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的爱也终会圆满

2022-08-21 21:00:43

爱情

——没你狠心,我先来找你了。

——在你公司门口等你下班。

沈星河将画稿交到老总办公室后大步迈回工位上,身子像骨架松散了似的直接往转椅上一摊,自然的翘起二郎腿。

果然,完工一身轻,还能翘来三天假,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沈星河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准备踩点拎包走人,她拿起手机瞟一眼时间,随手点开微信上的消息,木然一愣,眼角随之剧烈的抽动了一下,记忆被触动,潮水般的涌上来。

大四那年,因为弟弟中考要请家教一对一辅导,父母提前中断了生活费。沈星河只能靠平时的时间做着兼职来养活自己,后来经朋友介绍去给一个高二的学生补习英语,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祁洛然。

男生的胳膊杵在书桌上,头偏向一侧,蓬松的黑发遮住了额角,手握成拳头顶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拿着笔不停的转圈,桌上的英语试卷除了最顶上的名字外,一字未动。

门房开着,沈星河敲了门之后在门口站着,男生像没听见一样,保持原姿势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来之前祁妈妈说过,她已经换了数十个家教,奈何自己儿子性格乖戾,成绩比没请家教前还差,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请来的家教都说难以胜任。

沈星河想起她说的话,深吸了口气,提了提左肩上的包,不知道里面的学习材料有没有机会用上。

她用力敲了俩下门,男生微微有了反应,眼皮轻轻一抬,撇了眼门口,又移回试卷。

这次沈星河也没等他说话,拘谨的走到他身边,低头瞧了瞧:“怎么一道题也没写?”

“能写出来要你干什么?”男生的笔在空中飞速转圈,双眼里面没有半分情绪,冷漠的让人打颤。

“那就一道道题讲”沈星河好脾气的说。

生活不易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今的工作报酬诱人,她不得不选择低头。

“阅读理解题了解原文大概意思就可以了,我们可以直接带着问题回原文中找答案。”沈星河大概看了全文,只是很简单的基础题,因为他基础不好,只能先教最简单省时的方法。

“先翻译一下问题吧。”沈星河苦口婆心道。

“不认识。”男生神色寡淡,甚至连题都没瞟一眼。

摆明了是为难她,存心让她不痛快,沈星河并没有泄气,不停的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她告诉自己怎样也不能生气,别和钱过不去。

建设好心理后,沈星河嘴角扯出一抹看似优雅又不做作的弧度,耐心的一个单词一句短语一段句子的掰开揉碎了的讲。

一个小时的课程,只讲了一篇阅读,沈星河几乎全程魔咒般的自言自语,而身旁的人却不以为然,偶尔还蹦出两句云淡风轻的话来打乱她的节奏。

祁洛然懒散的态度并没有击退她,她将他的试卷带回了寝室,熬了个大夜,强撑着打架的眼皮,把试卷上所有英文单词,句子用不同颜色的圆珠笔标注出来,看他下次还找什么借口,总不会说连上头的汉字也不认识吧。

好不容易把试卷改好,困意少了一大半,来来回回的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突然明白,他的成绩一定要有所提升,否则就算她忍着脾气耐心的教,她还是会被开除。

第二天沈星河把满是蓝红相间的试卷摊在桌面,带着英勇负义的气势,语气利落干脆:“我叫沈星河,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劳动成果并且接受我,因为就算没有我,还会有下一个人。你也不必费心思难为我,你学我就留下,不学我就走,男子汉大丈夫当能屈能伸,一句话,学还是不学。”

她一口气说下去没有一点顿挫,本身说话调子就快,如今的话语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的往地下滚落。

祁洛然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等周遭突然安静下来,才慢吞吞地抬起头,唇角淡扯着,半笑不笑,眼尾稍扬,轻描淡写的打量她,而后长腿往前伸了伸换了个坐姿,懒洋洋的说:“讲吧。”

沈星河来之前已经做好返程的准备了,听到他嘴里吐出不咸不淡的两个字时,还是有一丝丝诧异。

她很快调整自己的状态,尽管为自己条理清晰的口才洋洋得意,表面还是平静如水。

沈星河还是一样的讲法,尽量能细则细,每遇到的高频单词短语,都会提外在拓展讲一遍用法和一般考点。

她想一种题型先多做几套熟悉了,在讲下一个题型,所以她没有往下讲,而是换了张试卷,接着讲阅读理解。

祁洛然的状态比昨天好许多,谈不上多认真,好在不再用废话给她添堵,这倒给她不少动力。

“我讲过的题,我会在重新整理一份翻译给你,你一句英文一段汉字的对着看,时间久了,渐渐就会了。”

