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解谜的电波

2021-01-10 13:06:04

科幻

杰克·麦克德维特,美国当代著名科幻作家,2006年凭借《探寻者》获得星云奖最佳小说奖。迄今为止,他曾获得十六次星云奖提名和多次雨果奖提名。目前,他已出版二十一部长篇小说、五部作品集和八十余部短篇小说。

它就躺在保险箱底部一个超大马尼拉纸[22]信封里。我险些连它和保险箱内那一堆“SETI计划”[23]的遗留文件、胶带和各种废料一起丢进垃圾堆。[22:.用马尼拉麻造的一种相对便宜的纸,多用来制作档案袋和信封。][23:.SearchforExtraTerrestrialIntelligence的缩写,即“搜寻地位外文明”计划,致力于用射电望远镜等设备接收从宇宙传来的电磁波,从中分析有规律的信号,希望借此发现外星文明。]

这类信息应该被登记并编入索引,至少我肯定会这么做。但是信封上一片空白,只在右下角潦草地写着一个十八年前的日期,其下方标注着“40gh”字样。

外面的沙漠中,光线晃动不休。那是布拉克特在为奥林·霍普金斯微调射电望远镜阵列,后者刚刚开始一系列观测,他的观测结果将在数年后给脉冲星理论带来新突破。我很嫉妒霍普金斯。他个子矮小,体型肥圆,头顶光秃,而且不太自信,向别人解释问题时总是带着一成不变的傻笑。虽然他看上去蠢头蠢脑,但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哪怕卡罗尔顿市那座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学生宿舍楼倒塌很久之后,人们仍然会记得他的成就。

如果说我之前还没意识到自己天赋有限,还曾幻想获得不朽的名声,那么在我欣然接受桑德奇天文台台长职位的那一刻,我肯定意识到了。虽然行政人员的待遇比一名活跃的物理学家更好,但其学术道路也就止步于此了。

耶稣会士甚至都得不到这种好处。[24][24:.作者在后文中写到射电望远镜阵列,像是现代人的教堂。]

那时,桑德奇天文台一共有四十架直径三十六米的抛物面天线,规模还不是很大。当然,它们都能在分立的轨道上各自移动,排列成一个截顶十字形状[25]。二十年来,它们一直是“SETI计划”的核心装置。而现在,随着该计划被放弃,它们开始为一些虽然乏味但更有价值的项目服务。[25:.分立天线排列成十字形是一种具有高分辨率的望远镜阵列。]

尽管这个望远镜阵列系统并不那么精密复杂,但性能却不差。哈奇·钱尼曾评价说,就算有辆汽车在火星上点火,它都能监测到发动机启动的突突声。

我绕着桌子走了几圈,然后坐到那把并不舒服的木椅上,这是前任台长留给我的。信封上缠的胶带已经变得很脆,边缘也失去了黏性,我一把将它扯开。

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十五分。整个晚餐和之后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应付那些来自JPL[26]的学术精英,这让我感到烦闷不堪,不停地喝着咖啡。职位越高,责任自然就越大,但我现在也很清楚,我——哈里·库克,再也无缘参与新粒子的研究工作了。[26:.加州理工学院喷气推进实验室。]

我将在桑德奇天文台任职两年。这两年,我的工作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同时还要为自己的养老保险操心,吃饭也只有菜品匮乏的天文台食堂和八十五号公路旁的吉米阿莫科餐厅两个选择。一切顺利的话,我将会再次得到晋升,可能会回乔治城任职。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这一切换取霍普金斯一生的成就。

我晃动信封,六个磁盘落到桌面上。它们都装在单独的磁盘盒里,很多观测装置都曾用这种磁盘保存电磁波的监测记录。磁盘上编号的日期集中在2001年的某三天里,比信封上的日期还要早两年。

