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冰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也是个哑巴,从小便被慈贤庵的主持收留。慈贤庵是个小庙,只有主持一个尼姑,外加梅冰。
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只有一个寺庙,那就是慈贤庵。因镇上有很多老人信佛,慈贤庵一直对外开放。
慈贤庵位于深山之中,每次采购东西,必须下山。这天,梅冰决定到镇上去买菜种。虽然自己不是佛门中人,却一直秉持着吃素的理念。
今天刚好是镇上赶集的日子,由于这个地方相当偏远,附近的村民都会来镇上赶集。来到镇上,才发现有很多东西要买,还应该买些花种,种在院子里,到时候一定开得很美丽,梅冰这样想。
自己是个哑巴,和陌生人沟通起来很麻烦,不是所有人都懂手语。但镇上的很多商贩都认识梅冰,沟通起来也就没那么困难。
梅冰采购完东西,准备回去。镇上距慈贤庵有一段距离,梅冰想着太阳还没落山,决定在半道上的一个凉亭歇歇,接着继续赶路。
把所有采购来的东西放下,刚要坐下来,就看到不远处的草丛有东西在动,会是什么呢?好奇心作祟,梅冰决定去探探究竟。
近看才知道是个男人,满身伤痕,伤口还在流血。梅冰想着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呢?他为什么会躺在这?一系列问题充斥着她的头脑。
她决定探探那个人的鼻息,于是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那个男人的气息。
还活着,没死,但伤得很重。要不要带他回去呢?主持应该不允许带男人回去吧?但佛家慈悲为怀,不提倡见死不救,挣扎了很久,梅冰还是决定带他回去,反正他伤好了,迟早会离开的。
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看着打扮也不像是镇上的人,不管了,救人要紧。
男人长得很高大,凭梅冰那么瘦弱的身子,定是不能带他回去。路边有户农家,梅冰便上前敲了敲门,本来不抱希望,但幸运的是,主人家开门了。
主人家是位六七十岁的大爷,梅冰赶紧扯着大爷的袖子走到男人的身旁。
看着男人一身伤,大爷也不忍心。
“你是让我帮你?”
梅冰不会说话,点了点头,嘴里只能发出近似哀求的声音。
“姑娘,我家养牛,正好有辆牛车。待会儿我牵着牛走过来,我俩一起把他放到牛车上。”
梅冰笑了笑,又扯了扯大爷的袖子,表示感谢。
过了一会儿,大爷牵着牛走了过来,他俩架着男人走到牛车旁,让他躺在牛车上。
走这条路的终点就是慈贤庵,大爷很自然地牵着牛走到了慈贤庵,这时太阳也落山了。梅冰在寺门外向大爷表示感谢后,随之敲了敲门。
主持知道是梅冰回来了,不一会儿就来开门。主持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看了看躺倒在门外的男人。那人满身伤痕,脸上大片血污。
“阿弥陀佛,你……你这是干什么?”
梅冰看了一眼男人,又看向主持,用手语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主持摇了摇头,“这人来历不明,恐怕……”
梅冰拉了拉主持的手,眼圈通红。表示想让男人留下来,等他养好伤,自会离开。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罢了,带他进来吧!”得到主持的允许,梅冰很开心,于是架着男人走了进来。
主持毕竟是出家人,做不来狠心那一套。“你等着,我去拿药来。”
主持让梅冰把男人放到后院的厢房,梅冰照做了。主持能让来历不明的人进来已是不易,主持说什么照做便是。
铺好床后,梅冰把男人放到床上。“真重,累死我了。”梅冰这样想。
此刻男人似乎发烧了,脸颊通红,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她替男人掖了掖被子,这时主持也拿药来了。
“你去打一盆热水来,替他擦擦,然后上完药,来前殿找我,有事跟你说。”交代完主持便走了。
梅冰很快打来一盆热水。由于之前满脸血污,看不清男人的脸,梅冰替他擦完后,看起来竟然很好看。深邃的鼻目,厚薄适宜的唇……当真是好看。
但这些对梅冰来说都不管用。出众的外表代表不了什么,内心慈悲才是人类应该追求的。
把男人安顿好后,梅冰退出了门,向前殿走去。梅冰到前殿时,主持已经等在那了。
主持此刻正跪在蒲团上,手里转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你来了。”主持定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主持仍然跪在那,并没打算起身。“梅冰,我知道你从小心善,但你可知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会不会……我只怕因那人的到来,从此寺内不安。”
梅冰走到主持跟前,用手语急忙表示自己知道,只是自己终究不忍,看到一个人半死不活躺在那,没办法不救他,也许他会感念我们呢。
主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可知你为什么叫梅冰吗?”