祁洛然耐心且专注的看着她嘴唇念出的话,粉嫩的唇上下涌动,他捏了捏鼻梁,挪动下身子,别开了眼神。

中间休息时,祁洛然去楼下厨房接了杯温水,回来就看见沈星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纤细的腰身十分夺目,他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眼睛直勾勾往下看,一言不发,心无规律地怦怦乱跳。

他慢步轻声走到她身旁,步步小心,她睡着时的侧颜在光照下格外好看,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更加诱人,他忍不住想伸手拨开却又怕她惊醒,抬起的手停在空中,不敢进,又不想退。

他把水杯放在一旁,拿起写得满满登登的试卷,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一改往日的桀骜。

沈星河睡觉很沉,除非自然醒,否则外界的干扰声一般吵不醒。这一觉醒来,月亮也当值多时了。

她醒来时,正撞他的睡颜,祁洛然枕着手静静的趴在桌面上,双眼微闭,冷若冰霜的脸上竟浮现着丝丝笑意,微张开的嘴唇为这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添上了一丝童趣,平日的不可一世感似乎尽数卸去,反倒透露出一点可爱。

她有些窘迫,没想到自己会睡着,还睡了那么久,醒来后,竟对睡梦的学生臆想翩翩。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今天的补课费不收。)

她留了张纸条,便匆匆离开了,一路小跑到附近的公交站,却还是没干上末班车。

灯光盏盏,路面平平,一辆辆出租车从眼前急速驶过,她依然没能决定是痛下心来花费高额打车费舒舒服服回去还是辛苦两条腿走着回去。

正在犹豫之际,祁洛然脚踩单车,逆风而来,威风凛凛的停在她面前,惯性的挂起一阵风,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

朦胧的月色下,男生的身形格外突出,硕大的二头肌坚实的撑起半袖,紧握车把的手背骨节分明,在月光的相称下,可以明显看到突出的血管。

祁洛然在她走后不久便醒了,看到贴在书面上的纸条立刻追了出来,顺手拿了椅子上的外套,身体的执行力还没来得及得到大脑的控制,他已经本能的跑到了车库。

虽已入夏,但凌原的晚上还是泛着凉意,祁洛然抬手将搭在肩上的外套扯下来递给她,眼神清明,没有半分刚醒来的惺忪感:“我不占别人便宜,送你回去,当交你的学费了。”

沈星河双手接过,衣服上特有的个人气味随风飘入鼻息,是很清香的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相伴晚风徐徐前行,不快不慢,但骑手总是扶不稳车把,不定什么时候突然颤一下,车身摇摇晃晃,虽说一个自行车就算摔倒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沈星河还是吓得紧紧扣住车椅。

悠闲稳健的骑了一小段,不知哪来的一个石头推,车身被颠了起来,沈星河下意识搂住他的腰身,又紧紧往里圈了圈。

等车身趋于平稳,沈星河回头瞧了瞧,宽敞的马路上就那么一小堆石头都能撞上去,她回过头看见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做出的举动,恍然大悟,瞬间起了坏心思。

她用手试探他腰间的敏感位,碰到侧边没有任何反应,又往里不停的蹭,终于看到他忍不住细微的抖动了一下。

沈星河得意的将食指关节在他敏感的位置顶住,然后用力一拧,果然,他身子向前一挺。

“沈星河,别使坏。”祁洛然单手稳固车子,另一种手绕到身后,一把握住自己腰间捣鼓的嫩手

“你怎么贼喊捉贼呢。”沈星河想要抽回来,却被抓的更紧,自己冰冰凉凉的手被温热的气息覆盖,很暖。

“知道我是贼,还不老实点”祁洛然勾了勾唇,语气不太正经。

沈星河闻言,把手抽了出来,他也配合的松了手。

晚风阵阵吹过,树枝摇曳,刮得墙壁沙沙作响,月光漫过树梢,透过缝隙尽数撒下余光,城墙上映着斑驳晃动的树影,树影下面是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沈星河鬼使神差的从包里掏出手机,将此景拍了下来,想着这样就不会随着他们的移动消失掉,而是永远定格在那个方方正正的相框里。

骑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凌原美院的校门口,各处都是情侣难舍难分的拥抱亲吻,融在场景之外的两人痴痴立在原地,反差太过明显。

风势骤然大起来,吹鼓了沈星河身上的外套,她这才想到下一步该做什么来打破僵局,她拉下拉链,刚拉到脖颈处,便被牢牢握住,强有力的连带着她的手一同拉了回去。

“穿好,风大。”

“那你...”

