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美。”
镜子里的我，一身大红嫁衣，微微一笑，足以让京城的所有男子为我趋之若鹜。
京城的百姓皆知，今日，是贤王林楚寻风风光光的迎娶丞相家的二小姐的日子。
上花轿，跨火盆，拜堂，最后坐在了洒满了枣子花生的喜床。
从早到晚，坐的腿发麻，终于等到了我朝思暮想的男人。
我默默爱了七年的男人。
他一进来，赶走了准备介绍流程的喜婆，缓缓挑开我的红盖头，我抬眸看他。
多情的眼眸，也痴痴的看着我，我溺死在了他的温柔里。
含羞道：“王爷，我们……”
不等我说完，林楚寻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烟儿，我以为，你应是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你的。”
林楚寻转身离开，独留我在原地，把已经在嘴边的喜悦之情咽了回去。
（1）
为什么会娶我？让我想想。
哦，对了，今天太高兴，我都忘了，林楚寻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我的嫡姐。
我第一次见到林楚寻，是在宝龙寺的后山，那时，母亲带我和姐姐去上香，从小顽皮的我拉着姐姐去后山玩耍。
结果，碰到了几个小山贼，姐姐自小柔弱，作为妹妹的我，毅然决然的挡在了姐姐的身前。
“姐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可想而知，只有九岁的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那时，出宫为贵妃娘娘祈福的三皇子林楚寻救下了浑身脏兮兮的我，还有被吓到哭得不能自已的姐姐。
姐姐是个美人胚子，即使哭得梨花带雨，依旧倾国倾城，林楚寻当时就被迷住了。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小小的我，也幸好他没有看到，要不然，我的心思就被他发现了。
自那以后，林楚寻每次出宫，都会偷偷来丞相府找我和姐姐。
最主要的还是姐姐，我只是个附属品，想起来了，问问我的近况，忘了的话，那就忘了吧。
后来渐渐大了些，林楚寻总想和姐姐单独相处，有好几次，还是我给他们放的风呢。
在某次林楚寻走后，姐姐神秘兮兮的对我说：“烟儿，你知道吗？阿寻说，等过了年，他就和皇上请旨娶我。”
姐姐眼底的笑意掩饰不住，我笑意盈盈的祝福姐姐，可为什么，我笑出了眼泪？
再然后，三皇子带兵出征没多久，皇上选秀女，我家人丁稀少，只有姐姐一位适龄女子。
父亲在那一晚白了头发，姐姐哭肿了双眼，可那有什么用呢？
我暗暗嘲笑他们，最后，姐姐还是进宫了，我没有一点悲伤，甚至还有点高兴。
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我骨子里，是个坏女人啊。
林楚寻班师回朝那天，皇上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几乎宴请了所有后妃和臣子家眷门，足以看出皇上对这个儿子的看重了。
出席的人，自然有姐姐，姐姐容貌出众，即使在后宫，依然出类拔萃，皇上也对她尤其宠爱，不到一个月，姐姐就升到了妃位。
我看到了林楚寻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的表情，痛苦绝望，伤心欲绝，可又隐忍了下去一切的情绪。
因为他别无他法，生母贵妃已逝，朝中其他皇子虎视眈眈，他不能被抓到一丝错处。
他爱姐姐是真，爱权利也是真。
皇上在宴会上龙颜大悦，当场封林楚寻为贤王，还放言，林楚寻看上了在场的哪个姑娘？就这么把婚事也定下来。
我笑皇上傻，您的儿子看上了您的妃子，您倒是赐婚啊。
如我所愿的那样，林楚寻选了我，因为我父亲是丞相，一个会帮他的丞相。
我也曾幻想，他是不是对我有那么点感觉，才娶的我，可是，他总是这样，对除姐姐外的人无情，不给人一丝幻想。
（2）
新婚夜，合卺酒没喝，洞房也没圆，可真不算是个美好的回忆。
第二天醒来时，我昂首挺立的出了房门。
昨晚林楚寻进去没一会儿就去了书房，这王府自是什么都瞒不住。
这不，我就在花园晒会儿太阳，好几个小丫鬟就在那嘲笑我，说我不受宠。
我不受宠又怎么样？我照样是王府的王妃，是林楚寻明媒正娶的妻子。
本来我心情就不好，他们还偏偏撞上了，就把那些嚼舌根的一人打了十板子，人不多，也就打了十几个。
其中有个小丫头不经打，直接疼晕了过去，唉，身体这么弱怎么行，我就派人把她送出了府，让她回家去了。
结果府里下人之间传的更离谱了，说我蛇蝎心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们，还打死了个人。
小秋听见这个气不过，去找他们理论，受了一身伤回来。
小秋陪我一起长大，我平时重活都舍不得让她做，结果被他们打成这样。
我当即就怒了，把那些人都叫到了我的院子，“你们给小秋道歉。”
管家也在其中，他趾高气扬的说：“王妃，小秋虽然是您的陪嫁丫鬟，但也得守王府的规矩，她一上来大呼小叫的，万一冲撞了贵人，我们可担待不起。”
我环视了一周，一个个的哪里像奴才，都敢在她头上撒泼了。
于是沉声道：“刚才的十板子太少了是吗？”
话音刚落，林楚寻暴怒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苏烟！你闹够了没有。”
