗野,甚至在最后一个音落地之后,一起兴奋地跺起脚来。

看到朴英民整首曲目无压力地跟了下来,我脑子里紧绷着的几条弦这才松了下来。

“谢谢指挥!”

“谢谢咯,姐。回见!”

“指挥辛苦了!”

演奏员们陆续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我加油鼓劲。大家都知道,这次演出关系着前所未有的高报酬和我本人的脸皮一张,我其实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恐惧。

“大家也辛苦了,继续加油哦。”我用纸巾一边蘸着汗,免得乱擦花了妆,一边露出一脸疲惫笑容回应着。

排练厅是我借来的,一向由我来开和锁。我把现场的电源和乐器再三确认了之后,才发现朴英民坐在马林巴琴和大鼓中间的空当里,一直没走。

偌大的排练厅里,只剩下我和他二人。朴英民突然一改从前的谦谨姿态,放肆地把两只脚放在琴上,手臂弯曲着枕在脑后,一脸不羁地看着我。

“会把琴踩坏的。”

我赶忙走过去,用指挥棒扎了扎他的腿,他才把穿着帆布鞋的脚放了下去。

“88拍很难啊,指挥。”他的笑容里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完全不同以往。

“你不是跟得很好吗……”我发觉自己的气场正在慢慢弱下来。

“不够好。我只是机械化地敲打乐谱上的音符而已,我需要一些情绪。”

“不需要什么情绪,你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不如这样,你单独给我指挥一遍好了。从C段我的Solo部分开始。”

朴英民把鼓槌像转笔一样在手指间转得飞快,并用下巴示意我回到指挥台上去。

——

“别喊累,快去。我也跟着你站了四个小时,别忘了。”他轻柔地提醒道。但我却在他轻柔的声音里听不到什么轻柔。

“那就来吧。”我咬着嘴唇说,似乎已经没有反抗和选择的余地了。

再一遍指挥下来,我讶异地发觉,朴英民已经把定音鼓分谱熟烂于心了。因为他的眼睛一直定定地长在我身上,谱子根本就是晾在一边。我心虚得不敢回视他,只得闪闪烁烁地去躲避那能把我刺到灼烧的目光。

“你这不是打得很棒吗?干嘛还要单独来一遍。”我佯装低头翻谱,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淡定。

“哦,其实我就是想看你那个动作。这个88拍,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他用一只手大致比划出我的“招牌动作”。他学得不很像,但是我马上会意了。

“招牌动作”是乐团里的女孩子们定义的,她们一致认为我那个动作又酷又美,迷人到不行。只是88拍的曲目可遇不可求,每次我在排练时不经意地“甩”出那个动作时,大家就会一起起哄,吹口哨。

“你的身体线条,律动,和感觉……”朴英民极具侵略性地看着我,可他的声音柔软得就像棉花糖。

他不必再往下讲,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我再傻也不会傻到连这种暗示都听不出。

“Sexy.”他轻轻地说。

“Doyouwannahavesexwithme"88">我也不想说中文了。

我一直把那像野兽一般的性感埋藏在血肉里,不敢流露半分。最怕被某个明察秋毫的男人不留情面地掘起,跟哥们那次就是。

一定会爆发的,我知道。我们都会被那喷涌出来的火山岩浆活活烧死。

——

我以为朴英民会像普通男孩一样,二话不说,直接把我带去什么酒店开房。事实上我们确实驱车来到了一家非常隐秘豪华的酒店,他却领着我直奔餐厅而去。

“一客橘子冰淇淋,谢谢。”服务员递过来的菜牌他连接都没接,直接点了一份甜品。“这里的冰淇淋很有名。”他向我补充道。

我听说过这里的橘子冰淇淋,算是炒成网红的程度。但我很怕发胖,从来不会吃这种甜品,又被朴英民的这一番举措搞得不明所以。

等冰淇淋上来后,我决定试探性地吃一口。朴英民满脸期待地催促道:“快吃啊,不要等到它化掉了。”

“好吃。”我放下小勺,确实味道很好。清甜的橘子酱和浓郁的奶油缠织在一起,在我的口腔里富有层次地慢慢散开。

“这个果酱,是我家种的。”朴英民认真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橘子酱里面的橘子,是你家供应的?”