“我?”祁洛然轻挑眉,视线朝她上下打量一圈,意味深长的嬉笑,附加极其欠揍的腔调:“我身强体壮。”

沈星河无言以对,耳垂滚烫的热度提醒她,不能再逗留,留下一句再见,匆匆离去。

“沈星河,下周见。”祁洛然在她走进校门后,突然大喊一声。

很想叫她的名字,没来由的。

沈星河在暗光处停下了脚步,一份莫名的喜悦从心底升腾起来,犹豫地回过头,朝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一下。

下次再见不是周末,而是一个月后祁洛然的家长会,祁妈妈在补课前打来电话说,近阶段的补课先暂停,恢复时她会再来电话。

沈星河礼貌的应着,心里却是空落落的虚脱感。

时间缓缓流逝,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枯燥,每天除了食堂便是埋在桌前为论文苦恼,不过平凡的生活里偶尔还是会有惊喜,她如愿接到了宜居的offer,等大学毕业就直接可以入职。

她梦想成为一名室内设计师,如今手握offer通知书,一路过来的心酸通通烟消云散了。

晚间,沈星河呆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界面白的发光,一个字也敲不上去。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场僵局,陌生号码,沈星河很少跟人电话联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你好。”

“沈星河,明天帮我开一次家长会。”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几秒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又无力:“我不想我的座位再空着。”

“好,那你把时间地址发给我。”时隔消失近一个月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充满悲凉落寞。

她没经大脑思考便答应了下来,等她缓过神,祁洛然的短信已经进来了。

育才高中,下午一点,高二三班。

沈星河迟迟不能入睡,男生落寞的声音一直再耳边环绕,她不断想起我不想我的座位再空着这句话,反反复复荡漾在脑海。

窗外的月光漫进屋内,恍恍惚惚中,她终于睡着了,梦见了城墙上晃晃悠悠的树影,还有他和她的影子。

翌日,为避免人流高峰期,沈星河早早出发,车停在正门直走便是教学楼,她走进去,头不停转动,目光落在周围的每个物体上。

四处高耸的教学楼像陷入森林似的看的她眼花缭乱,站在中间的她显得如尘粒般渺小。

高中永远会被回忆,尽管不是自己就读的地方,仅仅是门口高高悬挂的立牌也总会让人想起那段纯粹灿烂的青春,或轰轰烈烈或平平无奇。

眼前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无不点缀着校园,甬路旁的白杨树整齐有序的排成一排,直通教学楼,她走到树旁一下子清凉很多。

这个季节最为绚烂多姿,也最使人动容。因为在这个季节,拼搏与懈怠并存,相聚与分离同在。

有人回忆,有人忘却。

高中生活永远神秘,美丽,真情又纯洁!

沈星河久久站在杨树下,白杨树时而静时而动,落下几片叶子随风而去。

回忆自己高中的时光,自己喜欢的美术被父母强烈反对,一心只想让她学一个铁饭碗专业,过稳稳当当的生活,可是最后她还是和父母的意愿背道而驰。

她从来不后悔,即使自己文化课优秀,老师再三劝说,她都坚定的走美术这条路。

一双手从自己的肩膀划过,祁洛然扫去她肩上的落叶:“发什么呆呢?”

浅蓝校服埋没了一丝忧郁感,意气风发的少年和她一同站在杨树下,看着比平日乖了不少,也许这就是校服的魔力吧。

“在想自己的高中”沈星河静静说道“你不上课吗?怎么出来了?”

“在走廊罚站看到你了。”祁洛然一脸平静,显然对罚站已经习以为常。

“为什么?”

