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那是天地初开，菀希拥有意识的无数个年月之后，她走遍了这个世界的所有角落。
这个世界色彩缤纷，却永恒孤寂，直到那天走到中阳山下，身着青衣的神灵东宸来到她的面前，问她愿不愿意成为创世神之一。
孤寂了无数岁月的少女忽然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特别好看的天神，一时间竟是没有听到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时的她对“好看”这个词还没有什么概念，只是看到东宸便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心底有一个叫做“美好”的词汇也在悄悄萌芽。
东宸告诉她，这个世界是不完整的，因为缺少了生机与温暖，哪怕再无边无际，也是一个枯寂荒凉的残破世界。
她听得一知半解，恍恍惚惚的点着头，大概是说的次数多了，后来东宸的话越来越少，只是安静的跟着她。
正如东宸所说，他的职责只是守护这个世界不被毁灭，而创造完善这个世界的任务只能交给她。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身后虽然多了一道身影，但仿似又回到许多年前自己独自在无垠大地上行走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她重回西海之畔，她在海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似突发奇想，她让东宸也来到她的身旁。
水面上倒影着他们的影子，她笑，水里的另一个她也跟着笑。她向着东宸靠近，水里的另一个她也跟着靠近。
她忽然觉得热闹了许多，刹那的灵光从她脑海中闪过，她在海畔借着海沙照着东宸的模样堆了起来。
可海沙堆不稳，她又跑到很远的地方弄来黏黏的泥土，认真的照着东宸的模样捏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当小泥偶们被整齐的摆放在西海之畔时，水面上的倒影越来越多。
忽然，风吹过，水面泛起波纹，那些泥偶仿似也跟着动了，她开心的看了一眼东宸，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杰作”。
只见泥偶们真的在动，一个个就如同她刚睡醒一样，揉了揉眼睛，然后迷茫的看着周围，再茫然看向她。
她同样茫然，目瞪口呆中被一声“母亲”拉回了思绪。
“母亲？”她疑惑的看向那群“活”过来的泥偶。
“是您给了我们生命，自然是我们的母亲。”泥偶们异口同声，恭敬的说道。
就这样，风华正茂的少女成了一群“泥娃娃”的母亲，她一脸愕然的看向东宸，眼中有除了丝丝惊愕之外，还有难以掩盖的慌张。
毕竟，这是诞生意识来，第一次做“母亲。”
事实证明，她是可以做好一个“母亲”的，她非常细心的保护着“泥娃娃”们，教导他们如何去生存。
孤寂的大地上忽然多了许多鲜活的生命，她的世界仿佛都温暖了许多，“泥娃娃”们时常会让她操碎了心，可伴随那声“母亲”入耳，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阳光下在山林中作伴，夜幕下在篝火旁狂欢，矛盾与理解中，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在她心里细细流淌，不停地灌溉着那个叫做“美好”的种子，让她觉得温暖至极。
难道这就是“创世”带来的喜悦，她创造了“泥娃娃”这种生命，所以感到满足与温暖？
真好。
可还没来得及开心，让她崩溃的事出现了。
她的“孩子”死了。
那些她悉心教导，相依相伴的“孩子”死了，她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还没做好与这种温暖诀别准备，他们就忽然陷入了永久“沉睡”。
她守着自己“孩子”的尸体哭了很久，那种撕心的痛甚至让她失去了面对明天的勇气。心中“美好”瞬间抹灭，被无数的伤心痛苦所掩盖。
东宸静静的看着她哭了很久，开口道：“没有了，再捏不就是了？”
忽如其来的声音如醍醐灌顶，让她晦暗的眼中多出一丝光芒，可瞬间又熄灭，她答道：“重新创造，岂不是又要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
东宸眨了眨眼，不再说话，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伤心欲绝的她。
她在那里瘫坐了很久，直到那些“尸体”重新化为大地上的泥土，她也没有起身，她茫然的望着远处，那里似乎有她可爱的“孩子”曾经欢快追逐过的影子，可那些影子越来越近模糊。
她都快忘了他们的模样了，可还是很难过。
每当脑海中浮现那些相伴的日子，和那声已经模糊了“母亲”，嘴角又会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角度。
开心的记忆就像阳光明媚，感觉浑身舒畅。难受的记忆就像寒冷的夜，冰凉刺骨。
白天，黑夜，不停的交织。
太阳，月亮，不停的交换。
开心，难过，来回的浮现。
原来必须相对，才能平衡，只有平衡才能一直存在。
她忽然想到了解决“永别”这种痛苦感受的方法了。
她开心的看着不远处如雕塑般矗立的东宸，带着丝丝兴奋，像个孩子得到了最爱的玩具。
