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面时代的爱情

2018-11-29 12:02:46

世情

你吃过雪菜肉丝面吗?是的,就是很便宜的那一种!而在一段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情感中,我和她的相视一笑,就与其密切相关……

1

那一年的冬天,杨雪是我的邻居。

一条长长的过道里紧挨着好几个小房间,第一间是我的,第二间就是杨雪的。因此,当杨雪进进出出的时候,就必须经过我的房间门口。后来,我觉得这就是缘分。而缘分来了,注定无法绕开。

白天,当我想瞄她一眼时,就会故意拿着一本书,搔首弄姿地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等她一经过,便赶忙装模作样地念上一两段。事实上,我也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天真得未免有些可笑,但聊胜于无,好歹也能增加一点存在感嘛。

当然,我如果有钱的话,完全可以悍然站在她的面前口吐飞沫、一把一把地数着钱玩,可惜我没有钱。有时候,她走得太快,我实在来不及念书了,便赶忙吊着喉咙咳上一两声,咳得鬼鬼祟祟的,一点也不正大光明。

可人家却始终对我置若罔闻、全然无视,总是冷着一张脸。不过,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就像其他那些初来乍到的女房客一样,她同样也会对我这个陌生的男房客保持一段时间的、必要的矜持和戒备。何况,我当时看上去又确实是那么的轻浮儇薄、不怀好意!所以,我不会因此而沮丧。我想,我有的是时间。

有人说,男女两情相悦是一见钟情的结果。可我更想说,那是时间的产物。时间,才更可靠。

深夜,我常常在睡意朦胧中,听到一阵女式高跟鞋和地上那些碎砖碎片逐一亲昵的声音,“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由远及近,显得格外的清脆!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很突然,很尖锐,显得格外的刺耳!

杨雪关那一扇过道的大门时总是很用力,一下子就扣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害怕有人在后面跟踪似的。

杨雪总是在深夜零点时分下班,因此,我总是在睡梦中被突然惊醒。惊醒之后,我就再也难以入眠了。

只听杨雪在隔壁一阵宽衣解带,弄得窸窸窣窣的。万籁俱寂的深夜,我的双耳便不由自主尽情地奓煞开来,好像两条濒于干涸而死的小鱼儿忽然从隔壁那生动的响声中得到一股活水似的欢快游动着。

而常常,这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两个人的时候,接下来还会有一种更猛烈的、嘎吱嘎吱的响声。男人报仇雪恨似的把女人往床垫里狠命地推、压得女人哼哼唧唧,呻唤不已。

总之,那一刻,杨雪和那些深夜里不时蹿跳到我们屋脊上叫春的猫儿没有任何区别。

而一旦听到猫叫,我那似两条小鱼儿的双耳便在深夜里游得更恣意、更欢快了。

如你所知,那一刻,人的想象力比眼睛看到的还要清晰万分,那一堵隔绝我和杨雪两个房间的墙仿佛一下子就被人给推倒了似的,那一对男人和女人就在我的眼皮底下逐一敷演关目,一路风狂雨骤……

如同听戏、听广播一样,这竟然成了那一年冬天深夜的固定节目。不过,收听节目之余,我的内心总会有一点愤愤不平的,因为毕竟让人睡不好觉嘛。

何况节目过后,人家两个人吃饱喝足、笑眯眯地搂着一起酣睡去了,我却一个人独自饿着,需要慢慢安顿自己那一副早已血脉贲张的身体。而在黑漆漆的夜里,似乎也别无良策,惟有靠回忆或者想象去充一会儿饥,才能慢慢平复、平静下来。

你也许会问,难道就不能“指头儿告了消乏”吗?那么,我只好坦诚以告:有些举动,并不适合我当时的心境。

再说了,我毕竟是一个过来人,所以,我并没有过分地心猿难按,动不动对自己下手。不过,能够如此夜夜听“歌”,这也是一种缘分。

还有一点,我觉得特别好奇:杨雪的那一种猫叫是出于职业习惯呢?还是出于真情流露呢?这二者似乎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我觉得,若是前者,说明人家是一个忠于职业操守的好姑娘;若是后者,说明人家是一个忠于自己内心的好姑娘。总之,那声音让人听了顿生“耳福”之感,且终身难忘。

杨雪是我的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所以,我不好意思向杨雪当面提意见,只好跑到房东那里提意见了。我理直气壮地对房东说道:“过道里面的那几家房客总是要到很晚才下班,前一个下班回来,‘哐当’一声,把我给吵醒了!