“没心思听课,睡了一觉,被老太婆轰出来了。”

沈星河笑笑,心想,肯定是语文课。

“带你去个地方。”

沈星河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最角落的教学楼,一层一层的爬着楼梯,直到数字定格在八楼,沈星河看着祁洛然熟练的用别针撬开了锁头,大门敞开,这是个宽阔的天台,里面放着破烂的桌椅和裂纹的黑板。

“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待上一会。”祁洛然背倚靠在墙上,像以旁观者的口吻淡定的开口,语调波澜不惊:“他们早就离婚了,各忙各的,没人来参加家长会,所以,麻烦你了。”

刚收到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时,祁洛然把它藏到妈妈的化妆柜里,里面却赫然躺着离婚证,三个大字晃得刺眼,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沈星河猜到了,在他家,她从来没见过他父亲,甚至客厅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他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丝父爱的气息。

“我们不能用孩子都身份束缚他们,他们做出的决定一定不是一意孤行,可以不理解,但是别恨他们。”沈星河突然狠狠的绞痛着,她心疼眼前褪去锋芒的祁洛然,明白他不是冷漠,只是装作冷漠来蒙骗别人,保护自己。

祁洛然笑的很明朗:“沈星河,不用安慰我,我承受能力很强。”他低头转了转手里的别针,针尖不小心刺到他的指肚上,他抿了抿嘴唇,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毕业你会留在凌原吗?”

她直白地摇摇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在溪宁,一个年轻活力又有历史底蕴的城市,最重要的是它很多变,风景很好,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拿来写生。”

祁洛然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抬起的双眸又垂了下去。

校外车水马龙,吵吵嚷嚷的动静飘到寂静的天台,沈星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走吧,快到时间了。”

祁洛然一路心神不宁,直到沈星河进了教室,坐上他的位置,他才有时间打开手机,点开了百度。

溪宁大学的录取分数线。

少年的棱角被抹平,他没有压制内心的感情,大方在心底承认自己确实对她动了心。

他还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但心动是真的,是真真切切因她而存在的搏动。

教室里,老师程序而机械的讲着百年不变的话语,沈星河拿起桌面上的成绩单,找到英语那一栏。

87

沈星河眨了眨眼睛,低头仔细对比着,手指指在英语这两个字的下方,平行向右移,还是一样的数字。

完全意料之外的数字,她惊讶于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想笑,想起他慵懒散漫的态度,只是为演戏,真是孩子秉性。

成绩单右下角还有一处家长签字,她翻了翻书桌,在里面拽出一根没冒的黑笔,一笔一划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家长会开完以后,学生继续恢复上课,祁洛然回到座位看到沈星河这三个大字,从后座借了个格尺裁了下来,不动声色的放进口袋里。

他无心听课,从口袋里拿出了别针,在课桌上刻下了溪宁两个字,别针顶着指肚,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就这样,时间不停的往前走,他的成绩明显提高,他远远超过自己想象的更期待周末,按捺不住的想到她,想要见她,想看她不禁撩逗脸红害羞的模样。

这段相处的时光,撑过了彼此最脆弱的阶段。

步入高三,沈星河已经去了溪宁,祁洛然的英语课程从一周两次改成了一个月两次,为了沈星河往返不那么累,他忍着思念,一天一天的熬。

终于在高考前夕的最后一次课程,他问她,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她只说等高考结束后在给他答复。

高考的最后一天,他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沈星河一定要在场外等他,为此,他提前交卷,满心欢喜的跑出来找她,而她却早已坐上回溪宁的车。

她接到祁妈妈打来的电话。

“沈老师谢谢你能教他到高考结束,我知道他喜欢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喜欢就会表现出来,但是我以一个妈妈的身份希望你能拒绝他,给他一次看世界的机会,有你在,他不会选择出国,即使出国也不会安心待着国外。”

她确实不能自私,不能心软,不能把他束缚在自己身边,他应该去看繁华似锦的世界,应该遇见更好的女孩。

沈星河以为他会接受这个沉默的答案,就此一别两宽,可是,他追来了溪宁。

那天,连月亮都悄悄躲起来,仅存一点微光忽隐忽现。

沈星河说了太多违心的话,在他心上又添了一道疤。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教你只是因为你妈妈给的钱,不为别的,讨好你才能留下来,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别再缠着我,我工作很累的。”

祁洛然怔在原地,错愕的盯着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他第一次笑的这样沧桑,像失灵了的机器人,只剩一躯空壳。

他抹去滑落到脸颊的眼泪,拼凑散落一地的骄傲,对她说“你别不开心了,我走。”

拒绝爱的人比被爱的人拒绝更加痛苦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在她心上,她强压住摇摇欲坠的眼泪,风儿适时吹过,将她的秀发吹过脸颊,她随之偏过头,挡住自己的侧脸,拼命眨了下眼睛,把泪珠牢牢困在眼眶里。

男孩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沈星河卸下伪装,眼泪夺眶而出,簌簌落下。她感到一种不自觉的冲动,想要追过去告诉他,她说的话全是违心的,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她的心。

