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别疑

2021-01-07 19:01:21

古风

1

天帝白衣染血自蛮荒归来,身后跟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长得花容月貌,白皙脸上五官精致又立体,一身紫衣,风姿绰约,煞是迷人。

只此一眼我便知道,天帝为什么会带她回来了。

因为她长得很像当年天帝倾慕的那个方瑶上神,一眉一目,简直像极了当年那肆意张扬却又单纯的方瑶。

女子看到了我,她对我盈盈一笑,半跪着行礼,“芙蓉见过天后娘娘。”

这淡定的模样,还真不像一个小小的芙蓉花仙。

“在蛮荒伏妖时,正巧遇到芙蓉落险,便顺手救了她。”天帝太素见我打量着芙蓉,便对我解释道。

我收回视线,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心想:你是天帝,要救谁又这与我何干?

虽然芙蓉这模样能使我心中隐隐抽痛,但最终我还是对她说了一句,“你起来罢。”

因为天帝太素正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想他是不想我为难芙蓉的,毕竟人家长了一张那样的脸。

我转身欲走,却不想天帝却喊住了我,“絮儿,先别走。”

我脚步一顿,回身看到他的表情有些纠结,我想他这是想给她一个名分,但又不懂怎么开口。

“陛下想给芙蓉什么身份,我都无异议。”

我也不敢有异议,嫁给他三万年以来,我早就接受了他不爱我的事实,对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我又怎么会奢求他会顾及我的颜面呢。

“你——”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般说,他好看的剑眉微压,眸子明明灭灭,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只是重重的叹息一声。

我不知道他这一声叹息源自于何,难道是芙蓉尚未同意入这天宫?

但我观之芙蓉那满脸绯红的模样,明明是郎情妾意的。

“陛下刚回来想来还有很多要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

随后,我走出了瀚坤殿。

在他面前我从未自称本宫,这是当年他自行允我的,我一向会顺杆往上爬,便欣然接受了。

2

最终芙蓉还是没有成为天帝的女人,只是以一名普通仙娥的身份在瀚坤殿伺候。

因为我的父亲,狐族之王君极力反对。

父亲说,芙蓉仙子来路不明,不可入天帝后宫。

一干仙君大臣便纷纷附和。

父亲一直觉得当年天帝未继位之前便是靠着狐族的支持得以站稳脚跟,所以近年来总是反对着天帝纳妃。

其实我是不同意父亲的做法的,但母亲说父亲这是为我好,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我知道,我虽然嫁给天帝三万年,从王妃到如今的天后,一路走来,生了唯一的皇子,看似地位固若金汤,但天帝不爱我,一直是父亲的心病。

父亲怒我不争,说我不会讨天帝欢心。

就连母亲也频频劝我要多练习媚术,关键时刻能用则用。

可是我堂堂天后,又怎么能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法术去获得天帝的垂怜呢?

其实我不敢说,我不争是因为我知道,龙族百万年前剿灭蛟龙的时候便被诅咒了,龙族人一生只有爱一人的能力,无法移情别恋。

我怕说了父亲会大发雷霆,指不定会因此为难已远嫁兽族小王爷的方瑶。

我的出身、样貌、能力虽都比方瑶上神好,但我输在了没能比她先认识天帝。

天帝心中的是方瑶,当年因为身份低微不得方瑶家族认可,而错过了方瑶。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芙蓉,他自然会想尽办法留在身边。

我在想要不要想个办法帮一帮这对有情人。

毕竟这偌大的天宫,能少一个伤情人,便少一个吧。

3

我尚未想出什么办法来,芙蓉倒是先来明霞殿找我了。

“天后娘娘,陛下最近常常梦魇,夜半惊醒,芙蓉斗胆向娘娘请教。”芙蓉跪在殿中,依旧是那身紫衣,整个人却比初见那日更灼眼。

想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都睡在一起了,能不灼眼吗?

只是天帝为何会梦魇?就是当初他只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孤王,前途渺茫,却也不会那般惊梦。

如今魔界已被先天帝平定,天帝的亲弟弟风元战神又替他掌管着天界第一仙山,早无后顾之忧。

想来是因为无法给枕边人一个名分而忧心吧。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好打发道,“芙蓉,此事你该找药王,而不是找本宫。”

“可是——”芙蓉眉头紧锁,泫然若泣的模样真是能令人心头泛酸,恨不得把天下的宝物都捧到她面前。

我若是男的,也会喜欢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仙子。

可我是女的,所以我懒得理她的欲言又止,挥了挥手,“下去吧。”

芙蓉刚走,我的陪嫁仙姑十六便不乐意了,“娘娘,您应该趁此机会去看看天帝,想来自从三个月前天帝从蛮荒回来,您就没去过瀚坤殿了。”

“无事去瀚坤殿作何?”

找不痛快吗?虽然我看得开,但是见到天帝和芙蓉你侬我侬的话,我也是会心痛的。

不行了,如此一想想而已,我便觉得难受。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十六,独自回房歇息了。

4

“娘娘,如今您虽贵为天后,但是夫妻之间若不常见面、交流的话,总有一天会形同陌路的。”

“娘娘,再不去瀚坤殿,怕是天帝都记不得娘娘的模样了。”

“娘娘……”

这两天被十六缠得烦了,我无奈只好来了瀚坤殿。

守在殿门的天将旭升见我过来,脸色有些古怪,但也未拦我。

我想莫不是里面不方便?

