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中的等待

2022-08-22 18:01:15

古风

皇宫的大牢里黑暗潮湿,水沿着墙壁滴下来。

阿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到墙角边,张开干裂的嘴巴,让水滴进嘴里。

靠着这点水,她坚强地活下来,但是不知道自己坚持多久。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1

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在一间破旧的村房里,一个女婴在襁褓里安然入睡。

一位貌美的年轻妇人抱着女婴正在啜泣。

旁边的男人蹲在地上,愁眉不展,“阿爹不再是丞相,不再是平定七国之乱的功臣,他现在是一个罪臣,咱们连吃都吃不饱,怎么能让阿奴跟着咱们吃苦呢?”

妇人哭道:“再苦也比没命强,进了皇宫,伴君如伴虎。”

“整个家族倾尽所有,求爷爷告奶奶,才求得李公公把阿奴带进宫,为的就是让她成为周家重新振作的希望啊!”

“周家那么多孩子,为什么偏偏要送我的孩子进宫?”

“你真是妇人之见。”男人一狠心,从妇人手中夺过孩子,顺手拿起身旁的一盏侍女宫灯,离开屋子,独留妇女在屋中哭泣。

村口,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人站在暗夜之中,宽大的帽子把他的脸全部遮住。

“怎么这么久?”黑衣人责怪道。

男子泪眼婆娑,亲吻着孩子的脸颊,杂乱的胡子把孩子扎醒了。

她舞动着肉乎乎的小手,去抓父亲的胡子。

黑衣人抢过孩子,“好了,时间不早了。”

男子跪在黑衣人面前,把手上的灯递过去,“李公公,这是阿爹平定七国之乱时,皇上赏赐的宫灯,就让它代替罪臣夫妻俩守护女儿吧。”

黑衣人接过宫灯,消失在黑夜中。

2

阿奴渐渐长大,这个长着一双大眼睛的漂亮小女孩深得太皇太后的喜欢。

太皇太后时常抚摸着她的大眼睛说道:“今后你就是哀家的眼睛。”

从此,小阿奴就在长信宫的角落里住下了,每天负责给失明的太皇太后读书。

长信宫的生活看似平静,却如履薄冰,小阿奴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那盏灯倾诉自己的心事。

无论阿奴吐什么苦水,那个执灯的女子总是温柔地看着她,仔细聆听,就像母亲一样,阿奴给它取了个名字:小梦。

又是一年桃子熟时。

阿奴爬池塘边的桃树上摘果子,树下围着一群孩子,拍着手给她加油。

皇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从远处走来,见到阿奴在树上,便停下脚步,“快给我下来。”

阿奴从树上跳下来,衣兜里装满了美味的桃子。

皇后拿起桃子往她头上砸去,“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偷摘我的桃子。”

“阿娇,你又在发什么疯。”

听到皇上的声音,众人皆跪下。

皇后也停止了打人,带着些许委屈嘟囔道:“这个奴才偷我的桃子。”

“这桃子长在路边,她要摘就摘吧。你不要无理取闹了。”皇上劝解道。

“无理取闹”四个字惹恼了皇后,她哭闹着冲向阿奴,将阿奴推进池塘。

阿奴不会游泳,在水里挣扎了几下,水从鼻腔、嘴巴直接灌进脑袋,她感觉到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沉。

阿奴眼前仿佛出现父亲、母亲、爷爷还有周家百八十人的面容,他们将手伸向她,嚷着救救他们,可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正当阿奴感觉绝望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抓住了她,将她往水上拖过去,隔着身体,她仿佛听到心跳的声音。

终于被救出了水面,阿奴吐了几口水,艰难地睁开眼睛。

原来是皇上救了她,这是她第一次离皇上这么近,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从鼻尖掉落在她的脸上。

高公公拿过帕子给皇上擦拭,“皇上,您怎么跳下水了,可吓死老奴了。”

皇上拿起帕子,塞到阿奴手里,“别着凉了!”

说完,便跟高公公离开了。

望着皇上玉树临风的身影,阿奴紧紧捂着他给的帕子,满脸通红。

晚上,阿奴辗转难眠,她拿着帕子,看了又看,“小梦,你说我这是怎么了?闭上眼睛就出现皇上样子。”

火光闪了几下,发出啪的一声,把她惊醒了,“你说的对,我这是白日做梦,他可是皇上啊!”

阿奴默默地把帕子塞进包袱的最底层。

3

日子一天天过去,为了避免自己多想,阿奴经常躲着皇上,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

阿奴正在给太皇太后朗读《道德经》,长公主走了进来。

“阿奴,你站起来。”长公主一来便盯着阿奴看,“好了,你下去吧。”

阿奴回到她的角落,依稀能听到长公主和太皇太后聊天。

“母后,我是这样想的,让皇上娶了阿奴,等阿奴生了孩子之后,把孩子给阿娇,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阿娇同意吗?”

