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天(三)

2022-08-12 18:08:28

悬疑

第二天一大早,白铃刚走出楼门,就看到陈凡正推着自行车站在楼下等她。白铃正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对他没好气,陈凡自己先笑嘻嘻地推着车走了过来,对白铃说:“走吧,今天我们先去找我大学同学。”

“你大学同学?不去考古现场吗?”白铃冷着脸问道。

“昨天咱们辛辛苦苦测到那么晚,测出来的结果可不能浪费了啊!”陈凡伸大拇指一指车后座,“上来吧,我这个大学同学,天文系的,正好这几天来洛阳出差,我带你去找他。”

陈凡骑车带着白铃直奔洛阳市委招待所,当时外国人或者领导干部来洛阳都住那里。陈凡跟看门的老大爷说了几句,不一会,老大爷就走上楼去,把陈凡的同学带了出来。

“哎呦,陈哥,好久不见!”陈凡的同学姓张,两人差不多,但是穿着一身时髦的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比陈凡斯文多了,两人一见面就紧紧抱在了一起:“陈哥,这是……嫂子?”

“咳咳……”白铃翻了一个白眼,干咳了几声。

“还不是啊?那你们加油啊!我等着吃你们的喜酒!”小张立刻反应过来,笑嘻嘻地拍着陈凡的肩膀。

“先别说那些,我这有些天文方面的东西要请教你这个天文系的高材生。”陈凡说道。

“好啊,咱们就去我屋里说吧!”小张带着陈凡和白铃走进招待所里,“这不正好有个美籍华人,要投资在洛阳偃师建一座天文台嘛,就把我派过来陪他考察,今天正好他被领导请去吃饭,我就留在这休息。”

白铃还是第一次进这个招待所,好奇得不知道视线该往哪放,陈凡倒是很淡定,进了房间之后,就掏出笔记本给小张看。

“这是我们这几天记录下来的一个天体在夜空中的移动轨迹,你瞧瞧看这是什么天体?”陈凡问道。

小张接过笔记本,看着白铃记在笔记本角落的几个仰角,又看着陈凡将几张月相图上的“月亮”画在同一张图上的图,口里念念有词地计算了半天,这才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陈凡,“不可能啊,你这是天体的运动轨迹吗?最近没有听说有彗星啊?”

“彗星?”陈凡和白铃同时惊叫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又一起看着吓了一跳的小张,“你确定这是彗星吗?”

“它在几天里向黄道面倾斜了十八度,这已经超过常见天体的距角变化了,只有彗星才会出现这么大的距角变化。”小张指着轨迹变化图说道:“如果真是天体的话,那它就只可能是一颗彗星。”

小张放下笔记本,疑惑地看着陈凡,“可是最近没有彗星出现啊?你们没看错吧?”

“嗯,其实不是这几天,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几天。”陈凡看着白铃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白铃没理他。

“哦,我明白了,这肯定又是历史上某次彗星的记录吧?”小张得意地笑了笑,“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这颗彗星的轨迹和我见过的那些周期彗星完全不同,说不定还是个从未被人类研究过的非周期彗星呢!”

“周期彗星我知道,过几年有个哈雷彗星会来地球。那这个非周期彗星是不是只来地球一次?”陈凡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倒不一定只来一次,不过这些彗星的循环周期一般比较长,几百年到几百万年都有可能。”小张回答道。

“你们要是有什么新的研究进展可千万要告诉我啊,说不定我也能靠研究这个彗星而名留青史呢!”小张握住陈凡的手恳求道,陈凡连连点头。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彗星会不会撞击地球?”陈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问道。

“嗯?”白铃没想到陈凡会问这个问题,疑惑地看着他。

“彗星的轨道一般距离地球比较远,应该不会撞击地球吧?”小张想了想说道:“不过倒是发生过彗星因为过于接近地球,被地球引力撕裂成好几块,然后有部分彗核变成陨石撞击地球的事。”

“嗯,好,多谢你的解惑!”陈凡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朝小张伸出手去,“小张,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好啊,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小张看着陈凡和白铃大笑着说道。

“还不一定呢!”白铃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两人从市委招待所直奔考古现场,远远地就看到黑压压一大群人又把考古现场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和上次不同,这一次人群中还有不少民警的身影。

白铃起初还担心这些居民是不是又来找陈凡的麻烦,见陈凡一脸得意的表情,忍不住冷嘲热讽道:“这也是你昨天的计划一部分吧?”