抬起的手倒不知该不该推门而入了。

思忖着,殿门自行开了。

门是天帝挥手开的,既然他知道我来了,便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进殿后我见天帝喜上眉梢,眸子亮堂,倒是和往常去我明霞殿时严肃的模样大不相同。

想来这芙蓉真的很得他的心。

虽然心里很是失落,但是我隐藏得极好,还不忘对站在天帝身后的芙蓉笑一个。

芙蓉也对我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天帝对我与芙蓉之间的互动熟视无睹,径直坐在方桌前倒了一杯茶,“絮儿,过来坐。”

我本想坐在天帝对面,但是他却示意我在他左边坐下。

我以为他想左拥右抱,却不想他竟让芙蓉退下了。

其实他这样的行为我虽觉得没有必要,但心里还是有一丝丝雀跃的。

哪怕他不爱我,但是偶尔顾及我的感受,也极好的。

“我前两日到碧桐之境向青玉神尊讨了点茶叶,你惯来爱喝,快喝看,没有了凤安儿的照顾,那茶叶可还能入口?”

听他这番话,我心里一愣,他竟去碧桐之境讨要茶叶,听说最近青玉神尊心情不好,日日消沉,想来这茶叶也不好讨。

“嗯,一如既往。”我微微尝了一口,如是道。

“既然如往常那便每日都来喝一壶罢。”天帝顿了顿才说,“芙蓉她泡茶很是一绝。”

唉,本以为他要给我一些带回去,却不想让我天天来喝。

原来他这茶叶是为了芙蓉而讨的!我有些失望。

看来天帝为了给芙蓉要个名分,真是费尽心思,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喝人的嘴软,天天来喝芙蓉泡的茶,不就是欠人家一个人情了。

我压下心头的不快,疏离地应道,“我尽量来。”

其实我不想欠芙蓉人情。

5

后来,我还是欠了芙蓉一个人情。

那日母亲来天宫,我陪着母亲闲聊,便让十六去万仙宝阁找几本法术的典籍来,让母亲带回去给我那小侄女。

没想到十六竟然不小心走到专门存放封印上古凶兽梼杌的宝阁,慌乱中被梼杌迷了心智,将其放出。

我赶到时,天帝正在与其恶战,无数个天兵天将围在周边严阵以待。

看到天帝身上挂了彩,我心里很慌,我不确定他能不能打得过梼杌。

幸好,就在天帝落于下风的时候,风元战神赶来了。

两兄弟一起将梼杌制服重新封印,避免了一场灾难。

就在天帝要问罪十六的时候,芙蓉却站了出来。

“陛下,都怪芙蓉给十六姑姑指错路,才让姑姑误入宝阁。这一切都是芙蓉引起,请陛下降罪。”

芙蓉这行为令我当场愣住,她这是什么意思?竟然用如此蹩脚的理由?

自天帝继位以来,十六在天宫已呆了万年,那万仙宝阁去了不下万次。

我看向跪在中间的十六,她亦是满脸的不解。

“既然如此,那便请天帝秉公处理才好。”

母亲觉得终于抓住了除掉芙蓉的机会,适时地开口。

天帝眉头紧锁,英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冰寒,他直勾勾地看向我,问,“絮儿以为如何?”

对上天帝的眼神,我心口一跳,他怎么把这烫手山芋丢给我?当着这么多天兵天将的脸,我这不想罚也得罚啊!

我咬了咬牙,罢了,就当欠她一个人情吧。

“芙蓉初到天宫不识路也是情有可原,但十六盲目,既然有惊无险,便各自领三道神鞭吧。”

司罚之神里,就属挥神鞭的上仙最为仁慈,对待女仙往往会网开一面。

所以这个惩罚并不算重,也可以服众。

显然,母亲对我这个惩罚不满意,她恨铁不成钢地剐了我一眼,愤愤地走了。

我也想走,可是天帝将我喊住。

“絮儿,来为我上药。”

6

跟着天帝来到瀚坤殿,我去取了伤药过来,他已褪了上衣躺在床榻上。

检查了一遍,天帝除左臂上有一道颇深的抓伤外,右臂和胸口只有几道小伤。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并无大碍。

“我让你日日来,你怎么从不来?”

正上药时,冷不防,天帝冒出这样一句。

我还以为他会问我方才的事情。

“额,我忙……”

这话说出来,我都忍不住脸红了,谁不知道,整个天宫里,就数我最闲了。

“唉,絮儿,我让你来,是想见你。”

哐当——

药瓶掉落在地,顿时满屋药香。

我正蹲下捡起,却不想被一双大手包住了手。

我不知道天帝这是什么意思,只好一直蹲着抬头看他,他坐在床沿亦是深深地看着我。

难道他是想我日日来看他与别的女子相依相伴,见证他们的情深似海,然后自动自觉给她份位?

心端地凉了,浑身也跟着僵硬。

“我,我这就下旨让芙蓉为天妃!”

