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完以后,阿呆家要在已经扒倒的泥房子处先打地基,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要开始建砖房。
因天气渐渐转冷,原先住的简易棚子,冬天不能住人了,阿呆和爸妈就在王六指儿家借住了一铺北炕。哥嫂和孩子们则住在自家的下屋里。
而王六指儿家与三姐家只隔一壁之遥。阿呆没事儿的时候就去三姐家的墙角下,支楞着耳朵听听有没有三姐的哭声。那次之后真消停了一段时间。三姐也说三姐夫再也没打她。
这天吃完晚饭,阿呆从自家的柴垛抱了满满一大耳筐的麦秸,来到借住的地方烧炕,当她把大耳筐刚放在灶坑口。
一抬头看见三姐抱着孩子坐在炕上,脸上哭得鬼画的。鼻孔处还有血迹,脖子上还有淤痕,阿呆一下子就明白了,三姐又被打了。
她的心口就像被谁捅了一刀似的,看着三姐又被打,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拎着烧火的叉子,翻过那道泥墙的豁口,来到三姐家。
那个打三姐的男人正在牛槽旁给两头老黄牛喂草料。阿呆在离他有一米多远的地方站住,厉声问道:"你因为什么打我三姐?你他妈太过份了,脖子上怎么回事儿?"
"你管得找吗?我看她不顺眼我就打,你有本事带你三姐离婚去啊!"那个男人挑衅地说。
"你他妈太无法无天了,我打死你个畜牲!"阿呆说完就举起烧火叉向那个男人打去,没打着。
这个男人也不示弱,骂道:"你挺大个姑娘,动不动就来找我打架,我还怕你不成。"
说完操起赶牛的鞭子就甩了过来,阿呆一躲,没打到她身上,她又举起烧火叉向那个男人叉去。
不知什么时候,三姐家的院子里已站了好多人,王六指儿,大冤媳妇,都过来拉架,把阿呆推搡着拉回北炕。
晚上阿呆的爸妈都过来住宿,看到三姐身上的伤,爸爸终于发怒了,忿忿地说:"这个高峰太无法无天了,欺负咱们到家了。"
冲着三姐说:"别回去了,家里粮食有都是,能养得活你和孩子,结婚的时候也没领结婚证,不跟他过了!"
阿呆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高兴极了,父亲终于肯出面了。于是三姐就在家里住了下来。
在家里住了一个月后,这天晚上,阿呆一家人正在看电视,就听外屋有猪羔嗷嗷地直叫。
阿呆连忙来到外屋,看见高峰把一个猪羔四个腿用绳子绑着,放到外屋地下。就问:"你把猪放我家屋里想干啥?"
"你三姐抓的猪羔,她不在家谁给她喂。不送你家送谁家去!她抓的猪羔就得她自己喂。"高峰气势汹汹地说。
阿呆的父亲一听这话,就从炕上下了地,鞋也没穿。
看到外屋地下的猪羔,一把手就拎起猪羔的四条腿扔到屋外。那猪羔嗷嗷地叫着,声嘶力竭。
然后指着三姐夫骂道:"你这是个什么东西?你胆敢欺负到我们家门口来,你还把猪羔扔到我家来,我当初看你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我闺女同意没办法。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我闺女就不跟你过了!"
"不过就不过,把孩子给我!"高峰说完就抢三姐怀里的孩子,三姐死活不松手。阿呆也帮着三姐护着孩子。
"抢什么抢,让他抱回去,他就是看你舍不得孩子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骂你。把孩子给他!"父亲冲着三姐吼道。
三姐还是不松手,就是不放开手里的孩子,父亲缓和了一下对三姐说:"先把孩子给他,咱们过几天去法院起诉关于孩子的抚养问题,孩子现在还小到时候法院判决会归母亲的。"
高峰就这么把孩子抱了回去,第四天晚上又把孩子抱回来了。说这孩子白天黑夜的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哭着找妈妈。
三姐看到孩子,一把就抢了过来,孩子见到妈妈,立刻就不哭了。
高峰这时就跪在了地上,向阿呆的父亲忏悔自己的错误,请求原谅他最后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打骂三姐了!
父亲刚开始还没同意,看三姐对高峰还没死心,一想到孩子还不到两岁。孩子没爹和没娘都不行,心想要是真能改好,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就这样三姐又回去了,虽然也吵吵闹闹的,却比以往收敛了一些。日子磕磕绊绊地过着。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三姐的孩子都娶妻生子了,四十多岁的三姐头发就已经花白了,一脸的沧桑,她去了哈尔滨城里,每天接送她的孙女上学放学。儿子媳妇对她很孝顺。她的儿子在那里买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