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颜俊容:云姝

2020-11-27 22:39:31

古风

娇颜俊容:云姝

建安二十四年初,蘅王出兵南蛮,不慎陷入敌围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同年四月,老皇帝病逝,冶王以雷霆手段肃清朝中异议登基称帝。

——楔子

1.阿蘅

烟花之地向来是诸多儿郎的温柔乡,秦玉楼做为晋都最大最繁华的一座温柔乡,更是吸引无数贵族子弟前往。

倒不是说这秦玉楼有多少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而是里面的美人儿曾都是金枝玉叶之身,高至前朝皇族遗孤本朝重臣之女,低至世家千金富商大贾,只因一朝坠云端,从此玉楼人。

五月,新帝萧冶以叛国罪名诛了右丞相府满门后,秦玉楼迎来了又一位跌落云端的千金小姐——素有“晋都第一美人”之称的丞相府嫡女云姝。

那可是晋都第一美人啊!谁听了不想跑去秦玉楼一窥真容?

于是,云姝沦落至秦玉楼的消息不出三日就传遍了晋都,连续半月,秦玉楼登门贵客络绎不绝,一掷千金为求一面更是不在话下,然而从始至终无一偿愿。

云姝本是高门嫡女,秀外慧中,端庄知礼,又哪里做得出取悦他人的行径?故而任由老鸨如何威逼利诱,云姝始终抵死不从,老鸨无法,只能将她关在屋子里饿着,另一边却让人竞拍着“晋都第一美人”的初夜。

所谓价高者得,一场激烈争夺之后,云姝的第一夜由郑小侯爷郑延拍下。

老鸨怕云姝不从,乱了郑小侯爷的兴致,给她下了些药才让人把她带去郑小侯爷的雅间。谁知云姝心生死意,与侍女们挣扎着撞上栏杆,一个身子后仰就摔下了五楼。

众人惊住,手足无措,唯有坠楼的云姝嘴角噙笑,倾倒众生。

事故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云姝非死即伤,谁知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窜出个面若冠玉的男子将她接入怀中,在空中转了个身才平稳落下。

云姝本存死意,被人救了毫无欣喜之感反而满怀愤怒。

她睁开眼刚想骂对方几句多管闲事,然目光一触及那似玉容颜就不由愣住,半晌才扯住对方的衣袖难掩激动道:“阿蘅,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高嵩明为了避嫌,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就放开了云姝,此刻衣袖被人小心翼翼扯住,不由愣了愣,随后将衣袖从云姝手中扯回,后退一步彬彬有礼道:“姑娘许是认错人了,在下高嵩明,不是阿蘅。”

云姝错愕睁大眼,“怎么可能会认错?你明明就是阿蘅!”说着一急,又伸手去抓高嵩明的衣袖,“你再仔细看看我?阿蘅,我是云姝!是云姝啊!你难道真的不记得了吗?”

高嵩明没料到云姝情绪如此激烈,急红了眼眶像是刚被谁欺负了一番。他哑口无言,只能细看云姝,可是看了良久也不觉得哪里熟悉,只能再次拂开她的手歉然道:“在下确实不认得姑娘。”

接连两次被人推开,云姝也有些动摇了。

下一刻,老鸨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激得云姝又一次抓住高嵩明的手哀求道:“高公子,可否帮我一个忙,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哪里都行,日后云姝定有重报!”

高嵩明有些犹豫。

就在这犹豫的空档,老鸨已经带着人赶到了下边。见云姝完好无损地站着,当即甩了一巴掌骂骂咧咧道:“小贱蹄子,还敢寻死!郑小侯爷若是怪罪下来,老娘第一个弄死你!”

说着一挥手,秦玉楼的护卫就押着云姝往楼上走。

老鸨围着高嵩明咯咯作笑,“方才真是多谢这位公子救下那个死丫头了,没想到公子看着年纪轻轻,竟还是个中高手呢哈哈。”

高嵩明收回与云姝相望的目光,倒是对老鸨方才所说的郑小侯爷起了兴趣,“妈妈方才所说的郑小侯爷,可是如今新帝眼前大红人的那位?”