闹？原来我的行为在他眼里，就是小打小闹？
林楚寻紧皱眉头，大步走过来，遣散了院子里的下人。
我看到了，他们离开时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
林楚寻看着怒气冲冲的我，良久，还是妥协了。
一如初遇时安慰姐姐那样温柔的安抚着我，“烟儿，你想要什么都行，你安生一点好不好？”
我爱死了他这副模样，温润如玉，让人一瞬间就消了气。
但还是气不过他的不了解事实就过来质问我，
“好啊，我要你爱我。”
这是我的第一次表白，我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从小到大我都把自己的感情藏的很好，林楚寻并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愣住了，我故意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掩饰我的难过，他犹豫了。
就当我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才开口：“我会尽力。”
尽力的意思就是，会尝试着爱我，但是能不能做到，就不关他的事了。
但是我还是很开心，这是第一步，以后，他会慢慢把姐姐忘掉。
我学着姐姐的样子，轻轻抱了他，他没有推开我。
接近年关，我作为王府的唯一的女主人，事事都要操劳。
林楚寻看我辛苦，下了朝一有空就过来帮我。
幸福的感觉在内心翻涌，我感激的说：“王爷，谢谢你。”
林楚寻边写着什么边抬头对我说：“我们是夫妻，都是应该的，相信我，明年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这么辛苦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林楚寻关心我，不忍看我受累。
这段时间的我常常在想，若是生活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3）
大年三十那天，皇上举办宫宴，林楚寻带着我出席。
姐姐坐在皇上身边，望向我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看见了，林楚寻也看见了。
他握着我的手突然攥紧，我挣扎着要抽离，“疼。”
手腕疼，心也疼。
林楚寻愧疚的说：“对不起。”
我不要他的愧疚，他怎么就是不知道？
皇上今天很高兴，说了很多祝福的话，最后，皇上笑得更开心了，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了一起。
“朕，今日还有一件高兴的事要和大家宣布，朕的容妃已有了三个月身孕。”
容妃，是我的姐姐，苏容。
才不过进宫三月有余。
全场寂静了一秒，反应过来后。
众人齐声跪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我跪下时偷偷瞄林楚寻的脸色，他死死咬着下嘴唇，将要咬出了血。
我轻轻抚上他的脸，他一怔，松开了下嘴唇。
下意识就要去看姐姐，迎上姐姐委屈的目光，林楚寻二话不说，甩开了我的手，嘴唇朝着姐姐的方向动了动。
呵，我以为这几个月，林楚寻对我的感情已有了变化，结果，还是老样子。
对姐姐的爱分毫未减，对我的爱分毫未增。
我胸闷的厉害，自请出去透透气。
御花园里，一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景，到处都是白雪，闪着莹白的光芒。
准备回宴会上时，我在连廊上遇到了我的夫君和姐姐，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诉说着情意。
我努力偏过头，不再继续看下去。
“参见王妃。”
不认识的小宫女跪在我身后，我叹了口气，柔声道：“在走廊上有块大石头挡住路了，咱们绕路去宴会。”
我在前面带着面露疑惑的小宫女，一边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他们就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吗？干这种事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辛苦的帮他们掩盖，还绕路多走了这么远，很累的好吗？
我回到宴会上，待了一会儿，林楚寻还是没有回来，就借口身体不适走了。
好累好累，今天被林楚寻当头一棒敲醒，我心神俱疲。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舍不得他啊，七年都撑过来了，这次，也能撑过去的吧。
回到王府，我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双目清明，呆呆地看着昏暗灯光下床头飘逸的薄纱。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我连忙闭上眼装睡。
林楚寻一下子压倒在我身上，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被吓了一跳，“王爷，你……”
接着如雨点一般的吻打在我的脸上，肌肤上……
挡住了我所有的话语，我感受着他带了些粗暴的疼爱。