西海之畔多了一道忙碌的身影，当泥偶被铸造成功之后，少女都会从之身上取下一块泥土，捏成另一种形状大体相同，却又截然不同的泥偶。
当所有泥偶都创造完成之后，大地上响起了“泥娃娃”们欢声笑语，泥娃娃有男有女。
“你是怎么想到的？”东宸的声音响起。
少女回眸开心的笑了一下，又低沉的认真道：“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就只能换一种方式让他们继续活着，让他们自己传承他们的生命，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东宸跟着念了一声。
“是啊。”少女望着不远处篝火旁欢快的孩子们，怀缅道：“就像白天与黑夜，阴阳交替，虽然每天都不一样，却永远都存在。”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缺少生机与温暖，所以不完整吗？”少女望着东宸郑重的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让这个世界充满生机，让温暖遍布每一个角落。”
话罢，也不管东宸答不答应，便转身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东宸看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背影，心中忽然被狠狠的触动，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看着自己的脸发痴的小女孩了。
她说她要让这个世界充满生机，让温暖遍布每一个角落，他相信她能做到，可是当这句温暖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却似背上了千斤重的担子，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8
菀希转身走进山林深处，每到一处便会捏泥偶创造生命，甚至后来除了创造“人”之外，还创造了其他许许多多的生命。
有的生命适合在山林中生存，有的生命适合在平原上生存，有的适合在荒漠，有的适合在大海，仿似要验证她说的那句“让生灵充满这个世界”。
而最先创造的那种“泥偶”，她给这个种族取名为“人族”。
人族是最先被创造出来的，所以为“百灵之长”，是世间最聪明的生灵。
人族统领百族，以飞禽走兽为食，最聪明的五个人又分别创造部落，统领人族，称“人族五帝”。
人族五帝为了一统人族，常年争斗不休，无休止的战乱使得父神创世之时，用来镇压异兽大妖的山海墟之门崩碎毁灭，无数山海异兽自门内涌出。
山海异兽强大无比，祸乱人间，其中又以古神兽“犼”最为凶残，他以人为食，暴戾嗜杀。
菀希和东宸拼着重伤才将躯其斩杀，灵魂却分散而逃。古神兽犼的身躯坚硬无比，菀希本想用它作为修补山海墟之门的材料。
可那尸体却忽然“活”了过来，原来是东宸的影子见犼乃无魂的躯体，趁机钻了进去，以自身作为犼的灵魂，重掌这副躯体。
犼庞大的躯体逐渐变小，竟变得和东宸一般模样，他笑了笑，开心的道：“东宸，我是将臣啊，我有生命了！”
东宸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还没来得及答话，将臣忽然觉得好渴。犼被斩杀乃是流尽鲜血而亡，他虽占其躯，浑身却无一滴鲜血。
好渴，战场上残留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还活着的人们成了最解渴的甘泉。
在菀希和东宸惊惧的目光中，他吸干了一个又一个人类的鲜血，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被吸干鲜血死去，菀希睚眦欲裂，拖着重伤的身躯杀向将臣。
东宸见状也提着长剑向着将臣冲去，得到鲜血的将臣顿时觉得舒畅极了，望着东宸冲向自己，他开心的张开了怀抱。
在他开心激动的目光中，将臣的剑穿透了他的身躯，他痛苦的问道：“为……为什么？”
东宸没有说话，只是抽出了冰冷的剑。
将臣重重倒地，漆黑眼眸中的疑惑依旧。
到底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要让我拥有生命，成为你真正的伙伴吗？
失去意识之时，恍惚中他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以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是因为她吗？他如此想到，然后彻底闭上了眼，身体逐渐幻灭。
失去了犼的身躯，山海墟之门无法修补，人间灾难就永无休止。
菀希看了一眼破败的人间，流了一滴泪，背对着东宸说了一句：“我走了。”
眼中充满决然，然后飞向苍穹，以自身身体为引，化作封印，重新封印山海墟之门。
菀希就此消失，山海墟之门上缓缓飘出一道白色的流光，东宸见状毫不犹豫的化为巨龙，以利爪撕下自己的护心鳞片，包裹着那道流光，缓缓飘向远方。
东宸目送那道流光消失在视线中，然后盘坐在东山之上开始疗伤。
浑然不知道现在的人间多了一个怎样的恶魔。
9
将臣被东宸一剑刺穿身躯，意识失去，身体幻灭，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而那些被他撕咬吸干的鲜血的人类，也跟着活了过来，成了他最忠心的仆人。