老鸨甩了甩手中不知撒了多少香粉的帕子,笑道:“这晋都除了那位大红人,还有哪位郑小侯爷肯一掷千金只为与晋都第一美人春宵一夜呢?”

高嵩明敛下心思,随后道了声谢转身离开秦玉楼。老鸨咯咯作笑的声音连同楼里面的莺莺燕燕一同远去,唯独云姝那双润红的眼睛和祈求的目光始终萦绕在心头不散。

2.奉劝

寒冬尚未全退,丞相府大小姐云姝就约了蘅王萧蘅至廊桥闲谈。两人披了一身狐毛大氅,娇颜玉容相对站于廊桥上,让人格外赏心悦目。

云姝从袖中取出一物,一边小心翼翼戴在萧蘅脖子上,一边又娇嗔道:“前天随娘亲一同去庙里上香,顺道给兄长和阿蘅求了平安符,此去迎战南蛮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儿!”

末了又加上一句,“也不能让我兄长出事儿!”

萧蘅抿唇轻笑,目光落于胸前平安符竟柔情万分。随后一把将她扯入怀中,笑着安抚道:“放心,我一定会带着你兄长大胜归来,若是磕磕碰碰了点儿尽管拿我是问!”

画面突然一转,乃是丞相府接旨问斩的场面。

“云家通敌叛国,指使云大公子临阵倒戈,陷蘅王于南蛮重围……府中众人除云家嫡女云姝贬去秦玉楼终身为妓,皆问斩!”属于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一落,丞相府一阵鸡飞狗跳。

画面再次一转,便是刑场之上。

刽子手无情下刀,丞相府众人皆人头落地,血溅三尺……丞相大人赤目圆瞪、死不瞑目的模样陡然砸近眼前,云姝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久久难以平复。

房门被人打开,云姝顿生警惕,待看清来人是位清秀明丽的女子才松开抓紧床被的手,支支吾吾出声,“是,是你救了我吗?”

曲平意把手中汤药递给云姝才笑道:“是嵩明把你带回来的。”

云姝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曲平意口中的嵩明是谁,一时心绪复杂。一口将手中汤药囫囵吞下,又心有不甘看着曲平意问:“他一直都叫高嵩明吗?姑娘……又是他的什么人?”

曲平意取过汤药碗,闻言一愣,“我叫曲平意,是他的未婚妻。”云姝愣住,一心只在自己是不是真认错人了的纠结上,倒是没注意曲平意有些答非所问。

曲平意端着碗离开后,云姝看着简朴的小木屋,脸色怏然。

昨日她被人押着送去郑小侯爷的房间,面对那个阴鸷狠戾、又素来与阿蘅为敌的男子,以为是在劫难逃,没成想千钧之际一个蒙面男子破窗而入,在刀光剑影之中带走了她。

如今看来,那个蒙面男子就是高嵩明无疑。

可是他不是萧蘅,为何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救自己?坠楼相救是意外,闯入郑小侯爷的房间掳人可不是一句侠义所为就能够解释的,毕竟虎口夺食一个弄不好就会命丧黄泉。

想起那副与萧蘅一模一样的容颜,云姝猛地变了脸色,起身去找高嵩明。

也不知被高嵩明带到了何处,云姝围着小茅屋转了好几圈才在一偏僻池塘旁看到他的身影。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避不避嫌,直接跑过去说道:“云姝先谢过高公子的救命之恩,可是高公子不能再留在晋都了。”

高嵩明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直视云姝,“为何?”

云姝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干巴巴道:“郑小侯爷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若是让他知晓昨日是你救走的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昨日他并未看到我的脸。”高嵩明不以为意。

云姝无奈,只能再劝,“云姝不知高公子在晋都还有何事未了,可是顶着一张和蘅王殿下一模一样的脸行走在大街上,迟早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高嵩明皱眉,“和蘅王殿下一模一样的脸?”

云姝压住心底异样,再接再厉:“新帝登基,以雷霆手段肃清异党势力,首当其冲的便是蘅王殿下。

你长着一张酷似蘅王的脸,就连我也差点认错,难保新帝的爪牙不会把你当成是蘅王暗中斩杀!”