“由不得她了,但凡她的肚子挣点气,我这个当妈的何苦出此下策?”

阿奴听得心惊胆战,不错,她是喜欢皇上,可是真的用这种方式嫁给皇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侧过头,灯火在不停的跳动,“小梦,我该怎么办?”

突然,她脑海里出现一个人,于是,等到夜深人静,她披上黑色斗篷,一个人悄悄走了出去。

她来到阴森森的冷宫,推开一扇破旧不堪的门,轻声唤道:“李公公。”

李公公蜷缩在木板上,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便抬起头,扒开额头前一缕白发,“丫头,你来啦。”

阿奴有些伤感,当年带她进宫时的不可一世的李公公,现在如同一把即将烧尽的柴火,在冷宫垂死挣扎。

李公公咳得很厉害。

阿奴找到一个破了的碗,端来一碗水给他。

李公公端起水,一口气喝完,气顺畅了,“你这么晚来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就是来看看您。”阿奴见他身体不好,不好意思说了。

“丫头啊,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谎耳朵就会红。”李公公挣扎着坐起来,“再过两天,我不想休息也得休息咯,说吧,有什么事?”

阿奴把长公主的话告诉了他。

没想到,李公公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光,“这是个好机会啊!你父母把你送进宫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可是,一旦怀上孩子,我就危险了。”

“孩子啊,你别看现在是太皇太后做主,可是她是一个垂暮老人,而皇上正当青春,而且才质高妙,将来定是旷古一帝。记住只有靠着皇上这棵大树,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离开冷宫,阿奴前进的脚步变得有力了很多。

4

黄道吉日,阿奴穿上喜服准备离开长信宫,前往月影台,她没带其他东西,只带着她的小梦。

临行前,阿奴给太皇太后磕头谢恩。

太皇太后拉着她的手,“丫头啊,不论你在哪,都是我的眼睛,记住啦?”

“奴婢记住了。”

月影台布置的喜气祥和,阿奴盖着盖头,坐在喜床上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终于,这一刻到来了,皇上喝醉了酒,由太监们搀扶着进来。

一进屋,皇上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下人们给他整理好之后,都退了出去,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阿奴凑过去,想要帮皇上把被子盖好。

谁成想皇上突然睁开眼睛,迅速把她压在身下,同时把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是不是老太太派你来做奸细?”

阿奴原本很害怕,听他这样一问反而坦然了,“是的,我是太皇太后的眼睛。”

皇上眼里放出冷峻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他用匕首隔开阿奴的腰带,把她的衣服一层一层隔开,然后把匕首扔掉,疯狂地扑了上去,如同恶狼扑食一般。

阿奴曾经幻想过多次与他亲密接触的状况,可是没想到是受到酷刑一样。

折腾到大半夜,皇上才从她身上下来,他又恢复到以前的冷峻的样子,把衣服穿好,用匕首抬起她的下巴,“朕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拂袖而去。

阿奴忍住浑身的酸痛,把衣服穿好,她回头看见小梦充满怜悯地看着她,再也忍不住了,捂脸痛苦。

第二天一大早,侍女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娘娘,不好了,皇上昨晚从平阳公主府带回一个貌美的舞女,说是要住在咱们月影台,皇后正赶过来!”

皇上已经带着他的新宠躲开了。

皇后找不到他俩,见到阿奴,便把气都撒在她身上,对她拳打脚踢,“你也太没用了,昨晚还是洞房花烛夜,连个人都看不住!”

阿奴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上又增添了不少新伤,她的心如同被匕首一片一片撕碎。

5

因为皇后的极力反对,新来的卫夫人暂时以侍女的身份被安置在月影台,与阿奴一东一西住着,二人相处倒也和谐,彼此以姐妹相称。

这是阿奴第一次走进卫夫人的东殿,比她的西殿气派太多了。

下人们都在忙碌,无暇顾及她,阿奴觉得自己很多余。

“皇上起床啦!”随着贴身太监高公公的一声吼,太监和宫女们排着队站在门口候命。

阿奴也站在门口。

“周妃来了吗?”里屋传来皇上充满磁性的声音。

高公公把门打开,让阿奴进去。

阿奴双脚踏进房屋的时候,一阵风正好吹过,掀起床上的纱幔,吹到她的脸上。

阿奴跪在床前,抬眼正好看到床上的情景,皇上和卫夫人相拥躺在床上,卫夫人洁白的手臂如同蛇一般缠在皇上的身上。

阿奴赶紧低下头,“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皇上慵懒地从床上下来,指着衣服对阿奴说道,“给朕穿衣。”

阿奴接过衣服给皇上穿上,由于是她第一次给皇上穿衣,扣带怎么样都扣不好,她有些着急,可是越着急越扣不好。

皇上有些不耐烦,“怎么连衣服都不会穿?你在长信宫都学了些什么?”