可等我刚刚再次入睡时,后一个下班回来,‘哐当’一声,又把我给吵醒了!房东啊,你说说看,我怎么还能睡得安宁、睡得好觉呢?我心脏本来就不好,上初一那一年还曾经触过电……”

但我并没有如实地告诉房东,杨雪深夜回来之后还要卖力加班的事情。

我想,那一个又吝啬又喜欢讨小便宜的房东决不允许有房客在他的地盘上如此卖力加班的,他知道后一定会大幅增加人家房租的。

我想,人家深夜回来之后还要辛辛苦苦地加班,做点那见不得人的小生意实在不易,虽说一本万利,但风险甚巨,一旦被抓,便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那些深夜里卖过的力、加过的班、叫过的春便很有可能是白卖了、白叫了。

你说,我怎么能做那种缺德事情呢?另外,佛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人家“一夜夫妻”也是夫妻,也是前世今生的冤亲孽债嘛!

为什么说那一个房东又吝啬又喜欢讨小便宜呢?我可不是瞎说的,举两个例子吧,譬如他每个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抄电表、收电费时,不仅要按商业用电的电价来收我们租客的电费,而且还要额外多收取半度的电费,说那是他家总电表和我们每家租客分电表之间的漏电费。

事实上,我们男租客每个月与其数次觌面时递给他的香烟钱都远不止那半度的电费。可就那么区区几毛钱,他竟然每次都收得面不红心不跳、认真至极。

又譬如我常常在下午看到他鬼鬼祟祟地溜进过道里面的那个小院子。小院子里有一个简易的公共厨房。那些每天要开伙的租客都在那里烧晚饭吃。

他溜进去干什么呢?他是趁那些上班的租客还没有回来,赶紧偷偷摸摸地溜进去蹭一点人家的煤气。只见他掩掩藏藏地端进去一只大砂锅,大砂锅的里面装满了大圆骨,放在人家的煤气灶上,一炖就是一两个小时。

如你所知,炖这种大圆骨汤是非常耗费煤气的。有一次,他还被一个早归的租客给当场撞见了,可他却连忙辩解道,他自己家的煤气灶刚好坏了,所以过来沾一下光……

他当时说得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说明他早就把台词给准备好了,完全是一个占惯了我们租客小便宜的行家里手嘛。

唉,我们这些常年流落在外、因为买不起房而不得不去租房而居的异乡人,想想真是不容易啊,处处都会被人无情地盘剥一下。

也许,你猜对了,我车轱辘话一大堆地向房东提意见的主要目的无非就是想少缴一点房租,结果如愿以偿。

那个一贯小气的房东生怕我心脏病会真的发作,从而一不小心死在他家的出租屋里,以至于日后会出现“鬼屋难租”的情形,所以,他思忖再三,最后不得不无比心疼地降了我一点房租。

你可能会疑惑:那个房东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给轰走呢?

我猜,他当时肯定也无数次地动过这样的念头,可终究还是被我那一副时不时就一脸阴沉、目露凶光的神情给吓阻住了。如你所知,那些小气的人,往往胆子也小。

不瞒你说,那时候,我已囊槖如洗,所剩无几,能少缴一点房租便是够得着的小小幸福。

2

入冬以前,我一直在一家服装公司工作,收入尚可,还不至于为缴房租等此等事发愁。但后来,我和那家服装公司的老板起了冲突,闹了矛盾,只好义无反顾地辞职了。

入冬以后,原先的公寓房再也租不起,只好搬到本城这个著名的“脏乱差”、但房租超级便宜的城中村里居住了。

搬来之后,我暂时还没有找工作的打算。当然,满意的工作也不好找。所以,我有的是时间。

就这样,我蛰伏在这个五方杂处、人口复杂的城中村里,每天蹉跎着大把的好时光,如同村口小面馆里那一只整天无所事事、理想很骨感的“小黄”。

冬日温暖的阳光,无疑会使人生出一种懒洋洋的、动不动就犯困的感觉,我每天搬出一张小凳子,像个生意惨淡的小摊贩似的有气无力地坐在过道的大门前晒着太阳,看着太阳先是从东边缓缓地升起,然后渐渐地滑过头顶,最后又在西边徐徐地落下去。

我失业了,每天只能陪伴着太阳一起上下班。有时候,我的手里会矫揉造作地捧着一本书。

然而,我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如你所知,读书是需要有一个好心境的。心境不好,做什么事都显得蔫头耷脑的、捉不到手上去。

那一段日子,我像一个将死之人似的整日整日地晒着太阳,既常常生出一股不知所谓的满足之感,亦常常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惶恐之感。

过道的大门前有一条坑坑洼洼、用碎砖碎片胡乱铺设的小路,我每天中午吃完一碗雪菜肉丝面回来,就会看见一个又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在这一条小路上行色匆匆,一闪而过,她们像是心照不宣地约好一起涌到某个富丽堂皇之地去拾捡钞票似的。

