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捉妖师是一个令人又敬又怕的行业,有人觉得他们带来的是守护,也有人说他们招来的都是妖魔,可是在东阳国的国都中,捉妖家族原家却是整座城池至高无上的存在,原本他们他们是居住在鞠喜山中,无人问津;现如今他们在都城里拥有堪比皇室的大宅院。一切都只因为原家有一位叫合泽的男子。
在鞠喜山中的一个破落院子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佝偻着腰在给一棵干枯的树苗浇水,身边站着几个长者,他们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小声的说:“年关将至,原府还需要老祖宗坐镇,请老祖宗随我们回去吧。”
老人浇完水又开始慢悠悠的蹲下去拔草,有个年轻的弟子走过来不免口气轻蔑的嘀咕一句:“这树苗都枯成这般了,还费这些心干嘛。”
话刚说完一阵掌风袭来,那弟子当场而亡,在场的人纷纷跪在地上道歉:“请老祖宗勿要动气,是吾等未能教育好后辈!”
等那些人走后,老人看着那棵到他腰际高的小树苗,微微叹了口气:“这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随后他头微微一侧,对着一墙角轻轻的说:“出来吧小丫头!”
完了,我被发现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软糯的唤一声:“素翎见过老祖宗,老祖宗安康!”
老祖宗定定的看着我,好像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一般,这温柔又带着些许迷离的目光让我一个九岁的孩子感觉到很是奇怪,只能压着声音道:“爹爹肯定在寻我了,素翎就先回家了!”
说完我便逃开了,回家途中,我躺在爹爹的怀里问他:“为何你们如此害怕老祖宗呢,他怎么一个人住在山里呀!”
问完我就开始犯困,隐隐听到爹爹在说着什么,可是又听不太真切,只是自那回家后爹爹和母亲就时常开始争吵,母亲哭着嚷着说什么不让谁去作什么饵的。
大人们的争吵我不懂,我只喜欢爬树,然后躺在树上听飞鸟扑腾的声音。年关将至,都城里处处都是在准备过年的欢声笑语,我想这么热闹的节日,老祖宗肯定会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年的吧。
2
是我想多了。就在年三十的晚上,我被送到了鞠喜山上,爹爹说我被选中去伺候老祖宗。老祖宗依旧用柔和的目光看着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你这女娃娃倒也胆子大,上次见我杀了那个弟子却还能不哭不闹的。”
家族史中记载,老祖宗名叫合泽,如今120岁,他奠定了原家兴盛的基础,传闻老祖宗收服过一只凶狠的猫妖并吞下了其妖丹,所以才能长寿至此,于是家族对其顶礼膜拜,尊敬至极,他就是家族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原家的荣宠才不会消失。可面前这个老人怎么看也不像传闻中狠厉、决绝的样子,即便是处置那个弟子也是没有留给他丝毫的痛苦。
“老祖宗为何在这山中待了百年之久?”
老祖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日复一日的为那棵枯树苗浇水施肥,偶尔还能听到他呢喃两句:“你怎么就是不发芽呢,是还在惩罚我吗?”
山中的日子很是无聊,说是伺候老祖宗,但其实都是各玩各的,甚至想找个人说话都难。山上的日子愈来愈冷,就是初雪的第二天我生了场大病,我只记得我在院子里玩着飞雪,在雪花之中跳了一段舞蹈,然后就倒在了枯树苗旁。
醒来时老祖宗正坐在床边熬药,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药味,透过窗户的缝隙,我看见外面是白色的一片。
老祖宗将药吹凉了,递到我嘴边,动作比母亲还要温柔,可是这并不能缓解生病带来的难受,我如同别家孩子一样难受就开始嚎啕大哭,任凭老祖宗怎么恐吓威胁或者温声细语的哄我都止不住哭泣。
不知道持续到第几天,老祖宗开始以讲故事的方式来缓解我的难受。
故事正好发生在百年前,当时他是合泽,原家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子。
合泽自小便受家族排挤,只因为他是原家家主带回的一个私生子,所以他不爱人群,不喜捉妖,只醉心于山水之中,一年之中大半光阴都用于爬山涉水,原家自是当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甚至族谱上都没有登记他的名字。
别鹊山是他一生中最后爬的一座山,只因为他好奇那位藏在千丈红尘里的仙子。别鹊山中阵法颇多,迷雾森林更是让人不辨方向,纵然是经验丰富的合泽也走不出去。
正当他坐在树下休憩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是你!”
合泽转身,当他第一眼见到梨花的时候合泽就觉得面前这女子定是天上仙女下凡,只是他确信过自己从未见过她,但是梨花的表情仿佛是看见了故人归来一般。
合泽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我们可曾见过?”