听到皇上不高兴了,卫夫人从床上下来,与阿奴一起把扣带系好。

“从明天起,我要去围场住几天。”皇帝搂着卫夫人,“卫夫人刚来宫里,你要多些照顾她。”

门外的太监和宫女们纷纷交头接耳,“这到底谁是妃子,谁是侍女啊?”

阿奴忍着屈辱,应承了下来。

6

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是阿奴不开心,她又被皇后骂了一天,皇上又又又去了东殿,明明她才是月影台的主人,但她就像个影子一样,时刻在卫夫人这轮明月后面。

阿奴心情不好,外面却传来扫地的噪声,惹得她更加烦躁。

她出去一看,一个小伙正拿着扫把边扫地边练武,扫把扬起的灰尘,呛得阿奴赶紧捂住嘴巴。

“住手。”阿奴喊道。

小伙听到便停了下来。

阿奴大声呵斥,“你是哪里来的小孩?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啊?还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

小伙听了不高兴,“我不是小孩,我是阿青。你这小宫女,干啥这么大声啊,我不练功不就行了。”

“你说谁是小宫女,”阿奴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扔向他,“你才是小宫女,你全家都是小宫女。”

“这小宫女人不大,脾气还不小。”阿青边躲边嘟囔,“我怎么能是小宫女呢,我是男的。”

晚上,阿奴喝了些酒,从箱底把皇上当年给她的帕子拿出来,向小梦哭诉:“小梦,这难道就是我命?皇上不待见我,皇后天天骂我没用,我真的太难受了。”

喝着,哭着,说着,她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股浓烟把她冲醒了。

哎呀,不好了,帕子被火烧着了。

火势沿着帕子向桌子上漫延,阿奴把茶杯里的水泼过去,却杯水车薪,根本没用。

阿奴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突然,一桶水浇了过来,火势瞬间被压制住。

阿奴回头一看,是上次扫院子的阿青。

他正在外面练功,见屋内冒烟,便提了两桶水冲进来,救了阿奴。

“你没事吧?”阿青关心地问道。

阿奴摇摇头,望着屋内一片狼藉,她有些心酸。

阿青安慰她道:“没事,我帮你清扫一下,保证娘娘发现不了。”

看着阿青真诚的样子,阿奴破涕为笑。

“还是第一次看你笑。”阿青一回头,不小心碰倒了“小梦”。

阿奴捡起小梦,发现小梦的袖子裂开了,心疼的要掉眼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修。”阿青慌了。

“你会修?”

阿青拿过“小梦”仔细观察,这个侍女宫灯不仅精美华丽,而且设计巧妙,侍女衣袖似在挡风,其实是吸收烟雾。

“应该可以,我将蜡滴进去把缝隙填补好,再补上颜色,就跟原来一样了。”

“那你拿去修吧,一定要修好。”

阿青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阿奴问道。

“我看小梦的眉眼和你挺像的。”

阿奴红了脸颊。

为了打破尴尬,阿青问道:“你为何如此爱惜小梦?”

“从入宫小梦就一直陪着我,她对于我就像母亲一样。”阿奴温柔地抚摸小梦。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阿奴轻声吟唱,听者潸然泪下。

7

阿奴刚出门,一颗果子掉到她脚边,阿青从树上跳下来,拿着一包野果,“这果子可甜了,尝尝。”

阿奴尝了一颗,甜中些微带些酸,味道还不错。

“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看着阿青脸上浮现的笑容,阿奴问道。

“皇上任命我为侍卫了,我从马夫成为士兵了。”

“恭喜你,现在是士兵,将来还会成为将军。”

“我还没想过,不过,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很开心。”

“好,让我看看你未来大将军功夫如何。”

阿奴用脚轻轻一拨,把脚边的木棍踢向阿青。

阿青身轻如燕,一个回转,反手抓住了木棍。

说时迟,那时快,阿奴趁着他还未站稳,甩出二节棍。

阿青连连后退。

二人你来我往,难以分出胜负。

“好功夫,没想到我的后宫还有如此功夫的妃子,不愧是将门之后。”

二人停止比试,回头一看,皇上带着卫夫人过来了。

“弟弟,不能放肆。”卫夫人拉着阿青跪在地上,“快些给周娘娘赔礼道歉。”

周娘娘?

弟弟?