那天以后,隔在他们中间的是那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转椅被晃了一下,组长唐薇的百灵鸟的嗓音在耳畔嗡嗡响,“嘿,还不走,你平时不是跑的比兔子还快吗”

沈星河被唤醒过来,已经六点多了,手机并没有再来消息。

“这就走。”说完,拎起包轻飘飘的走进了电梯

她有些震惊,明明自己是很健忘的人,但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却是如此清晰,好像自己从未刻意忘记,一直完好无损的储存在最深处。

电梯里没有人,但却感觉氧气全被吸走,闷闷的。沈星河看着电梯层数哗哗下降,像是被人按了加速器一样,一路下到一楼,自己有点心慌,再见他,他还是那个他吗。

电梯门开的一刹那,她的心突然在某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很难不承认,她害怕了,怕他已经向前走了。

沈星河透过自动旋转门向外看了一眼,可什么都看不清,路灯好像不够亮,街上的一切好像消失在灰暗的暮色里。

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映入眼帘,沈星河仿佛被束缚住,他来了,好像是突然出现,又好像躲了好久,现在他站在自己正前方,眼前的男人比当初年少无知的男孩多了些成熟。

褐色风衣敞开着,长身鹤立在灯下,橙黄的路灯毫不吝啬的打在他身上,落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

灰白的卷发被风吹的美而不乱,高挺的鼻梁被冷风吹红了鼻尖,他的眉眼天生带着清冷,却在看见她时变得柔和,她好像听到他说:“好久不见,沈星河。”

男生特有的淳厚声线透过风传到自己耳里,环环萦绕。全身血管紧紧收缩,心动的感觉再次鲜活的涌现。

尽管她擅长欺骗自己,但身体总能戳破谎言。

沈星河尽量保持自然,下意识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温温和和回应道:“好久不见。”

沈星河属于温婉样貌,身材偏瘦,乌黑卷发自然搭在肩上,气质恬静温和。

“211路公交车已经过了,我送你回家。”祁洛然也不等她回话,直接走到公司楼前的停车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沈星河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溪水社区,麻烦你了。”平静的表面下内心海啸一浪浪的翻滚,导致自己说话差点咬了舌头,声音也不自然起来,她掩饰性的撩了撩头发,抬眼看见他平淡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应该是没听出来。

夜阑人静,街上行人稀疏,车内悄无声息,平添了几分压迫。沈星河甚至能听到他呼吸声,她侧过脸,看着黑黝黝的车窗上透过车外的灯光映着自己模模糊糊的身影,心乱如麻的想着他发的信息,但思绪仿佛陷在迷雾中。

很快,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沈星河缓了缓,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自己也不好逗留,留下一句谢谢,便伸手准备打开车门。

在碰到门把手那一刻,咚一声,车门被反锁,祁洛然线条生硬的嘴唇缓缓张开,低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打破了沉默:“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应该说什么呢,说自己之前说的话全部违心还是说自己其实也喜欢你呢,这些话会不会打水漂了呢。

“你有话对我说吗?”沈星河拿不定想法,只好反问,她说话时全身在细微的发抖。

“有。”祁洛然说的很干脆,她的话音刚落,他直接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沈星河心里咯噔一下,佯装平静的说,“我听着,你说吧”

祁洛然张开嘴,一股气流冲出,用力吐出的每个字都在车内反反复复回响,声音带了一丝苦味:“沈星河,你相信吗,我竟然还喜欢你。”说完,嘴角扯出一抹浅笑,透露着隐隐的哀伤。

他的一字一句都冲击着她的耳朵,他有气无力的笑脸狠狠拍打自己的心,泪水早早噙入眼眶,悄悄的挂在脸颊上。沈星河看不得那么骄傲的他一次次的低头,说着连自己都瞧不起的话。

一道月光穿过车窗弥漫进来,泯灭了两人之间所有没有解释的误会,这一刻,生活会重新开始。

“我有个温暖的小窝”沈星河纯真无暇的眼眸荡漾着泪光,终于说出藏了许久的话,声音很低,但足够坚定:“祁洛然,跟我回家吧,这样我们都不是被抛弃的人了。”

祁洛然幼稚的,得意的笑容放肆的舒展着,十分没正形的语气道:“那以后就辛苦娘子包养我了。”