这些年轻、美貌的女孩子缤纷着我们这个城市的白天,旖旎着我们这个城市的夜晚。

然而,她们化再浓的妆,也掩饰不住那眼睑之处的疲倦、疲塌之相。那是长年累月的夜生活开始大规模地戕害她们身体的标志。她们怎样肆无忌惮地戕害着身体,身体也一定会怎样变本加厉地戕害着她们。

我们的城市每天都张着一张血盆大口,贪婪地吞噬、收割着这些女孩子的青春,可等吮干吸净她们的青春过后,便会无情地遗弃她们,就像吃完一根根甘蔗那样。

然而,她们到底是获得了一些东西,譬如,钞票;又譬如,疾病……真正是歌于斯,哭于斯。

每当这些女孩子刮风似的翩然而过时,那些和我一样在门前懒洋洋地坐着晒太阳的老头老太们便开始坐不安宁了,一个个义愤填膺、撑眉怒目,继而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在狠命地诅咒着这些女孩子的青春,就像在狠命地诅咒着他们自己的衰老一样。

而眼前这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却连接着本城那一条最繁华的大街,那一条大街的两旁星罗棋布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娱乐场所。这些年轻、美貌的女孩子一走进去,便像那些归巢的鸟儿、放生的鱼儿一样,瞬间都不见了。我们城市的那一张血盆大口大着呢!

杨雪便是其中之一。

杨雪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上午十点钟左右起床,刷牙洗脸过后,又开始洗头发、洗衣服、洗被单。总看她披着一头长发,靸着一双棉拖鞋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一副很爱干净、很会收拾、很会居家过日子的模样。

我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免感叹,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人家真是没有虚度一秒钟的光阴啊!这可一点都不像我!

一通忙完了,只见她扎好头发,换上一双高跟鞋之后,又踢里咣当地走出去吃午饭了。她和我一样,总是吃一碗雪菜肉丝面,所以,我们经常在村口的那一爿小面馆里不期而遇。

每天上午,当杨雪把那一盆刚洗好的衣服、被单端到过道的大门前进行晾晒时,就必须经过正在大门口枯坐着晒太阳的我的身旁。她刚开始对我一直视而不见,始终冷着一张脸。

可时间一长,天天晤面,她后来大概是觉得门口这个“书呆子”懒汉的真实攻击性决不会超过村口小面馆里那一只整天摇头晃尾的“小黄”,于是有一天,她终于卸下最初的那一种矜持和戒备,突然朝我粲齿一笑。

我说过,我有的是时间。果然吧?!时间到了,一切自会水到渠成。时间,才是影响男女两情相悦的最大公约数!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朝她同样粲齿一笑。当时,我还没有养成一天要抽两包烟的不良习惯,所以,我可以笑得很“粲齿”。然后,我和往常一样,装作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把那一盆的衣服、被单逐一往晾衣绳上甩。

甩的时候,每每一用力,她那臀部优美的曲线便会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我的眼皮底下,有时还会露出一段白生生的腰肢,体态显得甚是娉婷、动人。

那一刻,我只觉惊心动魄,百感交集。可我只能尽量克制,不敢多想,瞄上一两眼后便赶紧转望别处。魂不守舍之余,我想,杨雪在她上班的地方肯定也是一个能排得上号的大美女。

晾衣绳上那些正晾晒着的衣服、被单还湿湿答答的,它们的余沥不断滴在那一块干蹦蹦的水泥地上,水泥地上随之洇出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痕迹,像是开出了一小朵一小朵无色的花儿。

可眨眼工夫,又稍纵即逝、无迹可寻了。这多么像一段无力维系的情感啊,迟迟早早必将会被时光所彻底蒸发掉。

我一直无法准确地判断出杨雪的实际年龄,当她吃完午饭回来,再涂脂抹粉、描眉打鬓一番,而后容光焕发地走出去准备上班的时候,你如果看见了她的那一张脸,那么,既可以说她是十八岁,也可以说她是二十八岁。

据说,对她们这一行的从业者而言,年龄很重要。因为吃的是青春饭嘛。可我们这些常年背离故土、在外打拼的人,哪一个吃的不是一碗青春饭呢?

总之,杨雪是我的邻居,当她每天踢里咣当、风风火火地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我没有办法不去注意她,我的目光没有办法不去追逐她。

3

杨雪也开始注意我了,动不动就会朝我粲齿一笑。不过,人家笑得轻轻浅浅的,没有什么特别暧昧的感觉,所以,我就没有必要对此想入非非了。我猜,人家也许是有求于我。

果然被我猜中了。有一天,杨雪朝我粲齿一笑后,忽然说道:“不好意思,帅哥啊,如果天下雨了,那么麻烦你帮我把外面那些正在晾晒着的衣服都给收回来,先放在你的房间里!……”

她停顿了一下,而后又补充道:“我叫杨雪——是我的真名字!”她这么说,好像原先用过许多假名字似的。

不过,我完全可以想象在那姹紫嫣红、人人虚与委蛇的花团锦簇、珠围翠绕之地,女孩们自然一律都用着娇滴滴的艺名,譬如叫Baby什么的。

当然,杨雪所托,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小意思,没有问题!”