“对。”他满脸真诚的笑容。

“真的?!”我惊呼一声,赶忙又吃了一口。

“我想家的时候就来这里,吃这个冰淇淋。”我第一次从朴英民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听出了思乡的成分。

“可惜了。我还没吃过济州岛的橘子,这边没有卖的。”

“总有一天会有的。”他浅褐色的眸子里闪动着晶亮的光。

我知道,男人能带女孩子来吃自己家乡产的食物,也算是一种情感认同和表示。即便会胖,我还是要咽下这份来自异国的尊重。

可我还是想问。

“为什么带我来吃这个?”我故作出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

“因为不想……那么随便地开始。”他把头转过去,不屑一顾地回答说。

——

原本我说了那么直接的话,可以干脆利落地行事了。可有了这么郑重其事饱含深情的“仪式”做开始,我反而拘谨了起来。

又一个没想到的是,他盯着我(强迫似的)吃完白玻璃碗里的冰淇淋,起身买了单,径直走出了酒店大门。

“去哪儿?”我不解地问。

“回家啊。”他相当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那我……”我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然跟我一起回去啊。”他好像看懂了我的担心,笑得像个戳穿阴谋的贤士。

朴英民的公寓很小,各式各样精致的生活用品很多。就像韩剧里一样,干净,漂亮,乱中有序,富有生活气息。

他脱了鞋,光脚走进去。我满地找拖鞋,一双也不见,只得也光脚踩上去。他接过我的挎包挂在衣架上,开始翻箱倒柜地准备做晚饭。

我简直看傻了眼,一小时前体内那些熊熊燃烧的欲望,已经被他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浇得凉了九成。既然饿,怎么刚才不在酒店里吃?干嘛又带我回家?搞这么复杂做什么?怕花钱?

他没等我把心里的这些疑问口头表述出来,便兀自地说:“我想做我最擅长的菜给你吃。”

红红的辣酱,鸡肉条,年糕,这种奇怪的组合炒在一起,配了海带汤,和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吃完了以后,我撑得快要躺倒在他家的地板上,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胃里,已经没有额外的养料去供应大脑思考如何跟他上床。

等到我行尸走肉一般,把他递给我的崭新毛巾、牙刷拿着走进了浴室,我才略回了神。换做是哥们那种男人,哪里顾得上又吃又喝还顺路排解乡愁,怕是两小时前就已经双双虚脱在酒店大床上了。

这么想起来,我好像也没见识过除了哥们这种类型以外的男人。

是不是太久没有认真地和男人谈过恋爱,是不是长此以往地把除了“性”之外的所有事情都省略掉,才会变成现在这种女人——为了让自己免于伤害,我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迎合男人的需求:多、快、好、省。我都已经忘记了——喜欢一个人,原来还可以一起做这么多充满意义的事情。

两个人都沐浴完毕,我居然整整齐齐地穿着来时的衣服,他倒是换了一套看起来更为休闲的T恤和布裤。我们二人像膜拜神像一般,端坐在他的笔记本电脑前,无比详尽地阅览他尚未完成的汉语言论文——《论韩国留学生在汉语学习中的语际偏误》。

我指出了论文中的几点谬误,他兴致勃勃地把我给的建议记下,场面一度陷入了冰箱冷藏室。

“对了,你平时会看‘那个’电影吗?”朴英民突然坐直,像打了鸡血一样在网页地址栏里检阅着。

“那个?哪个?”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被洗脑一整晚,我的脑子已经纯洁无瑕),一个“很黄很暴力”的韩国网站界面,已经弹了出来。

——

很自然地,他命令我一件一件脱掉衣服。

我都不记得我是有多久没这样过了,有步骤地褪去自己人模狗样的尊严,把含苞待放的欲望,一点一点,而不是一下子暴露在一个异性面前。

我还记得上次和别人上床的场面:约时间,去酒店,洗澡,光着出来,直接被按倒,匆匆结束,马上进入贤者模式,两个人恨不得以光速提了裤子走人,不想看见对方哪怕再多一秒的时间。

他鼓励我继续往下做,赞美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房间里满是淡淡的橘子味道,香得我精神恍惚,不知自己身置何处。

济州岛上长着大片大片的橘子林,远方响起熟悉的曲目,又是88拍。我已经无法从容地指挥身体和意志,只能在僵硬和柔软的状态中几次徘徊。在朴英民一声紧似一声的厚重演奏中,我浅薄得仿佛一片脆纸。在一阵只有黄昏时才会临近的雾霭中,我和他手拉着手,爬上了最高、最漂亮的一棵树,神圣又缓慢地摘橘子吃。

……很甜。

我的睡前闹钟兀自在朴英民的公寓里响了三十几次,我才大汗淋漓地裹着床单从卧室里跑出来把它关掉了。

再回到卧室里,朴英民把一双长腿慵懒地搭在飘窗上,我如同鳄龟一般笨拙地爬上床,他递给我了一支已经点燃的ESSE。

“你怎么知道我……抽烟?我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抽过烟。”

“一看就知道。”他笑着揉乱我的长发。

“韩国的女孩儿都抽烟吗?”