“没正经。”红晕铺满脸颊,眼底的笑意泛滥,她看着他真实活泼的样子,想起了那年他在天台上淡定却泛着心酸的模样。

沈星河知道那个悄悄变了性格,在别人眼里任性乖戾,叛逆桀骜的孩子其实更真诚浪漫,阳光开朗。

那年补完课后,在回家的半路上,天气骤变,暴雨突袭,沈星河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没有任何征兆的天气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眼看全身都要湿透了,在这时,远远的看见祁洛然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握着雨伞向她奔来,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跟前,撑开了雨伞,挡住了豆大的雨珠。

男孩湿漉漉的发梢还挂着水珠,不停的滴到鼻梁上,他甚至没有抹去贴在睫毛上的水珠,从怀里掏出一件外套给她披上,他自己湿淋淋的衬衣紧贴在胸膛上,彰显出男生坚实流畅的身体线条,分明有力。

“有伞怎么不打?感冒怎么办?”

“打伞跑得慢”祁洛然喘着粗气说出来的话,比残酷的暴雨更冲击她的心。

几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盘旋,看着眼前褪去了青春期叛逆个性的男人,沈星河眼角的笑意弥漫至眼底,她知道他从来的不是坏孩子,只是缺少陪伴才总是轰轰烈烈的闯祸,明目张胆的惹人注意。

回忆被咕咕的叫声和男人的嘬吻打断,热烈幸福的语调在空气中荡漾:“回家,给你做饭吃。”

下车后,祁洛然从后备箱提了个黑色行李箱,箱体上分布不均的灰尘被车库里的灯光泛着点点白光,看来是放了许久了。

沈星河看破不说破的笑意被祁洛然察觉:“不许在心里笑话我。”

“你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祁洛然推着行李箱来到她身边,一把搂过腰身,胸膛滚烫的热度相互传递,一本正经的不正经:“有人说相爱的人会有感应,不止身体还有心里。”

沈星河懒得理他,重重给他一拐后,加快脚步走向楼梯,任由他提着行李箱在后面喊:“娘子好狠的心”说完,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低头假装咳嗽两声,抬眼瞥了瞥。

见她一转眼就要上了楼梯,赶紧追了过去,拖地的轱辘像陀螺似的在地上转圈。

回家后,祁洛然徐步踱进客厅,放下行李直奔厨房,从冰箱里里面拿了几个袋子开始大展身手,单手卷起衣服袖口,露出一截手腕,这熟练的操作让闲在一旁的沈星河哑然失笑。

“要我帮忙吗?”

“厨房重地,娘子还是不要进来了。”

没有被发配任务的沈星河美美哒去洗澡,洗去近来的疲惫。设计稿一反再反,改了又改,还好最后在规定时间完成。

沈星河刚出浴室,饭香扑鼻而来,香喷喷的味道飘散整个屋子。

看着祁洛然的背影在厨房里团团转,这一刻,有了他,家的存在感格外强烈,不再是一个外表温馨的空壳,现在的它充满温度。

沈星河不自觉的朝着他走过去,手臂环住他的腰身,脸贴在男人坚实有力的后背上。

“原谅我没有勇气,让你等了好久。”

祁洛然放下手里的佐料,缓缓回身,反过手,手背揉着嫩白细滑的脸蛋,轻声细语的宽慰:“我的心告诉我怎么样都会是你,我不急,晚点也没事。”

沈星河垂眸思考了一下,讪讪问道:“那你会怪我当初对你太残忍吗?”

祁洛然摸了摸下巴,假装认真地回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忘了?”说完,忽地笑了起来,用指肚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傻瓜,我怎会怪你,爱你还来不及。”

见她眉头紧蹙,祁洛然低头吻在她眉间:“别胡思乱想了,你放心,我永远会对你低头。”呼吸轻浅柔和,羽毛般扫过她的额前。

沈星河永远相信他,他一定说到做到。

一股刺鼻的胡椒味渐渐散发,祁洛然猛地回头关了火,颠了颠锅:“还能补救,娘子去桌上等我,马上开饭。”

沈星河乖乖坐在饭桌前,拖着腮,看着祁洛然一道道菜端过来,眼睛忍不住泛着光辉。

红烧肉,焖虾,菠菜肉丸。

祁洛然怕她饿的吃的急,早在厨房便将米饭盛出来晾着,跟着菜一并端给她。

“你趁热吃,我出了一身汗,我先去冲个凉。”

沈星河端着饭碗,嘴里塞得鼓鼓的,活像个几天没吃饭的小猫,脑袋还一个劲的点头。

祁洛然宠溺的笑意溢满眼底,摸了摸小猫咪的头:“慢点吃,都是你的。”