梨花打量了他许久,最后缓缓绕到他身后,良久开口:“明明没见过,可你却一直在我脑子里。”
3
梨花生来就在别鹊山,自睁眼开始她的脑子里就一直有个清晰的背影,那人深情的说着“等我”二字。所以梨花便留在了别鹊山,并给住所命名为“千丈红尘”。
千丈红尘素来冰寒,阳光明媚,可是山上依旧冰冷,一株株的梨花却开得很好,终年开花。合泽学着适应山中气候,并留在了千丈红尘之中,日日为她描绘丹青,为她烧水煮饭,帮她炼药,陪她的狼崽玩耍,陪她躺在梨花树下的花海中仰望星空......
历来缺乏生气的别鹊山开始添上了些许绿色,梨花说:“我在山中等了近两百年,只为脑子里的那个身影可以从我面前经过,如今,你来了!”
合泽也确信自己与她定是前世有缘,人生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令他没想到的是在熙熙攘攘的原家他没感受到的家的温暖,却在冰冷冷的千丈红尘中感受到了。他自梨花树上挑选了最好的一枝丫,日夜细细雕刻,雕刻出一支簪子送给梨花。
彼时二人的感情见证只有天地山川以及那只一直养在千丈红尘的狼崽,而唯一的反对因素也是那只狼崽,它会经常咬烂合泽的衣物以示不满,也会三天两头的不吃不喝来抗议,更会趁着梨花不在就想扑上去咬他。
合泽对它总是温柔一笑:“崽崽,你放心,我会倾尽全力对你的主人好的!”
那笑连狼崽都沉沦了,更何况是等了近两百年的梨花。
他用梨花编成一个花环戴在她的头上,道:“余生,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侧的!”
甚少踏足凡间的梨花就那么跟着合泽去游历山川名景,连梨花养了快两百年的崽崽都被她留在了千丈红尘。
以往他生于凡尘,她亦踏足过俗世,可是以往他们二人都未觉得风景有多好过,如今二人携手同游,连呼吸的空气都格外香甜。
甚至二人还选中了鞠喜山下的一个小村庄住了下来,只因为来到这儿时,正好有一对新人成亲,他牵起她的手说:“我也定会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
只是住在村子期间梨花愈来愈觉得不安,连合泽也时常蹙眉叹气,未染凡尘的梨花只要一看到他那孤清的背影就总是觉得难受,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她靠在他的背上,温声细语道:“我们以后谁都不要让对方等,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那日,风正清,云正淡,倦鸟归林,他抬头看着天空,淡淡吐出一个“好”字,随后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梨花,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4
“等我”
梨花总是被同一个梦惊醒,一个孤清的背影,一道磁性的嗓音。自梦中醒来的梨花总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熟睡中的合泽,然后默默走到门口,倚靠着门沿抬头望着天空。
忽然之间一个身影窜到她面前,梨花一个挥手就把那身影打到院子里。
梨花唇角一弯,那一笑倾倒众生,“崽崽,你居然私自出了千丈红尘!”
偷袭失败,崽崽只好呲牙恶狠狠的看着她,却又奈何不了她。
被吵醒的合泽有些好笑,道:“也是奇怪,这只狼一直以来不是偷袭你就是故意给你捣乱的,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养着它?”
梨花一边给崽崽让路让它进屋一边轻声道:“因为它跟我一样在别鹊山中都是孤零零的,它虽然闹腾了些,但是也让日子没那么枯燥。”
崽崽在进门的时候还故意踩了她一脚,但是梨花并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合泽揽她入怀,道:“以后我会陪着你的,你再也不会感觉到孤单了。”
承诺总是美好的,可是合泽他忘了他的身份,他虽然不被原家所承认,可是他的身上依旧流着捉妖师的血液。
当捉妖师出现在村子时,梨花正将一棵小树苗种入土中,来了三个捉妖师,他们假装是合泽的朋友,只是前来游玩一番,梨花淡淡一笑将之招呼入内,买菜打酒的招呼着,但是崽崽这关就没那么容易过了,打不赢梨花就算了,怎么可能还斗不赢这几个小人物,它蓄足了势便扑了上去,而梨花却是继续吃着饭菜。
合泽看着梨花有些不解:“你不制止?”