“瞧着吧。”陈凡倒是对这番冷嘲热讽完全没放在心上。

白铃注意到围观的居民们都满脸惊恐,见到陈凡和白铃过来,都像是看救兵一样看着他们俩。

“记者同志,昨天晚上这……哎,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一个老太太惊恐地看着白铃问道。

白铃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看见老杨带着几名民警正在现场忙碌,她和陈凡走过去,远远地就看到天堂遗址坑那边一地焦黑,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

“怎么回事?”白铃刚上去问老杨,就看见几个抬着担架的护工从那边走过来,惊讶地发现躺在担架上被烧得浑身是伤的竟是寇金山手下的那几个混混。

“哎呦……妈呀!”那几个混混有气无力地哀嚎着,白铃注意到他们头发都被烧光,烫得满脸都是燎泡,看上去惨极了。

“哼,果然上钩了。”陈凡在一边幸灾乐祸。白铃扭头瞪了他一眼,他才慌忙收起笑容问道:“寇家那俩混蛋呢?”

老杨朝着旁边的遗址坑撇了撇嘴,陈凡和白铃探头往里面看,只见土坑里倒着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残尸,焦臭味扑面而来。

白铃忍不住干呕起来,她一把抓住陈凡的手臂,把他拖到一边,嗔怒道:“你……原来你昨天让我配合你演戏,差点把命都赔进去,就是为了这出阴损的玩意?”

“我骗他们这里有地宫,他们果然上钩,带着火柴火把来盗宝,没想到把地下的沼气坑挖开,结果引火自焚了。”陈凡见白铃后怕得眼泪汪汪的,连忙忍气吞声赔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怪不了我啊!”

“陈凡你这混小子,你是不是故意骗他们这么做的?”老徐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陈凡说道:“难怪你昨天让我不要安排人守夜。”

“这事怪不了小陈。”老杨忙跟了过来,在一边打圆场道:“整件事的起因就是这伙人自己挖开有沼气的地洞,结果引燃沼气把自己烧死。这事已经结案,也就麻烦我们来这清理尸体喽。”

“闹出这样的事来,哎……”老徐虽然生气,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过他们倒是为我证明了一些事呢。”陈凡突然笑了起来:“他们的死也算是为周围的居民的安全做贡献了……哎呦!”

白铃又把陈凡大腿上的肉多拧了半圈才解气。

陈凡带着白铃、老徐和老雷一起朝旁边围观的居民走去,上次带头的几个老头老太怀抱着几个病恹恹的小孩站在最前,白铃注意到他们的脸上都满是恐惧。

“孩子们好点了吗?”老徐主动迎了上去,伸手依次拍了拍几个小孩的脑袋问道。

“区政府的同志出钱,总算是给几个孩子都救回来了,虽然偶尔还是会头晕,不过医生说无大碍了。”怀抱着孩子的老头怜爱地说道。

听说孩子们并无大碍,老徐松了一口气道:“医院的同志怎么说?”

“他们说是沼气咧,俺们是不知道那是啥玩意。”一个怀抱孩子的老太大声说道:“医生说这东西是自个出现的,跟你们考古队没什么关系,上次俺们是误会你们了,这次是专程来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们在这边的考古活动也结束了,没什么影响的。”老徐很客气地微笑道。

“不是啊,领导同志。”抱着孩子的老头慌忙说道:“我们没什么文化,你们考古队的同志都是有文化的人,都是大学生……我们想请领导同志看看,这地方动不动就着火、熏晕人的事,有啥办法解决没有。”

“哦,各位同志是在担心这个啊。”老徐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不瞒各位说,我们啊最近也一直在留心这件事。”