沈星河确实几天没有好好吃顿饭了,让她焦头烂额的设计稿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按点吃饭,甚至有时候干脆啃面包,免得浪费大把时间在厨房。

平时在厨房没个个把小时出不来,笨手笨脚的切菜,切的五花八门,各具特色。还要在网上找视频教学反复观看,即使在厨房摸爬滚打两年,依旧是个小白,还是分不清精盐味醋,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做饭。

沈星河平日都是一碗饭的量,今天整整吃了两碗半,肚子渐渐涨起来,撑的她不得不起来消消食,揉着肚子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浴室的拉门突然敞开,祁洛然光着白花花的身子,只穿了条短裤就出来,毫不掩饰的暴露着,刚出来便看见正在消食的她,属于男人的野性突然爬上来,远远的张开结实的臂膀,将精瘦的她锁进怀里,低头亲吻她的耳垂和脖颈。

沈星河躲不开,只能伸出手掐他的腰肢:“痒。”

祁洛然并没有松口,继续在颈间游走,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湿润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流进她的身体。

不过收敛了些,吻了一会后,不情愿的分开,佯装失落委屈的模样。

沈星河知道他是装的,却还是忍不住摸摸头:“把饭吃了,行李收拾了,乖乖听话,姐姐就让你睡屋里。”

祁洛然一听精神了不少,行动力十足。

沈星河趁他吃饭的功夫,为他打了个地铺,又把他行李箱的衣服挂到了衣柜里,天气变季了,他装的衣服大部分还是夏天的。

几层衣服的中间还夹着一个相框,她随手拿了起来,翻过来看到自己侧着脸,枕着胳膊倒在书桌上睡的正香,肩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那是唯一一次在补课过程中睡着了,大四毕业论文,找工作两项重担扛在肩上,加上没有父母的经济来源的双重打击,以至于几天几夜的睡不好。

行李箱的衣服归整的差不多了,还剩一台笔记本和一堆看着像学习资料的东西,沈星河趁着干劲还没消退,把自己书房空置已久的桌椅擦干净,不常看的书籍也整理放在纸箱里,没用的设备也统一放在收纳柜里。

沈星河知道他刚回国,要忙的事情肯定很多,在不大的房间里,腾出了一片可以办公的小区域。

祁洛然吃好饭收拾完厨房,换了睡衣,趁着沈星河在书房,独自回房间,将床上的被子卷走了一套。

沈星河忙完书房准备叫他把有用的东西搬到书房,一进房间看见他悠哉游哉的躺在床上,铺在地上的被子被他卷到一边。

“你干嘛把被子收了?”

“地下冷”

“有地暖的,比床上还暖和”

“那我先给你暖暖床。”祁洛然撅着嘴,可怜的腔调让她有话说不出。

沈星河将手探到被子里:“已经够暖了。”

“嘘,我已经睡着了。”祁洛然食指放在唇上,双眼紧闭,说睡就睡。

拿他没有办法,沈星河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在床上,刚躺下准备熄灯,一股凉意袭来,被子猛的被掀开,另一张充满温度的被子盖了上来。

他一下挪了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我想抱着你睡。”

沈星河和他推推攘攘了好一会,败下阵来。

“明天我们回一趟凌原吧?”祁洛然突然说道。

“怎么突然要回去?”沈星河不解。

祁洛然静静的看着天花板,犹犹豫豫的开口:“我妈什么都跟我说了,她让我转达她对你的歉意,不应该逼你。”

在国外祁妈妈看着自己儿子人在国外心却远在大洋彼岸飘浮着,每天浑浑噩噩,她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三年过去了,祁洛然仍被困在原地,仿佛没有血肉的机器人。

她还是把一切都坦白了,为了能让他学好英语,求着人在外地的工作的沈星河往返给他补课,为了让他出国,不惜厚着脸皮对沈星河卖惨,单亲母亲生活艰难,需要儿子在身边。

祁洛然缓冲了好久,胸口压积多年的郁气渐渐通散,他就知道,她不是讨厌自己,自己还有机会。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一定还在等他。

第二天,忙不迭地拖着黑皮箱去了机场,手里紧紧攥着回溪宁的机票,眉眼弯弯,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心里却突然忐忑不安,他没有选择贸然去见她,而是托朋友打听了她的消息。

看着她每天下班还是在挤公交,他连夜回了趟凌原,卖掉了空荡荡的房子,买了一辆车。

沈星河看他,有些诧异,渐渐的才明白,顿了几秒说:“阿姨也回来了吗?”