顿了顿又道:“朝堂之事我本不该妄自揣度,可是高公子救我数次,若是知情不报反是狼子之心,望高公子信我一次,尽快离开晋都这块是非之地,莫惹无妄之灾。”

高嵩明似是了然,朝云姝笑道:“怪不得昨日在秦玉楼,姑娘会把在下错认。”

云姝:“……”

所以她急急忙忙说了半天,这人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似是觉得云姝僵着脸很可爱,高嵩明竟伸手去揉她的脑袋,笑道:“姑娘不必担忧,待晋都事了,我自会离开。”

云姝僵住身子,看着高嵩明一阵恍惚。

高嵩明回过神,盯着自己很自然伸出去的手发愣。

3.风凉

像是应了云姝的话,当天晚上高嵩明就遇上了一场刺杀,好在其身手不错,倒是把刺客清理得干干净净。

云姝看着月下拭剑的男子,隐隐约约与记忆中的身影再次重合。她摇了摇头,忍不住出声道:“晋都已经有人将你错认成蘅王,你还不打算离开吗?”

高嵩明收剑入鞘,曲平意不知从哪走到高嵩明身边道:“云姑娘的好意平意替嵩明心领了,不过嵩明曾答应过我要来晋都见一个人,没见到那个人他是不会离开晋都的。”

云姝看着曲平意挽着高嵩明的胳膊浅笑,竟莫名觉得有几分刺眼。

高嵩明被曲平意挽着,有些不适应,当下挣开她的手歉然笑笑,又朝云姝温声道:“我是陪平意来晋都认亲的,那个亲如今当着大官儿,想见上一面不那么容易。”

云姝张了张口,终是道:“高公子既留意已定,倒是云姝多虑了。”说完不管屋外两人神情如何,关门熄灯入眠。

几人的行踪已然被有心人盯住,云姝怕自己会拖累高嵩明两人,翌日起了个大早准备离开小茅屋。谁知她还没跨出房门半步,隔着木窗就看见曲平意鬼鬼祟祟的没入了一片野林。

鬼使神差的,她跟了上去。这一跟不要紧,就是差点丢了半条小命,因为她看见曲平意去见了郑小侯爷郑延!

她吓得跑回小茅屋找高嵩明。好巧不巧,一回去就与他撞了个满怀,连忙道:“我,我在那边看到了郑小侯爷!”

高嵩明兀地按住腰间剑,调头就往曲平意的房间走,云姝见此又立马追上去道:“云姝是偷跟着曲姑娘出去的,发现她独自一人去见了郑小侯爷,她很可能是郑小侯爷的人!”

高嵩明脚步一顿,与此同时,曲平意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云姝惊得后退一步,却见曲平意一身是血地跑过来道:“我刚刚与几个黑衣人交上手了,想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眉头紧皱,手臂上赫然一道刀伤正留出涔涔鲜血。

高嵩明简单给曲平意的手臂做了包扎后就带着两人匆匆逃离小茅屋,确认没有追兵跟来便在一处小镇上落脚。

大夫给曲平意处理伤口,毕后曲平意瞪着云姝道:“云姑娘,你当时在林子里为何要引来那些黑衣人?若不是我懂点武功,早就死在那片林子当中了!”

云姝惊住,“你胡说!我明明亲眼看见你去见了郑延!”

曲平意像是被云姝气到了,指着手臂上的伤口怒道:“若不是你把那些黑衣人引过来又自个跑了,我会受这伤?你说你亲眼看到我去见了郑延!真是笑话!我连郑延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去见他?”

高嵩明看着云姝皱眉:“究竟怎么回事儿?”

云姝再是愚笨也知道曲平意是故意的,奈何没有证据反驳。

只能看向高嵩明道:“高公子,云姝之言句句属实,虽不知曲姑娘为何去见郑延,但若让郑延知晓高公子的存在定不会放过你,于曲姑娘,还是防着些好!”

曲平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让嵩明防着自己的未婚妻,好让你这个青楼女子有机会来勾搭嵩明?呵!云姑娘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云姝盯着曲平意,羞愤难当!