“容儿，容儿。”
他一遍一遍喊着姐姐的名字，每一声，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我猛然惊醒林楚寻在做什么。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他，可他纹丝不动，我哪里是从小习武的他的对手，只能任由他在我身上动作。
“王爷，我是烟儿……”
我的泪水在一瞬间喷薄而出，他还是忘不了姐姐。
没关系啊，林楚寻，你不要让我知道也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样一来，我还怎么骗自己，认为你爱的是我。
……
迟来的洞房夜，击碎了我的美梦与幻想。
我曾幻想过，这一天会是什么样？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4）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楚寻已不见了身影。
我浑身酸痛，叫了小秋进来伺候穿衣。
小秋看见我身上的痕迹，涨红了脸，却又有些恼怒的说：“贤王也太狠了些，这些印子可要在小姐身上留好些天才能消了。”
我垂眸不语，像个瓷娃娃一般任由小秋服侍我。
小秋没再说话，静静的帮我梳洗。
接下来的两个月，林楚寻像是故意躲着我一样，我竟没在府里见过他。
近日天气寒冷，我一直有些嗜睡，小秋担心我生病，请来了府医。
这府医来来回回把脉好几次，看得小秋一脸担忧，是不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恭喜王妃，您已有了两月的身孕。”
我的手不自觉的放在肚子上，我竟然有了身孕！
我抬眸看向小秋，眼角笑出了眼泪，“小秋，我有孩子了。”
小秋激动的抓住我的手，“小姐，王爷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想到那个我爱而不得的男人，“他……会开心吗？”
他应该更希望，他孩子的母亲，是姐姐吧。
小秋努力扯出一个勉强能看的过去的微笑，“小姐，王爷是他的亲生父亲，怎么会不高兴？”
对啊，林楚寻是他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
一整个早上，我想象了无数个林楚寻下朝后知道我有了身孕的画面。
紧张到坐立不安，估摸着林楚寻回来的时间，我去门口迎接他。
远远的只看见林楚寻身边的一个小侍卫过来了。
“王妃，王爷请您到醉仙楼相见。”
我心里疑惑，转瞬一想，府医是他的人，估计早就告诉他了。
后来我也想过，如果今天我没有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到了醉仙楼，直接上了二楼，等着我的却不是林楚寻。
而是当今二皇子，我转身找那名侍卫和小秋的身影，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跟着了。
我心里一凉，下意识护住肚子。
面色平静，讥讽的说：“二皇子，不知费这么大力气把我请来这里，有何贵干？”
二皇子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冷笑一声。
“贤王妃不必拘谨，虽说三弟封了王，可按理来说，你还得叫我一声皇兄。”
二皇子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我小题大做了，他好像真的只是请我过来喝茶。
我在他对面坐下，“二皇子不妨有话直说。”
二皇子开怀大笑，“贤王妃有勇气。”
接下来一柱香的时间里，二皇子像是在讲故事一般的说了很多，故事的结尾，我不敢再听，跌跌撞撞的落荒而逃。
我的眼泪盈满了双眼，腿软的厉害，下楼时一个不留神，我踩空了……
昏迷的前一刻，我好像看到了林楚寻满脸担忧的冲过来的身影。
林楚寻，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你。
感受到身下一股热流，我竟有些庆幸。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娘亲没有保护好你。
下一世，投个好胎，不要来找我，我给不了你幸福的生活。
（4）
“王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我醒来后，声泪俱下，任谁看了都心疼。
林楚寻抱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我，柔声安慰：
“烟儿，没关系，孩子还会有的。”
我扑在他的怀里，哭湿了他的前襟。
他说，他杀了那个背叛他的侍卫，他为我们的孩子报仇了。
我笑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
他又说，他一定会让二皇子付出代价。
我说好。
可是，我小产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你啊。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后，我偷偷出门，去了醉仙楼。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
