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职记

2021-01-18 21:00:38

世情

1

要说几天来有什么可说的新闻:蛀齿、青萝卜和屁。

前几天吃了杜山做的烤全鸡,感觉虎牙地方有什么东西塞住了,下意识伸手进去掏,明明有异物感,什么东西也掏不出来。意识到是当着杜山的面,这掏牙的动作一点也不lady,窘涩着跑到洗手间去掏牙。什么也没有。又刷了一个牙。看见牙刷上终于有块麦粒妆的黄色物,开心终于把牙齿里的鸡肉骨头弄出来了。漱口抿抿嘴,却发现虎牙处缺了一块。手指试了一下,可不真是少了一块!无法接受满口的好牙缺口这种事实,掏来掏去,还是确认了,自己终于被蛀牙了。牙口好可是身体好的象征,这么说着,我也是到中年了,终于得承认自己的身体不如往前了(又想着这次感冒将近一个月还没好,而从前一年都不会感冒两次的)。

什么东西好吃又便宜呢?青萝卜。当然这是除了正餐之外打牙祭的东西。三个胖墩似的青萝卜,只要七块钱。小时候家里种了萝卜,土里的那部分就是青的,就喜欢吃青的那部分,脆、甜,还有股萝卜特有的清香味。而超市里的这青萝卜,除了尖尖头那一部分,几乎整个都是青的。整个的脆又甜。青萝卜甜里带辣,这辣似乎有股芥末的味道。好吃,也不易增胖。

杜山一天要放几个屁,每次放屁,笑着来一句:“whatdidyousay?”我只好笑。我也放屁,面露羞涩。杜山也来这么一句,“whatdidyousay?”接着又说,“don’tbeshy.”一个女人,在情人面前,哪能放屁放得那么坦然的,何况我以lady自居。所以这样的对话,随着我们的屁声,天天上演。杜山说是我不习惯天天吃西餐,我想的是,莫非青萝卜吃多了?

母亲打电话来,我便把这三样可说的跟她说了。这样的小事情,有说头,是不让人心烦的话题。让人心烦的话题是什么呢?譬如天天叫我不要抽烟,口红不要涂那么厚,长头发是不是该减了。更让人心烦的是,各种我正在操心的债务,她也要操心一遍,叫我又要操心债务,又要操心怎么让母亲不要操心。

说着说着,母亲笑了。她那操心的倦容,舒卷着,我便宽心。年过三十,还让母亲操心,心感酸涩,而她操心的事又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事,提一次心里添堵一次。不跟母亲电话吧,她老去,在一个热闹的大家庭里做着家政,心里头寡独。还是要隔三差五通个电话。巴不得这样无风险的话题,天天有。

2

杜山与我时常到街上散步。上海的街景,这处华丽,那处文艺,透着大大小小的精致。除了更频繁的商业街,街上的店面都装修得不像武汉那么粗糙而马虎。门口有摆着花的,还有玻璃门上印着各种色调搭配美雅的LOGO,更有各种橱窗里精致而好看的艺术品似的商品摆着。除了各种各样的服装小店,尤其咖啡馆、书店、花店多,小资而文艺。

我和杜山走着,东走走西看看,看风景似的,瞧热闹似的,就是什么也不买。苏格拉底曾说过:“街上竟有那么多我不需要的东西。”以前读这句话,没有感触。现在想起这话,有同感。以前的我怎么那样爱逛街买东西呢?现在的逛街,就是散步式的。没有钱买,似乎什么也不缺。消费观逐步改变,只买自己需要的东西。从前买了一大堆的衣服够穿了,买了一大堆的书竟然几乎不怎么看,还是去图书馆办了借书证才慢慢看得多。除去食物、烟、酒,我们几乎不买什么东西。叫穷逛么?不如叫游逛。街上竟有那么多我不需要的东西。

杜山叫我在超市门口等她。我站在超市门口抽烟。肚子胀得很,憋出来一个响屁。急吼吼又假装慢悠悠的姿态,闲适着,左右瞧了一下。还好,距离我最近的是一对中年妇女。他们听不到。

