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生生活成了一个笑话。
或者,在别人的心里,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子。
当地大家族孟家的千金,自己又是著名舞蹈家陈雲的得意学生,未婚夫是青年才俊样貌和能力都出众的季家二少季谨承。
除了父母早早去世这一点的不幸,她也应该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可是,孟遥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蠢事。
在和季谨承的婚礼上,做为新娘的她逃之夭夭。
1
当时婚礼现场宾客如云,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婚礼却还不开始。
在婚礼迟迟不开始的等待中,有人兴味正浓的讨论着两位新人。
新娘是孟氏的千金孟遥,孟氏在当地是老牌企业,是标准的儒商,生意虽然做的不大,但是公益性项目却投入的很多。信誉和口碑都极好。但是孟家也是够不幸的,几年前,孟家夫妇出了车祸遇难,只剩下孟遥这么一个独女。
新郎是季家的二少季谨承,季家有国内著名的企业,房地产商场娱乐公司各样都有涉及,家大业大。相比于季家的长子沈自洲,季谨承这个二少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季家还有个二少。
直到一年前,一个新能源汽车研究团队申请了研究专利,当时新闻刊载了一张科研团队主要负责人的照片。
照片中年轻人穿着白色工作服,短发干净利落,五官细致,不论是皮相和骨相都极好看,与那些个活跃在荧屏的小鲜肉有的一拼。年轻帅气的男人本就惹眼,要是年轻帅气,还专业知识过硬,有能力才气的男人,就更加惹人注目。
这个科研团队的年轻负责人出圈了,有人调查深扒之后才发现,这是季家的二少季谨承。
孟遥和季谨承两人早就订婚,如果不是三年前孟老爷子突然去世,婚礼可能也不会推到现在。
主持上台,尽量保持着镇定,看着底下早已经就位等待观礼的人群。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通知了一句:“酒会开始”。
在场的人群中一阵低语,谁也不明白好好的婚礼怎么就变成了所谓的酒会?
在众人的莫名之中,已经有工作人员撤走了那张巨幅的照片,照片中俊男靓女看起来格外般配。一场婚礼彻底成了一个季氏企业创办三十周年的酒会。
休息室里,季父面色难看。
他便把目光移向了站在窗边,礼服得体身形笔直的儿子。
问:“你和孟遥怎么回事?”
季谨承偏头看着窗外,神色不明。淡淡道:“没怎么。”
是没怎么,只是……孟遥逃婚了。
季家父母登时心里有火气没处发,孟家只剩下孟遥这么一个人,现在孟遥逃婚,季家连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季父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季谨承,又说不出来了,这事他也怪不了自家儿子,当初孟遥和季谨承订婚,还是孟遥爷爷活着的时候两家父母撮合的。
两个年轻人,确实也没多深厚的感情。虽然没多深厚的感情,但是两人相处还算是和谐,提出结婚的时候,也都没提出什么异议。
可是都没想到,孟遥会早婚礼当天逃婚。
难堪的,不止是季家,更为难堪的,怕是被丢在台上等了快一个小时的季谨承。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却在婚礼现场被放了鸽子。
“那她怎么会逃婚?”
季谨承没说话。
过了半晌,他伸手扯开了脖子上的领结。过了一会儿,他嘲讽笑笑,直接拽下了领结。
因为是婚礼,他收拾的极为干净利落,身体欣长,礼服妥帖合身。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只有嘲讽,嘴角带着笑。
只一句:“这下没得结了。”
没人读懂他嘲讽之下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或许这个年轻人也不甘于婚姻被安排,新娘逃婚恰和了他的心意,他倒乐的自在。
又或许,心里其实是不快的,因为毕竟,就在婚礼的前一夜,孟遥还专门换了婚纱,站在他面前,神色温柔的问:“好看吗?”
年轻的女人穿着婚纱,长长的裙摆垂的身后,纤细的腰身堪堪一握,连头发都没有盘起,就那么散披着,随性自然极了。
季谨承觉得,那一刻她的眼里是带着笑的。他也没有敷衍,认真的答了句:“好看。”
确实是好看的,孟遥打小就生的漂亮。
季父问:“你知道孟遥去哪里了吗?”