二皇子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讳莫如深的说：“看来贤王妃已经想好了。”
我没心情去猜他的心思，直接点明来意，“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先给你介绍我们的另一位伙伴。”
二皇子拍了拍手，一身白衣，清风霁月的男子从屏风后走出。
看到来人，我惊叹出声，“秦羽？”
秦羽微微一笑，“烟儿，好久不见。”
秦羽是我的表哥，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我对林楚寻的心意的人。
秦家世代精忠报国，手握重兵，同时掌握着京城的治安，此前，秦羽随林楚寻出征。
胜利后林楚寻先行回京，留下秦羽善后。
年后才回了京，当即被封为将军，英勇事迹在坊间传了很久。
我们三人聊了很久，我没想到二皇子的野心这么大，也疑惑，表哥为什么会参与其中。
二皇子走后，我凝视着秦羽干净的眼眸，“表哥，一旦计划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人人都想要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包括林楚寻。
当今皇后无子，其他的皇子还小，储君只有可能在二皇子和林楚寻之间决出。
朝中两人势力相当，不分伯仲，林楚寻经常为此事头疼。
但现在，就不一定了，秦家一直在中立的状态，现在秦羽站了队，是不是，说明这也是秦家的意思。
父亲并不支持林楚寻娶我，从没有明确表达过他要支持谁。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林楚寻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秦羽没有回答，反而问我：“那你呢，你后悔吗？”
我摇了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楚寻背叛在先，就别怪我不义。
“烟儿，结束之后，你跟我走吧。”
秦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一愣。
走？我曾经也做过仗剑走天涯，四海为家的梦。
但现在，心里有了羁绊，走的再远，心也还是在这京城。
“再等等吧。”
等我什么时候死了心，凉了情。
就离开这里，远离所有的是是非非。
（5）
上好的机会来得很快，我提前给二皇子传信，今日林楚寻去郊外寻访，要离京半天。
二皇子没有回信，我也不介意，我能做的都做了，他信不信是他的事。
最后，二皇子还是选择了今日动手，不为别的，秦羽正好今天在宫中当职。
天时，地利，人和。
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他和秦羽里应外合，很快占领了皇宫。
后来听秦羽说，那天，老皇帝是被活活气死的。
轮心狠，林楚寻第一，二皇子一定是第二。
唉，可惜，只差最后那么一点点，二皇子就坐上了那宝座。
还没等喜悦涌上二皇子的心头，浩浩荡荡的人马到了。
林楚寻带兵闯进大殿，包围了皇城。
二皇子波澜不惊，秦羽掌握着整个皇宫的兵力，区区一个包围圈，能困得住他？
“秦羽，让我的好弟弟看看，什么叫绝对碾压？”
秦羽抱拳，“遵命。”
使了个眼色，二皇子周围的士兵分分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
二皇子被气的脸通红，不停的咒骂。
胳膊被箍住，双腿不停的乱踢，秦羽也不躲，任他发泄着怒气。
“秦羽你干什么？你答应了我什么你都忘了？”
秦羽握紧了拳头，转身走向林楚寻，向他复命。
都到这个时候了，二皇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羽一直都是假意投诚。
一切都是他们合伙演的一出戏！
二皇子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咬牙切齿的对秦羽说：“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告诉……”
话没说完，二皇子被秦羽一剑毙命。
长剑从二皇子身体里抽出，血一滴滴落在金黄的大殿，顺着台阶自上而下。
林楚寻从始至终未言一字，只勾唇笑了笑，“有点意思。”
（6）
我得到消息时，已是傍晚，大街小巷到处传着林楚寻的事迹。
我并没有特别惊讶，绝处逢生，向来是林楚寻的优势。
林楚寻派人到王府找我的时候，我也没有特别惊讶。
我想，他可能也猜到了，他能这么顺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我的帮助。
没错，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我当天就已偷偷寄信给我爹，让他私下联合关系好的官员早做准备。
我爹为官多年，在文官里还是有一些威望的，二皇子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加上我又嫁给了林楚寻，才选择了我。
而秦家则更不可能背叛，何况，秦羽与林楚寻一同长大，兄弟情深。
真不知二皇子是真单纯，还是装傻。
我恨林楚寻是真，投靠二皇子却是假。
我可以努力不爱他，但我没办法伤害他。
毕竟，他在我心里住了七年啊。
