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一早就知道刘牧岩把我当他初恋的替身,可我还是恬不知耻地选择了留下。
为了钱,为了每个月三万块钱的零花钱。
合作公司的宴会上,我第一次遇见刘牧岩。
当时他抛下围拢在他身边谄媚讨好的众人,径直走到了我眼前,激动地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嘴里塞着一整块起司蛋糕,微笑着没有说话。
因为只要张开嘴,蛋糕就会涌出来。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他自知失态,却仍旧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一米八五的帅哥用这样深情的眼神看,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宴会结束后,刘牧岩追到了会场外加了我的微信,他是堂堂地区总经理,而我只是一个小职员,我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优质男性的搭讪。
第三次约会,刘牧岩表白,问我要不要在一起,我欣然答应。
在和刘牧岩交往了两个月之后,我无意中发现了他手机隐藏相册里白婉婉的照片,瞬间明白了这个富家少爷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要和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屌丝女在一起。
他还鼓励我去学小提琴,学交谊舞,学一些我压根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
照片里的白婉婉拿着小提琴,站在舞台上,光照在她身上,像是一个落入凡间却不染凡尘的精灵。
“你在看什么。”
刘牧岩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看到我拿着他的手机,眼神里微微闪过一丝慌张。
“我想偷偷用你账户给我自己转点钱。”
我眨着眼,一副被抓包的表情。
刘牧岩松了口气,从我手里把他的手机抽走。
“要多少?”
我陆陆续续从刘牧岩身边的朋友口中,拼凑出了他初恋女友的故事。
白婉婉和刘牧岩大二在一起,白婉婉因为读的是中外合资办学专业,大三去了英国,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大学毕业之后,我来到了现在这家小规模的初创公司,起得比鸡早睡的比鬼晚。
抛去每个月四千块钱的房租,剩下的钱还不如我们老家小区的保洁阿姨一个月挣得多。
但是刘牧岩改变了我的这种境遇,他不仅人帅,出手还阔绰,第一次过生日就送了我一个爱马仕的包,是我努力十年不吃不喝能攒够钱买下来的一款。
我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你过生日,我送不起这么贵的礼物。”
别笑,这话是真心的,当时我真的很苦恼。
那个时候我还没发现自己被他当作替身的事情,满心还想着要好好努力提升自己,追赶他的脚步,好让自己配得上他。
刘牧岩看着我,明明我就在他眼前,他的视线却仿佛抵达了很远的地方,“我不要用钱买来的东西,我想要,你为了我用小提琴演奏一首《生日快乐》。”
天杀的,没过两天我就花钱报了班,还买了一个一千多块钱的小提琴开始练习。
后来知道刘牧岩把我当成白月光的替身,我就倦怠了,难过的同时轻松不少。
我也不用费劲心思去追上他了,踏踏实实当我的小职员,挺好。
就权当是打了份天价工吧,毕竟每个月除了礼物,他还会给我三万块钱的零花钱。
我告诉自己,图钱,就别谈感情了。
2
刘牧岩二十八岁生日当天,我准备了满桌丰盛的菜,从早忙到晚,单是他最喜欢的骨汤烩菜,我就花了三个小时熬汤底。
我还特意练了一首新的曲子,很土,很难。
《梁祝》。
据说这是白婉婉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才艺比赛得奖时表演的曲目。
在他生日这一天,我想让他开心。
晚上十一点,刘牧岩还是依旧没回来。
我一个人守着一桌子冷掉的菜,一遍一遍拨他的电话,一颗心悬在半空,脑子里涌现出各种意外事故的新闻报道。
十二点零五,刘牧岩回来了,一身酒气。
我扶他上床,他醉眼迷蒙地看着我,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同他一起坠入床里。
“婉婉,你真的回来了,不要,再离开我。”
他睡着了。
我睡不着了。
我大概知道他生日没有回家的原因,我也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来临。
白婉婉回来了。
我这个冒牌货也该滚蛋了。
我打开手机银行查明账户,这里存着这两年刘牧岩给我的所有的钱。
我没动过这些钱,倒不是因想落个好名声,而是害怕自己大手大脚习惯之后,有一天不得不离开,自己再也没地方找那么多钱去。
一想到要一次性把这七十多万转还给他,我还有点肉疼。
对,我一定因为心疼钱,所以才会难道过泪流满面。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把前一天没吃的剩饭热了端上桌,刘牧岩眼睛有些肿,整顿饭吃下来,他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放下筷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吞吞吐吐耽误我消化。”
“青青,昨晚公司临时有事,我陪客户太晚,喝的有点多……你别生气。”
我喝了口热粥,用假装被烫了一下掩盖自己酸涩想哭的事实,“还有别的吗?”
刘牧岩张了张嘴,“对不起。”
没了?