“她不会回来了,她在国外重组了家庭,那老外对她还不错”祁洛然对这一切都看的很轻松,事不关己的态度,无论是她离婚还是再婚,却很难不恨她让自己以为沈星河不爱他,苦苦在国外饱尝相思之苦。

“我把凌原的房子买了,需要过去把手续补齐”祁洛然郑重的开口,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对她讲“等回来,我们在溪宁买一套大的。”

“你是嫌我房子小喽?”

祁洛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解释道:“主要是买学区房,将来有了小孩,方便一点。”说完笑的后槽牙都漏出来了。

“想得倒美。”

“话说——我们什么时候造小孩啊,老婆大人”祁洛然欺身压下她,双手开始不老实,视线也随之下滑。

沈星河真是佩服他转话锋的速度。

“嘘,我已经睡着了。”沈星河用劲抬走他上下游走的手,而后立刻躺平,学着他刚刚赖皮的模样。

“睡着也能造。”

沈星河实在对他忍无可忍,放下狠话“不如你去睡地板吧。”

祁洛然一听,默默把手收了回来,泄气般的把身子落下去,软踏踏的床向上一弹,脸埋进枕头里,乖乖的没了声音。

幸好我还在你心里。

沈星河看着他小孩子习性的模样,忍不住感慨,最后带着甜蜜的困意睡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东边的地平线徐徐泛起,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一直熟睡到自然醒犹带睡意的脸庞上,沈星河转过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挡在脸上,用手背轻柔隐隐作痛的眼皮,这一丝的刺痛使她心里无比舒畅。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她随手拿过来贴在耳边。

是'百灵鸟'的声音。

“可怜的娃,你的小假期被压榨了,赶紧收拾收拾来公司,老总突发奇非要去云南,说什么想设计一套带有民风民俗且民族特色浓郁的这样一款室内装饰,已经定好机票了,你,我,他。”说到这,电话那头的人猝然改变了语调,幸灾乐祸道:“不过我还挺开心的,公费旅游,多滋润。”

沈星河愤恨的挂了电话,扔在一旁,扯起被子盖过头顶,脚胡乱的蹬,突然的一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一扭头,看见祁洛然单手撑着头,附身看她,这才猛然想起,从昨天晚上开始,自己床的另一半以后都有了归属。

视线被遮挡了一瞬间,祁洛然越过她,拿起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机,拨了回去,响了几秒,被接通。

“你好,麻烦你替沈星河跟你们老总请个假。”

电话那面的人显然是愣住了,许久才出声,怀疑自己是不是接错电话了,语气充满疑问:“啊?”

祁洛然咬字清晰但刻意拉长音调:“婚假。”

电话挂后,祁洛然也没在说话,翻过身伸手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红色的本子,举到沈星河眼前:“择日不如撞日,起身办大事。”说完,一把扶起还在懵懵缓神的她。

简单拾掇后,沈星河坐上了他的副驾。

离开黑乎乎的地下车库,随之映入眼帘是一辆辆迎面而来的轿车和不停闪烁的红绿灯以及静默而立的路牌,沈星河看着熟悉的路径,知道这是回凌原的路,心里默想道,已经好久没回家了。

一回家,还是去拿户口本。

“想家了吗?”祁洛然从她的表情看穿了她的心思“要不要先给打个电话?”

“不了,他们不管。”

去年弟弟高考结束,父母跟着悬浮的心稳稳落地,终于想起他们还有一个没出嫁的女儿,父母安排了一场相亲,下了死命令要求她从溪宁回来,否则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再也不管她任何事。

沈星河从头到尾无动于衷,反正也没管过。

弟弟已经上了大学,父母白天都忙工作,所以很顺利的拿到了户口本。

在民政局门口,沈星河脚步有点挪不动,而身旁的人洋洋洒洒,期待值爆满。

“我怎么有一种我被拐了的感觉。”

祁洛然看她的样子忍不住仰头大笑:“没错,就是要拐你。”说完,弯腰扛起她一颠一颠的往民政局跑:“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红色背景前,相机把俩人溢满幸福感的面容框在镜内,这一画面填满了蜜糖,连空气都飘着甜蜜的气味。

对相爱的人而言,所有的阻难都是日后幸福的铺垫。

爱一个人需要勇气,愿我们都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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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时宜的爱也终会圆满

校霸同桌暗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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