提着一提矿泉水出来了,杜山过来拉我的手。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两提水打我们面前走过。“你看,他的水是不是更贵一点?”杜山望着我,“So?”我笑嘻嘻地。

我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发现什么东西是我们需要的,又是相当便宜的。这一点欢喜,完全不亚于从前买了一个想了好久又贵得离谱的物品。那不过是一种虚荣的满足,而发现买下更便宜的东西,是一种赚到了的满足。

可是街上有那么多的商品,我们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只能巴望着,欣赏着,如风景一般。要说没有一丁点经济上桎梏的窘迫,那是假话。我还没有完全到那种不物质的高尚境界。只是一遍一遍的强调着,那些东西我都不需要。有吃的,有穿的,有租来的房子住,我还需要什么呢?

我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又圆又亮。天上也有风景,那是属于我发现的风景,好似我的瑰宝一般。我拥有月亮,拥有人间,什么都有,何必在乎一点点相较于别人的贫穷呢?

杜山见我昂头看天,也看了看月亮,像个捕捉到美丽事物的孩子一般,嘻嘻哈哈起来。他是快乐的。叫我也不得不快乐起来。哪怕这种快乐是需要彼此的好心情维持的。母亲总说我们是穷开心,这话一点也不假。可是人追求的不就是快乐吗?我提着行李箱从武汉来找杜山时,祖母拉着我的手说:除了他是个外国人,等于你就是找个穷光蛋。我撒娇着承认:我就是找了个穷光蛋,可是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呀。祖母也不再说什么。而母亲,她说只要我开心便好。

3

这天我们还买了两瓶酒,一瓶白酒,一瓶黄酒。都只要八块钱。酒怎么竟然可以这么便宜。我们打开白天收到的快递,父亲给寄来的糍粑、鱼和豆丝,都是我们那的特产。杜山说他不爱吃中国食物,但是看着那块块黑黄的咸鱼,和白如蜡的糍粑,叫我试一试。我说:你做给我吃,你不是不爱中国的食物吗?杜山面露赧色,自觉去拿了几块糍粑,他说要试试这个。我说:我要吃炸糍粑,你知道怎么做吗?杜山说:我不知道,不,我知道。

我只管躺在床上看书。滋溜滋溜的,没过一会儿,杜山的炸糍粑,就做好了。他用叉子把长方形的糍粑,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喂我。好吃的程度超乎了我的预料,因为他比我炸得更蓬松,咬下去,还有脆脆滋滋的声音。

我对杜山讲:你觉得我们的生活美好吗?杜山说:ithinkso.我又说道:但是我的债务已经欠了六万了,还有你的债务二十万,如果没有这些债务,我们的生活该多美好呀!

杜山用叉子切着糍粑,说道:你认为我每天不为这些事而紧张吗?我想的是,他的那些快乐,是屏蔽了这些债务,暂时享受生活的快乐吗?

在这样一个十二平米的小屋里,我们这对跨国鸳鸯,享受着寻常的小快乐。可是我要更多的快乐。尤其是没有债务。对杜山说:你守着生意,我去找工作吧。

杜山点头。我们合伙注册的公司,生意已经两个月没有进款了。除了债务,我们的钱也只够维持日常吃喝开销。倘若要去找工作,我们的生活应该更美好。

4

在这个跨新年的夜晚,我和杜山想着一起去给外国人提供的免费酒吧。至于找工作的事,等过了这个新年再说吧。

天真冷啊,我们像长征一样,走过一条条的街道,最后总算找到了酒吧的地点。一到酒吧门口,暖气扑出来,顿时觉得路上的冷冻都值得了。门口有一个五官娇俏的女孩,她的妆容可真精致。别的女接待,也都化着妆。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吗?站在门口接待酒吧的来客。不知道她们一个月多少钱?不过她们的妆容可真够精致的,上班还能化着妆,这对我来说,是种吸引力。