我以为他会直接了当地让我走人。
刘牧岩去上班走后,我就开始收拾行李。一夜没睡,我连新房子去哪儿租都找好了,我特意请了一天假,想把房子的事情敲定好。
自己走总比被撵走要体面。
出乎意外,生日之后的许多天,刘牧岩恢复了往常一样,甚至还会在不需要应酬的夜晚带我去逛小吃街,陪我去游戏厅抓娃娃。
我问刘牧岩为什么突然有那么多时间陪我。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因为喜欢和你在一起啊。”
啧,我怀疑那天晚上他只是喝醉了酒说胡话,他的白婉婉只是在他的梦里回来了而已。
然而新的一周,我去公司上班时,白婉婉一袭优雅的宝蓝色长裙出现在了我们公司。
“徐小姐,我想浪费你十分钟的时间,和你谈一谈牧岩的事情。”
我抱着一沓需要复印的会议材料,着急忙慌地从她身边经过,“那你跟我来文印室,我很忙,你说,我听。”
白婉婉皱起眉头,似乎对我的粗鲁和失礼感到不满,但很快她的脸上重又扬起笑容。
大概是因为,我这种人,对她而言,没什么威胁性。
“我就直说了,徐小姐,我希望你能离开牧岩,想必你也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白婉婉自信地撩起耳边的碎发,漏出了她香奈儿的新款耳钉。
跟刘牧岩前天陪我逛街时第一眼看中的那对一模一样,不过最后他给我买了另外一款。
“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我不知道自己急躁焦灼的情绪是针对白婉婉的,还是针对这个不听使唤的复印机的,卡纸三次之后我崩溃地拔掉了总电源准备重启。
白婉婉脸色不太好看,“他不忍心伤害你,可我觉得你有权知道真相,不要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了,我和牧岩已经和好了。”
去他妈的。
还是卡纸。
我狠狠地踢了复印机一脚。
白婉婉还想说什么,然而她突然噤了声。一只手越过我的肩膀,从我背后伸了过来,掀开了复印机的后盖,轻松地摁下了复位键,卡住的纸立即退了出来。
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我脑袋后面很近的距离响起,“你怎么还是这么笨,教了你多少遍,怎么还是没学会。”
3
我红着眼转过身。潘岳,我老板,嬉皮笑脸地看着我。
如果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人,一般人都会被他这张英俊风流的脸蛋儿给迷惑住,他生了一双会勾人的凤眼,一张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雕刻一般,嘴角却时时带笑。
但我深知他的秉性,所以哪怕现在我整个人几乎被他圈在怀里,我满脑子也只有一个词。
完了。
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全都听见了,我又要想办法换工作了。这怎么叫我有脸继续在公司待下去。
白婉婉看着潘岳的眼神不太自然,有外人在场,她没有多作停留,反正她要说的也都说完了。
“你赶紧去洗把脸,鼻涕要流出来了,还有五分钟就要开会,别迟到。”
我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骂他是周扒皮。
我进入公司的时候,他才大学毕业刚开始创业,办公条件艰苦,无休止的加班劝退了很多人。我咬牙坚持着熬过了公司最难的无营收期,熬成了公司元老,也成为了大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潘岳年龄比我还小一岁,可他为人处世很老道,又能吃苦,他自己加过的班比公司里任何一个员工都要多。
唯一的缺点,嘴贱。
等我洗完脸进入会议室,潘岳已经帮我把材料复印完发下去了,我深吸一口气,笑着走到了投影屏前。
脸上甚至带了精致的妆。
散会之后,潘岳主动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我以为他要敲打我,不要让私人情感影响工作。
结果他说。
“徐青青,你是怎么做到五分钟化完一张脸的?”
我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有病?”
嗯,没错,我骂了我的老板。
因为我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干下去了。
潘岳挨了骂还挺高兴,笑着给我接了杯咖啡,“你马上要分手了是吧?那你晚上应该有空,我请你喝一杯。”
“我没空,但你确实有病。”
本来我已经打算主动退出了,可白婉婉跑到我公司来耀武扬威狠狠刺激到了我。
下班回家后我开始忙活,刘牧岩一进门看到满桌子的菜愣了愣。
“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笑眯眯地给他端来温水,贤惠地接过他的公文包,“是你辛苦一天回家就有饭吃的好日子。”
我极尽温柔,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刘牧岩。晚上他去浴室洗澡,我在卧室里拉起了《梁祝》,他头发都没有吹干就急匆匆地拉开门冲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没有说话,放下琴,走上前拥住了他劲瘦的腰。
睡觉前,刘牧岩紧紧地抱着我,轻轻亲吻我的额头,无比深情,“青青,你真好。”
是吧,我也觉得我很好。
只要我对他足够好,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舍得伤害我。
又过了将近一个月,我负责的项目顺利结项,款项成功结清,潘岳特意为我们项目组设了一场庆功宴。
潘岳举杯,“来,为我们勤劳能干的老黄牛徐经理干杯!”
靠,有这么夸美女的吗?好歹说个小蜜蜂吧?