不知是不是受我冰凉的手传染,天帝的手也蓦地冷了,说出来的话更是透心凉。

“你以为我想让她当天妃?”

我大骇,问,“你是想我让出天后之位?”

天帝好看的眉目间瞬间爬上怒气,他大手一挥,闪身到了三步之外,有些气急败坏,“风絮,你——”

我的腿已蹲麻,本来是借着他的手才不倒,他忽然离开,我一时不稳跌坐在地上。

见此,他话也不说了,叹息一声便过来将我抱上了床。

我本欲问他到底想怎么样,可是见他脸色黑沉,比当年知道方瑶上神下嫁兽族时还要难看,便问不出口了。

任由他折腾我,把我身上啃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7

十六和芙蓉领罚之后的第十天,我掐指一算是个好日子,于是便下了旨,封芙蓉为天妃,赐住锦栖殿。

我坐在云端饮酒,看着瀚坤殿殿方向,我想了结了这桩心愿,他一定很高兴。

心中虽然难过得紧,但是一想到他开心的模样,我便觉得好受一些。

他不爱我,所以三万年来我孤独又难过。

但我爱他,自然不想他和我一样,难过。

我素爱饮茶,极少饮酒,但我没想自己的酒力竟然那般差。

没几坛下肚,我便觉得看啥都像天帝。

“你怎么长得跟太素一个样。”我捏着眼前彩云,手感也好真实。

“絮儿,你醉了。”

“惹,竟然还会说话,你这朵彩云莫不是成精了?”

“笨死了。”

这是我醉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8

我料想到父亲母亲会上天宫来兴师问罪。

于是第二日一早,我便借口要看儿子,躲到天界第一仙山崇凌之巅。

我知道,云微天尊是崇凌之巅的掌神,父亲和母亲是不敢莽撞地追来的。

搞定父亲母亲的重任,就落在天帝肩上了。

“母神,你好久不来看容庭了。”

我看着神采飞扬,已有我肩膀高的儿子,心头的难过也褪色不少,于是将儿子拉到怀里,道歉,“都是母神不好,以后母神定多来陪你。”

“罢了,母神还是多陪陪父帝吧!容庭可要练功,赶紧飞升上神呢。”

“你飞升上仙不满千年,如今也只是三万岁,不必如此着急,你父帝亦是十万岁方飞升上神的。”

我劝慰着他,出生以来,容庭极少在我身边,先拜入称为伯父的先天帝座下,万年前先天帝仙去后,容庭便又跟着叔父风元战神。

“可是叔父不到八万岁便是上神了,青玉最近虽然意志消沉,但是胜在碧桐之境灵力充沛,他不修炼,功法也不停提升,四万余岁,修为便直逼上神了。”

“你叔父和青玉皆是云微天尊的徒儿,修为自然超然,你莫要心急。”

我虽是九尾狐,但是年少时贪玩,因而修为并不高,就连授天后礼时都还是上仙,天帝怕我出丑,还偷偷替我挡了几道天雷。

我这样的半吊子能有这么一个勤奋的儿子,想来是托天帝的福。

刚与儿子说两句话,没想到天帝就来了。

“庭儿,快来给父帝看看,长高了没有?”大步进来的天帝,脸上洋溢着笑容,想来昨日娶妃,心愿达成心情极好。

儿子似乎看出我的不开心,肉乎乎的小脸一抽,撇了撇嘴,“父帝,你莫不是惹母神不高兴了?”

“父帝哪敢,倒是你母神天天胡作非为,让父帝收拾烂摊子。”

他大臂一张,一下子将我们母子俩搂在怀里。

对于他的说法我不赞成,于是暗地里拧了拧他腰,但见他眉头轻皱,笑了笑,没吭声,任由我撒气。

心情竟好成这般,我心里又酸又涩了。

9

夜深人静,我与天帝站在崇凌之巅的最高峰——绝桦峰,看着脚下浮云涌动,星光满盘。

我问,“你怎么来了?”

“我下朝回来便不见你,自是要来寻一寻。”

我疑惑了,他为何要说“回来”?

似是看出我的疑惑,他呼出一口气,大手包住我的手,眸子竟比那灼灼星河还要好看。

“絮儿,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笨?”

我生气了,想甩开他的手,却不想被抓得太紧,甩不开。

正欲开口让他放开,却不想唇上一湿。

他竟然吻我!

这霸道又缠绵的吻,顿时让我六神无主,招架不住,脑子里除了空白,就是空白。

许久他才放开我,我早已四肢发软,靠在了他怀里。

“昨夜,我是宿在明霞殿的。”

闻言,我顿时一僵,难怪我今早起来浑身酸痛,还以为是那酒后劲大。

没想到我捏的不是彩云,是真的天帝!

“新婚之夜你竟——竟宿在了我这里,让新人情何以堪?”

“什么新婚之夜,你那旨意没到瀚坤殿便被我毁了。”

我又吃了一惊,难道他真的非天后之位不给芙蓉?