季谨承答:“不知道。”
他扬手将领结丢到了一边,脱掉了西装外套,身上只余了一件白色衬衫。
他也没有再待,大步离开了现场。
当天,季孟两家的联姻因为新娘的逃婚,几乎成了一个笑话,尴尬收场。
季家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对外封锁了消息。
也是在当天下午,城南的墓地附近发生了一起惨烈的车祸,一个年轻女人重伤,浑身是血。
2
车祸很惨烈。
孟遥从鬼门关里,捡回来了一条命。
孟家已经没有人了,家里和孟遥朝夕相处的也只有一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
她受伤的消息和季孟两家的联姻一样,被全面的封锁了。
季谨承去了医院,看着病床上带着呼吸罩,眼睛蒙着一层纱布,脸色苍白的女人。他找来最好的医生,也给了孟遥最好的治疗。
孟遥拣回了一条命,可是由于撞击,她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视力没有恢复,连医生也束手无策。
这一个月,季谨承几乎每天都去医院,但是他很少同孟遥说话,去了也大多是站在一旁,看着看护给孟遥喂吃的。看着失明的人,几乎像个废物一般的被人照顾。
或许是顾念着她还生着病,他对孟遥逃婚的事情绝口不提。
他对她,算是宽容的。
可是孟遥没想到,这份宽容也不过是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
出院的那一天,孟家的阿姨才知道了消息,匆匆从家里赶去医院看人。可到了医院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病房。
医生告诉阿姨,病人已经被带走了。
阿姨问去了哪里。
医生说,转到国外去治疗了。
……
半夜孟遥醒来,手触到蚕丝被,都是一片冰凉。她坐起来,反应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摸床的另一侧。
是空的,季谨承并没有回来。床头只有昏黄的灯光,可她看不见,这点亮光给不了她任何的安全感。
门口有响动的声音,脚步声一点点近了。
孟遥的神情有些茫然,
“季谨承,”有些不确定,她开口叫他的名字。
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脚步声更加的近了,在床边站定。
“季谨承,是你吗?”孟遥又问。
眼睛看不见,嗅觉和听觉就变的格外灵敏。她嗅到了酒味,床有轻微的下陷,季谨承坐下来,他的略带着醉意的视线,从孟遥无神的眼睛,移到了她因为紧张,有些微张的嘴唇上。
他低头,突然咬了孟遥一下。
回应她的,是带着轻微笑意的语调,“怎么,现在连自己男人都分辨不出来了么?”
语气轻佻,带着一些恶劣。
季谨承说完身后搂过了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按住了她被他咬的红润的嘴唇。因为喝了酒,他神色有些倦,随意问道:“今天做了什么?”
孟遥没说话。
她一个瞎子能做什么。
季谨承也不恼,伸手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又问:“洗过澡了吗?”
孟遥张张嘴,还是没答。
他自顾自的说:“那就是没有了……不过你也看不见,连卫生间的门都摸不清楚,是不是在等我回来?”
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孟遥有些难堪。
没有人会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废人。
更没有人会在一个出色到令人发指的另一半面前承认自己废到了极点。孟遥也是。
“……没有等你,我知道卫生间在哪里,已经洗过了。”她有些恼怒的反驳,可是这反驳怎么听声音都有一些软。
季谨承似乎是有些意外,朝着卫生间看了一看。被撞翻的椅子还倒在那里,他有些信她是真的自己去洗过了。
他下午出门之前放在桌上的饭却原封不动。
他不知道孟遥在坚持些什么,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又不想依赖他。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烦躁。
看着眼前孟遥有些平静乃至于没生气的脸,他心里的烦躁变成了火气,火气又凭借着酒气一股脑的往身下涌。
他没再搭话。伸手到了她的肩膀那里,挑起了细细的肩带,往下一拨。
说道:“既然洗过了,那就睡觉。”
孟遥表情一怔。
身体在他的手里有些细细的抖,季谨承察觉到了,手伸到她的后背,一下下的顺着,像是安抚着她。
可这安抚显然没有多大的效用,在他埋首在孟遥的脖颈间啃噬的时候,她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挥了过去。
他反应很快,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神情冷了下来。
季谨承不知道,哪怕是他再温和,孟遥对他都是有些阴影的。
半年前他带着孟遥来了这里。
在医院的时候,就算孟遥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可是还有护士的照顾。
来了这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里没有护工,没有阿姨。只有她和季谨承。
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原本就敏感,心里又积压着很多负面情绪。她知道她对不住季谨承,她也知道婚礼上走掉的行为有多打他的脸。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对他又是歉疚,又是惧怕。
陌生的环境让她无从适应,她也不想和季谨承待在一起。第一个晚上,她怎么也不肯上床睡觉,就在沙发上蜷缩了一晚,季谨承没有管她。
第二个晚上,季谨承要带浑身脏兮兮的她去洗澡,孟遥几乎是情绪崩溃的哭闹。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吵着闹着要回去。
季谨承自然不会让她回去,被她闹的烦躁了,他把缩在床脚不停哭闹的人抱进了浴室。
说到底是从小到大被惯着的孟家小公主,没受过苦,也没人告诉她,和一个男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她只顾着自己情绪的发泄了,最后,惹怒了季谨承。
浴室里她拽着衣服不让碰的时候,季谨承生气了。他几乎是冷笑着,按着她,撕开了她身上的那件衣服。
淋浴的水扑面而下,啜泣纠缠在一起。她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大概率是在说着她要回去。季谨承失去了理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压着她,嵌入了她的身体。
他低头看,原本还吵闹的人,在这一刻苍白着脸色安静下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的神情之中全是错愕。
咬牙,终于说出一句:“……你混蛋。”
季谨承顿了几秒,残存的理智只能够让他反问出一句:“我们两个,谁更浑?”
