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之江淮迷影

2020-12-25 07:46:04

悬疑

天授二年。神都洛阳。

金秋十月,丹桂花香飘满了整个洛阳城,城内热闹非凡,自洛阳东门进城的商队络绎不绝,这里的繁华较西都长安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狄府门外站满了钦差卫队,几名内侍正快速走到正堂宣旨:“圣旨到,狄仁杰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大理寺卿狄仁杰恪尽职守,外稳关河,内修社稷,连破奇案,除暴安良,甚合朕意。特擢升为凤阁鸾台平章事,钦此。”

“臣狄仁杰接旨,叩谢天恩。”说罢起身,便让狄青拿出一锭黄金打发走了内侍。

“老爷,真是可喜可贺啊,不枉你在大理寺尽职尽责,让神都的老百姓安居乐业,这坏人一听到您的名字,都不敢出来作案了。”狄青说道。

“你这小厮,就会耍贫嘴啊。”随即便大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起来,毕竟自己家这位老爷,一下子从大理寺卿升到了相当于宰辅的位置,自己也跟着沾光啊。

狄公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安,隐约觉得,将有大事发生。洛阳已经平静太久了,在这个暗流涌动的神都里,以太子和梁王为首的党争已经斗的如火如荼,朝局扑朔迷离,可神都洛阳,却一片平和。暴风雨来临之际,往往会得片刻宁静。

彭泽县,江淮码头。

作为江南运河的要塞,自然是车水马龙,自此北上进入神都洛阳的船只不尽其数,岭南蔬果,盐铁转运,各色各样的商船和官船都要从这里起航,自江淮港口经运河抵达神都。因此安检措施自然是严密的,有皇帝亲派的卫队日夜把守,上船的货物都要经过再三检查,抵达神都后,再由洛州刺史府进行登记筛查,防止违禁物品入京。

官道上,一群内卫正启程前往江淮码头,准备接手上一轮内卫的工作。“头儿啊,你说皇帝为什么要让我们一季度换一次班呢,都不嫌麻烦,这天高路远的。”“你懂什么,这彭泽县虽小,但这码头航运关乎朝廷命脉,皇帝这是不能放任一家独自做大,万一到来个监守自盗中饱私囊岂不麻烦?

所以才让我们内卫一季度换一次班,兄弟们提起精神,赶紧赶路,天黑之前要找到落脚之处。”

上阳宫承德殿。

“年关将至,关于年尾祭典,众爱卿有何建议呐?”武则天端坐于龙椅之上。武后平生杀戮过多,又信鬼神一说,为求心安,这祭拜天地之事,自然是马虎不得。“微臣认为,一切应循礼部章程,陛下首祭天地,而后太子为百官之首代进。”

狄公说罢,望了望身旁的张谏之和太子。“臣附议,以礼法循之,狄公所言甚合道理。”“陛下,臣认为太子虽为阁臣之首,但资历尚浅,政绩不足,臣以为,应以梁王为首代进,梁王者,为政多年,才为世出,以他为众臣之首,方合民意。”

来俊臣说罢望向梁王,梁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毕竟自己的这个内卫府阁领的位置是靠梁王一手提拔上来的。

大殿外,几名内卫正匆匆赶来。

“陛下,内卫有事通禀!”殿外传来内侍的呼喊。

“宣!”武则天焦急的说道。

“陛下,昨夜内卫府奉旨巡查,五更时分发现城东洛水客栈有大批契丹人出没,每人随身携带一把弯刀,运了几大箱东西。卑职率队跟踪到正阳街,发现……发现……”内卫抬头看了看声旁的太子。

“发现什么,说!”武则天喝道。

“卑职发现与这些契丹人接头的,正是太子府的管家——李二!因年关将至,城中突然出现大批契丹人,且经查察,箱子里的东西竟是数十万两黄金,恐兹事体大,故才惊扰圣上。”内卫说道。

武则天一言不发。转头看向李显太子,面色阴沉。李显一脸惊恐的说道:“此事……此事儿臣并不知情!”狄仁杰见过太多场面,虽有些吃惊,但依旧镇定。“李二和契丹人现在何处?”