众人起哄,喜悦激动的氛围下,我喝了不少啤酒。
十点半,有人提议去ktv唱歌,我摆摆手,“我得回家,我男朋友还在家等我。”
“青姐,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两年多了吧?”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有男朋友。
但没人见过,我没有发过我和刘牧岩的合照,他也从没参与过我的社交圈。
潘岳皱起眉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惜我被旁边的女同事揽住的肩膀,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走吧,一起去,你还没结婚就被男人套住了,赶紧趁着结婚生子之前和我们一起玩一玩。”
潘岳大出血,请我们去了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到了地方,他们又点了很多酒,我实在不想喝,就装醉躲在点歌器前抱着话筒不撒手。
我唱歌很好听,上学时的时候经常和舍友一起出来唱k。
只是这两年不怎么出来玩了。
所有人都频繁跑厕所,包厢里的卫生间一直被人占着,无奈之下,我只好出门去外面公共的洗手间,结果在走廊里撞见了刘牧岩的几个朋友。
他们走在我前面,是以没有注意到我,我同他们保持着距离,一点也不想浪费口舌多打招呼。
“你说白婉婉都回来那么久了,牧岩怎么还没和那个女的分手,他难不成跟她玩真的?”
“得了吧,牧岩老早就说想甩了她,是那个女的变着花样缠着他不放,难搞的很。”
看吧,在刘牧岩的朋友口中,我连个名字都不配有。
只是那个女的。
4
回到包厢之后,我来者不拒,敞开了喝。
潘岳看出我不对劲,凑过来帮我挡了很多酒。
“你别多管闲事。”我不耐烦的推开他。
潘岳拉住我倒酒的手,“徐青青,我看你才是脑子有病,为了个压根儿不在乎你的男人,值吗?”
“是啊,他不在乎。”我重复了一遍。
我醉醺醺地仰躺在沙发上,迷糊之间有人感觉到有人把我抱了起来。
第二天睁眼,我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我甚至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被人占了便宜,也不急于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头疼欲裂的情况下我慌忙拿起手机,这是我第一次没有提前和刘牧岩报备就夜不归宿。
可我的手机电量充足,‘好心人’甚至记得帮我给手机充电。
消息通知里只有潘岳的一条微信——
“好好休息,今天不用来上班。”
行,我为自己骂他是周扒皮道歉。
我前脚进门,刚把哄臭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后脚刘牧岩就也回了家。
我俩隔着客厅对视了五秒,我脑子一片空白,刚想解释自己昨晚去了哪里。
他却先开了口,“对不起,婉婉,让你担心了。”
我没有说话。
刘牧岩见我没有回应,以为我在生气,着急解释,“我……我昨天跟合作方去了二场,喝多之后被秘书送去了附近酒店。”
哦,原来他也没回家。
这大概是我俩交往两年多的时间里,唯一一次可以被称之为“势均力敌”的情况吧。
“你昨天,没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从刘牧岩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安。
我想问问他,不是嫌我难缠吗,我不找他,不是正好顺了他的心意?
我们没有争吵,没有争执,他说自己回来取文件,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会在家洗衣服,急匆匆又赶回公司开会。
等我出现在公司后,潘岳第一个惊讶地冲了过来,“不是给你放了一天假吗?”
“我是老黄牛,我闲不住。”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一本正经地说道,“徐青青,你知道你最有魅力的点是什么吗?”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五行缺德的老板居然要夸我了。
大概是知道我遭遇了情伤,所以想安慰我吧。
“是什么?”
“吃苦耐劳。”
“……”
白婉婉一直不知疲倦地向我发送好友添加申请。
我觉得我们实在没有联系的必要,并且我一直抗拒面对现实,但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我主动打开最近申请好友列表,点了同意。
出于惯性,我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点进去的时候面无表情,退出来的时候视线模糊。
近半年可见的朋友圈里,只有在刘牧岩生日那天发的一条视频。
明显是在一场多人的宴会之上,视频是第三视角拍摄的,画面里她在宴席之上陶醉投入地演奏着小提琴,镜头卡得刚刚好,正好把一脸痴迷深情款款的刘牧岩拍了进来。
我自虐一样听完了整首曲子。
不得不说,练过十几年的人演奏出来的《梁祝》,确实比我这外行业余非爱好者要动听得多。
敲门声响,没等我擦干眼泪,潘岳就直接推门而入。
自从我开始担任项目负责人之后,我有了自己一间小小的独立办公室。
他是老板,能敲门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看到我又在哭,潘岳明显愣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你艺术造诣这么高,听个《梁祝》还能听哭了?”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有事。”潘岳走过来,两手撑在我的办公桌上,俯下身看着我。
“昨天晚上的酒店钱,你是不是不打算还我了。”
我抹眼泪的动作顿住了,“老娘给你干了票一百万的单子,这点钱你还要跟我要?”
潘岳笑得痞里痞气,“不还也行,你也可以请我吃顿饭,我今晚就有空。”
正说话,白婉婉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
又是一个视频。
视频里的刘牧岩明显喝了酒,倚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
一个男声说道:“我劝你趁早跟她分了手,她早就知道你把她当做婉婉的替身,现在既然婉婉回来了,她肯定要跟你闹。”
“她不会。”刘牧岩没有睁眼,用手按压着鼻翼两侧,笃定道,“我每月给她的钱抵她两个月工资。”
我把视频保存下来,然后删除了白婉婉的好友。
一并删除了,我对刘牧岩,最后的留恋。
晚上我跟潘岳去了一家日料店,细算起来,我俩也算是有过革命情谊的“战友”,当初公司最困难的时候,连工资都发不下来,我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离职,而是咬牙干完了手里的活,和他一起跑来了第一笔合作,解决了燃眉之急。
我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足以配得上刘牧岩。
“你是我见过最有魄力的女人,为什么在感情方面,你却那么糊涂呢?”潘岳一脸真诚地问。
“切,谈个屁的感情,我图的是钱。”
潘岳的笑容淡了下去,半晌,他说,“要钱,我也有。”
我差点被嘴里的乌冬面噎死。
“你说什么?”
