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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陈肆，在一家运动品牌卖服装，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女青年。这一天我下了班，提着一个蛋糕，给我的小侄女陈柔安过生日，她的名字是我这个初中文凭的姑姑取的，大家都说好。
单位离家不远，我步行回家，正听着歌，冷不防一个人撞了我，我只看到他一双大大的眼睛，听到一句抱歉，他便走了。我低头看了一眼，蛋糕没坏，我赶紧往家走。
一到家，就看到我那小侄女咧着嘴朝我笑，我抱了抱她，就去厨房帮我妈忙去了。不一会，我嫂子也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我老是想起那双眼睛，真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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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不用上班，除了我和小侄女大家都不在，她不知怎么，一直哭，我没办法，抱着她出去了，结果一到太阳底下她就睡着了。我又碰见了那个男的，他也很惊讶，走过来，跟我说“那天很抱歉，不过，这个小朋友应该是被阳光晒得闭上了眼，不是睡着了。”我不好意思地望着他，他接了个电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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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得不帅，很憨厚，不是小姑娘喜欢的类型，但我就觉得他适合过日子，想和他结婚。后来，我拒绝了家里的婚事，差点和家里人绝交，此时，我已经和他谈恋爱了，领他回了家，我妈当时什么也没说，但人走后我妈坚决不同意，我磨了好一阵，我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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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一年，我们有了一个女儿，她和陈柔安很合得来，经常在一起玩。他对我很好，之前在娘家没体验过的，他都带我玩了一遍，当时我妈跟他说“日子不能这么过。”他笑了笑说“妈，我们挣钱就是为了花，她嫁给我，我不想让她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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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五六年，我们又生了一个闺女，他妈妈很不满意“我已经联系好人了，5万块钱换个儿子”当时我坐在病房里哭了好久，一半是疼的，一半是伤心。我听到他说“她给我生的，不论男女我都疼，人不是用来交换的东西，您死了这条心吧”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朝婆婆发火，我突然觉得日子再苦也值得。他对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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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我们家是搞卡车运输的，有两辆卡车，不算富裕，但小日子过得不错，原本打算这么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可人善被人欺。他发小想贷款做生意，找他作担保，他想了想便同意了，可发小经营不善，离开了这个城市，和大家断了联系，只能由我们偿还债务，十几万还好，一下子欠了二百万，我们变卖了所有家产，亲戚朋友都借遍了，还差二十万。我爸和我哥只留了几万生活费，留了房子供一家人住，剩下的积蓄都给了我们还债，我觉得过意不去，没和他们住一块。那时，我们两人只能掏出一百块钱。我俩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前无所有的绝望，心就像压了一块石头，倾家荡产的感觉也就是这样了吧。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去变卖卡车时，他们一起养车的人对我们两人的嘲笑“真傻啊，有两千敢做两百万的买卖，真是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到一辈子受穷啊。我听说，你们卖了一切能卖的，那俩闺女卖给我怎么样，我给你2万。”这话里明晃晃的羞辱，眼看着他就要动手，我拉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我硬把他拽走了。不是我怕事，如今发小欠了银行的债不还，我俩万一构成了诈骗罪，如今再打人，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不能轻举妄动。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们自认为为人和善，以前和挖苦我们的人一起干活时，总是请他们吃饭，别人欠我们的债总觉得一直要怪不好意思的，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们。我不明白，原来有一天，善良仗义也会成为一种罪过，好人也会没有好报。