“王妃，王爷让属下告诉您，等他安排好了宫中的事务，就接您进宫。”
“好。”我点了点头。
冬天刚过去，春回大地。
自小产以后，我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这不，吹会儿风就咳成这样了。
“小姐，我们进屋吧。”
类似的话小秋说了很多，可是我依然每天在院子里等着我心里的那个少年。
他说，会来接我的。
我想让他一眼就能看到我。
林楚寻，他又骗了我。
我没有等到他，却先等来了封后大典的消息。
他的皇后不是我，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我的姐姐。
我不知道，我又在期待什么？
“烟儿，我带你走。”
秦羽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伸出了他的手，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与第一次见到林楚寻时他伸手拉起摔倒在地上的我一样。
要离开吗？
他的新娘不是我，留在这里又能怎样？
突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就和秦羽扭打在一起。
……
再醒来时，我在林楚寻的寝宫。
到处都是明黄色，亮的刺眼。
看到我醒来，林楚寻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再看向他，已换成了平时不近人情的样子。
是我眼花了吧。
他怎么会担心我呢？
“秦羽呢？”我问。
“苏烟，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朕的结发妻子，一醒来就问别的男人怎么样了？”
“我问你！秦羽怎么样了？”
我没去理会他的震怒，林楚寻一定知道了秦羽的意图，即使林楚寻不喜欢我，他也决不允许秦羽带我走。
“秦羽与王妃关系不明，在没查清楚之前，让他在天牢住几天。”
林楚寻说完就快步离开了，任凭我在他身后大喊，
“你放了他！我们的事跟他没关系！”
他没有回头。
（7）
“吱呀～”
门又开了。
我以为是林楚寻回来了，结果，是那个我最讨厌的女人。
“妹妹，你还好吗？”
姐姐身着一身华丽的宫服，七个月的身子让她看起来微微浮肿，脸色苍白，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
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呵护。
可我讨厌死了姐姐这副模样。
凭着这副样子，她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
姐姐喜欢哪一件衣服，都可以得到，喜欢什么首饰，爹爹给她买回来，姐姐喜欢的男子，也喜欢她。
可我呢？爹不疼，娘不爱，她们心里眼里都是姐姐。
我也是女孩子，我也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我也有喜欢的人，可她们，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姐姐没有错，她太优秀，太耀眼，耀眼到把我的微光全都遮住了。
明明，我也不差的，我也是被夫子从小夸到大的，可是，这些，只有秦羽知道。
“我说我不好，你会把皇后之位让出来吗？”
我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姐姐脸上明显有些尴尬。
她略微思考了片刻，柔声道：“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走。”
我嗤笑，“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下辈子？”
“烟儿，你先乖乖听话好不好，我和阿寻都是有苦衷的。”
“呦，阿寻，叫的可真亲密啊，那姐姐可知道，林楚寻是我的夫君，这皇后之位，本就该是我的。”
我双目猩红，厉声质问姐姐，她被我吓了一跳，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我下意识就要去扶她。
却有人先我一步，把她拥在怀里，是林楚寻。
“苏烟，你也别忘了，朕的正妻之位，原本应该是容儿的。”
两人相携离去，我就像是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
对啊，林楚寻说的没错，阴差阳错之下，我占了姐姐的王妃之位，姐姐占了我的皇后之位。
可笑。
只是我以为，我可以依靠我的努力让林楚寻爱上我，所以我奋不顾身的嫁给了他。
可我忘了，林楚寻是没有心的，我就像是跳梁小丑，做了一堆无用功。
（8）
我被留在了林楚寻的寝宫，无名无份。
第二天，小秋被送进来照顾我，门口侍卫守着，我无法离开半步。
自我来到这里，林楚寻没有在这里过过夜。
也对，他应该是恨我的，让他和姐姐本就备受反对的结合更加雪上加霜。
后来我忍不住了，问他我现在算什么。
他还是不回答我。
隔天，就封了我为贵妃，让我住在了宫中离姐姐的寝宫最远的那座。
在这里，不是冷宫，胜似冷宫，宫中最偏僻的位置，也没人打扰，就算我悄无声息的死了，也没人知道吧。
但我很喜欢这里，因为在这里，我干什么都不用怕被发现。
我要救秦羽，我一直在偷偷打听秦羽的消息，他还是没有被放出天牢。