“他每月给你多少钱?”
我疯狂喝水把不适感压了下去,“……你问这个干嘛?”
“你就说。”
“三万。”
潘岳挑起一侧眉毛,若有所思地看着寿喜烧锅里逐渐变色的肥牛卷。
我猜他又要找机会挖苦我。
“我给你开一样的价,你跟我在一起,怎么样?”
5
“我不想那么快进入一段新的感情。”
潘岳思索了片刻,“反正也不差多等你几个月。”
我哽了一下。这话说的,就像他等我等了很久。
我不仅八卦起了他的私生活,“潘总,你该不会是缺女人,所以才把算盘打到我的头上来吧?”
潘岳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的目光深情而专注,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你徐青青,值得被好好珍惜。”
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尽可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没想到你这狗嘴里还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
潘岳有些无语,瞪了我一眼,随后又笑出了声。
他站起身,越过桌子,伸手蹭了一下我的嘴角,我撤身想躲,却被他另一只手摁住了肩膀。
他把沾了寿司酱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而后明目张胆地把酱吃进了嘴里。
我人傻了。
潘岳坏笑着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脸一定比盘子里的甜虾刺身还要红。
“不过不要让我等太久。”
潘岳的眼神里闪烁着不甚明朗的情绪。
“以前我能忍,是因为你有男朋友,可既然你们的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缝,我不想再忍耐了。”
不得不说,潘岳突如其来的表白成功安慰到了我,起码这证明作为一个女人,我还是有点魅力的。
一顿饭吃完,我和潘岳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暧昧谈不上,不自在是真的。
出包厢穿鞋的时候,我弯腰过猛,整个人朝前倾,差点儿摔倒,潘岳眼疾手快揽住了我的腰,避免了我摔一个狗啃屎。
我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名字。
我转过头,就看到刘牧岩和白婉婉并肩站在一起,显然也是刚从包厢里吃过饭准备离开。
刘牧岩脸色阴沉地看着潘岳搂在我腰间的手,白婉婉也是一脸不愉。
好巧。
我推开了潘岳,可这一动作在刘牧岩眼中看起来有些欲盖弥彰。
“他是谁?”
听到刘牧岩的问题,我莫名觉得可笑。我们两个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他居然连我老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潘岳流里流气地冲他抬了抬下巴,“潘岳,青青公司的老板。”
听完潘岳的自我介绍,刘牧岩的表情并没有好转,他定定地看着我,“你没有告诉我,你今晚要和别的男人单独出来吃饭。”
啧,好大的醋意,我清楚地看到这股醋意把白婉婉冲得脸色发白,满眼委屈地看向了刘牧岩。
可他自己明明带着“小三”出来约会,怎么反过头来有脸质问我?
这一刻,我挺直了腰板,尽量让自己保持得体微笑。
“既然大家碰见了,那就正好把事情一并说明白,给彼此一个体面,你和她,好好过,刘牧岩,咱俩好聚好散,到此为止了。”
说完,我落荒而逃。
刘牧岩追我追到了停车场。
“你是不是爱上那个男的了?他比我有钱?他能满足你什么?”
连呼吸都困难。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刘牧岩简直是史诗级的颠倒黑白高手。
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掏出手机,点开了白婉婉下午时候发给我的视频。
刘牧岩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收缩了一下,慌乱中他抓住了我的手,“这个视频你从哪儿来的?我是喝醉了胡说的,这不是我的本意……”
“你生日那天,是和白婉婉在一起吧?视频也是她发给我的。她说你们已经和好了,既然你还是忘不了她,那我这个替代品也该有点眼力见儿成全你们。”
刘牧岩不可置信地咬紧了后槽牙,黑眸里酝酿着一场暴风雨,死死拉着我不放,“我和她只是朋友,她确实还对我抱有留恋,可我喜欢的人是你,跟我回家,不要再闹了。”
我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闹?”
只是朋友。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刘牧岩,我正经本科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四年,你看我像傻子吗?”
我甩开了他的手,不等我走开几步,刘牧岩就想上前来拽住我。
潘岳梗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想要拉我肩膀的手。
“这儿没你的事儿。”刘牧岩愤怒地瞪着潘岳。
潘岳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严肃而认真地说道,“从今天起,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刘牧岩恼羞成怒,指着我吼道,“你还敢说是因为婉婉才想和我分手!?你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我笑了。
果然,那个温柔的,绅士的刘牧岩,是为白婉婉而存在的。
我看到白婉婉也追了过来,这场闹剧终究要收场,他们男女主角的故事线不该受到我一个替身演员的影响。
“刘牧岩,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和她很像的脸,她就在你身后,你敢不敢把刚刚的话重新说一遍?”