见我不说话,天帝也不说话了,抱着我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我想过了,除了天后之位,我什么都可以让给芙蓉,但是天后之位绝对不行。

因为继任天后之时他曾说,这万里江山我只与你共赏。

那誓言可是刻在了我心里的,我忘不掉,也不打算忘。

10

我们在崇凌之巅呆了三日。

这三日我们就像一对寻常夫妻一般,陪儿子吃饭,去看儿子修炼,然后四处走走散散步。

这般平静,惬意的日子,我们在他还是个闲散王爷时,常常这样度过。

可是成为至尊的万年来,天帝为了立威信得臣心,事事亲力亲为,忙得不可开交。

这几日天帝夫人夫人地喊我。

我想他或许是怕山内的弟子们知道到我们的身份会惶恐吧。

于是我便叫他夫君。

离开之时儿子的眼眶有些发红,闹得我心里也难过。

我知道我作为母亲欠他的太多了,但是生在龙族帝王家,又怎么能像平常小仙童一般肆意欢快呢。

所以我没有出声安慰他,甚至不敢跟他许一句承诺。

我怕他会分心,我的儿子,不仅仅是我的,更是天界龙族帝王家的,由不得我。

回去的飞马车上,我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天帝见此似乎有些慌张,他一边抱着我安抚,一边抓起宽大的袖子为我擦眼泪,手忙脚乱的,像个毛头小孩。

“絮儿,若是不舍庭儿,我们便把他接回天宫吧。”

“他一心想修炼,又怎能让他半途而废?”

每每说到修炼,容庭便眸子一亮,我知道他是想成为强者的,我不能阻挠他。

“庭儿年纪尚小,本该开心玩闹的,唉!”

天帝的语气有些懊恼,也有些心疼。

幸好,即使不爱我,天帝还是爱容庭的。

11

回到天宫我才知道,出大事了。

我的父亲竟然趁天帝不在,自作主张将芙蓉嫁给了来自狐族的一位天将。

芙蓉自然不愿,拼命抵抗,却因为法术低微,无法抵抗得了父亲的束缚。

最终含恨出嫁,如今木已成舟。

和十六明媚的表情相反,我吓得脸色煞白,当场瘫坐在地上。

父亲怎么可以……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是天帝心爱的人啊!天帝怎么受得了再次痛失挚爱?

“娘娘,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十六急了。

“我要见天帝。”我的声音带着慌乱和哽咽难听极了。

我不知道心里的痛是源自于什么,总之就是很痛,很麻,很难受,比想到他不爱我时,还要难受。

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当年方瑶上神下嫁那日,天帝那黯然神伤的模样。

不,我不想他再受这样的痛了。

因为他痛我更痛。

十六扶着我腾云来到了瀚坤殿,旭升告诉我,天帝不在殿内。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皮直跳。

等不及了,便使用了搜神术找出了天帝所在,赶了过去。

天帝在一个花园里,我到的时候才发现,芙蓉也在。

12

我没敢过去,远远地看着芙蓉站在天帝三步以外,激动地说着什么,满脸泪水。

天帝背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背着手,右手的拇指在食指腹上不停打圈。

我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时候,下意识的小动作。

他为何不耐烦了?

不应该是抱着芙蓉互诉衷肠,悔恨万分吗?

正当我思绪飘飞的时候,天帝已走到我的身边,而芙蓉也不知所踪了。

“絮儿,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娘娘方才去瀚坤殿寻陛下,未见陛下,想来是思之如狂,便使用了搜神术。”

十六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为我和天帝牵线搭桥。

天帝一把将拉在怀里,有些雀跃也有些惊喜,“傻瓜。”

见天帝拉着我的手为我传真气,十六便一溜烟地跑了。

气氛有些尴尬,我索性将头埋在天帝的怀里,他的心跳极快,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那个,芙蓉,她——”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问他,生怕惹他伤心。

“想来要感谢你父亲,让她如今有了好归宿。”

此话说得我背后一凉,这是敲山震虎,要对我狐族下手了吗?

我有些慌,所以天帝让我在瀚坤殿陪他时,我也不敢不从了。

13

出乎意料的,天帝没有对我狐族下手,想来是我这个月在瀚坤殿内对他言听计从,他不好意思再为难我狐族吧。

不过我想了想也情有可原,天帝爱的终究是方瑶上神,芙蓉不过是长得像方瑶,性子又不像,或许他只是图新鲜吧。

一想到这我便松了一口气,也懒得在瀚坤殿里伺候了,寻得一个空档我便溜回了明霞殿。

十六对于我的行为似乎很是不满,转身便把天帝请了来。

天帝这一来不仅带来了他批改公文的案桌,还带了几箱日常用品。

“陛下,你这是?”

“絮儿不愿住在瀚坤殿,那夫君只好住到这明霞殿来陪你了。”

“???”

见我不动,天帝坐在案桌前对我招手,“絮儿,过来。”

我又坐在了天帝的身边,做起了添茶磨墨的事。

真是的!我虽爱他,但是我也不想被他抓地死死的啊!

某日起床,十六边为我梳头边笑道,“娘娘如今和陛下越来越琴瑟和鸣了。”

“琴瑟和鸣?”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天帝会用到这个词,因为这个词可是相爱的两个人才用得到的。

“可不是嘛,陛下每次看娘娘,都是含情脉脉的,娘娘看陛下也是爱意浓浓。”

我透过镜子看着十六一双明亮的大眼,心中不禁可惜,好好的一双眼睛怎么就看不清了呢?