“首尔那种大城市多一点,济州岛的女孩子还算比较保守。”

“你女朋友抽烟吗?”我忐忑地问。

“抽啊。不过我是刚刚把烟递给她的时候,才知道的。”

——

巡回演出结束之后,一个属于我的,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交响乐团,才算是迈出了长征第一步。

因为那几场演出效果喜人,场场爆满,哥们他家的企业算是在全国都打响了知名度,业绩翻了好几番。

后来,一家城商银行注意到了我们,打算长期出资,支持乐团演出和活动。本地的一家剧院抛来橄榄枝,跟我们签了十年的定期演出合同。一些优秀的海归演奏员也找上门来,纷纷向我表达想要加入乐团的意愿。

看来我也不用急着改行,只凭几个“招牌动作”,未来十年里肯定是能吃上饭了,还能吃得很饱。

我为自己新定做了一根指挥棒。简直像魔杖一样,挥起来簌簌作响。

朴英民的汉语学习论文交完了之后,就彻底离开了中国。我很快找到了接替他的乐手。

贝斯首席和小提琴首席在某次排练休息间隙,出人意料地向众人公布了恋爱关系。

“就她,以前还喜欢过咱们乐团那个棒子呢!”贝斯首席用宝剑一样长的琴弓指着朴英民以前坐过的位置(那里现在坐着一位戴眼镜的瘦弱男孩,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大言不惭地卖弄道,他身边的女孩一脸娇羞地去捂他的嘴。

“怎么还棒子棒子的,那不是你朋友吗?”我忍俊不禁地问。

“是朋友,可他也是棒子啊!哈哈。指挥,你是不知道,他家种的橘子有多他妈好吃!赶明儿你真应该去济州岛玩一趟,就凭咱的关系,老朴得把你当座上宾,供起来招待!”

“指挥,可是我觉得英民欧巴好像很喜欢你哦。”小提琴首席不知是为了转移视线,还是故意调笑我,突然蹦出来这样一句话,引来了一阵集体沉默。

“大概是因为上次在后台聊牡丹峰聊high了吧,哪有什么喜欢,人家在韩国有女朋友的。”我赶忙解释道,“他说牡丹是木兰,你还记得吧。”

“快拉倒吧,指挥,济州岛女孩都嫁首尔去了,首尔女孩才不肯嫁济州岛去呢,像老朴这种农民棒子,也就只能在中国骗骗小姑娘了,哈哈。”贝斯首席自以为说了一个笑话,高声尖笑了几声。

“我又不是小姑娘啊,放心吧。”我也笑了,只不过笑得很干。

“别闹了,开始排练吧。”

——

朴英民临走之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们沉默了半分钟,他才缓缓开口。

“来中国学语言是为了拓展家里的生意。”

“嗯。”

“……”

“嗯,你说。”

“牡丹花真的很美,很适合你啊。”

“不叫木兰了?”我笑了,“韩国也有很多牡丹花吧。”

“牡丹只能生长在北方的,在南方活不了。就像橘子,如果种在北方,就会失去它原本的味道,变得很苦很苦。”

“一路平安。”我挂断了电话。难得遇到一个不爱说“对不起”的韩国人。

他的微信似乎又登陆了几个月,在他最后发了一条“想回中国……”的朋友圈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我问了贝斯首席,他说韩国人用Line,不用微信。

后来我收到过很多国际包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包裹里有各种橘子做成的副食品,巧克力,水果干,果酱,维生素片……我一样没留,全都散给了乐团成员们。他们有时候会问,我就说:“让贝斯首席说馋了,特别想吃济州岛的橘子,但是又买不到,只能凑合着吃这些,分给大家,一起吃啊。”

“那去一趟济州岛不就得了?”

“我很忙啊。”我微笑着摆摆手,“只为了一枚橘子吗?不值得一去的。”

这里到济州岛的直线距离只有450公里而已。隔着一道海关,我就只能吃这些橘子的替代品而已?

——

半夜,哥们的夺命连环call又来了。

“大指挥家啊,出来啊。”

“干什么啊?今天累死了,我都要睡觉了。”

“出来玩一玩琴房的游戏啊。”

“不去。累。”

“其实,我有正经话跟你说……”

“那你说。”

“我老婆,怎么说呢,她有点儿性冷淡……你知道的,我从上学的时候起,就一直喜欢你。咱俩在这种事上不是特别有默契吗?我还想像以前那样……我没有任何奢求,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和工作……”

“……”

“要不你先出来,咱俩聊聊巡回演出的事也行……”

“慢着,”我说,“哥们,演出都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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