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蒋依依是江洋城里最美的女人,总是一身白色,不管是洋装还是中式旗袍,自带仙女气质,温柔优雅,即便已到了适婚年龄,也没人敢上门来提亲。因为,她是大帅蒋沛唯一的孩子,大帅府的掌上明珠。
不过,终于等到了第一位勇士——傅阳,家中是江洋第一富豪,留学归来,风流倜傥、风度翩翩。
大帅一身中式白袍,文质彬彬,十分亲和儒雅,并不那么高高在上,反倒是小姐一旁军衣加身的副官气势压人。
大帅看着蒋依依嘴角隐约的笑,大概就明白她的想法了。
“哈哈,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傅阳,你的态度我看到了,不过,你们应该是刚认识吧?”
“虽然我们刚认识不久,但是我与依依小姐情投意合,我一定会对依依好。”
“啊,既然如此,那就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能随随便便把我的掌上明珠,把她的未来送到一个我不了解的人的手里吧。”
“大帅说的是,不过我对依依小姐是真心实意的,绝无虚假。”
“嗯,日久见人心。瑞芳啊,该开饭了吧?路生,送送傅先生。”
大帅夫人恰好过来,大帅正好借机赶走傅阳。
“大帅!我和依依是互相喜欢的…”
二夫人见大帅要起身,遂赶紧去扶,大帅拄着龙头拐,右脚有点跛。大帅也就四十的年纪,看上去十分年轻。
“父亲!”
蒋依依终于安耐不住了,无论傅阳说什么大帅就是听不到,小跑到傅阳身边,还主动牵上了他的手,替他说话。
“父亲,女儿与傅阳的确情投意合,求父亲成全。”
大帅斜眼看着他们紧握的手,比较温和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父亲,女儿喜欢傅阳!”
“爹不兴洋人那一套,爹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手撒开!”
大帅掷地有声,蒋依依心里咯噔一下,她很清楚,她父亲外柔内刚,从来说一不二。
“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吗?”
被爹一骂,蒋依依低下头,不敢出声。
大帅的脸色微微变温和,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依依啊,若他真的对你好,爹又怎么会放过他呢?走,吃饭去,听话!”
蒋依依抿抿嘴,鼓起勇气,豁了出去:“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这一句话震得二夫人身子一颤,大帅的眼神骤变,瞬间变的像吃人的黑豹,恶狠狠地瞪向傅阳,抓紧了龙头拐,敲着地板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咚、咚、咚…
即便害怕,蒋依依也愿意挡在他身前,令傅阳大为感动,傅阳将她拽到身后,护着她。大帅是大吃一惊,自己这个女儿一向都是乖乖女,可如今真是长大了啊!
可大帅却也只是从他们身边经过,狠狠给了一旁的陆副官一巴掌。
路生,路副官,路生身体僵直,丝毫不敢抬头,赶紧认罚:“是路生没有保护好小姐,请大帅责罚!”
“这件事你知道?”
“大帅,路生并不知情!”
“父亲,路副官并不知情!是我瞒着他的,他不知道的!”
“那也一样是失职!瑞芳,先带小姐去用餐吧!”
“父亲!”蒋依依跪下来求他,“父亲,女儿求你了,女儿认定了傅阳,这辈子只会是傅阳的人!父亲,傅阳他真的待女儿很好的,女儿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路生,傅阳玷污良家少女,押人去警署。”
“大帅,不可啊!”路生赶忙劝阻,这是拿小姐的名声赌气啊。
“父亲,不要!是女儿愿意的,是女儿愿意的!”
傅阳惊了,简直不敢相信,父亲竟然将女儿的这种事公之于众,丝毫不顾女儿的名声,直接将蒋依依拉起来。
“大帅,傅阳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您竟然丝毫不顾依依的名声!”
“她自己都不顾了,我顾什么?”
傅阳和路生皆怒而不发,攥紧了手,与傅阳相比,路生只能像乌龟一样低着头什么都不能做,傅阳则可以带着她硬闯大帅府。
“如此,便简单了,来人呢!”