武则天怒道!来人答道:“经过一番厮杀,契丹人除了少数逃窜之外,其他已当场伏法,李二被擒,只是昨夜审问之时,李二已畏罪自杀。”“畏罪?畏的何罪?”武则天彻底怒了。“这是昨夜审问李二的证词,请陛下过目。”

武则天翻开证词,脸上的表情已从愤怒转变成了惊恐。“大胆李显,你竟敢私通契丹,以幽州关防换取几十万两黄金,朕知道,你一直想反武复唐,没想到竟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来人,将太子打入大牢,命内卫府彻查此事!”

武则天已经气昏了头脑,竟当堂说出收押太子的话,说罢,便将供词砸到了太子脸上。“臣遵旨!太子殿下,请你移驾!”来俊臣有些轻蔑的说道。“陛……陛下,儿臣冤枉啊!”狄仁杰倒吸一口凉气。

深夜,狄府。已经过了三更。这么多年的断案经历,狄仁杰已经养成了深夜独自一人思索的习惯,他深感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太了解太子李显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李显生性谨慎,又有章怀太子的前车之鉴,行事自然谨小慎微,又怎会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而且契丹人和李二都已经死亡,死无对证,看来此事定然是栽赃陷害无疑,契丹本是游牧民族,本就不富裕,又怎会花数十万两黄金来栽赃陷害太子呢?此事后面定有更大的阴谋,难道是他?狄仁杰隐约感觉神都将有大事发生。

“老爷!老爷!”狄公的思绪被一阵呼喊声打断,原来是管家狄青。“老爷,门外有来使,江南道六百里加急文书!”狄仁杰现在乃内阁之首,江南道,淮南道,河西道等地区加急文书都先由内阁审阅,才能上达天听。

“噢?深夜来访,必定是有紧急之事,快接见!”狄公匆忙的推开大门,朝外奔去。门外的来使已经疲惫不堪,连马匹都已经累得倒下了,看来经过了一阵奔波。“狄大人,总算是见着你了,深夜宫门紧闭,卑职实在是无处可去,故而滋扰大人!”来使连忙下跪,并将文书拿出上呈给了狄仁杰。

“请起请起,劳烦差使了,狄青呐,把西厢房打扫一下,好生招待来使。”“是,老爷!”狄仁杰匆匆回房,又点燃了一根蜡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这份加急文书。

上面写道:“兹彭泽县令呈上,于本月朔日县内一馆驿发现店家和小二尸首两具以及无头男尸二十具,无法证实身份,案情暂未侦破。本县从未发生过如此重大凶杀案,兹事体大,故而上报。”

二十具赤裸无头男尸?这些年狄公侦破的凶杀案有不少,但如此大的死亡人数以及无头案,还是头一次见。鸡鸣,已经五更了,狄公又是一夜未睡。匆匆整理了一下,便坐上了轿子,前往上阳宫早朝。

宫外温和的阳光照耀着这新建不久的宫殿,只是上阳宫内,武则天的脸色并不太好,看来昨天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毕竟这边内卫府审了一夜,太子一口咬定不知此事,又因身份尊贵,总不能屈打成招。朝堂之上各部案例汇报了一年来的情况,武则天听着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礼部侍郎,朕问你,年终尾祭一事你可安排妥当了?”武则天冷冷的说道。“回陛下,已安排妥当。只有一事有待商榷。王亲大臣以及百官于午时前到达祭坛,正午时分,陛下宣读祭文,上首柱香,然后……”“接着往下说,何事?”“按照章程,应由太子为百官之首,上第二柱香,只是现在……”

“此事朕已有定论,三思啊,就由你代替太子上第二柱香吧!”“臣遵旨!”武三思心中窃喜。“礼部侍郎,你接着说。”“是,陛下。上完香后,由陛下带领大臣们跪拜天地,祭典过后,便是午宴,选取了各州县的美味佳肴。

然后便是校场比武,擂鼓点将。晚宴安排在酉时时分,将会有江南歌舞烟花表演。与往年章程无异。”“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兵部侍郎,命大将军权善才带领两万人马驻扎幽州,一定要防住那狼子野心的契丹异族!若无要事启奏,众爱卿,退朝吧。”