其实林楚寻清楚，我和秦羽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他是在惩罚我，让我乖乖听话。
无论是高堂还是庙宇，林楚寻和自己亲爹抢同一个女人的事都是不可被原谅的。
更何况，姐姐还怀着先皇的孩子。
我爹虽然宠爱姐姐，但他思想迂腐，带头反对这件事，他在文官间的威望很高，很多人附和。
林楚寻可以充耳不闻，可他堵不住悠悠众口，他选择了爱情，就要放弃名声。
但是在言论彻底消失之前，我不能出事，否则，他十张嘴也说不清。
可秦羽是无辜的，我们爱情的失败，不能让他承担这些惩罚。
“劫天牢？”
面前的男子点了点头。
他是秦羽的部下，我一个人能力太弱，找了他帮忙。
可他第一句开口就惊到了我。
劫天牢，说实话，我不敢。
秦羽并不是什么杀人放火要砍头的罪名，但劫天牢之后，秦羽就再也无法生活在光明之下了。
他像是策划了很久，过程很完美。
“让我再想想吧。”
不必要的时候，不用走到这一步。
但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没几天，秦家被查出在郊外私练府兵，数量多达一万。
私练府兵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可秦家绝不会！
（9）
林楚寻可真了解我。
他知道我一定会帮秦羽，早早的让姐姐拦住了我。
没办法，我跪在了姐姐面前。
“姐姐，我求你，让我去，我不当皇后了，我什么都不要，你让开！”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现在的模样，我不奢求林楚寻的爱了，我只想我爱的人能好好活下去。
“烟儿，秦家这次的罪名，你帮不上，也不能帮。”
“姐姐，我们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不相信，你会认为秦羽会反？”
“烟儿，秦羽有这个能力。”
有这个能力，所以不能留。
我听出了姐姐的潜台词，秦家树大招风，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帝业成，良臣亡……
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我都懂，可偏偏，发生到了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我没办法坐视不理。
“姐姐，对不起。”
我还是去了，可出了宫殿，我却不知道该找谁？
林楚寻？还是秦羽？
其实，不管找谁，结局似乎都已注定了。
我们的命运，生来不由己。
“阿寻哥哥，至少，放过秦表哥一命。”
我去找了林楚寻，毕竟，是他一手促成了这一切。
“好。”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我稍稍放下了心。
秦羽，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10）
战斗结束的很快，几乎一边倒的局势，林楚寻胜了。
秦家除秦羽逃走外全部被押入天牢。
还好，林楚寻遵守了他的承诺。
我拼命保住了一个人，可另一个人又出了事。
宫中传来消息，姐姐难产，性命垂危。
我疯了一般的冲进姐姐的寝宫。
路上，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事。
小时候，我是很喜欢姐姐的，因为姐姐总会在我调皮被爹爹打的时候给我求情。
会在我半夜饿了的时候给我做饭，会把好吃的都留给我。
我曾经还发过誓，我要永远永远保护姐姐。
是什么时候了呢？我会嫉妒姐姐，我讨厌她，可我，从未真正恨过她。
她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个完美的，温柔的姐姐。
我赶到时，姐姐早已奄奄一息，我从未见过如此憔悴的她。
“烟儿，你来了。”
姐姐努力的微笑，可她连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姐姐，我才走了几个时辰？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我替姐姐压好耳后的碎发，“都不漂亮了。”
“烟儿，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我……”
没说完，姐姐又咳了起来。
“姐姐，先让太医给你看看，其他的先不急。”
我拼命的摇头，泪水盈满了眼眶，一直到姐姐的模样都看不清了。
“不，烟儿，我走之后，你要和阿寻幸福的生活下去，他……一直都爱着你。”
“姐姐！”
姐姐说完，眼皮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
我连忙去喊太医。
“太医呢？我姐姐睡着了，你们快把她弄醒！”
可是没有用，我的姐姐，永远离开我了。
（11）
后来我才知道，我走后没多久，姐姐肚子就开始疼了，我的寝殿偏僻，没什么人过去，姐姐很久之后才被路过的宫女发现。
如果我没有去，姐姐就不会耽误那么多的时间，姐姐就不会那么年轻就……
姐姐，对不起。
一夜之间，物是人非，我病倒了。
或许真的向姐姐说的那样，林楚寻爱我，他最近对我很好。
那又有什么用呢？晚了。
林楚寻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太医过来，我看着那些太医一个接一个的摇头。