虽然那几个人与他并不是真的交好,但毕竟也是原家的人,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梨花放下碗筷抬眸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合泽,虽然你从未提起过,但是我的身份是什么,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早就心知肚明吧。”
眼看着那三个原家子弟不敌崽崽的攻击落荒而逃,合泽苦笑着坦承了自己的身份,并发誓不会再与原家有任何的瓜葛。
崽崽蹲在梨花的脚边,邀功似的扬着脑袋,那模样逗得梨花噗嗤一笑,她顺手就夹起一个烤鸡腿丢进它的嘴里。
见此画面,合泽心里不知为何带着些许的苦涩,他黯然一笑:“我不止一次的怀疑,你脑子里常常浮现出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5
鞠喜山和别鹊山到底还是不同的,尽管鞠喜山上有四季交替,有风景变幻,但是梨花种下的小树苗长得甚是缓慢,近一个月才长出了一片绿叶,面对满山的参天大树,梨花不由开始有些烦躁的蹂躏崽崽那雪白的毛,合泽见此失笑道:“一棵树移植到另一个地方本身就要耗费时间去适应新环境、新土壤,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呢。”
说完他就拿起锄头开始除菜畦里的杂草,夕阳西下他的背影落入了梨花清冷的眸子里。她转头看了眼那株小树苗,幽幽道:“我怕会看不到它长大了,我还没见过别鹊山以外的梨花树呢。”
只是这句话只被离得最近的崽崽听见了,它一个滚身扬起一阵尘土,部分尘土落在她的裙裾之上,她开始一愣,随之“噗嗤”一笑,随之从袖中取出一个带着铃铛的如意结挂在崽崽的脖子上,道:“我看别家的狗脖子都挂着一个铃铛,你也学着入乡随俗一下。”
拿狗与狼作比较,崽崽一听就不乐意了,拼命的甩头,或者在地上打滚,就想把脖子上的如意结蹭掉。
果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梨花越来越觉得内心不安,鞠喜山的鸟雀越来越少,连其他动物也渐渐的少了踪迹,温度下降,冬天来了。
梨花提出想要回别鹊山了,合泽见她忧虑的模样有些心疼,道:“你定是还没有习惯这里,明日便是腊月二十九了,要不然我带你去集市上逛逛吧,东阳的国都你还没有去玩过吧,顺便买点过年的吃食。”
东阳是一个比较包容的国家,商人来自五湖四海,集市上买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尤其是年关的时候,街市更是热闹非凡,梨花一路看下来也买了不少的小东西,吃的、喝的、玩的,到了晚上更是有花灯可看。
合泽买了一盏灯送给梨花,道:“这花灯节要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每到这段时期,人们就会将自己的心愿写下来放进花灯之中,然后放入护城河之中,你也写下你的心愿吧。”
花灯正好是一朵梨花的样子,雪白的花瓣,中间有一张空白的纸条,梨花喜欢这一盏花灯,提笔便在上面写下一个愿望,然后一挥手就将花灯送入了河中,看着它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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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鞠喜山时已是清晨,正好是新年的第一天,雪花大朵大朵的飘着,合泽道:“东阳偏南,很少有冬天下雪,尤其是如此般的大雪。”
梨花摊开手掌,看着雪花落入自己的手中再融化,觉得脑海中某处的记忆好像要跳出来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那被遗忘的到底是什么。
一路回到他们的住处,梨花闻到一股血腥味,且不见一个活物,越走她越是感觉不安。直到临到进门那刻合泽突然拉住她,大声喝道:“嗜妖阵,快跑!”
话音刚落,一圈红光从天而降罩住梨花,体质偏寒的她顿感身上如同起火一般难受,合泽在圈外显得十分着急,可是他又进不去,只能一直呼喊梨花的名字。
房前屋后一时间飞出百来人,为首的正是原家家主,他对着合泽道:“你做得很好,等降服这个妖孽,回去就将你的名字记录在原家族谱之上,圆你母亲的遗愿。”
梨花冷冷的看向那个面带愧色的男人,冷冷问道:“这个阵法用了一个村子的生命献祭才能完成,只为了你的名字能载入族谱,可值得?”
“我不知道会这样的,他们骗了我,他们只说取你一颗妖丹即可,我不知道会伤了其他人的命。”
阵法从四面八方袭来,这么大手笔根本就不是一两日就能完成的,梨花一边全力对抗着法阵,一边思索,忽而恍然大悟:“这里怕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吧,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住着的应该是你们原家的人吧。”
鞠喜山一直是原家的居住地,只不过原家逐渐落没,真正的捉妖师一脉都是住在山上的,其余的就住在山下,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是原家一脉的人。
他们相当于是原家的一道屏障,梨花微微一笑道:“之前那几个捉妖师是用来探我底儿的吧,用自己人的鲜血来对付我,呵呵,人类!”
捉妖师不断加强法阵,梨花感觉自己支撑不住快要现原形的时候,一声狼叫传来,随即便见崽崽对着原家家主冲过去,原家家主毕竟执掌原家数年,他的本事自然不是之前那个人可比拟的,所以崽崽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身上便负伤了。
梨花大叫:“崽崽快离开,回别鹊山去!”