武则天略显疲惫的说道,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前,又因太子一事,心中甚是烦恼。

“臣……”狄仁杰停顿了一下“怀英啊,你有何事?”“臣……恭送陛下!”狄仁杰鞠着躬,眼睛却注视着武则天。这么多年君臣,武则天自然是知道狄仁杰的心思的,走到后殿之后,便命贴身太监传狄仁杰入后殿觐见。

上阳宫殿。“说吧,怀英,你有何事?”武则天说道。“臣昨夜收到江南道六百里加急文书,事情是这样的……”狄仁杰将昨夜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皇帝。皇帝听了之后大吃一惊,二十具赤裸无头男尸,此事听来甚是怪异,自掌权以来,虽杀戮无数,可这在民间如此大的凶杀案倒是也让其吃了一惊。

武则天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大周境内竟有如此猖獗的团伙,沉默片刻,武则天说道:“怀英呐,江南道乃盐铁转运的要道,事关国本,如今发生如此怪异之事,朕命你为江南道黜置使,命李多祚领钦差卫队随行,着你全权调查此事,看到底是何人作祟。圣旨即刻下达。”

“这,”狄公有些犹豫的说道,抬头看了看武则天。“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不会动太子分毫,你安心去吧。”武则天看出了狄仁杰的犹豫之处,也就把话挑明了。“臣遵旨,即日出发。”

洛阳狄府外。张柬之等人听闻狄仁杰要去彭泽,便赶来送行。“阁老啊,你这一走,要是梁王乘机对太子动手脚,定会导致李唐神器倾覆,那你我有何颜面见太宗皇帝啊!”张柬之急切的说道,脸上充满了不安。

狄仁杰把张柬之拉到一边,说道:“柬之,现在形势危急,我又有圣命在身,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万一神都形势发生变化,你即刻派人到彭泽通知我,我已经交代好王孝杰,敬晖等两位将军,一定要保太子周全。”“柬之明白,狄公早去早回,切不可让歹人篡夺了李唐天下呀!”

二人说罢,狄公便坐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钦差大队由李多祚带领从洛阳南门直奔彭泽。上阳宫内,武则天躺在凤床上深思:自己掌权多年,但是朝中的李唐元老仍然盼望着太子能够继位,恢复李唐神器,文官有以狄仁杰张柬之为首的阁臣,武官又有李多祚,王孝杰等将军。

可支持梁王武三思的武氏宗亲也不在少数,党羽众多,来俊臣便首当其冲,手握京城内卫府之职,只听命于自己,其他人无权管辖,就是狄仁杰,也得退让三分。

两派势力暗中已经斗争了很多年,表面不说,可内心已是心知肚明。自己虽然不喜欢李显,不过碍于礼法,也只得立他为太子,武三思是自己的亲侄子,然而品行不端,才疏智浅,立他为嗣,怕是祸害天下,难堵众人悠悠之口。只恨自己的爱女,太平公主,和自己是万般相似,可惜不是男儿之身。

怕是百年之后,神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现在还是稳住局面为宜。“来人呐!”武则天说道。“臣在,陛下请吩咐。”“传朕旨意,令大理寺调数名长史进驻内卫府,共同审理太子一案,事关皇家颜面,一定要拿出确凿的证据,不可严刑逼供!”

“臣遵旨!”武则天冷静下来,此时调入大理寺,无疑是保护了太子,不让内卫府独擅专权,作为皇帝的政治手段,制衡各方势力,是一个很重要的法则。若是此时太子倒下,朝中李唐旧臣定会有所举措。可勾结契丹造反之事又是武则天心中逆鳞,当年越王之乱,现在仍心有余悸。此事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数日之后。彭泽县。刚入住彭泽县衙,狄仁杰便动身前往案发馆驿。这馆驿在官道之侧,所在之地甚是偏远,平时鲜有人过往。据县令所说,当天是一个过路之人投店,发现了这些尸首,便慌张的跑到县衙报案。县令到达时,发现二十名男尸全部死于房间之内,经过搜索,才在水井里发现了店家和小二的尸体。便命仵作和小吏移到了陈尸房。

李多祚命卫士推开门,一股腐臭之味扑鼻而来,整个驿馆只留下已经风干的血迹。狄仁杰走进院内,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望着完好的门窗疑虑万分。李多祚问道:“大人,您想到了什么?”“大将军啊,我问你,若是让你和你的弟兄们进入房间之内去杀二十个成年男子,你能保证这些门窗还完好无损吗?”