高嵩明垂着眸子,半晌才看向云姝疏离道:“云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信平意,她初来晋都,不认识像郑延那样的大人物,更不会私底里去见郑延!”

话语之中的淡漠疏离像是一把钝刀子,插进云姝心里让她又闷痛又委屈。她的阿蘅从不会怀疑她说的每一句话,可是眼前这个和萧蘅长得一模一样的高嵩明却会!

云姝压下莫须有的情绪,亦是淡漠疏离道:“高公子既然不信,那云姝也没有必要再自取其辱,这几日多谢高公子和曲姑娘的收留,此恩云姝铭记在心,就先不叨扰二位了。”

话落,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云姝没回屋子,反而站于门外栏杆旁看小镇风光,目光所至是远山映斜阳,长街人来往,好一副盛世民和的景象。可在这喧嚣热闹之下,云姝却是心生悲凉,颇有种天下虽大却无安身之所的迷惘。

她本是枝头富贵花,却一朝枯落,无枝可依,半生飘浮。

世道无常,莫过于此。

4.郑延

“云姑娘。”高嵩明的声音突然响起。

云姝转身看着来人,目光清凉如水。

迎上那样的目光,高嵩明竟莫名心虚起来,压了压胸口闷燥的情绪才笑道:“平意说话向来直,刚刚的事还请云姑娘莫放心上,我也并非不信云姑娘,只是平意手上的伤……”

云姝淡淡道:“高公子多虑了,云姝只是念在高公子救命之恩的份上说了一句实话,高公子信或不信与云姝并无关系。”可是曲平意那句无心之语,她确实入了心。

高嵩明温和的眸子里歉意更深了些,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银子递给云姝道:“我与平意明日要返回晋都,云姑娘既然脱离了秦玉楼就不适合再跟着我们,这小袋银子你拿着,好备不时之需。”

云姝本不打算收下,奈何高嵩明态度坚决、不容推拒,便受了这银子。看着眼前的男子眉眼温润,一笑似春风,云姝又不由恍惚起来,“你真的很像他。”

高嵩明一愣,云姝继续道:“除了容貌身形,你的声音、笑容、还有擦拭长剑的动作都与他如出一辙,若非你有曲姑娘这位未婚妻陪伴身侧,也许我会坚定认为你就是蘅王殿下。”

她笑着,眼睛却是悄悄红了。

池塘边揉脑袋一幕突然浮现于脑海,云姝张了张口终是问道:“高公子,曲姑娘她真是你的未婚妻吗?为何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你对她的半分情意?反而对我……”话说到一半察觉不对,连忙住嘴。

高嵩明却是听进了心里,一时紧皱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云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闻其声音道:“我有未婚妻,但不是平意。”

——

翌日,高嵩明带着曲平意去了晋都。

云姝站在栏杆旁,望着晋都的方向神色恹恹,直到微风轻抚面颊才缓缓回神。随后用高嵩明留给她的银子买了匹快马,追寻着那两人的踪迹前往晋都。

晋都的繁华热闹一如既往,还未踏入城中半步就能听见里面穿出来的货郎叫卖声。

云姝买了顶帷帽戴上,几经打听才知道两人在城中一处客栈落脚。碍于昨日与曲平意的不欢而散,云姝并没去客栈找他们,而是在对面视线好的地方寻了个住处歇下。

当日午时,曲平意带着高嵩明出了客栈,朝城南走去。云姝一路跟随,却在一处偏僻宅院外把人给跟丢了。

她围着宅院转了几圈,没发现两人的踪影不说倒是不小心看到了驱车而来的郑延等人,当场吓得心脏狂跳。回过神连忙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待那行人进了宅子才稍稍放下心。

谁知下一刻,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冰冷刺骨的长剑。

然后,云姝就被身后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押着去见郑延,忐忑不安行了一路。郑延见到她倒是毫无惊讶,反而浅笑吟吟道:“云大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云姝面色发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延笑得更欢快了,“听说蘅王殿下来了这里,作为臣子,自然要跟来。”

云姝道:“他不是蘅王,他只是跟蘅王长得很像。”

郑延笑而不语,只从袖中拿出一物把玩,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把系绳上的两颗红玉珠子露了出来。

云姝目力极好,一眼就认出他手中的东西是自己曾亲手挂在蘅王脖子上的平安符,一时惊疑不定。

“这东西怎会在你手中?”她问。

郑延歪着头笑了半晌,故作惊讶道:“云大小姐竟识得此物?真是奇了怪了,云大小姐与那个高嵩明才认识短短几天,怎么对他身上佩戴的东西如此熟悉?!”