比拼过后,阿奴脸色红润,洁白如玉的皮肤添上一抹绯红,原本就是美若天仙,现在更是锦上添花。

皇上见到阿奴,心脏突然跳地厉害,不自觉伸过手给她擦汗,“看你满脸的汗。”

阿奴往后退了一步,“别弄脏了皇上的手。”

高公公来报,“御膳房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皇上径直走进西宫,“叫他们拿到月影台来。”

高公公赶紧吩咐小太监下去。

“这里怎么这样冷清?这些家具怎么都是旧的?”皇上走进西宫,皱着眉头。

高公公听了一脑门子汗,一个劲道歉,“是奴才失职。”

阿奴赶紧解围,“是臣妾自己贪图清净,不怪别人。”

饭菜端了上来,皇上一边吃饭,一边那眼睛瞟向阿奴,看到阿奴没吃几口,吩咐高公公把烤好的羊腿端给她,“你也太瘦了,多吃些。”

饭后,太监又端来牌子。

皇上摇摇手,“都来到这了,还翻什么牌子啊,今晚就住这里了。”

阿奴手中的筷子都吓掉了,“皇上还是去卫妹妹那里吧。”

“怎么?不欢迎朕?”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夜晚,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皇上又是折腾了大半夜,没有洞房那晚粗鲁,动作特别温柔。

或许是结婚那晚对阿奴造成了太大伤害,她反而有些拘谨,但这份拘谨更讨皇上喜欢了。

皇上也没有起身离去,反而躺在阿奴身上睡着了。

另一边,也是灯火通明,阿青正红着眼睛,专心致志地修补小梦。

8

阿奴照例来到长信宫,给太皇太后读书。

“那小子最近在干什么?”太皇太后打断了她。

“在围场狩猎呢。”

“还是个孩子,江山交给他我还真不放心。”

“听说皇上亲手打死一只狼。”

“这治理江山可跟狩猎不同啊。”

“太皇太后,给我做主啊。”皇后哭着跑进来,长公主在后面追着,“太皇太后,那舞女怀孕了。”

阿奴听到这个消息也大吃一惊,她与卫夫人同住一宫,却听说过这个消息。

“丫头,你知道这件事吗?”

“回太皇太后,臣妾不知道。”

“你说说要你干什么用。”皇后用手指头戳着阿奴的脑袋。

“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大惊小怪。”太皇太后不以为然,接着对阿奴说道,“我的眼睛已经瞎了,你可不能瞎了。”

阿奴有些惶恐,她深知虽然太皇太后的眼睛看不见,可是她的心比谁都清楚。

从长信宫出来,阿奴总是觉得不安,以皇后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对卫妃怀孕这件事不管的。

阿奴想到这,加紧脚步往月影台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看见几个太监抬着昏倒的卫夫人塞进马车里,飞驰而去。

皇后从里面走出来,恶狠狠地对她说:“你要是说出去,我撕烂你的嘴。”

阿奴一时不知所措,这事要是告诉皇上就得罪了皇后,以及她背后的长公主,甚至是太皇后;要是不说出去,人命关天,皇上知道了,自己难责其究。

阿奴思前想后,决定努力一搏,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卫夫人被抓去哪里了。

她又一次来到冷宫,一个蒙着脸的老宫女站在墙根的影子里,见到阿奴,冷冷说道:“被抓去辛者库了,明天她们就要动手,孩子和女人都不留。”

阿奴把一包银两给了她,便匆匆离去,她要马上告诉皇上,一刻不敢停留。

可是别说去围场,没有令牌她根本出不来宫门。

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她见到给皇上驾马的太监小林,“你不是在围场吗?怎么回来了?”

“回周娘娘的话,皇上命奴才回来取被子,山里太冷了。”小林毕恭毕敬地回答。

她灵机一动,“太皇太后也命我给皇上送些被子过去,正好坐你的车,也省了我的事。”

“可是,娘娘。”

“怎么?难不成我还配不上坐你的车?”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阿奴一边说着,一边把银两悄摸塞到他手里,“放心,我把被子送给皇上,便回来。”

太监没办法,便让她上了车。

9

宫门口,侍卫认真检查每一辆进出的马车。

轮到阿奴这辆车,阿奴一动不敢动,透过缝隙见到一个侍卫走过来。

小林拿出令牌,侍卫看了一眼,示意他离开。

“慢着。”

阿奴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侍卫长走了过来,“车里是什么东西?”

小林答道:“皇上命我来拿的被子。”

侍卫长伸出来手,太监喊道,“你竟然敢翻皇上的马车。”

“太皇太后有令,任何人都要检查,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侍卫长打开车帘,果然里面只有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他大手一挥,小林赶紧敢这车走了。

经历一路的颠簸,终于到了围场。

小林停下车,打开车帘,轻声喊道:“娘娘,您在哪?”