我哥陈亦对我们说“你们俩是好孩子，只可惜眼睛不亮，别在意他们说什么，安心赚钱，总有一天会翻身的。”我嫂子安一宁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嫂子也帮不了你什么，但两个孩子我会帮衬着照顾，她们还小，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大。”我觉得鼻子酸酸的，靠在她肩头，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他也没有什么特长，就会开卡车，一个月工资10000，但要去另一个地方。我呢，早年间人脉广络，就去了POS机公司，到处找人办理机子，一个月也能赚个7000多。我觉得，有个三五年也缓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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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起了雨，闷热的夏日，冰凉的内心，雨好像六月飞雪般，映照着我们的悲凉。我和他独自来到火车站，以前来过那么多次。为了不让他愧疚，我抱了抱他“老公，你放心，我们一起努力，再有三五年我们一定可以翻身的，人生总要经历大起大落，我不怪你，你对我很好，在外多注意安全，有需要的东西我给你寄，想我们了就打个视频。”我在他脸颊碰了一下，他感觉这几天老了，皮肤咯得我嘴疼，不由得落下一滴泪，我迅速拿手抹了一下，说“这雨可真大。”为了转移话题，我指着他的行李箱开口“衣服，内衣，袜子我给你分开装的，你可别装一起了，到时候回来看我怎么整你。”我生生扯出一个笑。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叹了口气“我走了，再见。”轻飘飘的五个字，重重砸在我心上，我将哽咽咬牙忍了回去，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他充满不甘和不舍的眼神，只一瞬，他就转身了，冲我挥了挥手，大步离开了。我看见他的手抵着袖口，伸到眼睛处，揉了揉放下了。偌大的火车站，来来往往的行人，我感觉他的背影像是与世隔绝，那么孤单落寞。五脏六腑就像被撕裂了一样，我忍了这么多天的眼泪喷薄而出，眼前雾蒙蒙的，明明未来还有希望，但我却像是抓不住光芒，一点一点坠入黑暗之中，猛然间，我想起了我的女儿，不可以，我还有两个小天使。
我浑浑噩噩回了刚租的房子，大女儿给我开了门，我很奇怪她为什么穿长袖。小女儿嘟嘟跑过来抱着我，天真地开口“妈妈，爸爸说他给我们买糖去了，但那个地方很远，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愣了一下，虽然没想过骗她们，但还是觉得让两个小姑娘承受这些太残忍了，我柔声说“爸爸跟我说，很快他就回来了，嘟嘟乖乖等爸爸，好不好呀？”
她点了点头，抱着我的脸亲了一口，我当时觉得，为了她们，再难也要坚持下去，我伸手去拉大女儿小琦的胳膊，想要抱抱她，却听见“嘶”地一声，我着急地问“宝贝，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正想说没事，却舍不得我担心“妈妈，我和嘟嘟那会饿了，泡面的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了一下，没多大事，你别担心。”我来不及伤心，卷起她的袖子一看，触目惊心的伤口呈现在我眼前，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给我哥打的电话，等去了医院，我趴在我哥肩头上，不一会，他的肩头就跟被泼了水一样。
我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放弃了好看的衣服和化妆品，精打细算生活着，我婆婆不喜欢嘟嘟，我又要上班，只能让两个孩子独自在家，小琦上学了，我就只能带着孩子上班。可我侄女和嫂子硬要让我把嘟嘟送到我哥家，我觉得当年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姑娘也会体贴人了。
他只有过年回来了两天，就又走了。我们努力了两年，把银行的债还了，还有一大堆借的钱，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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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儿有一天睡觉前跟我悄悄地说“妈妈，你有难过的事跟我说吧，我知道咱们家发生了什么，我会向嘟嘟保密，妈妈你放心。”
11月26日，我都把我生日忘了，还是他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他给我寄了礼物，快挂电话时我听到有人说“哥们，我今天生日，走，我带你回家吃好吃的”他笑着说“今天也是我老婆生日，我回不去，所以就多赚点钱给她一个好的未来。”他以为我没听到，直接跟我说了拜拜。
那天，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了他是我婆婆的抱养儿子，原来我婆婆不是不喜欢嘟嘟，是不喜欢他。我很心疼他
我知道他对我好，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外人面前大大咧咧说出来。我很感动。
小女儿画了一幅画，画上是我们一家人团圆的样子，我决定再努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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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我收到了生日礼物，他用橡皮泥捏了我和他，虽然这礼物是他送过我最便宜的，做得也不怎么漂亮，但是我最喜欢的。我从未后悔嫁给他，有人说，父母不让你嫁的人千万不能嫁，可能我是个特例，我也从未怀疑过我和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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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一点从黑暗中攀爬，纵使前路艰难，也有一个人义无反顾地陪我走下去，他比我大5岁，他很普通，但他很爱我。
他叫张格非。
“我陈肆，恣意洒脱，爱张格非。”
“我张格非，光明磊落，爱陈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