如此,便能堂而皇之地动用私刑了,拐骗小姐,私闯民宅,大闹帅府,难保他不受伤。
路生没有想到,大帅竟然如此狠心,明明小姐和傅阳心心相印,傅阳家世也好,个人也十分优秀,他真的想不明白大帅为何如此抗拒,甚至不惜毁掉小姐的名声。
“父亲!不要,不要,父亲!好好,我不嫁了,我不嫁了,你放他走…”
蒋依依将傅阳的手推掉,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离他越来越远。
“不,依依!大帅,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你不懂,但是我们懂,我们相爱,就算不靠家里,我依旧有能力照顾好依依,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们呢!我不明白!”
蒋依依摇摇头,不要他和父亲硬杠。傅阳看着她的嘴型,他明白了,她要他等她,一定会跟他走的。
2
“两年前我将你带到依依面前,我跟你说了什么?我跟你说,依依是我唯一的孩子,千万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你怎么答应我的。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路生的错。”
“父亲!”
蒋依依将路生护在身后:“是我特意支开他的,您也知道他一向对我言听计从,这跟他没有关系的!”
大帅拿龙头拐狠狠地敲了三下:“来人呢,路生领军棍八十!”
被人带出去,路生还不忘看一眼小姐,略有担心。
“依依,你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真的!我们在一场酒会上认识,他很照顾我,后来我们又在灯会遇到,慢慢的我们见面越来越多,感情越来越好,是缘分让我们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傅阳,是傅家长子。”
“傅家是什么人家。”
“江洋第一富商。”
“不择手段见钱眼开的商人,傅阳他爹我再清楚不过,这样的人,娶你进门不过是为了攀上我们家,以后做事方便,仅此而已。”
“不是的,他跟他爹不一样,不然我们也不会...”
小姐越说,大帅越气,咬牙切齿:“他若真心待你,怎会先与你私定终身,再上门提亲?瑞芳,把小姐带回房,好好给我思过,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纵使她再楚楚可怜,即便她再怎么解释,大帅也无法认同傅阳对她的真心。
路生领了军棍,毫无怨言,而小姐被关在房里被禁足。
四天之后,路生终于来见小姐,小姐脸色苍白,十分疲倦的样子。
“路生,帮我!”
路生点点头,格外心疼。
他们之间的故事路生再清楚不过。
当小姐知道傅阳归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路生打听了他的行踪,很快她就出现在给傅阳接尘的酒会上,在人群中小姐第一眼就盯上了他,她的视线就一直盯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过。路生是小姐的骑士,他的视线只会停留在小姐身上,可是如今,小姐的骑士要换人了。
小姐与路生耳语几句,路生略显为难。
“我的幸福可都掌握在你手上了啊!”
很庆幸,傅阳很快就能看到了气质优雅、超尘脱俗的蒋依依,主动邀请她跳舞。谁让小时候傅阳曾救过小姐,让小姐念念不忘呢,傅阳的确是个好的对象,有才有财,门当户对。而自己,不过草根出身,根本配不上小姐。
路生第一次见小姐主动讨好一个人,可见小姐有多喜欢他,看着他们在圆舞池中央翩翩起舞,那么亲密,有说有笑,令他心头发酸。
那晚他喝了不少酒,但在酒量之内,别人邀请他都被他一一拒绝,大帅小姐身边的路副官,谁不知道啊!
身姿挺拔,五官深邃,在加上军人的气质,谁还不是个万人迷呢,可是,在他看来除了天之骄子无人能配得上小姐,不然他亦可不必将心思隐藏。
就在散场时他突然离开,小姐怎么也找不到他。
“这路副官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这你放心啊。”
“他很少这样的,或许有什么急事。”
“你还替他开脱。”
“他不是那种人,真的!”