每个磁盘上都标记着“小犬座α星”。

霍普金斯和两位同事正在我身后弯腰盯着显示器。布拉克特完成了调试工作,此时正在他的办公桌前埋头看书。

我很高兴地发现,这些磁盘与马克VI型计算机是兼容的。我插入一个磁盘,并将马克VI型与声码回线记录仪相连,以获得磁盘内数据的硬拷贝。机器开始运行后,我加入霍普金斯那帮人的讨论中。他们正在谈论关于等离子的话题。我听了一会儿,感觉难以理解。我注意到周围所有人都跟不上他的思路,除了一脸傻笑、又矮又胖的霍普金斯自己。于是,我又回到了电脑前。

马克VI型的显示器上顺畅地画出一副白绿相间的迹线图,从声码回线记录仪中噼噼啪啪地打出许多张复印件。上面的某些针状几何图形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些图形很难用语言表述,就像那种滑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的名字一样。

在盘状仙女座星系图下面的咖啡壶中,咖啡马上就要沸腾。我能听到远处飞机发出的嗡鸣声,大概是卢克空军基地那边传来的。在我身后,霍普金斯他们正因某件事而哄堂大笑。

这些记录具有某种特定的模式。

从图像上来看,这些脉冲集群完全一样。说明这些信号是人工发射的。

小犬座α星。

笑声、飞机、咖啡壶、从某处发来的电波——一切都指向这种可能。

更像是“SETI计划”接收到的信号,我想。

自从十二年前艾德·狄金森去世后,弗兰克·迈尔斯就一直担任“SETI计划”项目主任。第二天上午,我与身在旧金山的弗兰克接通了电话。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这肯定是某些无聊之人开的玩笑,哈里。”

“但是它就保存在你的保险箱里,弗兰克。”

“那个该死的保险箱已经有四十年了,里边有任何东西都不稀奇,除了来自火星的消息……”

我向他道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个夜晚十分漫长。我将那些复印件带到床上继续分析,到凌晨五点时,我已经辨别出四十多种脉冲模式。这些信号似乎是连续的——也就是说,信号的传输持续不断,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但是地球大气的干扰会对其造成一些不规律的中断,当然,长时间的中断则意味着信号发射源位于地平线以下。

而这显然是一种反射过来的地面传输:设备记录的很可能只是我们周围那些四处反射的无线电波。但是为什么在两年后又将这些错误信息封存,并保存到保险箱里呢?

小犬座α星是一对黄白色光谱型的F3型双星,绝对星等为2.8等,在古代的巴比伦和埃及备受崇拜(难道还有什么是埃及没有崇拜过的吗?),与地球相距11.3光年。

贝丝·库珀在外边的办公室工作,她的职责是打打字、管理存档抽屉以及与访客沟通。

显然,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射电望远镜阵列,在40吉赫或者所有频段对小犬座α星进行监测,查明它究竟是不是在向我们传送信息。

我通过内线电话询问贝丝,射电望远镜阵列是否还有空闲时间。“没有,”她干脆地回答道,“明年八月份之前,我们的排期都是满的。”

这毫不意外。天文台的资源甫一开放给天文学界,很快就收到了大量预约,这些时长加起来比系统过去二十年时间里运行的还要久。任何人想使用望远镜阵列,都需要提前很久做好规划。我怎样才能用上几个小时呢?

我请她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贝丝·库珀是在二十年前随着“SETI计划”的大规模迁移,从圣·奥古斯丁天文台调到桑德奇的。她曾经当过三任台长秘书:创建了桑德奇天文台的哈奇·钱尼台长、哈奇的老朋友艾德·狄金森台长,以及在狄金森去世之后的弗兰克·迈尔斯——他是那种喜欢四处谋职的年轻人,但是被SETI耽误太久了。据说,他也很乐意看到“SETI计划”的终结。无论如何,迈尔斯并没表现出捍卫的姿态,也算是为这个计划的终止贡献了自己的一分力量。

当然,我觉得他做得没错,不过是出于别的原因。桑德奇天文台坐拥几十架令人叹为观止的射电望远镜,但基本不为科学界所用,而是持续追踪那些荒诞可笑的外星小绿人信号,这真令人感到心痛不已。我想,大部分人都会很高兴看到这个项目终止的。