“小陈,你来跟他们说吧,毕竟这件事你出力最多。”老徐转头招呼身后的陈凡,陈凡上前一步,盯着那几个差点跟他起冲突的居民看了几眼,那些人都显得有些慌张。

陈凡没再搭理他们,咳嗽了一声说道:“昨天我们去了洛阳图书馆,找到一张唐朝时候的洛阳地图,果然在里面发现了蹊跷。”

陈凡跺了跺脚说道:“咱们周围这块,在武则天的时候,那都是皇城的最中心。咱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那时候皇城的主殿——紫薇明堂。”

“那是……啥?”几个老头老太都一脸茫然看着他。

“知道金銮殿吧,这地方原来就是武则天的金銮殿。”陈凡想了想,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道。

“哦,金銮殿,那就是皇帝上朝的地方嘛!”常听戏的老头老太这才明白过来。

“对喽,皇帝在这上朝,总不可能每天哼哧哼哧地大老远跑来吧?”陈凡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伸手指向西边,几百米外就是世界三大浮法玻璃产地之一的洛阳玻璃厂,“知道现在玻璃厂那边在唐朝时候是什么地方不?”

几个老头老太都摇头,陈凡得意地咧开嘴:“那边就是武则天和那些皇子公主们住的地方。皇帝一家不可能跟咱们一样一大群人挤在一栋楼里,自然讲究得很。

他们把环绕洛阳的“伊洛瀍涧”四条河之一的涧水引到皇城里,在寝宫周围汇聚成了宽阔复杂的人工园林水系,被河水分割形成的众多岛屿,造型与东海散落的九洲相似,因此得名为——九州池。

这九州池面积宽阔,水深足有几丈,里面鲤鱼成群,水藻丰茂。可惜随着唐宋两朝式微,被当做都城的洛阳也逐渐衰败,没有人再去疏通九州池的水系,这样年深日久,整个九州池就被日复一日的淤堵彻底填平。

九州池虽然消失,被掩埋在地下潮湿泥沼里的动植物却还在不断发酵,逐渐聚集了大量沼气。这沼气时不时就顺着地下的裂缝渗出一些来,遇明火就燃烧,被人吸进去就昏迷。之前火神庙的反复失火,还有这几个孩子的昏迷,多半就是这九州池底下形成的沼气导致的。”

几个老头老太听得云里雾里,但见到陈凡信手拈来、指点江山的模样,心里就都信他,忙问道:“那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办法嘛……哼哼。”陈凡故作玄虚地笑了笑,却不肯再说下去。

“说说吧,小陈。我也想听听当今的大学生怎么破解这百年‘诅咒’。”老徐知道他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先前和这些居民起过冲突,心里多少还有点别扭。

“说吧,别端架子了。”白铃用手肘捅了捅他,撇嘴催促道。

陈凡本来还想卖关子,听了白铃的话,这才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其实说来也简单,便是请玻璃厂的工业通风设备全天不停,就可以把泄露出来的微量沼气直接排放到高空,就不会再对周围的居民造成威胁了。至于要怎么说动他们的厂长,那就看你们的本事喽!”

“彗星?”送走围观居民后,正坐在帐篷里喝水的老徐一口水全喷在了旁边老雷的胳膊上,他和老雷一起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陈凡和白铃。

“对,那些锦袍上的不是月相变化图,是一个不知名的彗星的观测记录图。”陈凡坚定地说道:“而且我查了一些史料,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颗彗星也跟天堂、明堂被毁有着脱不掉的关系。”

“等等?这彗星怎么又跟天堂扯上关系了?”这下不光是老徐和老雷,就连全程参与其中的白铃也被绕晕了,她关心地看着陈凡,想看看他精神是不是还正常。

“对,和天堂被毁有关。”陈凡转头看着老雷,“雷哥,我要跟你道歉,你当时说佛塔燃烧达不到熔化金属的温度,我还很不客气地顶撞你,看来事实证明是我错了。”

“吓,学术争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老雷很坦然地对陈凡挥了挥手,“倒是你说这个彗星,跟天堂被毁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前几天又翻了翻《旧唐书》关于天堂被毁的记载,在《礼仪志》里面发现了这么一句‘寻时又无云而雷,起自西北’。”陈凡说道:“这句是说事发当时夜空万里无云,却从西北方传来雷声。

“当时还是正月,中原地区很少会有冬天打雷的反常气象,但如果它不是雷声呢?今天我专门请教了天文系的同学,有些彗星会被地球引力撕裂,变成陨石落在地上。

“如果这些落在附近产生如同打雷一样的撞击声的是陨石,那为什么不会有其中一颗正好击中高大的天堂佛塔呢?”

