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声嗷,本司气啃草
文/萧小船
简介:我叫林枝和,是京城一个机构的老大。和我有仇的男人叫裴肃,是皇上的弟弟,帅气无边,武功高强,盯上谁谁死的成王。和这样的的人对上我会赢吗?答案当然是不会。但本官要为我司之崛起而死扛,实在扛不住,我就给他下药。但是下了药之后,裴肃居然说自己是狼人。成王殿下,这么离谱,你有事吗?
1.士可杀不可辱
夜深深,凉如水。
户部府衙仍旧灯火通明,依稀可以看见里面加班人忙碌的身影。
旁边的胡同口,廖青张望了一会儿,回身对我说:“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我眯了眯眼,一挥手:“行动。”
两队人唰唰唰地蹿出去,翻墙进了户部府衙。
我嘴角挤出一抹冷笑:“户部新任左侍郎陈程,最近没事就上奏,说我们天机司每天无所事事,搞得圣上对我们衙门颇为不满。他以为背靠成王……”
说到“成王”,我顿了顿,肩膀不自觉耷拉下来。我问廖青:“你确定裴肃出城了对吧?”
廖青拍拍胸脯:“大人放心,属下亲眼见到成王黄昏时分出城浪去了。”
我瞬间又挺起了脊梁:“成王都不在,陈程想靠也靠不上,京城的一条街,我们天机司就是爹!”
我们天机司讲究做事害人都要讲基本法,今夜的计划是这样的——甲队弟兄们冲进去抓陈程,以他的铁骨铮铮的脾性肯定要反抗,只要他一动手,我的人就立刻倒地装晕倒,然后我带着乙队众弟兄冲进去,以行凶的名头把陈程带回天机司这样那样。
“咻——”的一声,信号弹在天空炸开,我带着剩下的兄弟们一鼓作气杀进去,只是脚刚踏进院子就愣住了。
我的心“咯噔”一跳,我的娘亲,坐在院子里喝茶的那个人,不就是据说出了城的裴肃?
裴肃良善地一笑,弟兄们哗啦一下,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要是往常,我肯定会骂得他们找不到北,但今天我不会,因为我跑得比他们谁都快。我两手扒着门,顺着门缝就要往外挤。
裴肃贯来慵懒的声音慢悠悠地在身后响起:“谁帮我关上门,我事后找碴的时候会放过他。”
“啪”的一声,廖青把我面前的生命之门给关上了。
我连瞪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赶紧掉转方向。
我往东跑,那边的墙根有个狗洞,也能迅速钻出去。
“谁把狗洞堵上,我也会放过他。”
嚯地一下,跟我冲进来的兄弟们整齐划一地扑过去,把狗洞彻底堵死。
我跺了一下脚,飞快地想着对策。
还有……旁边还有树,可以爬上去再往外跳。
我手脚并用往上爬,飞快地上了高处。这里能俯瞰整个院落,坐在院中石凳上的裴肃就这么直接冲进了我的视线里。
还有一地被绑了的,我的甲、乙两队人马。
裴肃穿着一身月白袍,像是直接从榻上过来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束,披散在肩头。
弯弯月亮挂在天边,恬静又温柔。
月下的他这么看,倒是像极了谪仙人。
当然,谪仙人不会像他这样一脸“我阴险狡诈你又奈我何”的表情。
我打了个哆嗦,一条腿往外伸,正欲跳下去,裴肃一下子站起来,吓得我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定格在树上不敢动。谁知道他只是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腕。
“林枝和,跑什么?”
跑了,你现场抓不到我,那我就可以凭我的牙尖嘴利抵死不承认我来过。
当然,这种实话我是不能说出口的。我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脚蹬在一根粗树枝上,打算借力往外跳。“咔嚓”一声,树枝被我踩断。我猛地抓住另一根树枝,“咔嚓”,还是断的。
慌乱中,我一把抱住树干,惊奇地发现这些树枝都是截断后黏在一起的。
“裴肃,你个天杀的!”
天杀的裴肃慢慢地走过来,伸出手拽住我的一条腿。
我牙齿打战:“你你你,你松开!”