酒吧里昏昏暗暗、五光十色,我们穿过人群,总算找到了给外国人免费的吧桌。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个卡座里两个桌台都是空的,如果这样就是免费的,那也还不错。我们选了一张靠里的桌台坐着。没过一会儿,一个服务生过来对我说:“这张桌台,最低消费一万二,你们去那边。”“哦,好的。”我们赶紧腾挪到旁边的一张桌台。最低消费一万二,什么样的人可以这么消费,可是这张一万二的桌台和旁边免费的那张桌台,是一样的,而且就是紧邻着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赢利的,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在这里消费一万二。而两张桌台就是一样的,我们还是免费,这让我觉得似乎我们的免费和别人的高消费是一回事。按照我那种买到便宜的就开心的心理,我又觉得赚到了。

人越来越多,都是往免费吧桌这边坐的,就吃饭大的一张桌子,从开始的几个人,到十几个人,最后竟然簇拥了几十个人。他们也好像不嫌地方小似的,反正是免费的,拿了喝的,就围着吧台,站着,随着音乐轻轻地舞着。喝的酒水,每次喝完,总是要等好一会,才有新添,他们也等着,好像一点也不嫌。那我也只好等着有新的酒水上了,再继续喝。可即便是这样,几杯酒下来,我也有点醉熏熏的,从刚开始的排斥、到最后的融为一体,我也跟大家一样,站着,轻轻扭动着身体,舞着。哪怕吧台上的座位,被各种羽绒服、大衣堆满了,哪怕人挤人,每个人活动都仅限于自己脚下的那块地。

杜山坐着,背后靠着一大排的羽绒服、大衣,偶尔烦一下背后的衣服太多了,我就帮他理一下、推一推,好让他坐得舒服点儿。我喝了酒,就站着舞。杜山就笑呵呵地看着我,坐着,喝着酒、抽着烟,大肚子显现在卫衣外面,好像一敦如来佛。

新来了一个女孩,站在我旁边。我一眼就看见她那条宽大的带孔的皮带,系着宽大的牛仔裤,上面的一件短针织衫,领口处也有空,但是很短,露着肚脐,显得性感而新潮。她不是特别美,但是有朝气。她跟我主动搭讪,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武汉人,又问杜山是哪里人。我一时没听清楚,再重复一遍我是武汉人。最后晓得她问的杜山,便说道:塞尔维亚人。她笑。她笑着对我说,就你们两个人来吗?我说;是的,你们呢?十六个人,她答。

看着她和她的同伴,十几个年龄相仿、打扮新潮的年轻人,我想她们为什么也来免费吧台,看着她们挺新潮的,也是没钱吗?那么我和杜山也没钱,似乎不是什么叫人不舒服的事情了。总之,看着打扮新潮的一群人都来免费吧台,让我觉得:嗯,大家都穷,没有什么关系。我们都舞动着,很快乐,新年的快乐,肆意得忘掉贫穷的快乐。

5

中途我要去上厕所。我问杜山:你去吗?杜山说:我要是去了,回来我们就没坐的地方了。想想也是,人这么多,就一张吧台,隔壁还是提供给消费得起一万二的,我们这张吧台,已经有几十个人了,倘若杜山一走,马上就有人坐了我们的位子。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终于在人缝里挤到了卫生间。好长一群的排队,男女混杂。原来这卫生间是不分男女的,男男女女都排在一起,一个个等着别人出来了然后往前挪一步。

微醺的我就站在一个时髦女郎的后面,看着队伍还长,我掏出手机看。这时肩膀感觉被人触碰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一个四十多岁面相斯文的男人。“你好。”他对我微笑。

我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问我。

“我吗?”我想了想,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我除了写写小文章,同时帮杜山打理生意,就没有别的正式工作。“自由职业者。”我如是答。