“我在这。”被子下面传来微弱的声音,小林赶紧帮她把压在身上的被子拿开,把她搀扶下车。

一直趴在车上,加上路上颠簸,阿奴一下车,差点把前天吃的饭菜都吐出来了。

“是谁在那?”一个侍卫问道。

小林赶紧喊道:“将军,是周娘娘来找皇上。”

皇上穿着一身骑射服骑着马过来,见到阿奴,“你怎么来了?”

阿奴知道皇上身边绝对不知她一双眼睛,她只能暗着说:“晚上风高,臣妾来给皇上送棉被。”

皇上一听,便知道有事,“宫里可好?”

“昨天风大,打碎了一只石榴壶,皇后娘娘命人拿去辛者库。”

皇上听后,瞪大眼睛,来回踱了两步,猛地盯着阿奴。

阿奴点点头。

“快,跟我走。”

皇上一声招呼,侍卫们骑上马跟着皇上往辛者库去。

阿奴也坐上车,跟着过去。

侍卫们将辛者库团团围住,辛者库的奴隶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纷纷四下逃命。

阿青顺手抓住一个奴才,“我姐姐在哪?”

奴才吓得裤子都湿了。

在奴才的带路下,很快找到关卫夫人的屋子。

阿青一脚踢开门,只见卫夫人已经被绑在架子上,惊恐万分,一个老奴端着一个杯子正准备给她灌药。

见到皇上来了,老奴手一松,杯子掉落在地,瘫倒求饶。

阿青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卫夫人,“阿姊!”

皇上大怒,拔出剑把老奴给刺穿了。

阿奴见皇上怒气难消,按住他执剑的手,“皇上,赶紧离开这里吧,卫夫人和孩子要紧。”

皇上把剑插进剑鞘,“走。”

10

皇上的车队没有进宫,也没有回围场,而是去了平阳公主府。

平阳公主闻讯带着大夫赶来。

公主府的侍卫进来报告,“外面发现疑似是长公主府兵的人。”

皇上一听,火冒三丈:“我还没找她们算账,她们还找上门了。”

阿奴拦住他,“皇上万万不可。”

“我是大汉的天子,岂能让人如此欺负。”

此时的皇上愤怒的像一头牛。

平阳公主和阿奴两个人拉都拉不住。

阿奴跪下,抱住他的腿,“请问皇上,这是您的家事还是国事?”

皇上道:“自然是家事。”

阿奴道:“既然如此,皇上难不成要用国家兵去处理家事?”

皇上听后,冷静一下,但执剑不放,阿奴见状,吞了一口唾液,继续状着胆子说道:

“这事只能证明是皇后所为,太皇太后不一定知情,若皇上逞一时之气,惹怒了太皇太后,事情反而复杂了,皇上不要忘了,虎符在她那里。”

皇上将剑扔到地上,“你说该怎么办?”

阿奴道:“应该派可靠之人前去与太皇太后说明情况。”

皇上问道:“派谁去?”

阿奴磕头请命,“若皇上相信臣妾,臣妾愿意前往。”

皇上摇摇头,“你?算了,阿娇现在恨不得扒了你的皮,你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平阳公主也劝道:“皇上,依我所见,阿奴去正合适,解铃还须系铃人。”

皇上扶起她,捡起地上的剑,交到她手里,“万一有危险,拿出此剑,先斩后奏。”

阿奴拿着剑匆匆赶往皇宫。

看着阿奴离去的身影,皇上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开,直到看不见阿奴的身影。

阿青一直站在皇上的身后,眼睛也一直望着阿奴的身影。

11

阿奴拿着皇上的佩剑一路走到了长信宫,在门口跪下了。

太皇太后命她进去。

走入长信宫,皇后和长公主在太皇太后两旁坐立,十几个宗族成员坐立两旁,皆表情严肃。

皇后一见到她,“来人,把这个叛徒给我抓入大牢。”

“太皇太后,臣妾实在是没办法啊,卫妃肚子里的怀着的是皇上的骨血,也是太皇太后的血脉啊!”阿奴跪俯在地上喊冤。

“不要拿血脉感情绑架太皇太后。”窦全站起来,指责她,“你没有令牌私自出宫,还带着人大闹辛者库,你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

阿奴丝毫不怵,“请窦大人不要指桑骂槐。”

“你。”窦全被她怼地说不出话。

“启禀太皇太后,皇上带人闯入辛者库真的只是为了救人,没有其他目的。”阿奴继续说道。

皇后一拍桌子,“就你有张能言会道的嘴,来人,把她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好啦,阿娇,让她把话说完。”太皇太后也气地拍桌子。

长公主见势不妙,把阿娇拉走了。

太皇太后示意阿奴继续说:“皇上还说了什么?”