裴肃皮笑肉不笑,又往下拽了拽,我松开一只手,伸到腰间的荷包上:“你再不松开,我就要使用杀伤性武器了。”
“你一个小小的天机司副掌司,能有什么杀伤性武器?其实你哭一哭,叫我一声裴肃哥哥,我倒是可以放你走。”
我怒瞪了他一眼。
士可杀不可辱!!
我屏住呼吸,扯开荷包,白色的粉末簌簌往下掉。
这是我们天机司的独门迷药,只等裴肃晕晕乎乎我就一脚踹过去跑路。
岂料裴肃不是一般人,身体往下倒的时候还记得往下扯我的腿,我用力地和他拔着河,一使劲儿,实在憋不住呼吸了一小口。
随后我脑子发麻,整个人软绵绵地往下倒,直接掉到裴肃身上。
彻底失去知觉前,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司这个迷药质量真的好,推广出去,一本万利。
2.小兔子与大灰狼
我是在大理寺天牢里醒来的。
据来给我送饭的狱卒大哥讲,昨晚我和成王裴肃一起昏迷之后,躲在屋里的陈程喊了一伙人把裴肃恭恭敬敬地送回了成王府,又去找了太医给他医治。
而我,则被当成给成王下药的凶手,直接丢进了大牢。
狱卒大哥说完,“咦”了一声:“林大人,你咋只吃了白菜?你以前不是最爱吃肉的吗?”
我随口说:“最近猪都得了猪瘟,建议改吃素。”
狱卒大哥感激地退下。我揉了揉眼睛,视线中什么东西都是红色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掉下去之后裴肃顺手打了我一巴掌,打出毛病了。
裴肃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也是京城中最著名的活阎王。他向来看不上天机司,从我师父陈倦还是副掌司开始就看不上。三个月前陈倦被贬到天应县,我顶替了他的职位,裴肃依旧看不上天机司,每个月要上奏一次,请求圣上裁撤天机司。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天机司行的是监察朝臣、找碴的职责,和裴肃一贯喜欢找人不痛快是一类的。俗称,撞型。
天机司上下人等被裴肃整得一看见他就瑟瑟发抖。因此我继任副掌司一职后,第一步就是打压裴肃一党的气焰,恢复天机司上下的自信。
最近陈程和裴肃走得很近,陈程自然被我划为裴肃一党。我本想趁裴肃出城把陈程搞到天机司治一治,没想到廖青的情报有误,裴肃居然还在京城,而且还在户部府衙埋伏我。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一片苍凉,望着小天窗,吟了一首诗歌——《铁窗泪》。
“走进这牢房,我就泪两行。想起裴阎王,渴望,渴望,渴望他明天就去见阎王。”
话音刚落,牢房门被打开,一个彪形大汉冲进来,拿出一个麻袋把我套住,扛起就走。
我惊恐不已:“这么明目张胆地劫狱,置我大玥法律于何地?是谁指使你们的?我要去告他!”
大汉完全不理会我的话,扛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下,将我放下来。
麻袋被摘下,我眯了眯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屋内精致奢华的摆设,还有床边坐着的更奢华的人。
我惊得腿一软,跪倒在地:“皇上。”
坐在床边的当今圣上对我招了招手:“林卿,你过来。”
我站起来,下意识地往前蹦了一下。
皇上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也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克制了一下,腿像灌了铅一样,缓慢移过去。
皇上拍了拍床上的“鼓包”:“你的‘枝枝’过来了。”
被子一角被掀开,露出裴肃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平时的他总是满脸的“惹我者死”的狂傲模样,现下一双眼睛却无辜地转来转去,在对上我的瞬间亮若星辰,好似变了一个人。
我正纳闷着,他仰着头长长地“嗷呜”了一声。
我一下子蒙了。
下一秒,裴肃从榻上飞奔下来,直接扑到我怀里。他双臂环着我的腰身,神秘兮兮地将脸凑到我的耳畔,低声说:“今天不是月圆之夜,我不会变身喝你的血的,枝枝你放心。”
我更蒙了:“哈?你说啥?”