“阿寻哥哥，把姐姐的孩子给我看看。”
姐姐生了个小男孩，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
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林楚寻半搂着我，“烟儿，你喜欢的话，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也生一个。”
“我的孩子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
我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
结果吓坏了林楚寻。
“烟儿，对不起，不要想好不好，我迫不得已，我当时不知道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如果知道，我……”
我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
“阿寻哥哥，你不是答应我，会放了秦表哥的吗？”
秦羽还是死了，死在了我面前，林楚寻杀死他的时候，我正抱着姐姐的孩子去找林楚寻，我想告诉他有一个好看的弟弟了，告诉他姐姐已经不在了。
接着就看到答应过我不杀秦羽的男人一刀刺穿了秦羽的胸膛。
我躲在柱子后面，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林楚寻，为什么？
你要消耗掉我对你最后的信任，对你最后的爱。
我和你之间，就差一点，就能在一起了。
“你都知道了。”我感觉他的心脏突然间停止了心跳。
“对，所以我恨了你。”
“烟儿，有些事你不知道，秦羽他……”
“阿寻哥哥，我知道的不多，但一定比你想象的要多，我很懒，我不想去思考很多我不喜欢的东西。
但我们是夫妻，你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而不是你一个人面对，你不告诉我，所以我们之间永远有无穷无尽的误会，你明白吗？”
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我们的爱，也是在这一点一滴的误会中被磨灭的。
“烟儿，我保证，以后我绝不会再瞒你任何事。”
“晚了，一切都晚了，阿寻哥哥，再见了。”
我累了。
短短的几个月里，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姐姐，失去了爱我的表哥。
我也倦了。
我厌倦了这无聊的生活，厌倦了权利的争斗。
阿寻哥哥，我曾经真的好爱好爱你，现在，也是真的好恨好恨你。
由爱生恨，可我没办法亲手杀了你，我做不到。
所以，以后的日子，你一个人走吧。
烟儿不要陪着你了。
林楚寻番外：
我十五岁那年，出宫为我的生母祈福，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她好像是和她姐姐遇到了山贼，明明怕得要死，还是挡在自己的姐姐身前，她真可爱。
我救了她们，一问才知道，她们原来是丞相家的小姐。
“小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她也挺没礼貌的，我跟她说话，她一直担心的看着她姐姐。
顺着她的视线，我细细看了眼这位年纪轻轻便名动京城的大小姐。
嗯，长得也不怎么样啊，还没她妹妹可爱。
回到宫中没几天，我就憋不住了，跟着父皇特许进宫伴读的秦羽出宫，偷偷跑去了丞相府。
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怎么就让我这么的念念不忘呢？
可我千不该万不该，带着秦羽一起去了。
因为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秦羽还是这两个丫头的表哥，两个丫头高兴死了，三个人没一个人想起我，把我晾旁边一上午。
最让我生气的，还是回去的时候，秦羽说他！喜！欢！烟！儿！
去他娘的，烟儿是老子的！
我当场就跟他打了一架，给他撂下一句，“我们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
是不可能的。
他们从小就认识，我的胜算太小。
但我眼神好啊，上次去看出了烟儿的姐姐眼睛就没从秦羽身上移开过，明显就是喜欢秦羽嘛。
没几天，我又偷偷跑去了丞相府，找苏容。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苏烟的姐姐喜欢秦羽，我俩一合计，这不正好吗，我和烟儿在一起，她就能和秦羽在一起。
虽然看起来烟儿不喜欢我，秦羽不喜欢她，但我们岂是轻易就会放弃的人！
之后的时间里，我经常会去丞相府找苏容，告诉她秦羽的消息，苏容则时不时的在烟儿面前提起我，让烟儿不要忘了我。
只是……收效甚微啊。
烟儿反而越来越疏远我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所以，当苏容提议让我假意娶她，刺激一下烟儿的时候，我同意了。
可这丫头！竟然没什么反应！还祝福我和苏容！
我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感到怀疑，我想着，要不就直接去表白，大不了被拒绝了，又不会少块肉。