苍茫神州，无边无垠，他却不敢再吸血，因为他知道东宸不喜。
可内心的不甘与痛苦让他逐渐扭曲，要不是因为那个名叫菀希的女子，要不是因为这卑微可恨的人类，东宸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他恨菀希，恨人类！
于是在人间散布灾难，看到人类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他觉得开心极了。
为了这种扭曲的快感，他就这样持续给人间制造灾难，乐此不疲。
直到在山谷深处发现一条白色蛇与一条青色的鱼，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报复方式。
他放火烧了山林，把青鱼中水潭中抹灭，拿着鳞片蛊惑菀希和他走出了山谷，蒙蔽她的双眼让她分不清善恶，一路杀戮到了东宸山上。
他到要看看，当她知道自己亲手杀了自己所谓的孩子。当他看到她把人间屠戮一空，他和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真是期待呢！
当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了，结果他却一点都不开心，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东山巅上，东宸感受到自己护心鳞片重归，感受到自己伤势竟然奇迹般的重新复原，他看向将臣问道。
“以后……别那么蠢，护心鳞片怎么可以随便给谁呢？”将臣艰难的起身，嫌弃的道：“而且变成了一条贪吃的蠢鱼，真恶心！”
“你不该吸他们的血的。”东宸闻言叹息一声。
将臣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理所应当的道：“生命的诞生，不都是由鲜血伴随着的吗？”
“他们哪一个的降生，不是伴随着母亲的鲜血？而我在这大地上降生，所有的鲜血不都是应该哺育我吗？”将臣指着菀希道：“我伤害了他们的生命，所以你要杀我偿命，那她呢？”
东宸身边的菀希闻言也抬起来了头，望向将臣，此刻她的思绪有些混杂，因为一切她都清楚了，所以混杂。
当她跟着将臣走出山谷，看到的人们并没有在伤害小鱼，而是在寒冷中聚在篝火旁取暖，当看到她后还关心的问：“小姑娘，要不要过来一起烤火。”
然后她害怕的后退，倒在雪地里。
人们看她可怜，便上前来扶她，结果在她的意识中却是来杀她的，于是她绝望的闭上眼等死，后来那些人都被将臣杀了。
再之后，遇到的一个个人，皆都对她或微笑，或关怀，结果都被她一剑杀掉。
繁华的街区惨叫连天，她视若无睹，无休止的一路杀过去，直到所有人都倒在地上，直到鲜血浸透了自己的洁白长裙。
她知道那些丑恶都是将臣想让他看到的，可那些生命，那些自己的孩子，都是自己杀的。
自己这位人间的母亲，岂不是罪孽更加深重，更加该死？
一念至此，她望向将臣道：“我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先死去。”
“哈哈……”将臣忽然放声大笑：“你不愧是那群卑贱人类的“母亲”，我在人间数百年，你这话我都听得腻了。”
“赎罪？好一个冠冕堂皇之词。”将臣抬起头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密集的波动：“犼的身躯是最适合作为修补山海墟之门的材料，如果当时我不把它占为己有，或许就会被你用来修补山海墟之门。”
“而现在我的身躯虽然变得渺小了许多，但依旧是犼那副坚不可摧的身躯，一样能修补山海墟之门。”将臣认真的道：“所以不管我是好是坏，都得死去，是吗？”
菀希闻言深深的看了将臣一样，沉默了片刻，答道：“是。”
“你也希望我死去吗？”将臣看向东宸问道。
东宸闻言没有说话，甚至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但将臣已经得到答案了。
“好，那我换个问题。”将臣继续问道：“如果当时我没有吸那些人类的鲜血，你会将获得生命的我当做伙伴吗？”
东宸闻言沉默了片刻，答道：“会。”
“那就够了。”将臣笑道：“我也是人间的一份子啊，你们怎么都想着要我死，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为了人间做些什么呢？”
东宸和菀希闻言都没有说话，只听将臣继续道：“我当然是愿意的啊。”
他看向东宸：“即便不为了这人间，但只要是为了你守护的人间，我也愿意啊！”
将臣是笑着说的，仿似本该如此，他身体缓缓腾空，化作黑龙本体。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可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开心，既然不开心，那便毁灭吧，起码这样有人会开心。
庞大的龙躯冲向天空中逐渐裂开的缝隙，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不就是变成一道门吗，我有何惧？山海墟，我来了！”
震彻云霄的声音还未完全消逝，黑龙便被裂缝完全吞噬，天空中抖动的波纹逐渐削薄，然后变得稳定。
东宸望向那消失的身影，古井无波的眼中却流出了泪。
不就是变成一道门吗，我有何惧？
那声音在脑海中缭绕，仿似回到了许多年前，有一个小男孩对着自己影子说：“将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拥有自己生命，让你成为我真正的伙伴。”