刘牧岩迟疑了。
我故作潇洒地摆了摆手,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6
潘岳开着车,问我去哪儿。
我不知道,我的行李还没收拾完,可今晚指定是不能回刘牧岩那里住了。
“随便在附近找一间酒店。”
车在公园附近停了下来,潘岳提议陪我去走走。晚风中,他点了根烟,烟雾还来不及成团,就迅速被风吹散。
他抽烟的时候身上的痞气更重,和刘牧岩截然不同。
该死,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想那个狗东西。
潘岳眯着眼看我,像是能读出我脑子里的想法,“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别想那个混蛋。”
我嘴硬说没有。
潘岳边摇头边把半截烟灰弹进垃圾桶的灭烟处,“你知道吗,你总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连说谎都不会。”
我感到诧异,怎么可能,我可是在刘牧岩面前敬职敬业装傻充愣整整两年,演技怎么会这么差。
潘岳真挚地说道,“可我喜欢这样的你,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做你自己就好。”
我的心一下被他的话击中了。
靠,做自己。
真不愧是能自己白手起家的创业公司老板,拿捏人心可太有一套了。
我怀疑潘岳是故意掐准了我的软肋,精准打击想让我破防。
但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我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湿意,潘岳愣住了,显然他没想把我弄哭,这一次他没能猜到我脑子里在想什么,语无伦次地说道,“你……真的那么爱他吗?你脑子是不是有泡,这种三心二意的渣男有什么好爱的,你受虐狂吧……”
我踮起脚尖,堵住了他这张破嘴。
“我不想遛弯儿了。”
潘岳被我亲懵了,喃喃道,“那你,想,干什么。”
我拉着他往车上走。
我想和他去酒店滚床单。
就现在。
潘岳坐在床边抽事后烟,一副十分懊恼的样子。
我像是一只刚吸了阳气还在酝酿消化的狐狸精,用胳膊撑着脑袋,躺在床上慵懒地看着他。
“给我一口。”
潘岳抬手朝我屁股上扇了一巴掌,“不学好。”
可他还是乖乖地把烟递到了我嘴边儿。
我吸了一口,吞云吐雾的时候大概更像妖精了,我咯咯地笑,问,“我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变成公司老板娘了对吧?”
“嗯。”潘岳挑眉,“公司明年上市,我还可以给你预留百分之十的股份。”
好家伙,这是想拿钱逼我点头。
可惜我已经吃过贪财的亏,不会再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了,我更在意一些实际的东西。
“那我可以随意迟到早退?”
潘岳一本正经地说,“可以,但我知道你不会,你比你手下所有的业务员都要勤奋,你是公司请假次数最少的,你的加班时长仅次于我。”
“……”
靠,这是新型道德绑架手段?
潘岳钻进被窝把我搂进怀里,我还不太适应他的怀抱,刘牧岩极少像这样把胳膊垫在我的脖子下面,把我整个人圈在他的臂弯里。
他只喜欢让我面对面地和他躺在各自的枕头上,好方便让他看着我的脸入睡。
潘岳揉了揉我的头,发出了一声喟叹,“你知道吗,我现在像是在做梦。”
我今天已经听过他太多甜言蜜语,血糖有点高,我的小心脏睡前也不适宜再受任何刺激和触动,所以我没接茬,催促他,“快点睡觉,七点起床,只剩五个小时能睡了。”
潘岳没有再说什么,为了让我睡的更舒服,他松开了箍住我肩膀的手臂,让我有可以任意反转的空间。
但我没有动。
身边这个年纪比我还小的男人,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给足了我安慰,我甚至从他身上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是刘牧岩,从来都没有给过我的东西。
刚进酒店房间,潘岳被我压上床的时候,他推拒,“你太冲动,我不能动你,明天等你清醒过来,你会后悔。”
“我又没喝酒,清醒的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潘岳的眼底充斥着渴望,我甚至能近距离地看到他太阳穴处的青筋因隐忍而凸起。
“徐青青,我对你是认真的,你要是敢把我当成麻痹自己的消遣,我一定把你年终奖金扣完。”
他大概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威胁我的了,眼前这个毒舌刻薄但对我从来都没说过狠话的男人,即便是意识到我在拿他逃避分手的伤痛,依旧没能狠下心教训我。
我揽住他的脖子,故意吵他耳垂吹气。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潘总,虽然我现在还不能骗你说我喜欢你,但我愿意试一试。”
我明显感到了潘岳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7
我的手机快被刘牧岩打爆了。
我一夜没回家,他像是疯了一样到处打听我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了我同事们的电话,第二天上班,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夜不归宿的事情。
大家用或八卦或关心的目光围在我身边,细心如财务主任,一定发现了我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
“青青,你男朋友很关心你啊,是不是吵了架你离家出走了?”
“不好意思那么晚打扰了,我俩已经分手了,以后他再骚扰你们,直接把他拉黑就行了。”
下班时分,我远远看见刘牧岩站在台阶下等我,我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往回走。
“青青!”