说完,他继续了这个混乱之中的错误开始。
孟遥没想到季谨承会这么对她。
在她的心目中,他虽然很少话,可到底是温和的。
季谨承,对于孟遥来说甚至有些陌生。他们只是小时候认识,孟遥十岁那年,季瑞棋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她家。
孟遥在院子里玩儿,一回头就看到了走廊里站着一个漂亮极了的少年。
孟遥问他:“你是谁?”
漂亮的少年没有答她,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态度格外冷漠。孟遥小时候生的可爱,雪白的皮肤,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人见人爱。这还是孟家小公主第一次受到别人的冷落。
孟遥十二岁那年,季谨承被孟遥父母请来家里玩,少年已经长大了,五官越发的英俊。只是表情依旧是冷漠的,不怎么爱说话。
那时候孟遥性格还算活泼,瞧着季谨承话少冷漠,她就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从她爷爷爱喝的茶说到了隔壁家养的狗。孟遥说的口干舌燥,可是季谨承的态度依旧是冷冷淡淡。孟遥从心里觉得,这个白净帅气的季家二少是真不喜欢她。
那天,孟家丫头说了一个上午的单口相声。那天下午,孟家丫头因为玩闹不小心将季家有幽闭恐惧症的二少锁在了小储物间里,等家里阿姨发现的时候,季谨承浑身是汗,密密的抖着脸色苍白。
从此,这个原本就冷漠的季家二少对孟家小公主避如蛇蝎。
而孟遥呢?没想到自己的小恶作剧惹出了这样的祸端,她从此对季家这个漂亮的少年退避三舍。
哪怕两个小孩心里想的都是离对方远一点,可是两家父母的热情似乎没有减弱。孟遥的妈妈经常带着孟遥去季家玩,孟遥初二那年,在季家的客厅,看着已经出落的越发漂亮的姑娘,季谨承的母亲开玩笑说:“遥遥长大了嫁给我家谨承怎么样?”
宁阿姨问这话的时候,坐在那里的孟遥,看到了门口走进来,斜斜挎着书包的少年。他像是放学后和朋友打球去了,孟遥猜想,因为他的短发上,有些汗水,男孩看起来格外英俊好看。
孟遥摇了摇头,说:“我不要嫁给他。”
母亲和宁阿姨一听乐了,宁阿姨逗她:“为什么呀?你看我们家谨承多好看。”
在门口换鞋的男孩似乎是没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换完鞋上楼去了,孟遥只听到楼梯口传来“噔噔”的脚步声。
还是小孩子的孟遥,思考了好一会儿,笑着回答:“谨承哥哥就是太好看了,我会自卑。”
她声音格外清甜。
走到楼梯半道的少年,听到这话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又抬步继续往前走。
后来,孟遥的父母出车祸去世,季孟两家不再那么频繁的往来。而季谨承出国读书,他们之间就断了联系。
直到三年前,季谨承回国。
季家父母和孟遥的爷爷都有意向撮合他们。季家看上的是孟家的事业和口碑,而孟家当家人已经年近古稀,只有孟遥一个对生意一窍不通的孙女,他需要的是一个出色的接班人。连两家人达成了默契和共识。
孟老爷子问孟遥的意见,她当时没说不行,也没说行。
自从贺川走后,孟遥好像是麻木了,觉得都可以。是谁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她以为这种事情,季谨承会拒绝。他出色有能力,这样子的人不会忍受别人来安排他的终身大事。可是没想到,后来季谨承答应下来。
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下,孟遥和这个比她大了两岁,样貌能力样样出众的男人交往。
两年的相处,孟遥开始了解了季谨承。他似乎和小时候很不一样,脾气很好,小事都会由着她。他平时很忙,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那个研究所里。
她脾气极好,男朋友怎么忙都没关系,十天半个月不联系也不放在心上。
所幸的是,季谨承的性子也冷淡。他大概是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到他的那个研究项目里去了。
两个人平平淡淡的交往了两年,最亲密的事情可能也就是牵手和拥抱,还有那个在结婚前夕,季谨承在她侧脸落下的那个轻轻的吻。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冷冷淡淡,对她客客气气的人,却在她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把她带到了陌生的地方。