在傅阳看来,蒋依依美丽、单纯,时不时透露出点可爱。现下他可以堂而皇之地送小姐回家,车就在后面跟着,两人漫步走着,吹着微风,微醺恰好,气氛氤氲。
突然,一辆车从他们身边开过,直接拿黑布袋罩住蒋依依拉到车上,车门一关,快速离去,动作一气呵成。
目瞪口呆的傅阳顿过神来,赶紧上车去追赶。
蒋依依被蒙着眼睛,堵着嘴,被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由两个人看守着。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路生抽着烟,脚下还有两个烟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楼下的蒋依依,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们前脚将小姐绑到这儿来,傅阳后脚就赶到了。傅阳和司机一起,两人都带着枪,司机引开一绑匪,傅阳和另一绑匪一番打斗,顺利救下蒋依依。
路生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地碾灭。下面打斗时,路生皱紧的眉头就没抚平过,视线的另一头就好像绑着一根钉子,死死的钉在蒋依依身上。
傅阳将她平安送到家,临走前,蒋依依拽住他的手,在他脸颊上迅速落下一吻,害羞地扭头就跑。傅阳摸着自己的脸颊,满意地笑了,一仰头,头上满天繁星。
路生就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傅阳前脚刚走,路生后脚就进了府。蒋依依正在大厅喝着橙汁等着他,路生一见她便问有没有受伤。
蒋依依笑眯眯的,要他坐下再说,见她如此,路生虽有嫉妒,也内心替她欢喜。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办的真棒,替我好好谢谢你那两个兄弟。”
“你没事就好。”
“这事不要和父亲说。”
“嗯好。”
他自然知道,一旦大帅知道小姐被绑,肯定会派人去查,自己的那两个兄弟也就完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大帅从那楼上拄着拐下来,路生站起身来,对大帅恭恭敬敬。
“喝酒了?”
“嗯,刚从舞会上回来。路副官,我累了,你也回去吧。父亲,我先回房了。”说罢就提起裙子蹬蹬蹬一路小跑上了楼。
“大帅,那我也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等等。”瞥一眼上楼的蒋依依,大帅坐下来,喊住路生,“帮我取酒来。”
路生从酒柜中一眼就相中一瓶酒,轻车熟路。大帅也很满意,无论是小姐还是大帅,他应该是最熟悉他们的人了。
“小姐有什么开心的事啊?”
“喝了点酒嘛。”
“昂,记得我嘱咐你的,早回吧。”
“是!”
路生理解,一个父亲对自己唯一孩子的担心,只是他发现这一年,大帅对小姐的掌控欲越来越强,什么事都要他汇报,确保自己知道女儿的一切。或许是因为小姐人美心善,容易被骗,父亲担心女儿没错,所以就算如此也不能算过分。
3
路生让人备了饭菜来,看着她吃下饭菜才带着她的交代离开。将小姐亲笔所写的信藏到胸口,他似乎有些疑惑想问,看着小姐笑眯眯的样子,只好吞了下去。
小姐最会演戏,不知道这次是真是假。
但他并不知道,这门一关,再看小姐,已是面无表情,就好像这个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和现在的蒋依依截然不同,很是诡异。
路生回家贴好胡子,戴好墨镜和帽子,一番伪装,秘密约见了傅阳,将小姐的信交给他。
“你要多长时间。”
“我会尽快,你要依依放心,我会带她逃出牢笼。”
咬牙说着,傅阳竟面露怒色。
“什么意思?”太多事引起路生的不解了。
“等我一拿到船票我就联系你,路生,谢谢!”
“什么是牢笼?喂,说清楚啊!”
傅阳早就无影了,路生带着疑惑本来想回去问小姐,可又突然想到,一旦小姐真的跟他走了,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虽然小姐说离开只是权宜之计,等大晒同意之后就会回来的。
“应该会吧,毕竟这才是她的家呀。”
特意找了一家首饰店,仔细挑选,选了一副珍珠耳环。
一进大帅府便被人告知小姐在花园晒太阳,路遇二夫人,虽说二夫人人淡如菊,向来不多事,但他仍开了口:“二夫人,我想问下您,前段时间小姐和大帅有什么矛盾吗?”
“不就是求娶之事吗?”
“不是,在此之前,他们父女可有什么误会?”
二夫人眼神闪烁,躲着路生,嘴唇微启,却又闭上,屡次三番,欲言又止,显然有事。
“他们父女俩能有什么事儿啊?”