在我眼里,我们两个昨天的对话结束后,就已经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状态。
“你来干什么?以后不要再出现,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刘牧岩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旁边有下班的同事路过,朝着我们投来好奇的眼光。
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看上去很难过,眼角甚至有些湿润,“别闹了,我向你道歉,我以后不会再和白婉婉有任何联系,我向你保证。”
我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骂人的冲动。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见不见谁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特意跑来跟我说。”
“谁说我们没有关系!我不同意”刘牧岩上前来想要抱住我,我迅速后撤想要躲开,脚下的高跟鞋一崴,我直接平板向后摔倒。
疼。
巨疼无比。
潘岳出现的时候,我正坐在地上像个泼妇一样捂着脑袋跟刘牧岩吵架。
刘牧岩坚持要送我去医院,我一个手指头都不让他碰,即便脚崴了疼得站不起来,我宁愿在地上坐着也不愿意让他扶我。
我看见潘岳像是看到了救星,原本因疼痛溢出来的眼泪瞬间像是决了堤,主动向他伸出了求助的手,刘牧岩脸色一黑,挡在了潘岳身前。
潘岳也没客气,直接抬手一拳砸在了刘牧岩脸上。
我人傻了。
刘牧岩估计这辈子都还没被人这样打过脸,他直接甩开膀子和潘岳缠斗都在了一起。
想象一下,一个哭花了妆的女人坐在地上,旁边两个西装革履的一米八几的男人挥拳相向,任谁路过都会想要停下看看热闹。
是以,没等他们打出胜负,保安就来了。
我是被保安扶起来的。
两个人都很狼狈,据我所知,刘牧岩学过跆拳道,潘岳练过两年拳击,保安分开他们之后,两个身份不俗的男人同时扭头看向我。
“他刚刚是不是欺负你?”潘岳喘着粗气,关切地问我。
原来他以为我现在这幅惨状是被刘牧岩欺负了。
刘牧岩脸上挂了彩,看着潘岳的眼神恨不能把他撕碎,话却是对我说的,“一定是他勾引了你。”
吃瓜群众一副“我就知道他们在争风吃醋的表情”。
刘牧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青青,我不管你昨天去了哪儿,就算你为了报复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就当是你我扯平,咱们重新开始,行吗?”
我差点破涕为笑。
以前怎么没觉得刘牧岩还有点演员天赋在身上。
“刘牧岩,你听好,不管你怎么想,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咱俩,结束了。”
他脸色青白,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或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继续沦为笑柄,最终没有说出口。
潘岳背着我送我去了医院。
看完了脚,敷完了药膏,我说我恶心想吐,潘岳愣了一下,“需要去产科吗?”
“你脑子被猪舔过吗,我摔着脑袋了。”
检查过后医生说没事儿,轻微脑震荡,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这下我有了正大光明请假的理由,潘岳不仅准了我假,还说他自己也打算旷工照顾我。
“你打算怎么照顾我?”
“把你带回家啊。”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我前脚从刘牧岩那里搬出来,后脚就搬进了潘岳那里,这无缝衔接的速度连我自己都想骂一句。
徐青青,你手段真高啊。
但我最终妥协了,反正我和潘岳该干的也都干了,没什么拉不下脸的。
当晚,我就跟着潘岳一起回了他家,回去路上我俩在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他留我在店里,他贴心的去超市帮我买了生活用品,还主动帮忙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
我问他多少钱,想把钱转给他。
潘岳挑眉,“你以前跟刘牧岩也这么客气?”
我啧了一声,不自在地别开了脸,“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潘岳突然变得正经,“是你说要跟我试一试的,你要试,就拿出点诚意。”
我一愣,“怎么才算有诚意?”
潘岳眼神发亮地看着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不能拒绝我对你好,别跟我客气,别把我当外人。”
我傻傻地看着他两手拎着大包小包在我面前背对着我蹲了下去,“上来。”
我听话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青青。”
“嗯?”
“你不会再原谅他了,对吧?”
我斩钉截铁,“不会,而且我说了,别再提他,你怎么记不住。”
潘岳把我往上颠了颠,语气明显地轻快了许多,“嗯,这次记住了。”
我脚不能下地的那几天,除了上厕所以外,其他的事情潘岳几乎全部包揽。
就连晚上亲热的时候,他都顾忌到我的伤势,一点力气不让我出。
每天睁眼,饭已经做好了,这两年除了过年回家的时候有人给我做饭,其余时候都是我给别人做。
想干什么,只要告诉潘岳,他就会想方设法帮我完成,就像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要是能躺在床上看电影就好了”,第二天他网购的投影仪就到了。
我俩一起窝在床上吃零食看电影,水杯空了他立刻下床去倒。
我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潘岳跟我一样,出身普通,没有光环加持,生活上的大小事情都是亲自打理。
他的公寓收拾得很干净,厨艺也不错,关键是我们性格相合,说话粗俗都爱带脏字儿,跟他呆在一起,我完全不曾考虑过自己的言行是否得当。
就像他说的,我可以大胆做自己,做徐青青,而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一切都很合适。
潘岳不能一直这么陪我在家呆着,拖了两天之后,他白天出门上班,早起一个小时帮我把中午饭做好,晚上回来给我带饭,然后跟我聊公司的最新情况。
他不在家,我一人干什么都觉得无聊,手机都不想玩。
他一回来,我就像是满血复活的女战士,扯着他聊东聊西,甚至把他幼儿园大班时喜欢的女孩叫什么名字都给问了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严肃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愿意娶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潘岳正蹲在地上研究我新买的化妆品收纳架要怎么安装。
听到这句话,他直接扔开了手里的东西,蹭地弹到了床上。
“脑震荡影响智力吗?”