狄仁杰缓缓说道。“卑职恐怕不能,即使能够全部杀死,也不能保证不留一点打斗痕迹,人在危急关头肯定会反抗。”“那如果是毫无抵抗的被杀呢?”

“毫无抵抗?卑职不太明白。”

“县令大人呐,案发时死者使用的碗具在何处啊?”狄仁杰问道。“这些证物都在县衙内,卑职收集之后便命人好生看管,不敢轻举妄动。”“做得好呀,我们回县衙!”县衙证物房内,狄公正仔细端详着这些餐具,端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碗底处还有些已经干涩的黑色粉末。

狄公又看了看其他的碗,果不其然,都有相同的黑色粉末。“来人呐,将这些碗中的黑色粉末全部取出,将县内有经验的大夫和药店店家全部找来!”狄公说道。不到半日的功夫,数十名大夫已经到了县衙。“各位大夫,店家,不要紧张,我这里有一包黑色粉末,想请各位帮我辨认辨认,此乃何物。”说罢,便命卫士将粉末分给了数十人。

不到片刻钟,堂下一位老者便站起身来。“回大人,此粉末乃蒙汗药,多年之前我游历大川南北行医,曾在偏远小镇药店内见过。人喝了之后,不出半刻钟,便会昏睡过去,毫无知觉,要等上数个时辰才会苏醒呀。”“也不知这老人家说的是真是假。”

李多祚说道。“这好办,来人呐,将这粉末兑水煎熬成汤,去找一头水牛,令其服下。”狄仁杰慢悠悠的说道。果不其然,体型硕大的水牛服下汤之后,不出片刻便昏倒在地,如同死了一般。众人惊愕不已。

“大人怎知死者的餐具里会有问题?”李多祚问道。“此事并不难,以常理推之,若要在正常情况下杀掉如此多的人,现场一定是一片狼藉,可是驿馆内门窗完好无损,也没有搏斗后的痕迹,说明死者一定是在毫无抵抗力的情况下被人杀掉的,可要二十人都失去抵抗力,只能在碗饭里面下手。”

“大人真乃神人也!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县令顿时拍手顿足。“我这也是多年的断案经验告诉我的,结合案发时的情形,便可以常理推出。走吧,现在去陈尸房看看。”

陈尸房内,二十具无头尸首和店家小二的尸体摆成数列,陈尸数日,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整个房间内已经腐臭不堪,即使用了石灰和香料,也收效甚微。狄仁杰仔细的检查每一具尸体,发现无头尸个个都是体格壮硕,且赤裸着身无衣物,而店家和小二的尸体却完好无缺,合身衣物都在。狄仁杰命众人好生看管停尸房后,便回到了县衙住所。

深夜,此时已接近冬月,即使位处江南,也仍感觉的到阵阵寒意。“咳咳……”狄仁杰略显疲惫的咳嗽了几声,一路上舟车劳顿,刚到县衙又马不停蹄的奔赴案发现场,毕竟年已六旬,身体上总归是吃不消的。

李多祚见状,便拿起一件外袍给狄仁杰披上:“大人,早点休息吧!”李多祚任职多年,从军队一直到禁卫军统领,虽与狄仁杰交集甚少,但是对这位阁老可谓是钦佩万分,外能结交突厥稳定边疆,内能年破万余案件,还百姓公道,这样的国之栋梁又岂能不生敬佩之意。

“李将军呐,依你之见,歹徒为何要砍去二十人的头颅,取走合身衣物,但偏偏留下店老板和小二的头颅和衣物呢?”狄仁杰缓缓问道。“以卑职愚见,这二十人的身份定是非比寻常,歹徒将其杀害之后,定是怕人认出身份,因此才做出此等无头悬案。而店家和小二,卑职认为是杀人灭口。”