路生看得出来,她在隐瞒,心想也应该只是小事,二夫人小事化了而已。
花园里,蒋依依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前面一个大大的泳池,只是冬日水太凉,中午日光恰好,遮阳伞的阴影正好打在她脸上,不至于刺眼。
丫鬟陪在身边,见到路生刚要张嘴,路上做出嘘的手势,让她暂时离开。
“来了。”
原来只是假寐。
“嗯,他说一定会尽快的。”
“嗯,你也躺下来好好晒晒太阳,可舒服了。”
路生也只是在一旁坐下来。
“我和父亲说我一急之下撒了谎,他就解了我的禁了。”
“其实大帅也是担心你。”
“呵!”
路生看到她嘴角那一抹笑竟是嘲讽,为什么?
“你和大帅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啊!”
“可是…”
“没有可是!”蒋依依的脸色骤变,路生也只好不再追问。
“你真的想好了?”
路生知道,蒋依依和傅阳之间其实并没有发生关系,那晚也不过只是一场策划而已。
蒋依依脸上重新浮现笑容,表情控制游刃有余,前后判若两人。
自从那次英雄救美之后,他们总是偷偷见面,几次之后,又是在某个酒会上,两个人都喝了不少,但足够清醒。
路生很会伪装,总能伪装成别的样子守在小姐左右,可能除了小姐和大帅也没人能发现了。
这次他又伪装成了侍应,将加了料的酒送到傅阳手里。不说千杯不醉,但酒量还不错的傅阳,没一会儿就开始头晕。朋友们都说他喝多了,帮着蒋依依把傅阳送到酒店房间去。
路生一直在暗中跟着,等他们人一撤他便叩响了房门。
蒋依依迎他进去:“我怕疼。”
路生二话不说,从腰间摸出一把小而长的纯金匕首,是当年蒋依依送他的见面礼。脱掉纯金刀鞘,走到床边,一把掀开傅阳身上的被子,路生左手握住刀刃,右手一拔,果断在自己手心一划,将血滴到傅阳身侧床单上。
蒋依依当即用帕子将他手缠起来包好。
“这样便好了?”蒋依依问。
“嗯,不出意外,他应该能睡到明天晌午。”
“好,那你继续吧。”蒋依依坐下来,背对着床。
路生将傅阳的衣裳全部扒掉,只剩内裤,拿被子给他盖上。这些都是蒋依依的交代,临走前,略有担心,看着小姐还不肯走。
“你都说了,他能睡到明天大晌午呢,不会有事的。”
路生摇摇头:“小姐,我不明白。”
“你没必要明白。”
语气强势,不容置疑,路生微微抿嘴,还是退出去给他们关上了门。
等傅阳再醒来,真的已是正午,昏昏沉沉。蒋依依一脸娇羞,不好意思看他。等他清看到床单上那一小滩血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彻底清醒,只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关系进展迅速,他是完全能够接受。只是担心依依,就是怕自己醉酒强迫了人家,但是蒋依依一看他便笑,一看他就笑,他也就放心了。
紧握她的手,直接向她求婚,因为没有钻戒,直接奔去城里最好的首饰店里买了最贵的钻戒。
只是蒋依依用薄纱蒙面,无人知这小娘子是大帅千金。她说等他上门来提亲,到时候可要亲自戴到她手上。
4
路生将珍珠耳环从胸口掏出来,递过去:“这个,路过的时候买的,算是送你的结婚礼物吧。”
小姐笑靥如花,坐起身:“好漂亮啊!”
“除了父亲,你是最宠我的。”
“以后还会有他。”
“他?啊,可不是嘛。”
为什么有片刻的犹豫,是错觉吗?路生越来越觉得奇怪,这其中定有隐情。
“告诉我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嘘——”
蒋依依直起身子忙不迭的看下四周,确保没人之后吐了口气。路生也随着她的视线,她在害怕什么?