皇上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林卿,成王的病,需要你负责。”
我犹豫着回道:“皇上,臣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你负责了,就可以抵消下药坑害成王的罪过了。”
我瞬间改口:“虽然影响可能会不太好,但为了成王的身体健康,臣可以负责。”
皇上欣慰地一笑。
成王裴肃,在昏迷醒来之后,脑子就坏掉了。
据太医说,这是因为成王之前就身患顽疾,需要时常吃药,那药和天机司的独门迷药相冲,在成王体内起了反应,才会出现思维混乱的状态。
皇上在裴肃的寝殿找到一本他自己写的话本子,男主叫裴肃,是一个白天是人,晚上就狼血奔腾,月圆时就要化形的狼人。
女主是给狼人献身的娇弱小女孩,为了不让裴肃受到痛苦折磨,就给他喝自己的血,用经压制狼性。
女主,叫林枝和。
也就是我。
所以说,裴肃不仅平时要压制我,写话本子还要喝我的血,恨不得我马上就因失血过多身亡,真是缺了大德。
裴肃的脑子坏掉之后,把话本子里的内容和现实生活混淆在一起了。狼人特别依赖小女孩,与此对应的是,现实里的裴肃也开始依赖我。皇上说,这是因为我给成王用迷药,他才变成这样的,要我好好照顾成王,直到他恢复正常。
皇上给的锅我不得不接,于是今夜我只能留宿在成王府。
卧房内,裴肃趴伏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缩在距他最远的,对角线那头的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在那儿不冷吗?”
怎么不冷?还很硬。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他说自己是狼之后,我就浑身汗毛倒竖。皇上后脚才离开,我就一蹦一蹦地跳到离裴肃最远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不爱吃肉,爱吃白菜了,眼前看什么都是一片红,走路一蹦一跳,怕狼……
我脑中突然灵光乍现,我的娘,不会吧?
下一刻,我的脊背一僵——裴肃在我思考时悄悄地来到我身边,手触上我的腰。好似有小火苗自他碰到的地方噼里啪啦地烧起,酥酥麻麻地窜了一路。
“嗯……”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反应过来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裴肃歪着头:“你不舒服是吗?咳,我狼性太大,普通人是承受不住的。但如果你跟我签订狼族契约,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狼族契约?怎么签?”
他伸出食指举在半空,用眼神示意我照做。
我端详他良久,终于伸手指,与他的指尖碰了碰。
裴肃面上笑开笑:“好了,契约签好,以后你只能对我一个狼族人好。”
我心下一阵恍惚,没想到,裴肃做“狼人”时还挺可爱的。
3.别问,问就是天分
在户部府衙的那一夜,因为我和裴肃双双昏迷,被陈程招呼人带走,反倒让陈程自己落了单,被廖青几个人开开心心地抓回来了。
兜兜转转,我们的计划居然成了,也是不可思议。
午后,我刚从王府回到天机司,廖青就忍不住和我叭叭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把陈程这样那样的辉煌战绩,无论我怎么使眼色他都不闭嘴,搞得我有点儿绝望。
下一刻,裴肃推开门进来,廖青的脸瞬间白了:“王王王……”
裴肃皱了皱浓眉,站到我身边,声音阴恻恻的:“怪不得你想抛下我自己来上衙,原来府衙还藏着条狗妖,我还没怎么样就敢对着我汪汪汪叫。”
我十分尴尬。
“我要叫回去,我得让他知道,狗在我们狼面前永远都是垃圾。”
我脑子一热,猛地捂住裴肃的嘴。廖青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想象我居然敢主动找死。我没法和他解释,半拖半拽地把裴肃带进我办公的东厢房。
东墙上挂着一张裴肃的骑马射箭图,帅气潇洒;西墙上挂着他拿着书卷吟诗的图,儒雅斯文;南墙上那张……是裴肃的出浴图,非常撩人。