“娘娘不信?”

十六果然是我的陪嫁仙姑,十分了解我。

见我摇头,她竟嗤之以鼻,“娘娘不信可以问一问陛下嘛,奴婢可不会看错!”

我轻轻笑了,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便不能太较真,太较真了可是会失去对方的。

14

自从听了十六那番话,我就开始留意天帝看我的眼神。

他的眼神果然柔情似水,还带着一丝丝暖意,仿佛那摇曳的烛光,要把我照亮,包裹、吞噬。

每每与天帝对视不到一息,我便心跳砰砰,脸红耳热,狼狈地败下阵来。

而他也总会将我揽入怀中,调侃一番,“儿子都准备情窦初开了,絮儿怎么还是那般容易脸红!”

那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强撑着没有移开目光,“陛下你这样……”

“叫夫君!”天帝抬手捏了捏我的脸。

我捏着手指告诉自己要淡定,“夫君,你总是这样看着我,莫不是喜欢上了我?”

天帝轻轻皱了皱眉,明显的不高兴了。

见此,我有些后悔问出这话了,实在不该奢望的。

“絮儿当真不知道为夫的心?”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但我没敢说出来,毕竟龙鳞不可触,方瑶是天帝的禁忌。

深深看了我一会,天帝才幽幽开口,“絮儿以为为夫三万年仅与你相守,日日夜夜念着你,陪着你,是因为什么?”

“我…我…”我慌了,天帝这话实在令我心头大乱。

“还不是因为我爱你。真是笨死了!”

天帝说着一把抓过我的肩膀,凑脸过来吻住了我的唇。

我心跳极快,由开始的手足无措慢慢变得欲罢不能,最后完全瘫软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掠夺我的呼吸。

起初,我不敢相信,天帝竟然爱我,像我爱他一样的爱我吗?

可是此后,他都有意无意地对我表白心迹,或用行动,或用言语。

没几天,我便相信了天帝他是真的爱我。

我没办法解释那个蛟龙的诅咒为什么不灵验,天帝为什么会移情别恋于我,但是我不想怀疑他,哪怕镜花水月梦一场,我也不要醒了,因为我爱他啊!

15

又是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天帝难得没有埋头在公文中,而是拉着我到花园赏花。

赏花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看着那花团锦簇万紫千红的,我心血来潮想听天帝弹琴。

天帝白衣席地,伸手扫过跟前,古木的桌子和檀色的琴便出现了。

悠扬悦耳的琴声从天帝修长的手指中飘出,他时而看琴,时而看我,认真抚琴的模样宛如一副如梦如幻的泼墨美人图。

我狐族向来讲究放养,故而我修为泛泛,也没学过什么才艺,为了显得我认真,我只好也幻出一张桌子和两坛美酒。

边看美人边喝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曲终,天帝闪身到我身边,我讨好地递上一坛酒,他接过酒后低笑一声,眼眸里尽是点点柔光,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絮儿,别喝多了。”

“有夫君在,怕什么。”

“可是絮儿喝多的时候,话太多。”

???

记忆中我就上次自作主张把芙蓉扶为天妃的时候喝多了,可是那次我不就是将天帝认错成白云捏了一把而已吗?

难道我还说了什么话不成?

我想定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了,不然那日以后天帝一改以往的疏离,三天两头把我栓在跟前。

我紧张地问他,“我说什么了?”

天帝充耳不闻,脸渐渐靠近我,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本来以为他要吻我,于是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却不想他却擦脸而过,柔软的唇落在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后惹得我心痒痒。

“絮儿猜一猜。”

知道是自己想歪了,我赶紧睁开双眼,脸霎时又热了。

见我不说话,天帝这才转过脸又抵着我的额头,道,“不说话那夫君得干正事了。”

“什么正……”话没说完,天帝便抱着我闪身回到明霞殿内。

安静的殿内只剩下我们渐渐变急促的呼吸声。

后来,无论我怎么问天帝,那日我酒醉后到底说了什么,天帝都顾左右而言其他,被我问得紧了,竟然来一句,“絮儿莫不是想为夫吻你了?”

说完他便抱着我索吻一番,罢了罢了,太过分了!我再也不问了。

16

眼看便到容庭三万一千岁生辰了,天帝带我去崇凌之巅为儿子过了生辰后,又顺路带我去北极之地玩耍一番。

北地与崇凌之巅相隔不远,那里有个仙岛,是夸父的后人祁禹仙君的属地。

北地仙君的果树,千年开花一次,千年结果一回,颗颗都吸收了至纯的北地灵气,最适合修炼者食用了。

见我猛吃那些助修炼的果子,天帝眉开眼笑地劝道,“絮儿,你不喜欢修炼,不需要强迫自己。”

“可是机会难得。”我鼓囊着嘴说着,也不知道天帝有没有听清。

“别吃太多了,一会灵力过厚,丹田会胀痛的。”

“好吧。”我答应着,还不忘再塞一个进嘴巴。

天帝终是失笑一声,拉着我的手又给我传来一波真气,想来是要疏散我体内堆积的灵力。

在北地玩闹了半日,临别前那一袭红衣打扮的祁禹仙君从袖中掏出一朵幽蓝色的梨花递给了我。

看到这花,天帝脸色骤变,我便不敢接了。

我暗忖,这少年是要作死吗?怎么敢当着天帝的面给我送花?