“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我父亲,绝对不能!否则,这辈子我绝不会原谅你。”
“这么严重你还不愿告诉我?”路抬高了音量,生气了。
“你坐下,小点声。当父亲把你送到我面前时,你就已经不再是父亲的人了。”
确实,虽然大帅要他向自己汇报小姐的事情,可他们之间有太多秘密瞒着大帅了,他已经是她的人了。
路生气呼呼的,即便生气也仍是担心,又张口想问,蒋依依给他堵回去。
“路副官,别忘了,我是主,你是仆。”
“是。”
路生垂眸,愤怒而难过,却又不敢多说,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吗,永远都不会改变。
“路生,有些事我不希望你知道,你明白吗?你是特别的。”
路生被迫接受她的解释,权当是为他好吧。一个巴掌,再一个甜枣,是小姐常用的伎俩,路生知道,但却甘之若饴。
没有人了解真正的小姐,纵使是大帅,所知道的也只是小姐想让他知道的,小姐从来不像外界所想那般柔弱单纯,但她的确聪慧过人,小姐向来很有主见,就像傅阳被摆了一道却不自知,还心甘情愿。
那自己呢,或许也一样,被利用而心甘情愿。
“很好看,帮我戴上吧,路副官。”
路生有点赌气,耷拉着脸慢悠悠地给她戴上,一句话不说。
蒋依依视而不见:“后天,是我朋友的生日宴,非要我提前去找她,明日我一早我就去了,父亲说你身体抱恙,所以让陈副官随行。”
“我会跟着的。”
“嗯。”
“晚宴一结束,记得来见我。”
“然后就要走了吗?”
“嗯,相信他很快就能拿到船票。”
“好,我知道了。”
路生魂不守舍地离开大帅府,大拇指摁着太阳穴揉一揉额头,能令他头疼也就只有她了。
若小姐走了,他该何去何从,大帅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蒋依依继续躺下来晒太阳,露出满意的笑。
“笨蛋路生,是怎么坐上副官这个位子的,呵。”
“小姐,您说什么。”
“今日的阳光真好。”
“是啊,小姐,我拿了您爱吃的蜜饯来。”
“嗯,谢谢。”
蒋依依对那丫头温柔一笑,丫头瞬间感觉自己也被小姐的好心情给感染了,怎么会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人呢,长得好看不说,家世又好,还那么善良。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都吟起诗来了,看来小姐是真的想通了,大帅还一直不放心,这下好了。
生日晚宴上,蒋依依一如既往的美丽优雅,大红色的西式晚礼服差点抢了主人公的风头,和一众朋友谈笑风生,好像傅阳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晚宴结束,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各自回了房歇下。
蒋依依一脸红晕,趴在床上翻看着书,眼神涣散,一页又一页,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三声扣响,蒋依依一个翻身下床,取了大衣穿上,开了门并没有迎他进去,相反,将门关上,拉起路生就走。
“小姐!”
“嘘!”
他们悄声出了饭店之后,在清冷而皎洁的月光下,小姐拉着副官一路小跑。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船票已经拿到了,明天早八点,他在船上等你!”
蒋依依只拽着他跑,根本没听进去。路生满脸懵,又呆又萌,只管跟着她跑。蒋依依带着他跑进一个巷子里,左绕又绕,终于到了地方,蹬蹬蹬跑上二楼。
蒋依依从包里掏出钥匙,熟练地开门、开灯。
路生目瞪口呆,他竟不知道小姐还有这么个地方。
“进来啊,把门关好!”
路生突然发觉小姐今天好不一样,可可爱爱的。
房内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窗边几盆花。
“船票。”路生将怀里的船票和信掏出来,蒋依依直接扔桌上,拿了一瓶洋酒给他,大衣往后一脱滑落在地,坐到床上去,双手支撑着身子万般慵懒。
“全喝了。”
“你担心我泄密?”
“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吗?一瓶能难为到你?”
路生虽不知她打的什么算盘,还是乖乖照做。
一瓶下去,血脉喷张,身体内有一股热流在不停翻滚涌动。
蒋依依抱住他,脑袋依偎在他胸口。
“小姐…”
“路生,今晚,我是你的人。”
路生诚惶诚恐,将她推开。
“小姐,不行!”
“路生,你喜欢我吗?”
路生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终是没能说出口。
“你喜欢我的,我知道。”
“那也不能。”
她再次抱紧了他:“到了英国他就会知道我骗了他,我需要你帮我。”
路生难以置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步步逼到墙上,眼含泪光,质问着:“你怎么能这么糟践自己!”