“滚,我正经问你话呢。”
潘岳定定地看着我,良久,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无奈的宠溺。
他伸出手抱住了我,“只要你肯嫁,我当然愿意娶,可是徐青青,我到现在都还没个名分,我连向你求婚的资格都没有。”
我感受着他胸口强有力的心跳,用力地回抱住他。
“潘岳,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潘岳把脸埋在我颈间,闷闷地说,“嗯,然后呢。”
“做我男朋友吧。”
“嗯,好,我答应你,然后呢。”
“你会带我回去见你爸妈吗?”
“等你脚好了就去。”
脖子出一阵湿热黏腻的感觉,我哄小孩儿一样拍了拍潘岳的背,自己也有点鼻音,“哭什么。”
潘岳撤开身子去擦眼泪,骂道,“我他妈等了你那么久,终于到手了,我高兴,不行吗?”
8
安生日子过了没几天,某个碍眼的女人又打电话来约我见面。
我直接一句话甩给她,“老娘忙着谈恋爱,没时间。”
电话那端的白婉婉似乎不能接受我这一说法,死活闹着要去我公司找我。
“我不用上班,我现在是老板娘了。”
“……你今天来把话说清楚,刘牧言说忘不了你,一定是你还在缠着他!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本能脚踏两只船!”
“傻逼吧你。”
我把电话挂了,然后去了一趟公司。
我急需潘岳的安慰。
多天不见,原来的同事们都纷纷上前来关心我的伤势。
不知道潘岳是怎么跟大家解释的,所有人都用一种“人没死就是万幸”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来也没跟我说一声,我回去接你啊?”
潘岳闻讯赶来,丝毫没有避嫌的觉悟,关切地问道。
顿时,我感觉,周围人的眼神瞪得像铜铃一样。
那是吃瓜的标准神态。
我尬笑着打哈哈,想推他回办公室再说,结果潘岳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我俩有猫腻一样,又是搬来椅子让我坐下,又是跑去茶水间接喝的。
笑话,他一个老板,给我一个打工的冲咖啡。
结果潘岳回来时,手上端得是一杯牛奶,“我这儿没你喜欢那个牌子,你将就喝着行吗?”
如果换做在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大概会非常傲娇地拒绝妥协,还会闹着让潘岳下楼去超市买。
可这是在公司啊,众目睽睽之下,我敢说不行吗?
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尴尬,潘岳在陪我坐了十多分钟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我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不,然,呢?”
“忘了告诉你了,他们都知道咱俩的事儿,你现在是公认的老板娘了,不用不好意思。”
???
“你疯了?我以后还要不要回来上班?”
潘岳笑了,笑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像是专门等我问他这句话一样。
“当然,你得来陪我,不然我没心情工作。”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故意让所有人听见一样,以至于十米开外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众人全都听见了他的话。
我能清晰得听大家齐刷刷发出了“嘶”的吸气声。
平时关跟我关系很好的小姐妹打趣道,“老板,是不是我们替你把青姐哄开心了,年终奖有指望翻倍?”
潘岳的抠门一以贯之。
“翻倍是不可能了,但如果谁惹她生气了,别怪我挑刺儿扣绩效。”
大家说笑着,气氛仍然和从前一样好,同事对我的态度也并没有因为我和潘岳在一起而发生改变。
连日以来压在我心上的包袱就这么被潘岳的理直气壮轻轻松松地搬开了。
这段时间和潘岳在一起,虽然日子很开心,可我又困扰于不知该如何重返职场,害怕办公室恋情会惹人非议。
真实的我远没有在白婉婉面前那样洒脱。
潘岳直接推着底座带滑轮的转椅,把我连人带椅子推回了他的办公室。
“怎么样,是不是没什么什么好担心的?”
潘岳在我面前蹲下,下巴压在我腿上,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邀功一样等着我夸他。
“我们是正经恋爱,合理合法合情,你凭本事走到今天,大家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更何况,在我的地盘,有我在,没有人敢说你一个不字。”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都说男人的头摸不得,但潘岳很喜欢我这样揉他脑袋。
我有点鼻酸。
原来人在被偏爱,被重视,被保护的时候,不需要独自承担压力。
对视两秒,我被他眼里的炙热和深情激得脊骨发痒,脸也有些热。
潘岳突然附身压住我亲得很凶,我抵住他胸膛的两只手被他单手轻松制住。
很快,我呼吸不匀,感觉到他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探进了我的衬衣下摆。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公司!”
“里面有休息室,放心,锁了门没人敢进来。”
番外
我脚好得差不多了,潘岳选了个周末带我回家见他父母。
他母亲是教师,父亲经营个体门市,说话言辞都很质朴,见了我别的不说,只一个劲儿地夸我漂亮,见面就给我塞了一个很厚的红包。
“叔叔阿姨,我不能收……”
潘岳替我接了过来,直接装进了我包里。
“给你你就拿着,我们这边带女朋友回家,为了表示认可,都是要给红包的。”
饭桌上,他爸妈问起了我家里的情况,得知潘岳还没去过我家里,他爸急得差点把筷子甩地上。
“你怎么不先去青青家拜访呢!青青啊,你家里,知道你俩的事情吗?”