眼见梨花处于下风,合泽也不管不顾了,拼命的想要毁坏法阵,也正是他此举让梨花找到了一丝缝隙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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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我很好奇那位清冷的女子最终有没有逃过捉妖师的魔掌。
老祖宗眼眸里蓄满了晶莹,他替我捏好被角,开口道:“后来呀,伤痕累累的崽崽刺激到了她,出了嗜妖阵后她便开始大肆屠杀,原家的子弟被杀伤殆尽。”
他闭着眼睛回忆着当天的细节,“我那时才知道,一向冷静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她竟然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还只是因为一只狼崽子,她一心杀人,连我父亲偷袭她她都不知道。”
我也曾听我父亲说起过这件事情,那时千钧一发之际是老祖宗去为那女子挡下了致命一击,可是父亲又说那只是老祖宗的一个计谋,等到那女子靠近时,老祖宗杀死了她并且夺了她的妖丹,从此长生不死并且开始振兴原家。
“我怎么会伤她?”老祖宗双目无神,仿佛是陷进了过去的回忆里。“当时我一度以为我快要死了,迷迷糊糊的看着她从体内逼出了一颗内丹让我服下,那时我才知道她是猫妖,猫有九条命,她用自己的一条命救了我,也用同样的方法救了重伤的崽崽。”
我越听越有精神,拉着他衣服的一角问:“能用自己命去救另一个人,她肯定是很喜欢很喜欢老祖宗吧,那您后来去找她了吗?”
只见老祖宗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怎么找?她几乎屠尽了原家子弟,包括我的父亲,我和她注定只能站在对立面。”
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更何况她离开时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我一直以为我脑海中的那个人是你,可是你并不是他’,然后她带着崽崽头也没回的就离开了,留我躺在原地想死死不了,那天的雪花很冷很冷。”
我在故事中入睡,睡梦中我似乎也见到了一个挺拔伟岸的背影,他温柔的说着“等我”二字。然后我又似乎看见母亲在分娩,她痛苦的喊叫着,床上满是鲜红的血,旁边的人皆惊慌失措,手脚凌乱,忽而屋子里飘进了一朵白色的梨花,嗅着梨花香,母亲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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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老祖宗体内有妖丹,所以他不会生病,也不会死,即使身体伤了也能很快愈合,他曾说过,有生之年唯一的愿望也不过是再见她一面。
“那你应该下山去寻她呀,既然鞠喜山伤了她,那她必然不会再来。”
老祖宗忽然定眼看着我,眼眸里好像在拼凑着一个人影,他说:“你真的有几分像她。”
没有人能劝动的老祖宗就这般随我下山了,正是元宵佳节,满城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老祖宗驻足在一盏梨花花灯面前,双手颤颤巍巍从腰间扯下一个红香囊,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条。
他笑了:“她是如此的简单,连愿望都舍不得多写一个字。”
就在他准备买那盏花灯时,一只芊芊细手伸过来拿了那盏灯。
那女子面容干净美丽,身材姣好,气质如兰,只是那一头顺直的长发却是银白色,简单的用一根簪别着。
她毫无表情的拿着花灯看后又放下转身离开,我分明看见老祖宗的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我猜测那可能就是老祖宗心心念念的梨花吧。就在女子离开几步后,一个俏皮的男子拿着两串糖葫芦献宝似的给了她一串,“老太婆,这家糖葫芦可是卖得最好的,香甜得很呐!”
女子浅笑:“那你便都吃了吧,莫要再来烦我。”
“才不要!”那男子一口咬下一颗糖葫芦,道:“我要吃一串留一串,故意馋你。”
老祖宗终连原家的大门都没有跨入便直直像地上倒去,被惊动的女子回头,看了很久似乎才想起老祖宗是谁,她蹲下抚摸着他的脸,温柔之至,男子站在旁边满脸的不屑:“他居然还活着,简直浪费你的内丹。”
梨花没有应他,只是对着老祖宗,道:“你也受够了时间的折磨,是时候该走了。”
只见她在老祖宗身上施法,一团光聚集起来被她攥在手里,她用握着光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轻声道:“真好,你都这么大了!”
我不解,我明明不认识她的,可我还是木楞的将一根梨花簪递给她。老祖宗就这么静静地睡着,直到原家将他埋在鞠喜山上,我将那株枯萎的梨树树苗种在老祖宗的墓碑旁。
不知为何,我硬是哭闹着在山中为他守了近半月的灵,很久之后,先生教了我一个“忘”字,这个字与老祖宗红锦囊里的字一模一样。
他曾经对着天喃喃过:“她到底是想忘了我,还是让我忘了她?”
或许,那位名为梨花的女子这一百来年最想忘的是她梦中的那道身影吧,毕竟如果放不下一个人的话,另一个人也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