“你分析的有道理,斩去头颅掩盖身份,而后杀人灭口,这些都能解释的通,可为何又会取走这二十人合身衣物呢?”狄仁杰继续问道。“这……这卑职不知。”“依我看,此事定有蹊跷,歹徒们先是杀害了店家和小二,再将尸体藏匿于水井之中,再伪装成这二人,等这二十人入住之后,便在饭菜里做手脚,而后将其一一杀害。”

“大人是说此事提前计划好的?”李多祚问道。“没错,至于为何要取走合身衣物,歹徒们接下来定会有所行动。”入冬的寒意悄然来袭,狄仁杰望了望窗外,不由得想到了身陷囹圄的太子,心想着这边的事情得速战速决,回到神都之后一定要力保太子周全,否则一旦太子倒下,神器倾覆,李唐不再,自己便是李唐的罪人。

“大人,大人,不好了!”睡梦中的狄仁杰被县令的阵阵呼喊惊醒。慌忙起身。“县令大人,不要惊慌,发生什么事情与我详细道来!”“启禀阁老,今晨城东的烟火库发生命案,老板和数十名伙计被人杀害了!没有一个活口!”

“什么!走,快去看看。”狄仁杰惊愕不已,小小的彭泽县数日之内连发命案,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一行人匆匆赶往案发现场,围观的群众将火药库围的水泄不通,官差们早已控制了现场。“钦差大人到!”

周围的人让出了一条道,狄仁杰二话不说便进入了烟火库。整个烟火库分为两层,地下一层,平时烟花炮竹的制作都是在地下,地上一层主要是柜台和伙计们住宿所用,数名伙计全都死于地下,整个现场一片狼藉。从尸体的情况以及多年的断案情况来看,狄仁杰推算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夜间。

正思索着,突然一个熄灭的火盆引起了狄仁杰的注意。狄仁杰走上前去,发现火盆内有一些没有完全烧掉的图纸,上面的图案已经模糊了。“来人呐,你们仔细搜索此店,看有没有类似的图纸,全部给我拿过来。狄仁杰望着火盆深思:火药乃及其危险之物,若遇明火极易发生爆炸,可就在地上,却有一个明火盆,这定不是伙计们所为。

看来里面的图纸应是歹人们杀人后焚烧重要的证物所用。

“大人,在尸首下面找到一个腰牌。”李多祚面露难色。狄仁杰的思绪被打断,定睛一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腰牌上面写着“内卫”二字。狄仁杰和李多祚对视了一眼,案情越发的扑朔迷离,若是内卫所为,此事定有皇帝授意。狄仁杰将腰牌悄悄的收下。

“李将军啊,尸体上的伤口你看了吗,想到了什么?”狄仁杰问道。“伤口在脖颈处,一刀毙命,凶手定是武功高强之人,而且和驿站内的店家小二伤口极其相似,都是一刀毙命。”

李多祚外表看起来是个粗犷的大将军,没想到内心竟然如此缜密。狄仁杰欣慰的笑了笑:“也就是说,两桩命案可能是同一团伙所为,要杀掉如此多的人,一个人可办不到。”“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真是内卫所为吗?”说到这里,李多祚压低了声音,他明白,若是内卫所为,此事便难以侦查。

“我们先假设内卫所为,杀掉店家和小二是为了杀那二十人做的铺垫,那么为何要将这二十人头颅砍下呢?要知道内卫办案是皇权特许,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掩盖死者身份,这一点说不通。更何况内卫为何要杀掉如此多的烟火库的伙计呢?