老徐和老雷闻言都沉默了。

陈凡等了片刻继续说道:“陨石在坠入大气层的时候经过摩擦,会产生数千度的高温,这样一颗陨石击中或者击穿佛塔,产生的温度自然能够轻易熔化金属,并在短时间里制造出熊熊大火,殃及周围的建筑。”

“所以说我认为这些锦袍上的纹样是比月相变化图更加珍贵的不知名彗星的目击图。”陈凡有些激动地对老徐和老雷说道:“我认为如果这样宣传,会比所谓的月相图更加轰动!”

“嗯,你分析的倒是很有道理。”老徐点点头,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第一,如果你说这是陨石撞击造成的火灾,那么请问这颗陨石呢?陨石的撞击坑在哪?”

“这——”陈凡刚要开口说话,老徐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语,“第二,为什么这么严重的天灾,史籍里却没有半点相关记载?偏偏都记载是薛怀义泄愤放的火?”

老徐很不客气地继续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个观点可以说服我,可以说服老雷,但这个观点对于史籍的颠覆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本身又没有有力的实物证据支撑,说出去别人会信吗?”

陈凡被老徐很不客气地一番批评,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原本满腔热情顿时化为乌有,他默默地垂下了头,白铃看到他的眼眶发红,狠狠地抽了几下鼻子。白铃急忙将昨天陈凡忘在她手里的手绢偷偷塞进了陈凡背在身后的手心里,陈凡偷偷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白铃则毫不遮掩地直接回握住了他的手。

“我可以自己去挖,我一定能找到陨石坑的!”有了白铃的默默支持,陈凡抬起头,哽咽着大声说道。

“够了,不用再挖了。”老徐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白铃说道:“小白同志,这些天陪我们这些家伙风吹日晒,辛苦你了。我们的考古工期已经到了,上面下来通知,要求我们尽快撤离,为施工队腾出场地……所以那些吹捧我们考古发现的通讯也不用太在意了。”

“怎么能这样?”白铃惊讶地叫出声来,她激动地紧紧握住陈凡的手说道:“陈凡他明明有这么重要的发现,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再说这里发现了这么重要的遗迹,怎么能说施工就施工呢!”

“唉,小白妹妹,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也不是我们说了算。”老雷在一边叹息,“上面既然有安排,我们只能照做。最多把这些遗迹重新回填,等将来哪天咱们国家有钱了,再把它挖出来好好研究研究。你别哭,到了那一天,雷哥一定亲自陪你们一起把它再挖出来!”

说完,老徐、老雷、陈凡一起陷入沉默,白铃脸上的泪水哗哗地流个不停。

正所谓流光一瞬,转眼到了二零零八年,这一年白铃已经四十七岁,她的丈夫陈凡也已经五十一了,他们俩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现在正在西安上大学。

这一年的年中,他们突然接到已经退休的老徐的电话,约他们在天堂遗址附近见面,于是两人收拾收拾,打车直奔已经改名为唐宫路的天堂遗址附近,那里有一家名为“庖圣坊”的饭店,风味堪称一绝,便和老徐约着在那见面。

两人像年轻时一样手拉着手走进庖圣坊人满为患的大厅,远远地就看见已经花白了头发的老徐坐在一张桌子前等着他们。多年不见,白铃激动得一路小跑过去,一把抱住老徐,忍不住泪流满面。