后来,天下雨时,我帮杨雪收过好几次衣服。尽管是过来人,但每当我的双手抱着那一堆柔软异常、馨香扑鼻的内衣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就像抱着一堆炸弹、自己随时会被炸上天似的。

所以,我每次把那一堆衣服抱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便赶紧找出一条大毛巾盖在上面,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然后,尽量不再去想。

可那一堆衣服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房间里到处氤氲着它们那一种沁人心脾的芬芳。每每令人意乱情迷、恍惚不已。唉,这样的举手之劳真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啊!

杨雪深夜回来之后不好意思再打扰我,都是第二天上午才把她的那一堆衣服给抱回去的。有一次,杨雪很客气地说道:“帅哥,谢谢你啊,我要请你吃一顿午饭!”我也很爽快地回答:“好吧,那就请我吃一碗雪菜肉丝面吧!”说完,我们便会意地相视一笑。

也许,彼此的况味,都在那脆而清甜的相视一笑中,一览无余,明明白白。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

就这样,我和杨雪渐渐熟稔起来,两个人还常常结伴到村口的小面馆里去吃一碗雪菜肉丝面。当然,我们是互相轮流着请客,因为谁都不愿意欠着谁。

有一天,刚刚放下面碗,杨雪竟破天荒头一遭地向我倒起了苦水,她忽然愁眉不展地说道:“哎,你相信吗?我是没有办法才走上这一条路的。”

我连忙回答:“我当然相信啊!我相信每个走上这一条路的女孩子都是有苦衷的,有充分理由的。不过,如今笑贫不笑娼,有钱就是硬道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我说得舌吐莲花、唾液横飞,一滴雪菜肉丝味的口水恰好落在过道中正欢快奔跑着的“小黄”那一根哈喇在外面的长舌头上,“小黄”立刻停下脚步朝我好一阵摇头晃尾。真是一只懂得感恩戴德的小狗啊!

我想,像杨雪这样见过世面、洞悉人情的女孩子怎么会经不起开玩笑呢?可她却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似的撇了撇嘴,而后,一颗大大的泪珠子竟“噗嗒”一声掉在饭桌上,接着,便泪下汍澜,开始难以抑制地抽抽噎噎起来。

看来,我还真是有些高估她的泪点了。那一刻,面馆里的其他人都朝我俩投来无限好奇、含混不清的一瞥。我有点尴尬,赶紧手忙脚乱地扶着杨雪走出去了。

而当我轻轻地搂着杨雪那正在簌簌发抖的肩膀时,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与此同时,我忽然想到深夜里那时而滴滴答答、时而淅淅飒飒不断打在我们屋脊上的冬日寒雨,总是透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凄凉、冷酷、乃至绝望之感。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想把杨雪搂得更紧一些,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弃了。

至此,我才明白,读书需要有一个好心境。而男女两情相悦,更需要有一个好心境。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会接纳我,可那最关键的一步,我自己却无法坦坦荡荡、名正言顺地跨出去。

时间虽然不负所望,终于给了我一个可以接近隔壁美女的好机会,但并没有让我真正地快乐起来。我仍然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就像一棵阴雨绵绵中的向日葵似的,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更大、更多、更浓厚的兴趣。

我想,我那一番自以为是的话肯定是伤了杨雪的自尊心,可我并没有说一声“对不起”。

我始终认为有些女孩就是喜欢犯贱、喜欢自甘堕落,譬如程依。程依被我原先所在的那家服装公司的老板引诱时,据说,她竟连那一种装腔作势的忸怩都没有表示一下,便迫不及待、“噌噌噌”地上了人家的床。让我这个男朋友在公司里颜面尽失,再也无法立足!

当然,程依要是能够如愿以偿、冠冕堂皇地当上我们的老板娘也就算了,我可能还会因此而装作很大方、很大度地祝福她一番,甚至一咬牙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红包。

可事实上,她却连我们老板小蜜的“前三名”都挤不进去。如此一来,我只能说她是喜欢自甘堕落了。做人若此,实在是有失厚道,没有多大意义。

记得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我们老板那一只白白胖胖、肥肥腻腻的大手竟无耻、下流地放在程依那一段白生生的腰肢上,同时像一只巨大、恶心的白蛆虫一样,来回不停地蠕动着。可程依并没有立即打掉那一只肮脏、下流的大手,反而欲拒还迎,一阵“咯咯咯”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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