预期中的雷霆暴怒没有发生,只见天帝沉着脸接过花揣进怀里,对祁禹仙君道,“你随本座来。”

两人到远处说了许久的话,天帝才满脸忧思地回来。

我问,“怎么了?”

天帝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轻松一笑,“无事,我们回去吧。”

我知道他肯定有事,但是他不愿意说我也不敢问。

就这样,我们开开心心地来,各怀心思地回到了天宫。

这一夜,天帝出奇的能折腾,一直到天微微亮才放我睡觉,我不得不感叹,天帝真是精力充沛。

17

一直睡到中午起来,天帝都没有回来,我遣十六去瀚坤殿问一问。

十六回来告诉我,天帝说有事情要忙,最近不回明霞殿了。

随后旭升也来将天帝的案桌和东西都带走了。

见此,我虽失望,但也知道他日理万机,没办法时时陪我的,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去陪他啊。

我在十六的指导下,学着凡间女子的模样,做了一碟点心,开心地去瀚坤殿了。

我没想到,我被旭升拦下来了。

“娘娘,天帝陛下吩咐,任何人不可入内。”

十六跨步向前,厉声喝道,“旭升,天后娘娘是任何人吗?”

旭升目不转睛地道,“陛下说,尤其是娘娘,更加不能入内。”

天帝将我拦在门外,我联想到昨日在北地时天帝的异样,心中有些不安。

我的修为没有旭升高,硬闯肯定不行,我只好大声问道,“夫君,你当真不让絮儿进去?”

良久,天帝轻柔的声音才从殿内飘出,“絮儿,为夫在忙,你先回去,忙完我再去看你。”

闻言,我内心更加惴惴不安,恨不得闯进去看看天帝到底在干嘛,可是我怕我的莽撞会惹他生气,正思虑着,天帝的声音带着一分焦急传出来,“听话,回去。”

见此,我也只好将食盒递给旭升,郁闷地离开了。

18

再次见到天帝,是七天后。

他有些憔悴,也消瘦了不少,我迎上前想抱他,他却没有抱我,我有些失落,但隐藏得极好。

“夫君,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还没有。”天帝接过我递过去的茶盏,并没有看我一眼。

我心头猛跳,手指也发凉。

“这段时间我都很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喝完茶,丢下这一句话,天帝便离开了。

疏离冷漠的模样,就像我是个陌生人一样。

不由的,我心中很是害怕。

他变心了吗?还是之前的那些情深意浓,是骗我的?

我让十六去将母亲请来,想让她为我拿拿主意。

却不想母亲以嫂子怀胎不方便离开为由,没有来。

可是嫂子已是第三胎,以往哪怕嫂子生产前一日,母亲都不忘来天宫对我耳提面命。

如今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19

我又见不到天帝了,故而心中烦闷,无处可去,我就只好去找司命了。

司命是天宫里难得的话唠,我一向不喜欢话多的神仙,但是我如今却很是需要有人和我聊聊天。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因为思念而难过。

司命果然不出我所望,叨叨絮絮地跟我讲了很多,从他如何从手忙脚乱的写凡人命数,到如今的手到擒来。

三天三夜,我便将他从仙以来的心路历程了解个透彻了。

于是我委婉地将我和天帝最近发生的事情换了个名字告诉他是凡间听来的戏本,问他这个故事可好。

“啧啧啧,娘娘,这时典型的报复啊!”司命一副了然的表情。

“报复?此为何意?”

我这一问,司命来了精神,托着腮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道,“这很明显男子是因为岳父私自将心爱的人嫁了,内心不满,便故意对妻子表白心意,在妻子对他离不开的时候再抽身离开,让妻子悲痛欲绝,所以,这不是报复是为何?不瞒娘娘,这样的故事小仙在万年前就……“

后面司命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的心痛得哪怕呼吸,都撕心裂肺。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蛟龙的诅咒没有失效,天帝是为了报复我才那般的。

原来,镜花水月一场,是我过于认真了。

20

我眼一黑,晕倒了。

醒来我已经在明霞殿了,我睁眼时,看见天帝抓着我的手,仿佛一脸担忧。

但待我认真看的时候,发现天帝白皙俊逸的脸上只剩冰寒了,想来方才是我看错了。

“我怎么了?”