一般来讲,内卫的职责是肃清朝野,调查和暗杀各地反武势力,难道这些人都是反武势力?我看不像,烟火库乃朝廷和地方县衙直接管制,每年的进出库存,伙计等都要登记造册,这些反贼总不至于自投罗网。"狄仁杰正说着,几名官兵拿着一堆图纸过来了。

“大人,在伙计居住的房间内和几名死者身上找到了这些图纸,请大人过目。”“城内可还有其他会制作烟花炮竹的人,若有,请县令大人将其带到县衙,我有话要问。”狄仁杰说道。

已是正午时分,狄仁杰匆匆用膳之后,便到了下榻之处。只见门外站着几位钦差和一位老者,据县令所说:这名老者之前曾在烟火库任职,后年龄大了便做起了贩卖烟花爆竹的生意。“大,大人,不知找老朽何事呐?”

老者有点紧张的说道。“老人家啊,不要紧张,我们进门说。这里有几张图纸,我想请你帮我看一看,此乃何物啊?”狄仁杰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并递上了纸张。仔细端详几分钟之后,老者说道:“此乃烟花的制作图纸,早些年我在烟火库任职的时候,曾经见过,只是……”

“只是什么,您请说。”狄仁杰急切的问道。只见老者从图纸中拿出了一张,缓缓说道:“这张图纸甚是怪异,平常的烟花都是往上留孔,四周用管封闭,点火之后烟花便会从孔道射向空中,就是我们平时所见的样子,只是这张图纸除了上面留了孔道,好像四周也留了孔道……”

“您是说按照这张图纸的设计,烟火可能会从四面八方喷射而出,对吗?”“按理说应是如此。”老者答道。

“谢谢您呐,来人呐,拿点银子给老人家,送他回家。”说罢,狄仁杰便快速的走向里屋,拿出了今早在烟火库的火盆内未完全烧掉的图纸。仔细一对比,,虽然已经难以分辨,但是轮廓竟然和老人家说的那张怪异图纸一模一样,看来烟火库的伙计留了一手,凶手想杀人毁证,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狄仁杰此时隐约想到了什么,赶紧命卫士找来了县令。“不知大人找卑职何事?”县令抬头看了看狄仁杰。“是这样的,县令大人,不知彭泽县内,近日可有内卫出没?”

狄仁杰压低了声音。“内卫?依律,内卫办案是不需要向卑职汇报的,因此县内是否有内卫出没,倒是不知。不过,运河旁的江淮码头,倒是一直由内卫在监管,毕竟整个江南地区的盐铁都是由此北上进入洛阳的。卑职只负责这些内卫们日常的吃穿用度,只是每过一季,会有另一班内卫前来替换,其他的,卑职就不知道了。”

看来县令也是一知半解,毕竟这个由皇帝直接管辖的特殊机构,地方官员自然所知甚少。“这批内卫一班有多少人?最近的一批又是何时来的?”狄仁杰焦急的问道。“这个,大约一班是二十个人左右,最近的一批应该是在大人来彭泽不久前来的。”

冬日的寒意渐渐的加深了,深夜的彭泽街道上只有寥寥数人,和神都的喧嚣比起来,狄仁杰到是更加喜欢这安静的小县城,心想着自己再过几年,就能辞官致仕,若是能在这江南小城安度余生,也不错。

狄仁杰再次拿出那个腰牌仔细看了看,是内卫的腰牌无疑,自己在神都洛阳早已见过多次。无数的线索在狄仁杰脑海中闪过,二十具无头男尸,烟火库惨案,内卫腰牌,被焚毁的图纸,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在狄仁杰的脑海里逐渐联系起来。

突然间,早上与县令的对话闪过脑海,二十名内卫在我之前来到彭泽!这难道是巧合?不,这天下间没有巧合,有些看似巧合的事情实则是安排计算好的,若不是巧合,事情应该是这样!

“来人呐!”狄仁杰打开门大喊一声。“卑职在,大人何事?”狄仁杰的这声呼喊,李多祚顿时倦意全无。“立刻调度所有的钦差卫队,立马赶到江淮码头,将码头上的内卫全部捉拿!”

狄仁杰坚定的说道。“这,大人,捉拿内卫,这可是……”李多祚面露难色。“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总之出了事情我狄仁杰一人承担。”狄仁杰的话语依旧坚定。“是!卑职立刻去办”

江淮码头。随着一声“杀”,钦差卫队和码头上的内卫已经厮杀起来,昔日井然有序的码头,此时已经混乱不堪,码头上的建筑被打落的火把燃烧,顿时火光冲天,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厮杀声停了下来。李多祚浑身是血的走了过来并跪下说道:“启禀大人,码头上的二十名内卫除四人伏法,其他的悉数被擒!”