“刚才我看了下,你们那张吧台几十个人,就属你与众不同。”他微笑着,看我,嘴里还叼着烟。

对这种边抽烟边与人说话的人,我向来有种警惕心,感觉他们好像心思缜密别有所图似的。笑一笑,不作答。一面想这人是干啥的,一面继续刷手机。

“我坐在隔壁桌,一直看你,觉得你气质与众不同,”话说此,他停了一会儿,“我觉得你有股清冷的气质,这很吸引人。”

我昂头仔细看了一下他。他个儿比我高一头,打着一条细领带,看着像酒店经理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干什么的。“哦。”我憨厚地答。面对别人的恭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敷衍。“你这条领带挺好看的。”我顾左右而言他,显得我不是那么局促。和陌生人搭讪,混沌江湖的我,虽然不至于紧张,局促还是有的。

“这是我的名片。”他说着,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上面写着姓名和电话号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是××公关公司经理,如果你需要一份工作,可以联系我。”他说。

我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我需要找工作呢?公关公司,是干嘛的?

微笑了一下,我把名片放进兜里。笑着对他说:“新年快乐。”他也微笑了一下,“新年快乐。”

我们在洗手间长队又等了一会儿。这期间我看手机,回头他也看手机。他说他是隔壁桌的,最低消费一万二,那么他就是很有钱咯?那么做公关,会赚到很多钱吗?我遐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不靠谱。谁在排卫生间的空隙就找到工作的?简直不大可能。自认为什么都不会,毫无出色之处,别人为啥就看上了我,不懂。还是不要理会罢。

6

新年的第一天,我投了很多简历。从新年的第二天,往后的一个星期,面试就基本上排满了。我精神抖擞地清理了房间的每个角角落落的脏滞和垃圾,好像房间的整理和干净,也能让我的求职之路干爽通透。

如约而至,我参加了第一个面试。早到了一个小时,我在会客厅里不断地照镜子,生怕自己脸上有什么不适宜处影响面试官对我的印象。好不容易挨到面试的时间,前台接待引我到面试的房间。面前坐着一个还算英俊的中年面试官。他问了我好几个问题。由于我很放松,回答得很自然。最后面试官说,“我觉得都不错。”然后问我有什么问题。我随意提了几个,他也慷慨作答。最后他说:一个星期内,有消息,通知我。

我出门了。一想,这个面试官虽然长得帅,可是从头到尾,都没笑一下。虽然很礼貌,但那是人家的职场所需,那么一个星期,我有消息可等吗?他就问了我那么几个问题,都不想和我深谈,这次面试能成功吗?

还没多想,就进入了第二家面试。虽然是在隔天,昨天的面试并没有滋长我的信心,但是我依然发挥自然。一点儿也不紧张,甚至过分松弛。因为我想着这份工作就是养家糊口的,能过得去就行,不需要我多费心思。就这么个状态,我面试了第二家。然而除了那老板说的:“我每天只做三件事,第一件事,喝茶;第二件事,喝茶;第三件事,还是喝茶……”听他说了这段话,就知道我应付不了这么浮夸的老板。于是他有问我有答,完成了这一桩面试。

接下来又面试了一家保险销售的工作。虽然别人同意我去,但是杜山严厉反对。说做保险就是个坑,先自己买保险,再拉身边的家属朋友买保险,最后再增员,招跟我同样的傻缺继续运用身边的亲友买保险。纠结了一会,想想也是。于是这卖保险的工作被我们俩共同否决了。

7

几轮面试下来也没有合心意的,当然别人也没有相中我。虽然不至于萎靡,但是感觉这找工作也不是容易的事,心生退却。这天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酒吧认识的那个什么公关经理。那张起底消费一万二的吧台,他也消费得起,不过是一个公关经理,那说明做公关这行赚钱咯?