天帝剑眉一笼,似乎不是很乐意,“你怀孕了。”

“啊?”我很是吃惊。

“絮儿,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天帝断断续续地开口,我忍不住落下泪来,原来他竟恨我至此,连和我的孩子都不想再要了。

见我哭,天帝不再说话了,轻轻地将我搂在怀里,深深地叹息一声。

后来,天帝偶尔会来明霞殿看我,也就是看看,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没有再提孩子的事情,我也闭口不谈。

我知道他前段时间是为了报复我才与我亲热,想来这孩子他也是不愿要的,本来我也想狠心将胎儿拿去,可是一想到这是另一个小容庭,我便狠不下心来。

我想着,大不了我生了自请卸下天后之位,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21

一个月后,天宫红装艳裹,四处张灯结彩,天帝迎娶方瑶上神的妹妹——白瑾上仙为天妃。

四海八荒,万仙来贺。

我见过那白瑾,虽然是方瑶上神亲妹妹,但长得与方瑶并不像,一双丹凤眼很是犀利深邃。

天帝很是宠爱白瑾天妃,不仅让她住在瀚坤殿,赐予她无数珍宝,还将白瑾的母族兽族提到与狐族一般地位。

想来天帝是爱惨了方瑶,就连她的妹妹,也这般宠爱。

我也终于相信,那一切,都是假的。

我以为母亲来会数落我一番,却不想她并未多说其他,只是说会留在天宫照顾我生产。

我问母亲,“父亲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如果没有失望的话,这一次,父亲为什么不拦住天帝呢?

以前我觉得天帝娶妃子无关紧要,可是如今我的心却很是难过。

原来得到过再失去,是那般的痛不欲生。

难怪,天帝会如此报复我。

“别瞎想,你父亲最是以你为傲。”母亲握着我的手宽慰道。

闻言,我顿时泪流满面,都怪我当初贪恋天后之位,没有给芙蓉让位,才走到如今这般境地。

“絮儿别难过,天帝他终究不是常人,你看开点就好。”

母亲竟然一反常态地劝慰我大度,我心里更难过了,因为如今我早已不能平心静气地接受天帝身边有他人了。

我的气量变小了。

22

我是九尾狐,怀孕满两个月便瓜熟蒂落。

在母亲和女医官的帮助下,我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孩。

那日,天帝似乎很高兴,他抱着我们的小儿子在我的床前走来走去。

“絮儿你看,这小子的眼睛像我。”

“絮儿你看,他的嘴巴像你。”

“絮儿你看,他睡觉的模样和庭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

看天帝开心的模样我也忍不住喜上眉梢,我在想,幸好当初没拿掉这小子,否则这辈子或许都看不到天帝这般开怀了。

这段时间以来,天帝时常来明霞殿逗弄小儿子,也和颜悦色地对我。

只是他对白瑾天妃的宠爱有增无减,我时常能从仙娥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哪日哪日天帝又带天妃去哪儿玩耍。

哪日哪日天帝又赏赐天妃什么宝物。

哪日哪日天帝又为天妃寻来什么稀奇玩意。

起初听到这些我总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间久了我便免疫了。

加上小儿子的缘故,我慢慢忘却了那些痛苦。

小儿子百日的时候,天帝以没空为由拒绝举办宴席,我知道他是为了带天妃去西海玩耍。

对此我很是生气,我没想到天帝竟薄情如此,所以我任由他们去西海,在母亲的帮助下,我偷偷带着小儿子回了狐族。

23

回到狐族,父亲并没有给我甩脸,反而很和善地让我好好在狐族玩几日再回去。

哥哥和嫂嫂却在我们回来前带着孩子们外出游玩了,诺大的狐宫里只剩我、小儿子和父亲母亲。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直觉让我将小儿子紧紧拥在怀里,不敢经人之手。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晚,就出事了。

芙蓉的天将夫君叛变了,他领着一队天兵,联合狐族叛军,把狐宫围了起来。

父亲将我们三人护在身后,拼命抵抗叛军,未多时,父亲便一身刀伤。

“絮儿,把小殿下给我抱,快去帮你父亲。”母亲对我说。

我看着怀里正呼呼大睡的孩儿,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父亲,咬咬牙,将小儿子塞到母亲怀里,召来了剑,就欲向前帮父亲。

却不想,父亲竟提起刀砍向了我。

事发太突然,我来不及反应,木木地站在那里。

蓦地,心口一热,天帝出现在我身边,他提剑对着父亲一挥,父亲便如落叶般飞起落下,一动不动。

天帝能来这么快,是因为我心口种有天帝的逆鳞,只要我遇险,他便能感应到,也可以第一时间赶来。

“父亲——”我大喊着。

“絮儿,你父亲已成为傀儡。”天帝拉住我。

傀儡?

我第一时间看向母亲,没想到她正举着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

而我的孩儿已不见所踪。

我浑身发凉,来不及多想,闪身到母亲身前,调动所有灵力,想打掉母亲手中的匕首,却不想她的手宛如钢铁,那把匕首径直贯穿了我的右肩。

“絮儿!”

天帝冲过来把母亲晕,把我抱在怀里,调动真气为我止血,我感觉他似乎很是虚弱,修为也没有以往雄厚。

这时芙蓉的夫君竟提剑向我们砍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红衣少年出现,把他砍成两段。

来人正是那日当着天帝送我花的祁禹仙君。

“哈哈!好一出帝后情深!”

芙蓉说着踩着叛军的肩膀飞身而下,一袭紫衣飞舞,却不再明艳动人。

她怀中抱着的是我的孩儿,孩子已被闹醒,正哇哇大哭。

祁禹仙君将我与天帝搀扶着起身,听着孩子的哭声,我心疼难恃,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

“你到底想怎样!”天帝问芙蓉。

“想怎样?太素哥哥,你问我想怎样?我横竖不过想在你身边而已,你呢,一次次将我推给别人,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竟值得你逆行倒施,违背天道!”