三人在桌边坐了,为了图省事,老徐决定点个火锅来吃。等火锅烧热时,三人说起往事,都不胜唏嘘。白铃说起寇家兄弟的老大寇金山那晚竟侥幸没死,被毁容的他性情大变,终于在第二年因为抢劫杀人,被逮捕正法。老徐则说起老雷在一九八七年一次为国争光的探险中不幸遇难的事,更是止不住老泪纵横。白铃想起临别时老雷安慰她的话语,没想到那次就是永别,忍不住又洒了一回泪。

陈凡红着眼眶,默默倒了四杯白酒,在自己、白铃和老徐的面前各自放了一杯,又在老徐身边的空位上替早已作古的老雷放了一杯。陈凡端起酒杯,小声说道:“敬雷哥!敬我们自己!”三人碰了碰杯,白铃平时从不喝酒,这次也破例一饮而尽。

“哎,说起来七九年的考古也过去二十九年了哇!”老徐一杯酒下肚,话匣子就全打开了,他看着陈凡和白铃,“我记得那时候你们俩才第一次见面。”

“是啊,还是您老做我们的媒人呢!”白铃感慨地说道。

“我今天约你们出来,是有一件大事,跟咱们都有关的大事!”说起开心的事情,老徐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我前几年不是退休又返聘了嘛?最近国家又给我安排了一个重要的工作——”

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贴近陈凡和白铃,“国家要重新发掘武则天时的天堂、明堂遗址!对了,还记得小陈你说过的九州池遗址吗?等玻璃厂搬迁之后,我们也要开挖了。”

“什么时候的事?”陈凡和白铃一起激动地问道,陈凡接着说道:“等你们挖的时候一定要叫我一起去!”

“我安排记者给你们写宣传稿!”白铃也说道。

“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看,那边不都已经用遮板挡起来了!”老徐显得很激动,“二十九年前我们没能完成的事情,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你小子该不会还想着去挖那个陨石坑吧?”老徐说着,又拿陈凡揶揄起来。

“不用了,我后来查清楚那颗陨石的下落,它已经不存在了。”陈凡却笑着回应,“徐队,您还记得武则天在证圣元年的时候,在距离被烧毁的天堂不远处修建的那座用来给自己纪功颂德的‘大周万国颂德天枢’吗?”

“当然了!那是在世界历史上也很有名的纪念碑!”老徐点点头说道。

“那您应该知道‘天枢’最顶端是一个腾云承露盘,上面有四龙捧火珠的装饰吧?”陈凡说道:“那颗火珠,又叫辟火珠,应该就是那颗陨石。既然名为辟火,想必是武则天遭到天火劫难之后,为了消弭天怒,将那颗陨石放在天枢之上,让天下万民顶礼膜拜。”

“哦,这又怎么说?”老徐听了颇感兴趣,连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因为后来唐玄宗李隆基要销毁武则天的痕迹,下诏销毁天枢。可史书上记载的是‘熔其铜铁,历月不尽’。毕竟陨石是经过大气层高温摩擦的,想要彻底烧毁它,那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呵呵,你这个说法有点意思。”几杯酒下肚,老徐红着脸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别的搞历史的人大概不会同意你的说法,但是哪有什么呢?历史史实和历史记载本来就是不相关的事情嘛!”

“说起来,天堂、明堂被火焚之后,武则天起初还想避讳,说是工匠们干活不小心将佛堂的麻布佛像点燃。但是这种说法平息不了众怒,不得不在半个月后声称是宠臣薛怀义泄愤放火,下令将薛怀义殴毙。”陈凡也笑了起来,“尽管后来无论武则天怎么试图掩盖天灾的事实,那些知道真相的高层们还是将其视为天谴,纷纷开始暗中谋划。不久后突厥作乱,天下皆反,李隆基和太平公主趁机发动神龙政变,推翻武周王朝,重建大唐。”

“与其说是‘火神庙诅咒’,不如说‘天堂诅咒’更贴切。”白铃附和道。

“是啊,历史的进程就是这样,在一些偶然事件的影响下,推动历史车轮不断向前。”老徐感慨地举起酒杯,“那首讲武则天天枢的诗是怎么说的来着?‘天门街上倒天枢,火急先须卸火珠。计合一条麻线挽,何劳两县索人夫。’说得是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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