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其中牵扯到了多少利益，陈生不是没有想过，他只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视频在网站上只投放了三天就被莫名奇妙的删掉了，陈生报社的老板把他辞退了，他说：“你拍的太真实了，我顶不住压力。”
陈生端着自己的办公用品没有说话，这些天他的汽车车胎会莫名其妙的漏气，回家的时候会有人跟踪，睡觉的时候凌晨会有人疯狂的敲他的门，开门后只有一张字条躺在地上。
“迟早弄死你。”
陈生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拿着字条坐在了床上，盯着这几个字良久，说道：“我也想说这句话来着。”
——
学校的事情解决了。
陈生却遇到了新的困境，想要入学，必须得到监护人的同意。
但，并不是每个父母都认为她们的孩子接受教育。
这也是陈生第三次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一次，他想带走吴生银。
张莲芳再一次见到陈生的时候扭头就走，被陈生一把拉住了：“你要把吴生银卖多少钱？学校我找好了，学费，我出。”
张莲芳一把拍开了陈生的手，脸上陡然悲愤起来，指着陈生说道：“卖给你？我凭什么卖给你？她今天接了客，卖给你我靠什么吃饭？”
陈生顿时愣住了，他激动地抓着张莲芳的手大叫到：“十八岁啊，她才十八岁啊，那么小的个子，那么瘦的身子，你让她现在就接客？”
“还他妈的不是你害的！”张莲芳突然冲过来疯狂的打着陈生，嘴里喊叫到：“你干的好事啊，你他妈的真厉害啊，网站上面到处都有我家的视频，连脸都看得清清楚楚，吴生金被打死了，打死了啊你他妈的！”
张莲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嚎到：“吴生金死了……我丈夫也死了……都是你他妈的害得……”
“你知道你让我亏了多少钱么？”张莲芳突然面色扭曲了起来，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抓着陈生不放手：“吴生金我就不说了，死都死了，但是吴生银……吴生银本来再养两年，身体开始长开了，你知道要多赚多少钱么？”
张莲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以为我想啊？她不干活，我吃什么？她吃什么？你得赔钱，你得赔我钱！”
陈生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尽管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存活下去，张莲芳的心理肯定是变态扭曲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到恶心。
无论死的是谁，她只要钱。
这是一个能把自己十八岁的女儿送去当妓女的女人。
“钱我会给你的。”陈生甩开了她的手，迈步走进了屋子。
他看到了吴生银。
女孩赤裸的蜷缩在床上，刚刚哭过，地上凌乱的放着她身上的衣服，床单上全是血迹，看见陈生进来，以为是嫖客，苍白的脸上全是细汗，惊恐地做了起来往后退缩，哭着对着外面喊到：“妈妈，小银疼，小银今天受不了了，你让我歇一歇好不好，妈妈，小银明天会很乖的接客的。”
陈生仿佛能听见自己后槽牙咬碎的声音。
这世上有多少这样的恶魔，就会有多少这样的交易，就会出现多少想小银这样的女孩，慢慢的，她们也会像吴生金一样有着那样的青春，充满风尘苦楚和扭曲妒忌，也会像张莲芳一样有着那样的中年，充满了生活的压迫和自私，一切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陈生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吴生银的头，突然冲了出去，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瓶一下打在了张莲芳的脑袋上：“操你妈的！”
张莲芳的脑袋顿时破了个口子，她疼的捂着头，咧着嘴笑哈哈大笑：“我妈可没我舒服，你要不要试试？”
陈生气的直打颤，他从怀里掏出了写着密码的纸和一张银行卡，卡里面有两万块钱，扔到了张莲芳的脸上，回屋子将自己的大衣裹在了吴生银的身上，收拾了地上的衣服，抱起她直接走出了大门。
“这些钱不是买了她，她以后不用接待客人了！”张莲芳将卡见了起来紧紧地捏在手里，对着陈生的背影大叫到。
顿了顿，她又喊到：“她以后要养我！”
——
陈生没有回头，他看着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吴生银，深吸了一口气。
无论怎样，张莲芳是她的母亲，这是改不了的。
他不可能养她一辈子。
两万块钱足够让张莲芳不在让这个小女孩做雏鸡，平常住在学校，也不会被人压在身下，这对她来说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但吴生银始终是要回家的，无论怎样，她离不开那里。
这是陈生能做的所有了。
这条街上还有无数个吴生银，但陈生真的只能做到这里了。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吴生银，用他的后背挡住了从长街尾吹来的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他轻轻说道。
——
然而，吴生银的学校生活并不顺利。
没人和她玩，有孩子经常欺负她，老师不愿意理她，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
陈生的纪录片带她走出了深渊，又带她来到了现实，可现实也不尽美好。
她身上有一个鲜明的标签，妓女家庭出身的最佳纪录片女主。
总有人戏谑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跟别的男人上床是什么感受。
她总是不说话，她觉得这里，要比那条街好太多了。
没有人会撕她的衣服，没有人会拿嘴舔她的身体，没有人会弄疼她。
她不想失去这里。
尽管她总是一个人，但她喜欢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