云姝惶惶不安,郑延更加恣意,“不会真应了本侯的猜想,高嵩明就是蘅王吧。”

云姝故作镇定,“平安符多了去了,一时看花眼又能说明什么?”

郑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随后突然起身走近云姝,在她耳畔轻轻道:“猜来猜去甚是无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看他在你和曲平意之间选谁?

如果选的是你,他肯定是蘅王无疑,本侯绝对会好好招待他的。”

5.二选一

云姝尚未明白他的意思,曲平意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接着,云姝和曲平意两人同时被人绑在屋内的两根大柱子上,旁边站着一名黑衣人手拿长剑直直抵着她们,暗处也藏有不少黑衣人,只待给高嵩明来个瓮中捉鳖。

郑延走到云姝身旁,贴着她的耳朵暧昧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选择别的女人而活,亦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死于乱剑,云大小姐觉得哪个滋味更好受些呢?”

云姝破口大骂,“郑延你个疯子!”

郑延点头,“骂得极对。”

云姝:“……”

又朝那些黑衣人道:“把她俩的嘴给我封上。”

云姝:“……”

曲平意:“……”

没过多久,高嵩明的身影出现在屋子内,看到云姝和曲平意都被人拿着长剑威胁,脸色大变。他看向屋子里最随意也是最不好招惹的那个人,满脸警惕道:“你是郑小侯爷?为何要绑着她们?”

郑延放下手中茶杯,指着身侧的空位笑道:“高公子远来是客,不妨坐下一谈。”

高嵩明一步未动。

郑延挑眉,“既然高公子不愿与本侯好好谈谈,那本候就直说了。”

说着看向云姝和曲平意,笑得欢快,“他们两个刚刚惹本侯不开心了,本侯想杀掉其中一个泄愤,不过不知道杀哪个好,甚是纠结,不如高公子帮本侯选选,杀谁好呢?”

闻言,高嵩明立马握紧了手中剑柄,时刻准备与郑延打起来。

郑延毫不在意,抿了口香茗继续道:“高公子若是选好了,可以把活下来的那个人带走,本侯绝不阻拦。可是高公子不能贪心,想着把两个人都带走,这屋子里若是不死个人,你的小命可就悬了。”

高嵩明按紧腰间长剑,大拇指细细摩挲着剑柄上的花纹似在细细思量,随后脚步轻抬,却是毫不犹豫偏向曲平意。郑延见此,顿时笑眯了眼,云姝却是目光复杂,似喜似忧。

“看来,他是要你死啊。”郑延朝云姝笑道。

云姝偏开头,不争气地红了眼。

高嵩明抓着郑延侧看云姝的空子,猛地拔出腰间长剑朝他刺去,然而郑延后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轻轻松松就躲过了那一击。屋中黑衣人顿现,把高嵩明抓了个现成。

“啧啧啧!都说了不要贪心嘛,这下栽了吧。”郑延笑得开怀。

云姝面如死灰,曲平意发愣,高嵩明却是垂下眸子,难辨情绪。

本以为高嵩明死定了,谁知郑延转了转眼珠子又朝云姝笑道:“让一个失忆的人做选择真是无趣,不如云大小姐来陪本侯玩一场?本侯开心了,指不定就把你们都给放了。”

云姝有气无力,闭上眼睛不看眼前糟心的人。

郑延却是兴趣极好,忙让人去把他口中的选择押上来。过了一会儿,一串铁链声响起,生生引起了屋中人的好奇心。

云姝抬眼看去,只觉得屋中央那个被铁链锁着的人莫名有些熟悉。可是那人身着囚服,浑身脏乱不堪,透过那张血糊糊的脸实在是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把他的脸擦一擦。”郑延道。

立马有人端来清水,为囚犯洗净脸上的污垢。

端正又有些严肃的面容映入屋中人的眼帘,云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看清面容的那一刻瞬间凝固,僵冷得可怕!