贝丝本以为自己会就此丢掉工作。但是她对这里的设施非常熟悉,善于安抚人心,而且文笔不错,所以就留了下来。她是一个虔诚的路德教徒,曾经为一位牧师工作,颇有谨慎之风。但奇怪的是,她似乎会因为我不戴教士领[27]而感到生气。[27:.天主教神职人员佩戴的白色硬立领。]

我问了她关于使用望远镜阵列的计费方法,然后尽可能随意地说,自己确实对“SETI计划”没有取得成功感到遗憾。

贝丝看上去不像是这个沙漠深处天文台的秘书,而更像是一个纽约的图书馆员。她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戴着一副钢丝边眼镜,上面有一条长长的银饰眼镜链。她中等肥胖,但言谈举止无懈可击,具有一种舞台演员的神采。

她的眼睛冲我眯了起来,像两颗坚硬的黑珍珠,“狄金森博士曾经多次提到,我们没人能活着看到结果。每个参与该计划的人,甚至包括门卫,都清楚这一点。”她不是那种会耸肩的女人,不过她那双深色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效果与耸肩无异,“我很高兴这个计划在狄金森博士生前没有被终止。”接下来便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我并不怪你,博士。”她终于又开口说道。她指的是我曾公开表明立场,说这些设备并没有被充分利用。

我的眼睛垂了下去,想要挤出一丝微笑。那一定显得很滑稽,因为她原本严厉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我把信封递给她看。

“你能认出这是谁写的吗?”

她瞥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狄金森博士的笔迹。”

“你确定?我不认为在哈奇·钱尼退休之前,狄金森曾参与过这个计划。那得等到2013年了,对吧?”

“他是在那会儿接任了哈奇的台长职位。但是在那之前的十年或十二年间,他曾经是钱尼手下的一名技术人员。”一谈到狄金森,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我从未见过他本人。”我说道。

“他是个令人尊敬的人。”她的眼睛看向我的身后,神色也变得黯然起来,“如果他还活着,这个计划或许还能继续运行。”

“如果他说话管用的话。”我轻声补充说。

“如果他说话管用的话。”

她对狄金森的评价是准确的。他能言善辩,是一位让人信服的演讲者,也是一位在诸多领域都有所涉猎的图书作者,并且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SETI。尽管联邦政府不再为计划提供资金,同事们也希望能有更多时间使用望远镜阵列,但他肯定能想方设法保全“SETI计划”。然而,狄金森已经过世十二年了。那年的圣诞节,他像往年一样回到马萨诸塞州的家里。一场暴风雪后,他出门帮助一位邻居清扫车道上的积雪,突发的心脏衰竭让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那时我还在乔治城工作,我至今仍记得噩耗传来时自己的感觉。他天分极高,却对工作浅尝辄止;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涉猎了几乎所有方向的工作,但没有一个能点燃他的激情。除了SETI。

“贝丝,他们之前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已经探测到了LGM[28]信号?”[28:.LittleGreenMan,“小绿人”的首字母缩写,泛指外星人。]

“小绿人信号?”她摇摇头,“不,我不这么认为。他们总是会收到各种无线电波,但大都与想要的结果相去甚远。要么是凤凰城KCOX广播电台的节目,要么就是太平洋深处日本拖网渔船的信号。”

“从来没有除开这些之外的信号?”