“你弄疼我了。”
路生立马松开她,见她委屈的模样就恨不得骂自己。
“看吧,你喜欢我的。路生,我好冷啊。”
蒋依依主动地吻上去,路生推搡几下,蒋依依却将他摁倒了床上。在烈酒的加持下,在心上人的主动进攻下,就算是圣人也难以抵抗吧。
十指相扣,对她极尽温柔。
趁路生还在睡着,蒋依依在他额前落下一吻,拿走了船票和信。
路生醒来时,已是正午,搓搓眼睛瞬间清醒,找到表一看,船早已开走了,瞬间泄了气。
呆愣愣地看着小姐留下的纸条,魂若游丝。
“路生,对不起。欠你的我还了,别来找我。”
在他回去的路上,他看到陈副官正在带着人巡城,想必是在找小姐了,于是掉头而去。
“路副官!把路生抓起来!”
5
路生也不逃,任凭他们按住。
“说,小姐呢?”
“我哪里知道。”垂头丧气的模样,就好像真的不知道似的,但他又怎么可能对小姐的事不上心。
“傅家公子买了船票,一早带着小姐私奔了,你敢说你不知道!”
“不知道。”路生仍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最近小姐根本就没有跟傅阳见过面,你敢说不是你中间当信使?”
“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问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被陈副官带去见大帅。
在大帅府,当路生在大厅见到跪着的傅阳时,如死尸一般的路生瞬间活了过来,撒开押着他的人,直奔傅阳,将他一把拽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蒋依依呢!”傅阳撒了疯,和平日判若两人。
“你们俩个,给我说清楚,依依呢?”大帅拿拐狂砸着地板。
“今天我是应该和依依在去往英国的船上的,可是直到船开,我找遍了整个船,都没能找到她,她根本就没来!我还想问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傅阳质问大帅,路生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难道大帅早就知道了小姐的计划?
“我的女儿被你拐了,现在你来问我?啊?”
“呵!你心知肚明!说,你把依依藏哪去了?路生,路副官,他就是一伪君子,一衣冠禽兽!”
路生脑袋都要炸了,好像所有人知道的事就他不知道。
“你还不知道啊路生,这个人,人面兽心,竟然对自己女儿下手,虽说不是亲生的,但也是你自己看着长大的呀!怎么下得去手!”
晴天霹雳般雷的路生外焦里嫩:“什么?”
大帅又将拐往地上一砸:“她是我的女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她都跟我说了,你经常大半夜去开她的房门,害的她夜夜担惊受怕!”
小姐从未向他透露过,怪不得,小姐说能带她走的人只有傅家公子。
“可是我没有等到她,路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我真的都不知道。大帅,小姐迫不及待地离开是因为,因为你吗?”路生感觉自己就是一外人。
“怎么可能,这人的话你也信!把傅阳关起来,赶紧散出人去把小姐找回来!把路生也关起来,我不信她舍得不回来。”
大帅将自己关到房内,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当年他的未婚妻不顾一切和一个戏子私奔,还珠胎暗结,最后那戏子死在了他抢下,未婚妻还是他未婚妻。只是如今的蒋依依和当年的妻子八分相似,他便有了一股冲动,将蒋依依占为己有,他不允许蒋依依顶着她母亲的脸成为别人的女人。
去往香港的船上,蒋依依抓紧了披风,目视前方,相比大海,她的眼神更加平静,毫无波澜。
一个绅士模样的人打量她了很久,一个看似淡如菊却不容靠近的女人,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被她吸引。
“小姐,从哪里来啊?”
蒋依依轻轻地摇摇头。
“是第一次去香港吗?”
“嗯。”
“探亲?”