会在她没有反抗之力,孤立无援的时候撕开她的衣服,带着几乎要将她毁灭的力道和欲.念去侵入她。
孟遥在身体的疼痛中,在他无休止的侵入中一点点绝望。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一开始就是她搞错了。
在季家那种家族长大,又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季谨承早就学会了隐藏情绪。说到底,这也是一头狼。
当晚,欲念发泄过后的男人看着孟遥只是呆呆的躺在那里,浑身都没有力气,露出的莹白身体上,全是斑驳的吻痕。
理智回笼,他心里的烦躁却丝毫不减。
像是找借口,又像是宽慰自己,说了一句:“孟遥,这是应该的,我们结婚了。”
就算婚礼没办成,他们也已经结婚了。
孟遥不应该这么抗拒他。
孟遥已经连手指都不想动了,如果她看的见,那目光里一定是对他的厌恶和控诉。
可是她看不见,漆黑的眼睛里就只有空洞。
她好像是没有力气再去应付她了,沙哑这声音,只说了一句:“我讨厌你。”
季谨承无所谓的笑笑,“不讨厌,难不成你还喜欢我?”
不讨厌,那或许她也不会逃婚。
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会有两次,有两次就会有三次。
他也再没那样粗暴的去对待她,兴致上来的时候也会哄着。
可是,也有不想哄的时候,比如现在。
孟遥有些反抗,动作也都是闪躲。
季谨承喝了点酒,本就没有多大的耐心,这会儿所有的劣根性都因为这点儿酒被激发出来。
“乖一些。”
孟遥并不舒服,她一直向后缩着身体。
季谨承扣着她的脚腕,将人拖到身前又压在了身下。他一边细细的吻着她,一边无不恶劣的说道:
“再乱动,信不信我将你的破烂孟氏丢了,拾都拾不起来。”
孟遥果然安静下来。
他尽情的动,从刚开始的克制,最后演变为毫无理智的狂欢。
让刚开始闪躲的人,慢慢的低喘着,呻.吟着。
他拥着她,许是出于刚才毫无顾忌的愧疚,他温存了很多。
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一下下的顺着。
温热的气息就在孟遥的耳边,她被他抱在怀里,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
“不要每次都那么紧张。”季谨承说。
他说完,又抓起了孟遥的手,看了一眼她的指尖。她指甲长了,刚才有些刮痛他了。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明天给你剪指甲。”
他的温和并没有换来孟遥等同的对待,她一句话也没回他。
半晌,只说:
“孟氏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刚才的话只是季谨承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却听进去了,季谨承想,这人到底是有多天真,才会把这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当真。
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我不丢它,只要你乖一些,我不光不丢它,还回会让它继续好好的存在,谁都动不了它。”
没有季家保护,孟氏难逃被侵吞的命运。
孟遥还记得季谨承的话,他之前就对她说:“只有我能护住你心心念念的孟氏。”
孟遥是不以为意的,“我可以不靠你。”
那时候,季谨承无不嘲讽的笑了。
“不靠我?那你是要靠你自己么?你会管理还是懂运营……靠你现在眼睛看不见,连这扇门都出不去?”
他说:“孟遥,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现在就是一株藤萝,只有靠着别人,才能不断地向上生长。孟家没有人了,除了我,你没得依靠……”
他说的是实话。
正是因为是实话,孟遥牢牢的记住了。孟家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公司,还被无数人虎视眈眈的盯着。
她看不懂季谨承,可是他至少帮她保住了公司。
“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孟遥问。
季谨承没有回答,却反问:“你想要待这里?”