她的孪生哥哥云城,为何会在郑延手中?!

云城似乎醒了,抬起有气无力的脑袋打量着四周,目光瞟到云姝时顿住,轻呼出声,“阿姝?”

“呜呜!”她想叫哥哥,可是嘴巴被人塞了粗布,叫出来就成了呜呜。

郑延走近云城,捏住他的下巴朝云姝笑道:“云大小姐先别急,高公子和你哥哥的命你还没做选择呢?待你做了选择之后,再与你哥哥团聚也不迟。”

眼神一示意,旁边的黑衣人就拿走了云姝口中的粗布和捆着她的绳子。云姝踉跄几步走到屋子中央,目光死死盯着郑延,半晌憋不出一个脏字。

郑延笑得恣意,把一把长剑塞到她手中,蛊惑道:“去,看不惯谁,宰了便是。”

云姝气急,咬牙切齿道:“那我可以宰了你吗?”

郑延一本正经摇头,“好像不可以。”

云姝冷哼一声,举起长剑就往郑延身上刺。郑延嗤之以鼻,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身后突然一道凌冽寒意袭来,直指要害,逼得他脸色微变,连连后退。

几招过后,才发现偷袭自己的人是高嵩明。

6.落幕

两人过了几招后拉开距离站定。

高嵩明收剑入鞘,护在云家兄妹身前,那些困住他们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倒了一地。

郑延眯起眼睛,阴鸷的目光打量着高嵩明,半晌才大笑出声道:“哈哈!不愧是蘅王啊!竟然骗了本侯这么久。”

高嵩明,哦不!是萧蘅。

萧蘅伸手揉了揉一旁差点哭了的云姝,好好哄了会才看向郑延淡淡道:“本王若不陪侯爷演这么一出戏,侯爷又怎会这么轻易地就把云将军带出天牢了呢?”

郑延点头,深以为然道:“这么说来,在平意救下你的那一刻,本侯就该杀了你。”

“可惜,你没机会了。”萧蘅道。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宅子里跑进来一名身着戎装的粗汉子,朝萧蘅毕恭毕敬道:“殿下,外面的人都已经控制好了,只待捉郑贼!”

郑延嗤笑一声,没管屋子里的剑拔弩张,倒是走到曲平意面前阴恻恻道:“平意啊平意!你可真是本侯的好妹妹,竟学会帮着外人来对付哥哥了!”

曲平意使劲摇头,眼泪啪啪落下。

郑延却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只睥睨着蘅王和屋中其他人道:“蘅王,希望你能活着走出晋都哈哈。”话音一落,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尽数涌出,郑延趁乱从屋子里的密道逃了出去。

云城虚弱道:“若是让郑延先一步关掉城门,我们可就逃不出晋都了。”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带上曲平意乔装打扮一番,往城门赶去。

然而郑延还是快一步,带着士兵手拿弓箭死死守在城门口。

萧蘅毫不犹豫把剑架在曲平意脖子上,威胁郑延道:“让开,否则我杀了她!”

郑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毫不在意道:“蘅王尽管下手,好替本侯除了这个叛徒。”郑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倒让萧蘅有些无从下手。

谁知下一瞬,曲平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剑,在脖颈上划出一道口子朝郑延道:“平意求哥哥放蘅王他们离开!事后,平意愿承担所有后果,任凭哥哥处置!”

云姝看向目光决绝的曲平意,不由愣住。

不远处的郑延看到曲平意脖颈上的鲜血,却是猛地沉下脸色。半晌,怒极反笑道:“好!呵呵!我的妹妹真是好样的啊!不但学会了帮着外人对付哥哥,还敢拿自己的命逼迫哥哥了!”