梅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年雪下得很大,我到镇上去化缘,回寺的途中也是在草丛里发现了你,那时你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看你昏倒在那,于心不忍,把你抱回了寺中。”
梅冰对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太清,只知道因为那次自己发高烧,声带受损,从此说不了话。对于主持的救命之恩,她这辈子没齿难忘。
“我看你这小孩实在长得冰雪聪明,又因你是在寒梅盛开的时节被我捡到,所以我就叫你梅冰。”说着主持站了起来,看向她。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希望你能认人识人,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等他好了,就让他走吧。”
主持的话也是好意,她明白。等那个人好了,就让他走。
晚上梅冰去厨房熬了粥,等着待会儿亲自喂那个男人吃,要是他醒了就更好了,可这么重的伤暂时醒不了吧。
煮好了粥,她端着一碗奔着后院厢房去。
这时正值秋季,白天可能还会热,但晚上山上还是有点冷的。梅冰看着之前盖好的被子被掀到了一边,他能动了?为了避免这人病情加重,把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她赶紧来到床边,替他把被子重新盖好。
不吃东西可不好,这样不利于养伤。想着她从柜子里拿来一个枕头,把它放在床头,然后让男人靠在上边。
就在她拿过粥碗的瞬间,男人醒了。
“请问,我只是在哪儿?”可能是刚醒的原因,加上一直没有说话,此刻男人的声音很是沙哑。
梅冰想着他应该看不懂手语,拿来纸和笔,写下“慈贤庵”三个字,接着用手指了指自己喉咙的位置。
“慈贤庵?这么说是你救了我?”男人一脸迷茫地打量着梅冰。
梅冰点了点头。男人似乎想了一会儿,笑了笑,道:“谢谢你救了我。”
梅冰并不想多做解释,端过粥碗递给他,既然他醒了,就不用喂了。
男人接过粥碗,自顾吃了起来,吃了第一口就不行了,“嗯……好苦!怎么这么苦?”
梅冰还想在纸上继续写字,却被男人阻止了。“不用写在纸上,我看得懂手语。”
他竟然看得懂手语,难道他有过和哑巴沟通的经验?那行吧。梅冰用手语说着这碗粥里面是放了几味草药,都是有利于病情恢复的良药,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男人也就不挣扎了,一口气吞了下去。接着梅冰又问他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
男人思考了一下,含蓄道:“哦,我叫周晋,从桐城来。我是个生意人,在回桐城的路上……大批货物被歹徒抢劫,可能这些货物追不回来了,自己也被中伤了。”
梅冰从小生活在尼姑庵中,并不知外面世界的险恶,这个叫周晋的男人这么说,她也就信了。
那个男人又问了梅冰的名字,梅冰也就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男人夸她的名字不仅好听,人也长得美。之后他们又聊了聊其他的话题,梅冰就让他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便走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出房门的一瞬间,男人露出了狼一般的目光,一直追寻着她,好像要把她拆吃入腹。
又过了半个月,周晋的病渐渐好了,也能起床了。这天,天还没亮,梅冰就醒了,因为她是被噩梦惊醒的,之后就睡不着了。
她一起来就去厨房煎药,等天亮了,就端去后院厢房。希望那个人快点好,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早上八点,她就奔向后院,但周晋却不在厢房。他会去哪呢?他还病着,还能起这么早?
她决定等在这,不急着去找他。不一会儿周晋就回来了。他看到梅冰在门口站着,并不急着过去打招呼,只是站在银杏树后静静看着她。
不一会儿,可能等得久了,梅冰低下了头,一只脚踢着地下的一颗石子,最后是在太无聊了,干脆两边脚,时不时用手去拍门。梅冰的这些举动让周晋不禁想笑。
想着不能让她等太久,于是走了过去。接着表现出一脸歉疚的模样,“抱歉,让你久等了,该死。”
梅冰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拿起装着药碗的篮子,晃了晃,意思是他该喝药了。
周晋无奈地笑了笑,“这山里实在清静,风景又那么好,我想着总不能一直躺在床上,便起来呼吸新鲜空气。哇,这感觉太美妙了。”说着他揉了揉梅冰的头。
梅冰立刻脸红了。虽然两人也认识快一个月了,但这人揉她的头,这种感觉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算了,可能这也是他活泼的表现。
一个月过去了,周晋的伤彻底好了,他也就不好意思再待了,于是告别了主持和梅冰。感谢她们这一个月一来的收留和照顾,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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