“我无所谓。”孟遥说。
刚来的时候或许是有些惶恐,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在哪里都一样。不管在哪里,她的世界也都是一片黑暗。
孟遥闭着眼睛,在他的怀里睡了好一会儿,她靠的他很近,轻声问了句:“要是你想离婚的话,我同意。”
搂着她的人身体僵了下,“孟遥,你做梦呢?”
“娶我一个瞎子,吃亏的是你。”孟遥说。
她有时候觉得季谨承真不是东西,把她带来这里,乘人之危。可是正如他所说的,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季谨承闻言松开了手,半开玩笑道:“那我嫌弃你瞎,你别靠着我睡了。”
孟遥知道他说的是浑话,没搭腔,人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
半夜,软软的身体向自己靠近。季谨承醒了,看孟遥往自己的怀里钻。
他不期然的嘴角带了笑意。
不熟没关系,逃婚也没关系。
有些人啊,睡着睡着就熟了。
3
季谨承还是带着孟遥回国了。
哪怕他实在不情愿。
他觉得有些变态的很喜欢只有他们两个相处的日子,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孟遥所能依赖的也只有他。
在机场里,孟遥被季谨承护在怀里。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有几个拿着相机的记者堵在了机场里。
孟遥只能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不知谁说了一句:“……还真是季谨承……那个女人是孟遥么?”
她有些紧张了,身体都有些颤。一片黑暗之中,杂乱的声音就分外明晰。腰间揽上了一只手,熟悉的清冽气息近了。
季谨承靠近她,低声说了句:“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温和到孟遥都有些错愕。他的语调,像是要守护她这个半废的人一生。
那天,有人拍到了一年前婚礼上双双消失的新人。照片只能看到孟遥被季谨承小心的拥在怀里,他像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怀中的女人给别人看到,还伸手拉低了孟遥的帽檐。
俊男靓女般配极了。旁人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只是没想到联姻也能促成这样恩爱的姻缘。
带孟遥回了家,将她送到房间。
季夫人刚回来就将季谨承堵在了楼梯口。
她环着臂看了他好半晌,“里面是谁?”
季谨承坦言:“孟遥。”
季夫人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季谨承都懒得答她。
径直往外面走,季夫人又快步跟了上去。
“她眼睛看不见了,我也觉得她可怜。但是,你爸爸不会乐意你娶一个盲人……”
她话还没说完,季谨承笑笑,打断她:“……里面那是我老婆。”
他补了一句:“还是你们忙前忙后,十分积极的要让我娶的老婆。”
“……”
季夫人的美貌一向是拿智商换的,被儿子这么一说,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他。
他淡淡解释:“是我老婆,又不是你们老婆,管那么多干嘛?”
季夫人被自家儿子噎的一时语塞。
“今天我有事忙,你照顾好她。”季谨承说。
季夫人突然被指派了任务,颇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虽然面上是有些不屑,但是照顾孟遥,她却一点儿也没耽误。
去了房间,孟遥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在见到孟遥之前,季夫人想一个四体不勤的盲人得活成什么样子?
可是坐在床边,一身白裙干干净净,长得白白嫩嫩的孟遥让她有些惊讶。有些难以想象,一个被病痛折磨了一年的人还会这么清爽和干净。
季夫人瞧着孟遥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自己家儿子这是花费了多少心思?
得花多少心思才能将一个病人照顾的这样好?
……
孟氏的股价连续下跌,情况不容乐观。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现在将孟氏并入季氏才是最好的选择。
季谨承还是坚持着独立经营孟氏,和父亲两次谈崩后,也惹怒了他大哥沈自洲。
沈自洲问他:“非得让孟氏独立经营?”