下一秒出乎众人意外,郑延竟然让开了出城的路。

萧蘅这边的人面面相觑,终是在曲平意以命相逼之下平安离开了晋都。然而追兵时刻都有可能追上来,他们半刻不敢停留,直到抵达萧蘅在北边的封地才停下脚步。

云姝两兄妹重聚本是一件喜事,可云城身上伤势过重,一抵达封地就彻底昏了过去。

萧蘅遍寻名医,总算把云城徘徊在鬼门关门口的半条命给拉了回来,但因其双腿曾受酷刑,筋脉尽断,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曾是位叱咤战场的将军,废了双腿又该是何等心境凄凉?

云姝怕云城会多想,便终日陪伴身侧。

云城对此哭笑不得,倒是很担心云姝的婚事,一有机会就逮着她说道:“阿姝,你跟殿下的婚事何时能成?照你这样磨磨蹭蹭的,别说抱大胖小子了,怕是为兄有生之年连你俩的喜酒都喝不上!”

每每说到这个,云姝都会以“大仇未报,不能困于儿女私情”做借口避开。云城不信邪,又去找萧蘅说道说道,结果萧蘅比他还郁闷,“阿姝还在为我假装失忆一事而生气呢?”

说来他也挺憋屈的。

南蛮一战中,手下副将叛变,致使晋国除了主将外全军覆没。萧蘅有幸,在叛军刀下死里逃生;云城不幸,被叛军带回晋都交给了郑延。

他曾答应过他的姑娘,要带着她的兄长平安且大胜归来,大胜没做到已是失约,不愿再失一约。

恰逢逃命途中为郑延的义妹曲平意所救,于是萧蘅将计就计,以失忆的手段降低郑延对自己的防备,暗中却寻着机会联络晋都旧部救出被困天牢的云城。

事事算无遗策,偏偏没算到新帝狠辣,灭了丞相府满门,让他的姑娘在秦玉楼里受尽了委屈!不过这些屈辱他迟早会替阿姝讨回来的,如今只需养精蓄锐,来日方可战!

“殿下,小姐在姝色苑等您。”贴身小厮走近萧蘅道。

萧蘅目光一亮,“当真?”

话虽是问句,人却已走出好远,那匆匆的步伐直接展示了主人的焦急心态。天可怜见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云姝那儿吃闭门羹,这突然对方主动了,可不得乐死?

萧蘅走到姝色苑门口,忐忑不前,身后跟着的小厮见此无奈摇头,然后做了此生最越矩的一个行为——他把萧蘅狠狠推进姝色苑,然后迅速关门大叫:“殿下驾到!”

萧蘅气得额头直冒青筋,刚想转身把门外那不怕死的家伙教训一顿,就听云姝不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如今还不情愿来我这儿了?”

某人秒怂,“没有没有!我求都求不来怎会不情愿?”又小心翼翼地瞟她,“阿姝你,还生气吗?我,我当时也是怕被他们察觉,才故意冷着你的…!”

云姝被他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逗笑,取出自己近日为他求的平安符挂在他脖子上无奈道:“我没有真生气,你和我哥只要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萧蘅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偷乐不止。

所幸江山虽改,美人依在。

我是三三
我是三三  VIP会员 连载小说《陨落的白色》(又名《我不是罪》)正在构思中,发文起至少月更。另外文中故事阴暗,纯属虚构,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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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月狠狠一点头,桃花眼里满是笑意,露出两颗小虎牙。萌系师弟 文/吾乃二哈 我是江湖为人称道的雅士君子,如此耀眼的我就差临门一脚,便能爬上最强剑士榜首,却被人强行拖了后腿。这个人就是我那不思进取、废柴逆天的傻缺师弟! .下山 “师兄,锦丰城还有多远啊?” 正在打坐的易相逢眼皮一跳,假装没听见。 耳边又絮絮叨叨传来江某人的十万个为什么。 “师兄,你为什么在岩石上打坐,屁股不硌? “师兄,你眼角有颗

狗尾巴草也有春天

不过未来这样长,我有的是时间好好欺负回去。狗尾巴草也有春天 文/宋纯洁 简介:作为一个狗尾巴草妖,我因为拉低结婚率被遣送回大宣朝。我以为我能凭借现代智慧走上人生巅峰,没想到人生巅峰没有,看上的病弱公子对我的偏爱都是假的!喂,牌场失意,我情场决不能失意! 我被遣送到大宣朝之前,妖精管理处处长拉着我聊天。 她是个熊猫精,操一口标准的四川话:“妹儿啊,不是姐姐要撵你,你瞅瞅咱们这个结婚率,这样下去不