阿奴见太皇太后表情好了很多,知道事情有所好转,“皇上说,他和太皇太后、长公主、皇后原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长公主自幼对他宛如亲生母亲,皇后治理后宫是她的职责,只是她的方式有些不妥。”

太皇太后道:“皇上当真这么说?”

“臣妾不敢假传圣旨,这是皇上让臣妾拿回来的佩剑。”阿奴双手奉上佩剑。

太皇太后抚摸佩剑,舒了一口气,“好了,话都说开了,你们去把皇上和那个舞女迎回宫。”

然后指着阿奴说道:“这种事你应该给我汇报,怎么能私自跑去告诉皇上,挑拨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就罚你去宗祠里跪半天。”

阿奴磕头谢恩。

12

阿奴刚进入宗祠,就被打晕。

一泼凉水泼到脸上,阿奴被激醒,发现自己深处暗牢之中,皇后和窦站在她面前,四周是几个彪形大汉。

皇后拿着铁鞭指着她,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既然你不仁,不要怪我不义。”

“皇后娘娘,您就是这样母仪天下的吗?”阿奴还是不慌不忙。

“阿奴啊,你不要这么张狂。”窦全对她嬉皮笑脸,“你的父母好像还住在平山村吧,这些年你也一直和他们有来往。”

听到父母,阿奴慌了,“皇后娘娘,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他们已经是平民了,什么都不知道。”

“别这样啊,我最喜欢看你孤傲的样子。”皇后发出一阵狂傲的笑声,对窦全说道,“舅舅,动手吧。”

“皇后娘娘,求求你,别这样。”

阿奴被狱卒死死按住,手上的鞭子如雨落下在她的身上,皮开肉绽,被拖回牢房,已经是奄奄一息。

为了父母,阿奴张开嘴巴,喝下肮脏的水,她靠着这点水坚持了三天三夜。

终于让她等到了,门被踢开,阿青如同从天而将,将她抱住,心疼不已。

阿奴抬起手,挤出艰难的笑容,又昏了过去。

阿青怒不可遏,只见他站起来,手起刀落,身旁的狱卒们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倒下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平时沉稳大气的将军,居然也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

13

阿奴再次醒来,见到皇上正在帮她擦拭药。

皇上见到她醒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旁边的御医更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我的家人。”阿奴挣扎着起来。

皇上面带惭愧,“对不起,我晚了一步,皇后和窦全已经下手了。”

阿奴眼睛直了,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珠一动不动。

“阿奴,阿奴。”皇上握住她的手,轻声呼唤,阿奴却没有半点回应。

“御医,快,看看周娘娘怎么了?”

刚松口气的御医又紧张了起来,把脉的把脉,翻眼皮的翻眼皮。

“回皇上,周娘娘急火攻心,蒙了心智。”

“快些开药啊。”

“微丞开些药可以助娘娘泻火,但是这只是治标,治本主要是要娘娘自己把火气发出来。”

皇上握住阿奴的手,带着哭腔,“阿奴,你别吓我,你想哭就哭,想骂就骂,你想打就往朕身上打。”

御医跪地,“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大怒,“朕还要保住什么,爱妃都成这个样子了。”

群臣跪在地上,颤颤发抖。

14

阿奴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皇上虽急,却也无可奈何。

夜深人静,侍女趴在床边睡着了,窗外突然响起笛声,吹得正是阿奴经常哼唱的那首歌。

阿奴脑袋昏昏沉沉,依稀间仿佛见到了母亲。

“阿母,阿母。”阿奴抱着母亲嚎啕大哭。

“囡囡,这鞭子之苦太难受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报仇。”

“阿母不想让你报仇,阿母只想让你快乐。”

“阿母,你别走,阿母!”

阿奴从梦中惊醒,感觉口里腥味,一口血喷在宫灯之上。

“快来人啊,娘娘吐血了!”侍女大声呼喊着。

皇上带着御医匆匆赶来。

御医道:“皇上不必忧心,娘娘将体能的瘀血吐出来是好的征兆。”

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阿奴,你放心,你的仇就是朕的仇,朕一定会给你报这个仇。”

阿奴这才抱着皇上嚎啕大哭。

远处的笛声停了,吹笛的女子望着脸色凝重的阿青,“将军,还继续吹吗?”

阿青朝着皇宫的方向眺望,他拿出一锭银子给她,“今晚的事不能说出去。”

15

长信宫中,太皇太后躺在床上,御医正在给她检查身体。

“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年岁已大,身体虚弱,需要大补。”

“那你还愣在这。”

“回皇上,这药需要一味引子比较难找。”

“什么引子?”

“申年午月女子的血。”

“你这?”