季谨承没说话。
沈自洲说:“这样拖下去,最后也只能宣布破产。”
季谨承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会。”
沈自洲笑笑,伸手拍了拍年少自己几岁的弟弟,“谨承,运营这方面不是你在实验室搞研究,不是专注和坚持就能够成功。这东西你不擅长,这样坚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孟氏亏损的更多。”
沈自洲说的没错,季谨承确实不擅长经营。
孟家老爷子当年看走了眼,季谨承或许并不是能够掌管孟氏的最佳人选,季家的二少和他的大哥,这个金融天才沈自洲不一样,他对生意并不感兴趣。
可是哪怕是知道坚持不过是亏损,哪怕自己的父亲和兄弟都已经向他施压,季谨承还是不想放弃孟氏。
孟氏是孟家的。
抓住孟氏,他就像是抓住了孟遥的命脉,只有孟氏一天存在,孟遥就会依附他一天。
所以,这个年轻的男人有些变态的偏执,他做自己不喜欢的管理,投入了大部分的精力去经营一个濒临崩溃的孟氏。一边恶狠狠的对孟遥说着:“信不信我丢了你的破烂孟氏,拾都拾不起来。”
一边,却没日没夜的加班,动用一切关系来拉投资。
他心里清楚,孟氏是孟遥仅剩的了,也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一周多的时间都在连轴转,白天的安排密的连针都插不进去,晚上还是会尽量回家。
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丢在家里,他也没法不回家。
季谨承想,孟遥是个累赘,可也不能做别人的累赘去麻烦人。
回到这里之后,孟遥不总是待在房间不出来了。她大多时候也会下楼走走。
时间久了,季谨承几乎是养成习惯,只要一回家就往客厅隔间里的沙发那处看。
这天,他回来的格外早。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季夫人提醒他,人在后院。
季谨承连手里提着的衣服都没放,就往后院去。阳光正好,后院的藤本蔷薇开的正热闹。
孟遥站在绿篱边,背对着门口,如果不知晓她看不见,会认为她是在出神的看着什么东西。
季谨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沉。
上午的时候同意了沈自洲的提议,孟氏他没留住。哪怕知道这是必然,可还是有些惶然。
他不知道这惶然从何而来,或许只是不想再去仔细的想。
他站在门口,看在一片绿篱旁边出神。他之前好像也在哪里见过这副画面,只不过是在孟家,绚烂的紫藤花架下,孟遥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掂着脚尖,轻吻了一个长的英俊帅气的男孩。
那时候,他在一旁是一场甜蜜爱恋的旁观者。
他现在仍然记得,女孩脸上淡淡的红晕。
季谨承看着她,走近了几步。
听到脚步声的人回头,她表情淡淡的,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动作。似乎是在辨别来人的方向。
“孟遥,”
季谨承唤她的名字。
他停顿了一会儿,说:“过来。”
你能不能,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孟遥顿了一下,还是站在那里。
此时,阳光正好,她的身上撒下了一层淡淡的光,哪怕她此刻正处在无尽的黑暗里,可是这一刻,留给季谨承的,是她的柔和。
孟遥在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没管他的这句话是不是玩笑,没管他突然的一句“过来”是不是闲散的捉弄。
她挪动脚步,探索着,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动。
季谨承看着她刚开始就完全走错了方向。
他没说话,也没再开口。
已经走了几步的孟遥,又突然停下来。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换了方向。
这次,她朝着他走过去。
短短几步青石板的路,只不过百来米,她走的很慢。
伸出的纤细指尖,触到了他的衬衫。停住脚步,许是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个特别的挑战,孟遥仰头,嘴角带上了笑意。
这是一年以来,季谨承从不曾见过的笑容。
他愣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揽到了怀里。
4
一周后,是孟遥的二十四岁生日。
已经在家里闲到发慌的季夫人终于有事可做,早早的起来就去房间找孟遥。
在嫁给季瑞棋之前,季夫人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爱漂亮也爱倒腾自己,嫁给季瑞棋之后就退了圈,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也没有太多施展实力的机会。
孟遥生日,她显得比谁都热情。
季夫人还没开始已经觉得有些激动,失明了的孟遥可是太听话了。
季夫人拿了自己的家当出来,给孟遥梳妆打扮。
中午,季谨承回家的时候,就见到孟遥正坐在沙发里,乖的跟洋娃娃一样,任活泼好动的母亲收拾打扮。
季夫人一边替她弄头发,一边还说:“我很会打扮人的。”
孟遥:“嗯。”
季夫人说:“你不要不相信我哦,真的很厉害。女人嘛,拼几分长相,但也要拼几分打扮。当初老季对我是一见钟情,但是这些什么一见钟情啦,还不是一眼看中了皮囊。”
季夫人:“来……再涂个唇膏,保证谨承见了就想亲一口。”
孟遥:“……”
孟遥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季谨承站在门口,听到母亲的话有些无奈的笑。
下午,季谨承带着孟遥出门。
他牵着她上了车,替她细心的系好了安全带。
孟遥问:“我们去哪里?”