社畜咸鱼的自我修养(一)

没有宫斗的脑子,偏偏穿了个宫斗的剧本。佘鱼觉得自己可能是史上最短命公务员。 佘鱼之前一直以为皇帝不行,直到他搞大了她贴身宫女小翠的肚子。 佘鱼震惊了。 这俩货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她怎么不知道? 或者说,为什么大家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难道只有她是最后知道的吗? 不日,佘鱼娘家陪嫁来的宫女小翠,获封了贵人。 一堆人过节一样,带着礼物去看望恭贺她。 佘鱼的锦华宫冷清异常,门可罗雀。 她一个

帝心步步为营

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被铐在一起,每一个时辰都很糟心,这镣铐的距离怎么越来越短?帝心步步为营 文/凌小唯 简介:大将军廖飞鸿一觉醒来,右手多了一道镣铐,另一端连着她最厌恶的皇上,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被铐在一起,每一个时辰都很糟心,但是,等等,这镣铐的距离怎么越来越短? 第一章:嚣张跋扈廖飞鸿 “张大人,你听说了吗?皇上把廖飞鸿从西北调回来啦!” “什么?此消息属实?” “当然,今日进宫前我听城防衙门的李

昨夜星辰

唯有他,魏良夜,是我想一心一意去对待的,拼尽全力去喜欢的。昨夜星辰 文/夜色阑珊 简介: 似乎这一生我总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为棋子,为器物,任意被摆弄……我知道我已经握不住什么了,唯有他,魏良夜,是我想一心一意去对待的,拼尽全力去喜欢的。 楔子 关星辰嫁入魏家为妾的那日,一道圣旨传下,百年世家轰然倾覆,鸟兽四散,荣华零落。哭号声灌耳,关星辰一袭嫁衣,立在残花满地的庭院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夜

宠妃

万庆三十年皇贵妃慕容氏殁了,一代宠妃的一生就此结束了。万庆三十年皇贵妃慕容氏殁了,一代宠妃的一生就此结束了。 雅间里面,男人问道:“你不后悔吗?”女人笑道:“我这一生此刻是最幸福的,悔倒是不悔。”说罢看着窗外那皇贵妃的葬礼,万庆帝下令皇贵妃慕容氏以皇后之礼下葬,视为国丧,举国哀七日,这可以说是历代妃子里面最高规格的丧礼了,生前宠冠后宫亡后举国丧,不少人觉得帝王的爱全给了皇贵妃,为此皇贵妃慕容氏的故

金盆变

在展昭回头的一瞬,手中巨阙却已被身旁人抽出鞘外,精准指向他喉心。楔子 苍云蔽月,幽长的林间小径中,男子跌跌撞撞的步伐踏碎满地落叶,仓皇疾奔。 他身形颀长,一袭蜀锦织金的衣裳,不时被两侧繁密的枝条勾挂,撕扯出道道豁口。 男子一路狂奔,却最终摔倒在地,怀中一封书信也应声跌出,身后越来越近的玄衫人影,也随之停下。 “你看起来如此羸弱,竟也能跑这么远,”玄衫人说着,手中长刀出鞘,在这苍白的月光下,隐约映出

我与女配竞折腰

齐韫也不知是哪只眼睛瞎了,竟能对着那张胖脸脉脉含情了三年,整日招摇过市。 我与岐王成婚的第二年初夏,他的小妾被抬做夫人,花名栖稔。是个缺心眼儿的胖丫头。 齐韫也不知是哪只眼睛瞎了,竟能对着那张胖脸脉脉含情了三年,整日招摇过市。岐王妃倒成了远近闻名的怨妇,日日对着天边的钩月叹气。 “王妃,侧夫人又来碰瓷儿了!” 我身边只有阿苕一个丫鬟。平日里,只要偏院那位小胖妞扭着她那水桶腰过来请安,这丫头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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