这三幅图都是我带着兄弟们从一家黑画坊里剿来的,鬼使神差的,我把这几幅图挂在了我的房间。
一进门我就有些后悔,但考虑到现在裴肃的病,我又大胆了起来。
“你是狼人,你的画挂在房间可以辟邪。”说完我拉着裴肃到书架前,指着下边的一排书,“这几本都是京城最新出的话本子,你在这儿看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你不许去找那只狗妖。”
我随口应了一句:“行吧。”
裴肃这才让我走。
我出门来到了柴房,里面放着我师父陈倦还在天机司时研制的各种药物,还有配套的典籍。我翻到其中一页,果然是。
有一种药,叫幻乐,和迷药功效差不多,都会让人昏迷。但是它的药性比迷药要长,会麻痹大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人会产生记忆混乱的现象。
譬如,裴肃把自己的记忆跟写过的话本子内容融合,觉得自己是狼人。
再譬如我……
我想了想,出事那天白天,我吃的红焖野兔肉,我流下了红色的眼泪。
我的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是只兔子,意识的自我麻痹会带来很多细小的变化,比如怕狼,爱吃白菜,等等。这种药有解药,但是不在我手里。
我长吁了一口气,写了一封信叫人加急送到天应县,希望我师父早点儿把药送过来。
写完信后,我抽出十天前师父给我寄的信,他在信上说,他到天应县查一起账本被盗案,罪魁祸首仿佛与户部有关。
我将信收好,出门去了天机司的牢房。
陈程就被关在这里,一见到我就杜鹃啼血一样喊着:“本官要上奏!奏天机司目无法纪,随意攀咬朝臣!”
我邪邪一笑,上前道:“如果你能走得出去,尽管去上奏好了,你看皇上会不会听你的。”
廖青在旁边露出同款笑容:“去奏好了。”
陈程完全不怕,继续吼:“我会一直上奏,奏到我死为止!”
“你怎么又来找狗妖了?”
裴肃的声音自我头顶传来,我吓得指尖都在抖。
“不仅找狗妖,这儿还多了一个人,呵。”他不满地冷笑一声。
我向仰着脑袋看去,裴肃仗着个子高低头往下看,四目相对时他俯身从后面抱住了我。
“轰”,我心底仿佛炸开五彩斑斓色,被裴肃当成颜料,在我心里的空白处涂涂抹抹。
裴肃揽住我的肩膀,抬着下巴看着已经傻掉了的廖青和皱着眉,满脸不解神情的陈程。
“她是我的,你们离她远一点儿。尤其是你,狗妖。”
廖青吓得后退一步,四处看了看,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奇异表情。
4.是谁,在敲打我心
随着我和裴肃同框和谐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我一开始想要为天机司找回自信的目标也短暂地实现了一下。
大家再也不用担心找别人的碴时会被裴肃堵了。
与此同时,京城中有传言说,我之所以这样,是被裴肃抓住了把柄。至于这个把柄是什么,京城有个档口开了个盘下注,谁猜得对谁赢。
听到这个传言后,我把查到的关于陈程的详细资料收起来,让廖青看好陈程。
不过这也是多此一举,天机司的布局被陈倦设计得很扭曲,不是熟人是走不出去的。
我出了门,准备仗着当事人的身份上街去发一笔财。裴肃眼睛非常尖,走得快,反应也很敏捷,我蹦了一条街都没甩开他,遂放弃。
今夜是十五,长东街有小型的灯会,往那边一路过去,霓灯如虹,车水马龙。
档口开在街口,我拍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上去:“老板,我要下注。”
老板的眼睛顿时亮了:“这位姑娘要猜什么?”
墙上贴着几十张纸条,上面写着之前下注人猜测的内容,有猜我欠裴肃高利贷的,有猜我卖了肾给裴肃,但是不给肾的。
我真的是好惨一女的。
我提笔在纸条上写了一行字:裴有病,林照顾。
“老板,我也要下注。”裴肃面无表情地拍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老板的眼睛都在放光。
他拿着笔墨到旁边写,一边瞄着我一边写,然后弯唇笑开。这副娇羞的样子,真的是让人想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