要不要告诉杜山呢?我犹豫了一下。其实之前也听过做公关一些不好的传闻,何必说出来,叫他凭白地担心呢?不如先面试上了,再说个是做别的什么工作,略微稳定下来,再告诉他,我找的什么工作。

于是约了公关经理。面试的地点是在一家酒店。

一进酒店的包房。好大,好奢华。几十平的面积,就摆着一张床,还有一张办公桌。这算高级的酒店了吧。公关经理叫我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儿,随意问了我几个问题,无非是更详尽地了解我的状况。但说来说去,无非给他透露了一点,我缺钱。

这时候他拉了我的手,走向床边。开始我是讶异的,但事情没进一步恶化,我也不好轻举妄动。他果然过来解我针织衫的纽扣。我“呀”地一声站起来,“你干什么呢?”我喝道。

“到现在,你知道公关是做什么的吧,就是让你适应一下?”他温和地笑,好像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虽然不至于过分意外,晓得了公关果然是这么个行当。“谢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要来工作了。”我说,拿了我的包,就想走。

“你缺钱,不多考虑一下吗?”他问。

我想起杜山可爱的笑脸,想起如果做了公关,可以住大酒店、消费得起贵酒吧,最后还是想起了杜山做的炸糍粑,转过身去,对他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做了晚餐,我该回去吃饭了。”

走出去,关门,把我可以通过出卖自己身体换取荣华富贵的机会,关在了那间华贵而暧昧的酒店房间。

8

“你今天面试了什么?”杜山开门,笑着问我。

“就是一件普通的工作,我看不上,钱太少了。”我笑着答杜山。

“所以你想要多少钱的工作?”杜山打趣我。我笑嘻嘻地答,“够我们付得起房租,够我们买得起想买的东西就行。”

“那你还是要继续找工作吗?”

“不了,我觉得做你的助理,再业余写写文章就够了。”我坐下来。杜山刚做了一锅汤,我盛了一晚,鲜甜可口。

“就知道你最后还是这样,”杜山笑着,“准你去找工作,就是让你碰一鼻子灰,再晓得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做生意。”

我想着我们的生意还是没有进账。这时杜山说:“明天有一个买家会打款进来。”

“啊——”我笑着扑向他,“那我们就有钱生活了吗?”

“当然,还不止,没准我们会变得很富有。”杜山努努嘴吧,“但是需要你跟我齐心协力,更加努力,好好做生意。”

我想了想要不要把刚才的恶心事告诉杜山,因为这最终导致我放弃找工作,但想想还是忍住了。再盛了一晚杜山做的汤,闲话其他。

我们会变得很富有吗?可是现在我们虽然不富有,但是有着希望,虽然希望也是续断而微薄的,但是够让我们过得鲜活,还是挺实在的日子。

母亲给我发微信来,说她最近老是左眼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说估摸着我们今年会有财。我开心地敷衍。但愿如此吧。

如果将来有一天很有钱,我想自己依然会怀恋:去买一件东西,对比多家价格,终于买下最便宜的那一家。窘困日子的满足,唯此,一种实在的快乐,它也关乎获得和满足。

母亲叫我少抽烟,说道:“抽那便宜的烟,还抽那么多……”我嘻嘻地应和,我想,最便宜的大前门,还是不错的。如果有一天变得有钱,我想还是会抽最便宜的大前门。

想起那天在免费酒吧里,一个打扮新潮的黑人,看见杜山在抽烟,问他借烟。杜山把大前门推给他。他取了一只点燃,对杜山点头,微笑致谢。他们两个人那么随意而松快,一时间,好像大前门也涨了身价。

感觉牙疼,特别活动,赶紧要洗手间漱一下口。这下可好,一颗牙掉了下来。就是缺了口的那颗牙。这是否意味着我将年老色衰了?可不知为什么,我的精神头反而上来了。连老去都是这么自然的事,还怕什么有钱没钱呢?

杜山说冷,叫我关窗子。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这晚的月亮,尖尖俏俏,不圆满的美丽,却也依然俏丽得让人心生向往。

杜山这时候放了一个响屁,“whatdidyousay?”他笑着说。我做了一个鬼脸,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青萝卜,洗了,把尖尖头那一块切掉不要,咬了一口,咯嘣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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