她的一条眉毛轻轻上挑,“从来没有可以证实的信号。如果他们不能确定,之后还会回头尝试再次探测。无论如何,他们总会排除一切可能性。”或者,她心里一定在想,要是真的探测到了,我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进行这段对话。

贝丝的那些话表明,但凡可疑信号,都会被自动存储起来。谢天谢地,我还没有抽出时间清扫那些陈旧的数据,它们果然都还在。于是,我搜索了自2011年开始的对小犬座α星的所有监测数据,希望找到与磁盘中记录的类似信号。

搜索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没有任何信号与之相匹配。甚至连对小犬座α星进行监测的档案都没有。

这意味着这些记录曾经引起过注意,但却被丢弃了。

那么,为什么在两年之后,监测记录又被封存在保险箱里了呢?分析数据显然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SETI计划”的前提是,任何小绿人信号都是对方出于交流意愿而发出的,因此,交流发起者会尽量用一种我们能够理解的“语言”,合乎逻辑的做法就是使用一组宇宙通用的标识:比如氢原子的质量或者π的值。

实际上,当时“SETI计划”并不是简简单单地转移到了桑德奇天文台,监测设备也有了全面升级,变得更加精密和灵敏。这意味着SETI有能力接收到一些溢出信号,即不是专门发送给我们的,而是外星人之间相互发送的信号。不过,破译这种信息的难度高到不可思议。

如果保险箱中的观测记录是外星人发出的信息,那么就一定属于这种类型。四十吉赫并非星际通信的理想频率。此外,我们接收到的信号是不间断的、没有形状的,也没有编号标记,翻译起来根本无从下手。

我调出SETI的语言分析程序来处理磁盘中的数据,并告诉布拉克特一旦有什么进展,就立刻打电话给我。然后我去吉米餐厅吃了晚餐,才回到家里。

磁盘中的数据完全没什么结构可言。以英语为例,字母“O”后面通常是“U”,或者在一串辅音字母之后紧跟着元音字母。极少有两个连续的送气音,三个更是不可能的。诸如此类。小犬座α星的信号看起来毫无规律。

电脑分析出二百五十六种截然不同的脉冲模式,信息量都是八比特。即使在空当足够多的时间间隔里,也没有信息循环出现。而且,这些脉冲模式或特征的频率计数是平直的:每种频率被使用的数量都没有差异,出现的次数也都大致相同。如果这是一种语言,那么这就是一种没有可识别元音的语言。

我向韦斯·菲利普斯致电请教,当时他是我唯一认识的语言学家。我想知道,有可能用这种方式构建出一种语言吗?

“哦,我认为不可能。除非你说的是某种奇怪构想。即便如此——”他停顿了一下,“哈里,我可以给你一整套理由,从大概六种不同学科的角度跟你解释,为什么语言需要有高频率和低频率的字母。要拥有一条平直的‘曲线’,除非这门语言是专门设计过的,而且没有口语。但这样的语言有什么实用价值呢?完全没必要吧?”

艾德·狄金森是个令人费解的人。在世纪之交后席卷全国的政治危机中,他作为一名外交官,表现出了超凡的理智和克制,为自己赢得了国际声誉。所有人都承认他智力非凡。然而,在他从事过的领域中,他几乎一无所成。最终,他成为“SETI计划”的一员,从以往来看,SETI的经历原本只是一块垫脚石,以便他能够步入更加严肃的事业。但他却留了下来。

这是为什么呢?

哈奇·钱尼则与之不同。他是一名退休的海军军官,从事物理学工作几乎就是一种消遣。他的政治关系为创建桑德奇天文台发挥了巨大作用,而且,传闻说他之所以能被任命为台长,其实是对他在国会乱作一团之际仍然尽职尽责的奖赏。

他拥有勤劳苦干的品质,也完全具备处理极端错综复杂事物的能力。但是他缺乏洞察力和想象力,难以见微知著。从桑德奇天文台退休之后,钱尼又去麻省理工学院担任了五年的名誉职务。

他个头很高,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卡车司机,而不是物理学家。尽管年纪已经不小——他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了,块头依然很大,说话和走路都让人感到能量十足。他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浅灰色的眼睛透着职业政客的城府,而且身上具有那种在任何方面都很成功的男人特有的自信和亲和力。