狄仁杰赶紧上前扶起了李多祚:“大将军可无恙,辛苦了。”狄仁杰拍了拍李多祚,这位建功无数的将军,这次也没有让人失望。

“卑职无恙,这群歹人真是凶悍至及,卑职率队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准备逃跑,要是晚一步就功亏一篑了,不过从武功底子来看,这群人更像是江湖杀手,毫无配合,但又步步杀招,不像宫廷训练出生。”李多祚喘着气说道。“这群人本就不是真的内卫,将这群贼子带回县衙,听候发落!”

县衙内,十六名刚被擒获的歹徒浑身是血的跪在堂内,狄仁杰公坐于堂上,李多祚虽然刚经过一场厮杀,但还是立于狄仁杰身旁。“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攻击我们内卫,待我奏明圣上,将你们一并斩首!”

堂下领头的一名壮汉叫嚣着。“同凤台鸾阁平章事,狄仁杰,听说过么?”狄仁杰拍了拍案板。“你,你就是狄仁杰?”刚才还气焰十足的歹徒顿时害怕起来,“说吧,是谁命你们做下如此胆大包天之事,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什,什么事,大人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堂下之人仍然做着最后的抵抗。“好哇,你不知道,那就让我替你说吧”狄仁杰起身;

“尔等受上峰命令之后,先是来到了官道的驿站,然后伺机杀死了老板和店小二,并伪装其二人,而后等前来接班的内卫们入住驿站之后,在饭菜中做手脚,残忍的杀害了二十名内卫,并斩下头颅,掳去衣物,好让人无从查起。

进而尔等又利用衣物和腰牌化妆为前来接班的内卫,并且利用职务之便,让烟火库的伙计们制造你们设计的特殊烟花,完事之后再次杀人灭口!是也不是!”狄仁杰此时已经有些愤怒了,大周治下竟有如此凶悍的歹徒!只是狄仁杰深知,此事背后定有人指使,否则一般的悍匪也不敢轻易的动朝廷内卫。

“哼!大人这些只是凭空猜测,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据?哼,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精巧的设计也会有遗漏之处!”说罢,狄仁杰掏出了图纸和一块内卫腰牌。突然间堂下一名歹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果然,腰间的腰牌不见了。狄仁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立马上前。

“怎么,你还有何话说!”只见那名丢失腰牌的歹人一言不发,满脸懊恼。“事已至此,狄大人收押吧,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领头的歹人依旧强硬的说道。“呵呵,好哇,看不出你还挺有骨气。

将你收押?你还等着你的主子来救你?别心存幻想了,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是一颗弃子,不灭你的口已是万事大吉,若是我将此事奏与皇帝,单单是戕杀内卫一事,皇帝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五马分尸,株连九族!若是不招,你们的父母妻儿可就要遭殃了。”

狄仁杰冷笑道。“若是招了,按照本朝例律,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此时台下众人已有些犹豫,那名掉了腰牌之人突然叩首:“大人,大人,我招,我招!”其他众人也一并附和,刚才还嚣张十足的歹徒们顿时泄了气。

“好啊,来人呐,将此人带到偏厅,其余的人收押大牢!听候发落!"偏厅内。“说吧,从实招来!”狄仁杰冷冷的说道。“是,大人。小人本是恶虎帮的成员,名叫黑虎。帮里大多数都是些江洋大盗,通缉罪犯之人。专为达官贵人干一些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勾当。

就在几个月前,来了一名黑衣人和几名随从,要我们派出两拨人,第一波二十人来到江南官道旁等候,杀掉来的内卫并替换掉,还交给我们一张图纸,到烟火库让伙计按图纸上的制造,然后将烟火在指定日期运走,第二波人化妆成契丹人,带着几箱黄金奔赴洛阳,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知……”

“谁知遇到了我,是吧!指使你们的人是谁?现在那批烟花又在何处!”狄仁杰继续问道。“那黑衣人将脸蒙了起来,小人也不知道是谁,只听到临走的时候随从叫他武大人,那批货物已于昨日送上了运往洛阳的官船。”“什么?武大人?”