阿奴说道:“启禀皇上,臣妾正是。”

皇上摇摇头,“不行,你身体刚好。”

阿奴拔出刀在手腕上割除血滴入碗中,“只要能治好太皇太后的病,臣妾死不足惜。”

月影台,所有人都睡了,只有阿奴在熬药。

一个黑影矫健地从飞了进来,把药罐子摔碎了。

“阿青,你这是干什么?”阿奴闻声过来。

“我要问你这是干什么?”阿青指着药罐,“你往药里加慢性毒药。”

“太皇太后每天都要用我的血,我喝下毒药,等于她也喝了。”

“你疯啦,你自己的身体不要了吗?”

“我就算是死,也要报仇。”

“阿奴,咱们离开宫好不好?咱们去草原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阿青,你是千古名将,以后别再说这些话。”

“可是看着你这样,我心疼。”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快回去吧,天快亮了。”

16

长信宫中异常安静。

阿奴割开手腕,血一滴一滴掉入药中。

太皇太后端起药一饮而尽,“这药还真有些用,哀家觉得舒服多了,只是辛苦丫头了。”

“只要太皇太后觉得好,就是……”话还没说完,阿奴便晕倒在地。

阿奴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当年的角落里,她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便将帘子扒开一条缝,看见太皇太后正在和窦全说话。

“哀家恐怕是熬不过几天了。”

“太皇太后鸿福齐天。”

“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哀家最担心的是皇上在哀家走后会对窦家动手。”

“求姑母救救窦家。”

“哀家将虎符交给你,无论是皇上也好,淮南王也好都会对窦家忌惮三分。”

阿奴亲眼看见太皇太后将虎符给了窦全。

回到,皇上正在等她,一见到她,便搂在怀里,“听说你今天又晕倒了?”

阿奴推开皇上,把在长信宫见到的事情告诉皇上。

皇上不以为然,“虎符给他没什么用,大印在朕手里,等老太太一走,朕就重新造个虎符,废掉之前的也行。”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太皇太后以前有事交待都会把我支开,这次是不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难道老太太还有后手?这是故意给我设计?”皇上一下子坐了起来,“不管了,水来将挡,兵来土淹。你以后别去滴血了,更别喝那药。”

阿奴觉得很累,便靠在皇上身上,“临门一脚,怎么可以退缩?”

皇上搂着她,“朕说不行就不行,你不能抗旨。”

“皇,”高公公闯了进来,打断阿奴,“皇上,不好了,太皇太后。”

皇上和阿奴四目相对,赶快换上衣服去往长信宫。

17

太皇太后丧事,阿奴哭得撕心裂肺,站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还好窦全在旁边扶住她。

阿奴虽然素服素颜,但是毕竟是倾城倾国貌,尤其是哭过之后梨花带雨的可人模样,弄得窦全心里直痒痒,他多年前就对这个女孩动了歪心思,只不过皇上先下手了。

“周娘娘小心些。”窦全嬉皮笑脸。

阿奴一眼就望穿了他的心思,“多谢窦大人。我这身体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窦全在阿奴耳边轻声说道:“娘娘身子不好,臣家中有味神药,定会药到病除。”

“真有这么神奇?”

“晚上周娘娘来看便知。”

夜里,阿奴坐着一顶软轿来到窦府。

窦全一人在门口等候,“恭迎娘娘。”

阿奴下了轿子,跟着窦全来到一间密室。

“窦大人有心了。”阿奴拿出一壶酒,“这是上贡过来的美酒,以此谢过大人。”

美酒、美人,三两杯酒下去,窦全被迷得神魂颠倒。

“臣妾嫁给皇上多年,除了冷言冷语,何曾有半点关心?”阿奴一边抹眼泪,一边给窦全抛媚眼。

窦全被她的媚眼勾了魂,满嘴胡言乱语,“要是美人跟了我,一定对美人好。”

“我可是皇上的妃子。”

“皇上他也坐不了多久龙座了。”

“窦大人说这话可要诛九族的。”

窦全笑了笑,从一个黑匣子里拿出虎符,“美人快看。”

“虎符!”阿奴假装惊奇,拿在手里看了看,又给回窦全,“这有什么用?皇上重新制作一个就好了,只要军队还认他,就不会认你的虎符。”

窦全嬉笑道:“别着急啊,我肯定有办法。”

阿奴问道:“什么办法?”