“方瑶,你够了!”

方瑶?来人竟是方瑶?哦,对了,芙蓉和方瑶长得一模一样,不对,芙蓉就是方瑶!

只有方瑶才会那出神入化的傀儡术,只有她才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狐族王君王后傀儡化。

孩子突然变尖锐的啼哭声将我思绪拉回,方瑶正血红着眼掐住孩子的脖子。

见此,我双腿一软,瘫在天帝怀里,强抓着他的腰才不至于跪下。

“住手!”

天帝的声音带着隐忍和愤怒。

“想要我住手也可以,杀了风絮,娶我。”

“你不要忘了,本座不止一个儿子。”

天帝这话让我浑身血液冰寒,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是什么意思?他要放弃我们的小儿子吗?

看到方瑶震惊的表情,手上的力度似乎松了一些,我知道了,天帝这是欲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强忍着右肩的剧痛,直起身来装作没事一般,“没错,孩子我还可以再生,但是你和天帝能不能回到从前,就看你的选择了。”

方瑶果然中计,她一把将孩子丢开,愤怒地向我袭来。

我与天帝虽合力抵挡方瑶的袭击,但我伤他弱,简直不堪应付一掌。

昏倒前我看到祁禹飞身过去接住了孩子,风元战神也赶了过来……

24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很多以前的事情。

我梦见方瑶每日都来跟我说,她的太素哥哥今日为她跟做了什么。

我梦见方瑶因为我要嫁给太素,而和我决裂不再理我。

我梦见方瑶跟我说,因为有蛟龙的诅咒,我即使嫁给太素,也得不到他的爱。

我梦见神魔大战上,太素浑身是血,我冲上去帮他挡下了魔界的偷袭。

我梦见太素不顾众仙反对,将他的保命丹药,龙血丹给我吃下,令我不至于魂飞魄散。

我梦见太素坚持不要我与他同受天帝礼,而我受天后礼时,他却站在我身边,为我挡下了七成天雷。

我梦见我的父亲母亲,他们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前方一片白茫茫。

我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喊他们,他们却不理我。

我跟着父亲母亲来到一条暗黑的大河,他们下水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我跳下去找,怎么也找不到。

“你在找什么?”一个红衣少年蹲在岸边问我。

我想了想,如实道,“我不记得了。”

少年长得很清秀,我只觉得很眼熟,但想不起他是谁。

“那你跟我走吧。”少年说着向我伸出了手。

“为什么啊?你是谁?”

“因为你夫君和儿子都等你回去啊。”

“我有夫君?我有儿子?”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来吧,把手给我。”少年的声音很是好听,他的手白晃晃的,像藕带。

我鬼使神差地就递手上去。

下一秒,但觉得眼前一晃,刺眼得紧,我赶紧闭上双眼。

“絮儿,絮儿。”

有人在说话,我想睁开眼,却睁不开,我想动动四肢,也动不了。

随后,一股温热的真气进入我的体内,我觉得很是舒服,于是又睡了过去。

25

我一觉醒来,尚来不及反应,一个男子便一把将我抱住,差点把我抱窒息过去。

“絮儿,你终于醒了。”

我看着推开这个面容憔悴,满脸胡茬的男子,“你是谁?”

他捏了捏我的脸,微微一笑,像冬日的阳光般温暖极了,“我是你夫君。”

“我怎么不记得了?”

其实我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一片空白。

“没关系,你记得我是你夫君就好。”

夫君与我额头相抵,我们呼吸交缠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的心如擂鼓般炸响,甜甜的。

后来,一个叫十六的仙姑告诉我,我是天后,我的夫君是天帝。

我飞升上神历劫时不小心受了伤,伤到脑子,沉睡了千年,所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有一个上仙修为的帅儿子。

我的儿子容庭虽然才三万两千岁,但已是天宫的的将领,掌握天界兵权。

夫君还有一个小儿子,叫岱闻,不过是天妃白瑾所生。

只是我瞅着那白瑾不怎么喜欢,但那粉雕玉琢的小岱闻我倒是欢喜得紧。

天妃不喜欢我去逗岱闻,每次远远看见我,便急急把岱闻抱走,次数多了,我便懒得去了。

谁还没有儿子呢,哼!

我怀疑夫君是个昏君,因为他总是粘着我,除了去上朝以外,从来不让我离开他。

我思忖着应该是我沉睡千年刚醒来的原因,因为十六也告诉我,夫君确实很爱我,希望我陪着他。

为了显得我堂堂天后母仪天下,于是我劝夫君雨露均沾,也去陪陪天妃,他说我不乖,搂着我狠狠索吻一番。

为了不让夫君被人说是昏君,我让他外出降妖除魔,他竟把容庭派去,害得容庭浑身是伤回来。我气他,他又说我不乖,把我困在床上,使劲折腾。

于是,我问夫君既然这么爱我,为何要娶天妃,他的回答还是因为我不乖,然后又对我动手动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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