听到这里,狄仁杰顿时恍然大悟!武大人?莫非是武三思在动手脚?原来太子真的是被构陷,狄仁杰不经倒吸一口凉气。这歹徒冒充内卫原来是方便将这些烟花火药送往神都!要知道这些都属于朝廷管控之物,要经过层层检查,登记造册才能送往神都,若不是冒充内卫,此事定然不可能完成。

若是这些烟火运往神都,等等!年终祭典!?好一条歹毒的计策!想到这里,狄仁杰赶紧叫来了李多祚!“李将军,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洛阳!要快!”

神都。祭台会场设立于洛水东侧,一轮新月已上柳梢。江南歌舞表演完之后,武则天又饮了一杯,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从一名妃子到这九五之尊之位,步步为营,改朝换代,前无古人,后恐怕也无来者。

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武三思,略带醉意的说道:“三思呐,古往今来,可有女子能与朕相媲美呐!”武三思连忙搭腔;“别说是女子了,就算是秦皇汉武,也未曾有我大周之强盛啊!”话音刚落,“吁吁……”

祭台外面响起了战马的嘶鸣,此时台上的烟火也已经点燃,只见狄仁杰和李多祚若干人等引领着数百匹战马冲进了会场,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应该向上发射的烟花顿时向四面八方发射开来,场内顿时乱作一团,战马的嘶鸣声,呼喊声,爆炸声交杂在一起。

武三思将瘫软在地的武则天护在身后,慌忙喊着护驾,数十匹战马冲在二人之前挡下了发射过来的烟花,顿时被炸的皮开肉绽。此时会场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李多祚与狄仁杰驾着马车及时赶到,带着武则天逃离了火海。

上阳宫内殿。宫外刮起了阵阵寒风,而偌大的宫殿内此时只剩下武则天,狄仁杰和李多祚三人。“怀英,你又一次救了朕呐!”武则天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却又不乏威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则天继续发问。

“陛下莫急,容臣禀来!”狄仁杰将办案的供词以及奏折递给了武则天,并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狄仁杰说完,眼睛不经意的往上一挑。“这个混账武三思!这么多年朕真是白白宠幸他了!竟然做出如悖逆之事!来人呐!”武则天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位亲侄子,竟然构陷太子谋害自己。

“且慢,陛下!依臣看,此事并非是梁王所为!”说罢,狄仁杰依旧抬头望了望武则天。“嗯?你与梁王素来不和,怎么会替他说话?”武则天此时脸上的愤怒已经减少了许多,看来此事还有内幕。

“依臣所见,始作俑者并非梁王,若是梁王所为,今日在祭台,他定然不会坐在陛下之侧,也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陛下护在身后。这就说明梁王并不知道烟火会发生爆炸。

至于恶虎帮黑虎的供词说那名黑衣人姓武,极有可能也是栽赃陷害,元凶借梁王之名与恶虎帮交易,先是花重金构陷太子,太子一出事,矛头自然就指向梁王。再是假冒内卫制作烟火并通过运河运往神都祭坛,若是今日陛下和梁王惨遭不幸,而太子又深陷大牢,那么两股势力必然会斗的天翻地覆。

此人便可通过这一石二鸟之计坐收渔人之利!”狄仁杰说罢,武则天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双目呆滞瘫软在龙椅之上,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此案臣认为审到这里为宜,派官兵剿灭恶虎帮即可。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怀英,你去吧。此事就交给你处置了。”武则天抬头看了看大殿上的火光,一滴眼泪,从这位无情的女皇眼角滑下。

偌大的神都又恢复了往日了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狄仁杰走在宫墙之外,长叹一口气,一叹自己再一次挽救了李唐,二叹这皇图霸业令人折腰!身旁的李多祚问道:“大人,这元凶首恶到底是谁?”一阵冷风从北边呼啸而来,顷刻间便下起了雪。狄仁杰抬头望了望上空,叹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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