窦全笑而不语。

阿奴假装生气,站起来就要走,“不说算了,吹牛,骗人罢了。”

窦全拉住她,“先别走啊,我拿给你看便可。”

他又拿出一个匣子,打开一看,果然是太皇太后密旨:若有人毁坏先帝虎符,按旧法惩治。

窦全得意洋洋,开始动手动脚,“这下相信我了吧。”

“你放尊重些。”阿奴将酒杯砸碎在地上。

还没等窦反应过来,皇上带着卫兵进来了。

窦全一下子酒醒了,跪在地上求饶。

皇上看过密旨,当着窦全的面把密旨烧了,“把他押入死囚,他碰了贵妃娘娘多少下,搁下他几块肉。”

18

“老奴见过周娘娘。”装神弄鬼的吴婆莫名给阿奴请安。

自从太皇太后去世之后,皇后只是名义上的皇后,皇上将阿奴封为贵妃,对她宠爱有加,实际上后宫已经由阿奴在管理了。

阿奴一向看不上这些骗人钱财的人,“你怎么来了?皇后娘娘找你来的?”

吴婆跪在阿奴脚边,“我的贵妃娘娘,现在有谁还敢见她啊。谁不知道您才是皇后。”

“掌嘴。”阿奴淬道。

吴婆舔着脸说道:“我说的是实话,我替您看过了,无论是八字还是骨骼,都是皇后之相。”

阿奴灵机一动,“你还会看八字?”

见到阿奴对这些感兴趣,吴婆有些得意,“会一些,不过老奴才疏学浅,老奴的师姐本领高强,皇后还找过她来抓小人。”

阿奴命人拿出一袋银两,“这么说我还真得看看你的师姐。”

“贵妃娘娘您慢些。”阿奴跟着吴婆来到孙婆的住处。

阿奴示意侍女拿钱给吴婆。

吴婆拿了钱一溜烟地跑了。

孙婆正坐在火堆边等待阿奴,“贵人是来算命还是占卜?”

“算命。”阿奴从衣袖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

孙婆看后满脸疑虑地看着她:“贵人,这?”

“我想知道这人今天会发生什么事。”阿奴一边说着,一边翻弄着孙婆挂在墙上的道具。

“这是老奴的生辰八字啊。”孙婆眼珠子转的快,脑子转的更快,“请贵人明示。”

阿奴淡淡地说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去皇宫作法,犯了皇上的大忌。”

孙婆跪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奴才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去作法。”

“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去巫蛊吧?”阿奴猛地扯下道具,后面盖着一排还未完工的小木人。

孙婆吓傻了,“贵人,饶命啊!”

阿奴走过去,蹲在孙婆面前,冷冷地说道:“想活命,就跟我走。”

19

阿奴带着孙婆来到皇后的寝宫。

皇后见到她们大怒,拦着不让进,“你们是群什么人,竟然敢闯哀家的寝宫。”

阿奴拿出皇上的圣旨:“奉皇上旨意,前来查找巫蛊。”

“你胡说,我这里没有这些东西。你是因公谋私。”皇后一直嘴硬。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查了才知道。”阿奴将衣袖甩在她脸上,“还愣着干什么,搬开床,给我挖。”

皇后疯了一样朝她扑过去,但是被太监狠狠地按在地上,三个太监撬开地板,果然拿出来三个小人,一个写着阿奴,一个写着卫妃,还有一个是皇上。

皇后见状,不停喊冤,“阿奴,你这个奴才,是你诬陷我的。”

“你留着这些话去地下跟老太太去说吧。”阿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人证物证确凿,皇上立刻下旨,废除皇后,关押长公主。

20

大仇已报,阿奴独自来到长信宫,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她仰天长叹,突然感到一股腥味,血正从她的鼻子、嘴里流出。

阿奴感到天旋地转,依稀听到侍女大喊大叫,然后眼前一黑,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睁开眼,小梦在床头依然明亮,灯光中的皇上有些憔悴。

皇上见到阿奴醒来,命人去叫御医,被阿奴拦着,“皇上,臣妾快不行了,有些话要对皇上说。”

皇上流着泪,吻着她的手,“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奴艰难地从贴身衣服里拿出那个已经被烧了一半的手帕,“人生如梦,如果当年皇上没有救臣妾救好了。”

皇上拿过帕子哭道,“傻丫头,你干啥不早点说出来,朕愧对你啊!”

阿奴拭去皇上脸上的泪水,“皇上,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卫妹妹贤良温顺,又为皇上生下长子,她一定是个贤后。”

皇上抱着她泣不成声。

“至于阿青。”阿奴提到阿青空洞的眼神闪烁出些许光芒,“他是皇上实现宏图大业的得力助手,皇上切不可伤害她。”

皇上点点头。

“皇上,臣妾初来皇宫就住在长信宫,小梦一直陪伴着我。等臣妾离开之后,就让它在长信宫亮着吧,让她替臣妾守护皇上。”

阿奴苍白的脸上浮现纯真的笑容,在最后一刻,她短暂的人生旅程在眼前闪过,有开心的时刻,有伤心的时刻,定位到最后,她仿佛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走向大殿宝座,而她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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