答应让你拥有生命的是我，看着你去死的，还是我。
如今，你为了这个我守护的世界身归山海，可我连和你道别都没有。
但我是神灵啊，职责是守护这个世界，你的死去能让这个世界更加稳固，可我为什么会难过？
旁边的菀希沉默了许久，向着东宸问道：“我错了吗？”
“这个世界生灵由你创造，你本就有守护他们的职责，就像我守护这个世界一样。”东宸面无表情的答道。
“可是……”菀希道：“将臣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吗？”
东宸无言。
菀希忽然道：“我可能又要走了。”
东宸看向她，只见她道：“我可以护他一缕神识不灭的，还能让那些被我伤害的孩子重新复活。”
“什么代价？”东宸问道。
“重活一世，或者彻底死去。”菀希答道，见东宸又要说话，她连忙俏皮一笑：“你真的很好看，比我捏造的任何一个孩子都要好看。”
一瞬间仿似回到了许多年前，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她如此可爱的模样了，看来她是真的开心，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东宸不由得一阵失神。
然后在东宸失神的目光下，菀希逐渐消散化为点点星光。那星光先是飞向天际，覆盖山海墟之门，又洒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东宸没有仍旧没有阻拦，任由她把温暖洒遍这个世界，既然她开心，那就好。
人间的噩梦结束了，所有生灵都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在梦中亲人，孩子，自己，都被残忍杀害。
所幸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天空浮现一张虚幻的脸庞，将臣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重新拥有意识的他再没有之前那种偏执的仇恨了。
千年煎熬，不过是一场幻梦。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一念至此，他看向东宸山上正在发呆的东宸，叹息道：“东宸，你该去人间走一遭了。”
东宸闻言抬头，问道：“为什么？”
“你不想继续守护她？”将臣疑惑的道：“我可是看你在她身后默默跟了千万年。”
东宸闻言沉默了片刻：“她已经长大了。”
将臣翻了个白眼：“那守护人间行了吧？山海墟之门虽然重铸，但是还有很多山海异兽潜藏在人间，你不去把它们通通拘回来？”
“也是。”东宸答道。
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不见。
“呃……”将臣虚幻的脸上铺满了无奈：“可是我跟在你的身后，又何止千万年？”
10
距上古混乱时期已过去千万年，人间经过无数年的沉淀终于平静了下来，但平静下来的人间却也不尽是美好。
也有人同样吃不起饭，流落街头。
今天是人间一年的终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吃团圆饭，喜迎新年。
流落街头的小姑娘却依旧凄凉，肚子饿得咕咕叫，守着就快要燃尽的柴火，浑浑噩噩就要在风雪中倒去。
恍惚中她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向着自己缓缓走来，顿时她清醒了许多。
记得有一次在别人家墙角听过一个母亲给她孩子说的故事，当卖柴火的小女孩燃尽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根柴火，就会看到自己亲人，那是因为自己要死了，亲人来接自己。
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她不由得更加难受，自己就要死了吗？
“算了，死就死吧，总比活着受苦好。”那身影走到她的面前站定，没有说话，她认命的喊道：“爹爹，你来接我了？”
来人依旧站着，并未答话，她试探着道：“爷爷？”
听到小女孩的称呼，东宸一脸疑惑，自顾的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啊！”小女孩认真的道：“但你是我爹爹还是我爷爷啊？”
“都不是。”东宸更疑惑了，这一世的菀希，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会不是她吧？
“原来我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孩子。”小女孩更难过了，居然死了来接自己的都是一个陌生鬼，还好遇到好心的陌生鬼，不然自己岂不是成孤魂野鬼了？
想到这，她看向东宸认真的道：“谢谢你，但你是……”
话还没说话，她忽然愣住：“鬼哥哥，你好好看呀！”
东宸闻言一脸黑线，看着小女孩的眼神，他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是她，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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