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突厥族已被全歼，你居然还在这痴心妄想！”嬴帝冷笑，心中怀疑却也同时生根。
“什么！不可能！我万千族人个个英勇无比，怎么可能会！”特勒情绪激烈，晃动周身铁链，用那已经血迹斑斑睁不开的双眼搜寻着嬴帝的气息，“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哼！”嬴帝未再理会他，愤而转身出地牢，身后传来特勒最后声嘶力竭，“元景！你赢不了我！突厥就算灭了，边疆其他部族也都只畏惧晏颇！他日功高盖主，你必然会毁在他手上！哈哈哈！”已入了疯魔般的特勒狂笑不止，声音长久徘徊于空旷的地牢中，扎根在嬴帝元景心中。
6.无染无拘，一厢情愿
“染儿，你当真执意要嫁于今上吗？”晏颇看着窗前静坐于铜镜前的少女，心有不忍。“莫怪祖父叨唠，毕竟是你终身大事，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那日嬴帝对先王妃情深义厚已是人人皆知，祖父担忧，日后你在宫中会备受冷落，孤寂无依。”
“不，祖父，染儿心意已定，此生非嬴帝不嫁，在他还是秦王时，那日霜降红叶，湘山一面，孩儿便已认定他。他对先王妃用情至深，正是染儿羡慕也是钦佩之处，染儿愿意也无悔将此生托付于这样一个专一的男子。日久情深，他日后必然会待我不薄。”晏染少女稚气未脱，一派天真无邪的容颜，“祖父，你可还记得父亲在我还是襁褓中取名阿染，是您告诉我，父亲愿我此生，无染无拘。还望祖父成全染儿。”
晏颇看此情形，已知多说无益，无奈摇头离去。
三日后，嬴帝大婚，凤仪之仗绵延百里，眼前帝都繁华似锦，身后宫阙连城。
烛光掩映，帝后合卺酒后，嬴帝双眼游离，轻抚帝后面庞，低声唤了一句：“阿染，有我在。”语气熟悉的仿佛已经彼此融入数十年，似穿透帝后年轻的容颜寻找着再也回不到的岁月，和再也见不到的那人。嬴帝熟睡后，皇后晏染睁着双眼，眼角一滴泪缓缓划过：你唤的，究竟是哪个阿染？
五年后
冰冷的寝宫殿内，皇后晏染长跪不起，嬴帝面上没有分毫动容，埋头批阅奏章。
沙漏在一滴滴流逝，带着经年记忆的铁锈，和心中不能愈合的嫌隙瘢痕，缓缓逝去。
终于，还是皇后晏染开了口：“陛下，请陛下念在祖父昔日征战杀伐为国效忠的情分上，饶他和我族人一死。若陛下不肯，臣妾愿——”
“怎么！”嬴帝一声厉呵打断，“你是要再次告诉朕，你肯放弃后位，贬为庶民，与你祖父和族人同生死共存亡，是吗！皇后！你到底是朕的皇后，还是将军府的千金？你还拎不清吗？朕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威胁！皇后，朕已经再三包容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元景，我没有威胁你。”晏染难得如此平静。
嬴帝怔了一怔，晏染双眼淡漠，一丝苦笑蔓上嘴角，“如果是你心中的那个阿染这般求情，你会否不这般无情？”
嬴帝愣了片刻，转瞬恼怒：“皇后晏染！你要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朕容你至今，已足够宽宏大量！你要再胡言乱语，朕绝不轻饶！”
“陛下！臣妾就求陛下降罪！”
“你——！”嬴帝怒火中烧，掷笔落地，一撩龙袍，拂袖离去。
“娘娘，你何需如此，明知陛下不喜逆言，你何不好言相劝，一定要拂了陛下心情呢？”御前统领杨龙待嬴帝走后，在晏染跟前劝解道。自前有阉臣祸乱朝廷后，嬴帝身侧几乎不留宫臣，是以心腹杨龙随侍跟前。
见皇后沉默不语，杨龙也只能摇首离去。
7.尘埃落定，乾坤复主
“有我在。元景你可还记得，你我大婚那晚曾说过这句话，自此多年都时常萦绕在晏染耳边。”皇后晏染看着远处漫天烟花，娓娓道来，“对，因为你的存在，我失去了所有，父亲，祖父，族人，甚至我自己。你不肯放过我祖父，因为你心中的芥蒂，你寻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便把他们的性命都轻轻取走了，如蝼蚁般。你却还骗我是将他们最后发配至边疆，还要我在你面前展颜欢笑。元景，你可曾想过，你是多么残忍？”
“曾经年少时，我笃定我会成为这世上唯一懂你的人，果然是我太天真太自负，竟连你对秦王妃的深情厚爱都视若无睹，一次次地欺骗自己，你那不过是少年轻狂留下的一抹浮云，我才是你真正的归宿。却不料，一切都颠倒了，由始至终在你记忆中镌刻至深的是你的阿染，不是我，染儿。只有大婚那晚你喊过我一声阿染，原来，你心中的阿染，只有一个，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竟是那个拆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罪人，一世情深挚爱，因为我的出现，灰飞烟灭，在你心中在你眼里，恐怕早已恨我入骨了吧。”皇后晏染苦笑，未察觉一滴眼泪竟自眼角滑落，划过眼尾那几道新长的细纹，划过她年轻却已腐朽的心。
“可是，元景，这又何尝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和决定呢？在你心中，有什么是可以凌驾于野心帝位之上的？”
看着满眼不可置信的元景手中杯具滑落在地，缓缓从身侧倒下，晏染轻轻燃起了一支红蜡，布幔渐渐被火舌吞噬，张牙舞爪的火光与此起彼伏的炫丽烟花交相呼应。
晏染心中默语：元景，你，终究是骗了我。而我，亦如是。
嬴国五年，帝后共殁，举国同哀，嬴帝数年来一直膝下无子，前废帝元帝之子被群臣拥护，继承大统，追封废帝元帝为先皇，改国号清。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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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名鸢尾之语
繁花落星辰，自此觅新境，你若有缘来，心必甚欢喜，与君看往来，一同品悲欢。缘来缘去，不惊不喜，不伤不悔，淡看浮世繁华，深窥狂风骤雨，终归静谧，自此，笑，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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