我赶紧说,“知道的,等十一放假,我们打算一起回我老家去,我家比较远,回去路上花费的时间长,所以得找个宽裕点的假期。”
听完我解释,潘岳父亲才松了口气。
他妈笑话道,“你看你,像是怕到手的儿媳妇跑了一样。”
在和潘岳确定关系的第一天,我就打电话跟我妈说了我俩的事情,并且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我打算嫁给他。
我妈很高兴。
我从前只说自己有男朋友,却从没仔细跟家里说过自己的感情状况,我妈早也不看好我和刘牧岩,觉得我们差距太大,怕我以后吃亏,怕我受婆家欺负。
可当我在电话简要说了潘岳的情况之后,我妈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那早点把人带回来让我和你爸见见啊。”
我问为什么她不担心潘岳跟我合适,毕竟潘岳身价也比我高,好歹是个创业公司的老板。
“你跟前面那个谈了那么长时间,我也从来没听说你有想嫁给他的念头,都那么大人了,谁合适谁不合适,你自己心里有主意,我还能不知道么。”
我回复正常上班后,每天和潘岳一起上下班。
只是我俩的工作狂因子非常相符,更没有需要早回家陪伴侣的后顾之忧,晚上加班也越发肆无忌惮。
从前深夜也经常只剩我们两个人在公司忙碌,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一起牵着手回家的时候,扭头看着身边的人,我脑子里只有四个很俗的字眼。
并肩携手。
一到休息日,潘岳就紧锣密鼓带着我选礼服,挑首饰。
我稀里糊涂就进入了备婚阶段。
一向抠门的潘扒皮,领我去奢侈品店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只要我眼神在某样东西前停留时间超过十秒钟,他就让人把东西包起来。
我赶紧拦住柜姐。
“咱是来挑对戒的,你给我买胸针干嘛,婚礼又用不上。”
“看着你挺喜欢的,喜欢就买。”
我解释,“不用,我就是看着新鲜,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好看的我都喜欢,你还能都买给我吗?”
潘岳闻言,挑起单侧眉毛,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卡,扔在柜台上。
“挣了钱就是用来花的,你不花,我要了钱有什么用。”
我一个财迷,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差点连“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的人”这种屁话都要脱口而出。
“感动了?后悔吗?早点跟我在一起,每月零花不比三万块钱多多了?”
感动的话刚到嘴边被他给损了回去。
我不甘示弱,“那意思是你的钱以后都归我吗,房产证写我的名吗,买新车也落我户上吗?”
潘岳的笑容突然收了回去。
“要是有一天我破产了,你会跟我离婚吗?”
我一愣。
“公司现在发展势态良好,怎么会破产呢……是和香港的那个合同谈崩了吗?”
潘岳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你没心没肺一点也不委屈你。”
选好款式,柜姐去仓库取我们的尺寸,等待的间隙我偷偷凑过去亲了一下潘岳的耳朵,凑在他耳边小声说。
“破产了也不要紧,我能挣钱,我养你啊。”
潘岳呼吸变得急促,扣住我的肩膀,低头就要亲下来。
“轮不到你养。”
“我得努力挣更多的钱,省得你再被别人用钱拐跑了。”
买完对戒,我挽着他走在街上兴奋地叽叽喳喳,准备去提前定好的餐厅浪漫一把。
有说有笑间,和刘牧岩走了个照面。
他看着我挽着潘岳的眼睛,视线落在了我们刚刚才戴上的对戒上,眼神里恍惚间出现了一丝伤痛。
我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潘岳想挡在我前面,被我按住胸口安抚下来。
“嗯,年底结婚,就不邀请你了,希望你和白小姐也能幸福。”
刘牧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愤怒情绪瞬间被引燃。
“不可以!我不准你嫁给别人!”
我头皮一麻。
好他妈尴尬的台词啊。
以前对他有滤镜的时候可能还觉得很符合他的霸总人设,现在我只觉得他像个笑话。
“青青,你别再生我气了行吗,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和白婉婉断了联系,她人都已经回英国了,回来,我保证还像从前一样对你好。”
我吐了。
“打住吧,刘牧岩,拜托你别提从前,跟你在一起的时间简直是对我青春的亵渎。”
“我爱的是潘岳,他对我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别再出现,别来打扰,最后的最后,请你做个好人,谢谢。”
刘牧岩沉默了,眼神灰暗地看着我牵着潘岳的手从他身边走过。
潘岳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临走时,我余光看到他用恶狠狠的眼神警告了刘牧岩。
去吃饭的路上,潘岳全程得意洋洋,高昂着头,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时一定翘到了天上去。
“那么高兴?”
潘岳模仿我刚刚的语气,“’我爱的是潘岳,他比你对我好一千倍一万倍’。”
“嗯,没错。”
“再说一遍,你爱我。”
“不说。”
“不说就是不爱。”
“不要听女人说了什么,要看女人做了什么。”
潘岳不屑,“你做了什么。”
我小声趴在他耳边,“晚上回去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