“到了知道了。”季谨承说。
车行驶了很久,有些颠簸。应该是在哪条不平坦的路上。
将近一个小时,车才停下来。
季谨承下车,一会儿绕到了她的这边,拉开车门。
随着车门打开,耳边是清脆的鸟鸣。
季谨承说:“车上不去了,得走几步。”
孟遥下车跟着他走。
她没想到,他会带她来南郊的山上。几天前,在他翻身从她身上下来,男人拥着汗湿的她问:“你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孟遥说了句:“我想去南郊的山。”
季谨承沉默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她以为他不会同意带她来这里,可是没想到还是来了。
路有些陡,她看不见,就走的格外坎坷。
可是依然固执的,一步步自己往前走。她手心都有了细密的汗,生病之后长久服用药物让她的身体有些虚弱。
可她还是近乎执拗的自己走,甚至是拒绝了季谨承的搀扶。
季谨承就在她的身边,在她不小心绊到的时候,伸手搀扶她。他有些不明白,她的执拗来自何处。
要是以往,遇到她不听话的时候,他一定是强制的,哪怕是威胁也会叫她听话。可是他这次并没有。
他由着她。
不长的路,沿着台阶缓缓向上。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
山顶处,遮挡都少了。
风刮在脸上,带着沁水的凉意。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孟遥停下脚步,伸手,丝丝的风轻抚着她的指尖而过。她闭上了眼睛,耳边都是那人爽朗的声音:“遥遥,我们后天去爬山吧。”
“遥遥,南郊那边正是最好看的时候。”
那个约她来南郊的人,现在却成了南郊山底下冰冷的墓碑。
她眼睛酸涩,心在不断的往下沉。一点点沉没。
季谨承站在她身后,衣襟被风吹开了。头发也被吹乱,他看着面前的人几乎已经陷入他不理解的悲伤之中。
她看起来格外脆弱。
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去打扰她。
季谨承带她回去。
当晚,他抱着她去洗漱,给她换上了睡裙。
拿着毛巾一点点的擦着她的头发。孟遥很乖,或者说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照顾。
从刚开始抗拒他的触碰靠近,到现在能够乖乖的任他给她换衣服,洗澡擦头发。
这些事情,在这一年来他做了无数次,早已经熟悉极了。季谨承突然想,如果有一天孟遥不需要他这样的照顾,不习惯的会是孟遥,还是会是他?
他性格有些执拗。生长在季家,小到大拥有的东西却并不多。
所以,当有一样东西属于他的时候,他就死死的护住。
他一度以为,孟遥也是属于他的。这是他的人,他的妻子。哪怕她逃婚了,哪怕她跟着自己有千万个不愿意,可他就是固执的觉得这人应该是他的。
他甚至有时候病态的想,孟遥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依靠他,她离不开他。她也会慢慢的信任他。
他想要拥有,想要占有,想要她属于自己,想要她的身体里都有自己的标记。
貌似,有点舍不得放手啊。
他擦干了孟遥的头发,抱着她放在了床上,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上去。
看着她在怀里格外乖巧,心里一动,低头亲了她一下。
他有些霸道的抱着孟遥。
许是这几天的相处很融洽,许是他今天的脾气很好,还带她去了南郊。孟遥放下了戒备,窝在他的怀里,问:“季谨承,你喜欢过别人吗?”
季谨承搂着她的手紧了一些,没回答她,说:“睡觉。”
孟遥睡的并不安稳。
她想起了贺川,那个已经离开了很久的人。
在大雨里,贺川牵着她奔跑,他们两个浑身都湿透了,却在看着对方傻傻的笑。
他如数家珍的说着哪条小巷里有好吃的烧烤,哪条街上有最甜的橘子。他一边嫌弃她连最常见的小吃都没尝过,一边却用自行车载着她,串遍了大街小巷。
贺川不知道,孟家的独女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的。她的家里不会出现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孟遥乐呵呵的跟着他吃过那家的冰棍之后胃痛了一整个晚上。
可孟遥很快就忘了,第二天依旧乐呵呵的跟着他乱窜。
贺川,这个一出现就打破了她生活常规的人。就像是有极大的吸引力,引着孟遥不断地靠近。
他们生长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中,他的出现让孟遥的生活中除了舞蹈钢琴,还多了自行车串遍大街小巷的肆意。除了细嚼慢咽的餐桌礼仪,还有了无拘无束的洒脱。
可是当她有勇气去冲破一切奔向他的时候,孟遥见到的,只是躺在病床上苍白的人。
这个阳光俊朗的人,在病床上苍白骨瘦如柴。
那个说着:“遥遥,我们后天去爬山吧。”
“遥遥,南郊那边正是最好看的时候。”
成了南郊山底下冰冷的墓碑。
他在最后的时候,还抓着她的手,说:“好姑娘,你以后要好好的。”
在孟遥十九岁那年,随着贺川的永远离去,孟遥那些设想的未来都化为泡沫,戛然而止。
孟遥想,以后是谁都无所谓了。
可是,在她婚礼的前一夜。她穿着婚纱,站在了季谨承的面前。
婚纱的群摆很长,白纱唯美极了。
她问季谨承:“好看吗?”