我来到他位于马萨诸塞州萨默维尔市的家里,那是一栋建在大片草坪上由石头和玻璃盖成的房子。这种豪宅不像是一般退休物理学家能住得起的,钱尼的财富由此可见一斑。

他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拉着我穿过呆板、昂贵,但不会有人喜欢坐在里面的客厅,来到房子后面的一间用皮饰镶板打造的书房。“玛莎,”他对着一个我看不见的人说道,“可以给我们拿些波特酒[29]来吗?”他看着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29:.一种酒精加强型葡萄酒。]

“当然可以。”我说道,“好久不见,哈奇。”

墙边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大部分是工程手册,还有一些是军事和海军历史书籍。壁炉架上放置着一个钢灰色的铰接式“柳叶刀”号模型。那是钱尼主张建造的水翼船[30],这种致命装备兼具杀伤力和灵活性,而且造价相对便宜。[30:.一种高速船。船身底部有支架,装有水翼,当船的速度逐渐加大时,水翼提供浮力会把船身抬离水面,从而大为减少水的阻力,以此提高航行速度。]

“教会真是无孔不入,”他说道,“桑德奇的工作怎么样,哈里?”

我讲了一些天文台正在进行中的项目。他饶有兴致地听着。

一个年轻女人拿着一瓶酒、两个杯子和一盘奶酪走了过来。“玛莎每周过来三次。”钱尼在她离开房间后说道。他笑了笑,对我挤了挤眼睛,然后拿起奶酪条蘸了一下芥末,利索地咬了一半。“你无须担心,哈里。我已经惹不出什么麻烦了。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我从公文包里取出之前打印的文件,递给他。我耐心地看着他翻阅这一大沓纸张,满意地看到他的表情逐渐产生变化。

“你不是开玩笑吧,哈里,”他说道,“真有人发现了这种信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年前。”我回答道,同时把信封和原始磁盘递给他。

他拿在手里翻看着,“你是认真的吗?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它们就存在保险箱里。”我说道。

他摇摇头,“在哪里并不重要。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那么这又是什么东西呢?”

“真该死,我也不清楚。”

我们沉默地坐在那里,钱尼继续翻阅材料,嘴里嘀咕着。他似乎已经忘了葡萄酒还没喝,“这是你自己分析的?”

我点点头。

“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要有大麻烦了。电脑能分析出这些数据的含义吗?不能?那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毫无意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信封,“但这是艾德的笔迹。”

“狄金森有理由对这种事情保密吗?”

“艾德?不会的。狄金森是最不会这么做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想接收到这种信号。他对此渴望至极,他将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都奉献给了‘SETI计划’。”

“但是他是否有可能真就这么做了呢?他会不会已经接收到了小绿人的信号,并且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数据删掉了?他的电脑水平能抹掉操作痕迹吗?”

“这些问题毫无意义。是的,他是可以这么做,就像你也可以光着屁股步行穿过布伦特里[31]市区。”[31:.美国马萨诸塞州诺福克县下的一个市镇。]

一阵微风吹过,窗帘随之飘动。天气凉爽舒适,这在八月的马萨诸塞州很不寻常。一群孩子正在外面的街道上玩棒球。

“四十吉赫,”他说道,“听起来像是卫星传输的频率。”

“那也不需要花上两年时间才搞清楚,是吗?为什么要保留这些磁盘呢?”

“为什么不呢?就像你进入储藏室也会发现各种各样的老古董一样。”

外面传来一阵雷电汹涌而至般的轰鸣,突然又像爆炸似的变成震耳欲聋的尖锐声响。一枚被撞掉的T形螺栓滚到街上,那些孩子被吓得一哄而散。一条手臂悠然地搭在驾驶室的车窗外。那辆车把街角的停车牌撞歪了将近四十五度。那些孩子竖起中指,又继续玩起了刚才的游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总是这样。”钱尼说道。他背对着窗户,没有张望外面发生的事情,“警察再也追不上他们了。”

“为什么狄金森对SETI这么感兴趣?”

“艾德是个很棒的人。”他的脸色变得有几分阴沉,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让他的情绪有点上头,“你真的应该认识他一下。你们俩一定会相处得非常好。他对形而上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我猜SETI已经是他在这方面追求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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