蒋依依仍是摇摇头。
去哪里都没关系,只要是蒋沛干涉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半年前,她的房门开始上锁,因为她发现有人半夜进她的房间试图不轨,而那个人竟然是相处十九年的父亲。
6
若不是二夫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她根本不是蒋沛的亲生女儿。蒋沛是她母亲的第二任丈夫,还是大帅从她亲生父亲手中夺过来的。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母亲竟然死在被她叫了将近二十年父亲的人的手里。
这半年来,她一直强忍心底对蒋沛的恶心和厌恶。现在,解脱了。
自从知道后,她就一直在策划离开,很幸运的是没让她等多久,傅阳这个首富之子留学归来,让她顺利脱身。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跟傅阳一起去英国,傅阳熟悉英国,熟练外语,有他在,他们在英国必定游刃有余,无论是样貌、学识还是家世,傅阳都是最好的对象。
但是,她真的爱上了傅阳,这个风趣幽默、阳光果敢而又充满责任感的男人,给了她强大的安全感。
路生和傅阳同时被关在牢里,傅阳一直向路生打听消息,可路生垂头丧气地窝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傅阳被家人提走,他们从路生嘴里撬不出什么来,路生则被罢了官职。
傅阳仍不放弃,不停地在打听蒋依依的下落,直到路生告诉他,蒋依依和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路生变了,他变成了舞厅的常客,高冷的副官变成了舞技超群的花花公子,抱在怀里的女子是一个换一个。傅阳看着他这般大的变化,本想劝他下,被路生冷言嘲讽,几下将傅阳气走。
傅阳也在想,难道真如路生所说,自己只是蒋依依的跳板吗?
一日,路生在路上和二夫人擦肩而过,二夫人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他于心不忍,便告知了他一切,路生收拾好一切,买了去香港的船票。
对于他来说,香港很大、很陌生,但他相信,总有一天总会找到她。
他穿梭在不同的舞厅,学着不熟悉的语言,结交各式各样的人,不断打听着蒋依依的消息。终于,他在一个上流贵族那里听到了蒋依依的消息。
“在船上的时候,我就邀请过她,被她拒绝了,她,她竟然说无才无德,很特别的一个女子。”
“她叫什么?”
“我问她为什么到香港来,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不知道,哈哈哈,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孩,下船之后我又邀请过她,我还没被人连续拒绝过,哈哈哈。”
“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后来我有去找过她,因为我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人,她在一家福利院做老师,教画画,我看过她画的画,很专业啊。”
“没错,她一直都有洋人老师教的。她在哪!”
“你别急啊,难不成她一直等的人是你啊!”
“麻烦您告诉我!”
那人在纸上写下了详细地址,但却握在手里不给他,他还是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我的爱人。”
7
迫不及待地找过去,已是凌晨一点,一排二层小楼,路生身处黑暗之中。
腊月寒冬,寒风不停地侵蚀着路生,不禁裹紧了大衣,回到车上,等待着今日一早的曙光。
当第一缕曙光照进车内,蜷缩着的路生瞬间惊醒,趴到车窗上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冰凉的双手半缩在袖子里。
真的没用等多久,他如愿见到了她,身边带着两个小娃娃。
“依依!”
路生的出现好像是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所以惊讶也没持续多长时间。
一眼便看到她耳朵上晃着的珍珠耳坠。
“你来这儿多久了?”蒋依依问。
“刚来。”路生一见她便笑的欢喜。
蒋依依双手合起来,往手心里吹口气,握住了路生不停搓来搓去的手。
“看你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依依老师,这是傅先生吗?”两小孩子打量着路生。
路生一愣,不是在等我,是在等傅阳吗?
蒋依依笑笑,弯下腰来,非常和蔼地对他们说:“这是路先生。”
“啊!”两个小孩子突然欢呼雀跃起来,“是骑士先生啊!好帅啊!”
路生被他们的笑容所感染,脸上的失落也转而变成笑意,有一点点的小惊喜。
“骑士叔叔,原来你就是骑士叔叔啊,和依依老师说的一样,很酷,很帅啊!”
“你,你怎么跟他们说的啊?”路生有点受宠若惊。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蒋依依毫不避讳。
“你开着车啊?钥匙给我!看你冻得,我来开。”
蒋依依负责开车,路生负责给小孩子讲故事,虽然讲的是他们的曾经,却令蒋依依大吃一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看来,与她携手一生的男人就是路生没错了,命中注定的。
“依依老师,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们已经结婚了呀,这对耳坠就是骑士叔叔送老师的结婚礼物啊!”
“怪不得依依老师那么宝贝呢!”
路生不禁回想起那天晚上,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晚礼服。
半路生突然飘起了雪花,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只有他们的车缓缓的前进着。路生教过她开车,但是并不太熟练,幸好路上无行人,不然,难以保障那两个小家伙的安全。
蒋依依知道,路生一定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无论多久。所以,她早已做了决定,做了一个对自己仁慈的决定,等他来,无论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