那个年轻的男人,看着她,点了点头。他说好看,他低头在她侧脸轻吻了她。
那晚,孟遥梦见了贺川。
离开四年,贺川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梦里。可是那晚她梦到了他。
贺川浅笑着,温和的看着她。
他说,他想她了。
孟遥大汗淋漓的醒来,脑海里都是贺川浅笑着说:“遥遥,我想你了。”
她心跳的很快,慌乱的开车去墓地……
半夜,孟遥醒来。
季谨承正翻身替她盖被子。
见她醒了,又擦了擦她额头的细汗。
“已经联系好了医生,孟遥,下周去手术吧。”
孟遥有些愣神,半晌没反应过来。
季谨承又说:“等你视力恢复了,也就不用依附我了……我还有事告诉你。”
季谨承顿了下,说:“孟氏已经纳入了季氏……你的股份有变动,但是权益是不变的。”
孟遥说了句:“好。”
她像是累了,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番外——
季谨承第一次见到孟遥是在他十二岁那年。
季家刚搬来云城,季瑞棋带着他来拜访孟家。
他在后院里见到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孟遥是季谨承见过的的精致的最像洋娃娃的女孩。不懂得情绪表达的少年,看着漂亮的小女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面无表情。
季谨承第二次见到孟遥,是在他十四岁那年。
看着安静的小姑娘,实际上却是个小话痨,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季谨承还挺爱听她说那些小事。可是一向话少的他,好像是败坏了小姑娘的兴致。
她一个玩闹不小心,就将他锁在了储物间。他有幽闭恐惧症,差点没了半条命。
季谨承想,孟家小姑娘估计是不喜欢他。他此后便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在他二十岁那年,孟遥十八岁的成年礼,哪怕是知道她可能不大喜欢自己,季谨承在生日的前一天,还是拿着早就选好的一条项链,买了最后一班机票,大半夜的飞回国。
他紧赶慢赶,到的时候,生日宴还是结束了。他去孟家,透过车窗看到了孟遥。
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裙子,几年不见,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然后,他透过那一扇车窗,看到了孟遥牵着一个男孩的手。
她的声音甜甜的,带着惊喜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那男生拿了个小雕刻递给孟遥。女孩接了过去,说:“好漂亮。”
距离的并不远,季谨承看见礼物,那实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雕刻。以他有些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个礼物很粗糙。
可是,收到礼物的女孩灿烂的笑着,说:“我好喜欢,谢谢你。”
千里迢迢乘着末班飞机连夜赶回来的年轻男人,坐在车里,手里拿着那条定做的,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项链。
他清隽的脸上有些默然。
看着女孩满眼惊喜,将那个小雕刻视若珍宝。然后她甜笑着,踮起脚尖,闭着眼睛羞涩的吻了上去。
独一无二的项链他没有送出去,也没有送的意义了。女孩已经有了最好的雕刻,他的就算再昂贵独特,也不值一提。
那次,他甚至都没见孟遥一面,第二天就又出了国,甚至没人知道在孟家千金生日当天,他也回来过。
季谨承想,或许就这样了。
他这个人,凡事执着的要命。可也要最好的和最纯粹的。
喜欢别人的人,他就不会去沾。
可有些规则和执念,却会随着一个人的出现通通打破。
等他回国,季孟两家提出了联姻。
他一开始有些错愕,孟遥心里有别人。
但是,他听说孟遥没有拒绝联姻的要求,错愕之余,他也没有拒绝。
那些什么不纯粹的爱他不要,什么心里有别人的人他不沾,通通都抛到了脑后。
他不知道孟遥为什么会答应?那个男生去了哪里?
他也从没有问过孟遥。他只是和孟遥平静的相处着,在一起两年多,终于决定举办婚礼。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漂漂亮亮的新娘,而是她逃婚的事实。
别人只知道季家的二少容貌出众,知道矜贵淡漠,能力出众。
知道他生在季家,含着金汤匙出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猜测这样一个出众的人,不会满意家族联姻,为了利益娶一个女人。
可是,却不知道这个天之骄子在大婚那天,站在礼堂,心不断地往下沉,却还在期待着,等着一个不会出现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