还没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就被父皇派去抵挡外敌入侵。
按理说，这份差事，不应该落到我身上，我没有经验，武功又不是最强的。
但我还是去了，即使危险，我没的选择，我母亲早就死了，没有母族的支持，父皇都看不起我。
若是胜了，我的地位会上一层楼，若是败了，我就会是战乱中的牺牲品。
一路上，我经历了无数拨的刺杀，除了秦羽，我谁都不敢相信，我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去，烟儿就不是我的了。
三个月担惊受怕，夜不能寐之后，我赢了，我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一刻不敢停。
我想立马见到烟儿，对她说：烟儿，我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
到京城后，我收到苏容的消息，要我不要让人看到，立马进宫。
我虽心有疑惑，苏容为什么会在宫里，但我还是去了。
和我在进宫路上猜想的没错，苏容成了父皇的妃子。
不仅如此，她还怀了秦羽的孩子！
原来，在出征之前，秦羽去了丞相府，秦羽也喜欢烟儿，被烟儿拒绝之后，喝多了酒，意乱情迷之下，把苏容当成苏烟，和她发生了关系。
醒来之后，秦羽已带兵出征。
没几天，皇上下旨选妃，苏容自知和秦羽有缘无分，家中又只有她一人适龄，于是收买了验身的嬷嬷，进了宫。
却不曾想，只那一夜，她便怀了秦羽的孩子。
苏容看清了秦羽的真面目，所以她希望我能娶烟儿，并且，她还说，烟儿是爱我的。
我好开心，原来我喜欢的姑娘，也一直在喜欢我。
仅仅半天，我得胜回京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人心难料，城中到处是眼线，丞相府更甚。
于是，我打消了先去找烟儿的念头，关键时候，不能把烟儿牵扯进来。
庆功宴上，烟儿也在，我终于见到了我朝思暮想的人儿，父皇问我想要什么，那一刹那，我完全没有犹豫。
我要娶烟儿！
可是，烟儿好像不太高兴，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宴会结束之后，我急忙去找烟儿，却看到了一批人在偷偷跟着烟儿的马车，想对烟儿不利。
我出手解决了他们，我对付他们轻轻松松，可烟儿呢？
很明显，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树大招风，我的战功和名声，这些都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而烟儿，是我唯一的软肋。
我第一次有一种无力感，因为不可能时刻在烟儿身边，我派了人暗中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而我，也决定了一件事。
我要去争那个位置，只有站在权利的顶端，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成亲之后，我还是不敢过于亲近烟儿，府中到处是皇兄的探子，我不敢露出一丝破绽。
让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为了丞相的权利才娶烟儿，这是对烟儿最好的保护。
烟儿不知怎么了，自成亲之后，性情大变，经常莫名其妙的处罚下人。
为了维护她的名声，我阻止了她。
表面很生气，看到她委屈的那一刻，我的心真的控制不住，软了下去。
唉，真没出息。
我问她，要怎样才能安分一点。
等事情尘埃落定，成功了，我带她君临天下，失败了，我自会送她离开这里，浪迹天涯，可在这之前，她能不能不让我操心。
“我要你爱我。”
烟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这算是……表白吧。
我迟疑了，这种事儿，应该让我来的，结果被烟儿抢先了一步。
我别别扭扭的答应了，心里盘算着给烟儿准备一场大大的惊喜。
……
或许是被烟儿的做法吓到了，最近那些探子老实了许多，私下的时候，我便不那么注意与烟儿设防。
我俩常常一起在书房读书，品茶，后来烟儿离开后，每当我回想起这一段的时光，都会怀念。
这段时光，是我们成亲之后为数不多的开心的时光。
因为之后，斗争开始了。
过年的宫宴上，父皇宣布了苏容怀孕的消息。
台下的人各怀鬼胎。
我又去见了苏容，她脸色看起来很差，我让她放心，我会替她守好丞相府和烟儿。
她说她好累，快坚持不下去了，一旦肚子里的孩子被人发现不是皇上的，一切就全完了。
我轻轻抱她安慰了她。
特殊时期，我又怎么好过，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还要装作不爱。
回到宴会，烟儿已经走了，她不在，我也借口离开了。
走到一半，我察觉出了不对劲，我被下药了。
万分小心，却还是没躲过。
我回忆了所有可能中记的地方，最后悲哀的发现，我唯一放下戒备的时刻，是抱苏容那一瞬间。
苏容……
你到底想要什么？
回到府中，我几乎已经不受控制了。
对不起，烟儿。
我们的第一次，委屈你了。
第二天醒来，我看着烟儿身体上不堪入目的青紫痕迹，心里又涌出一阵心疼。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烟儿，害怕看到她恨我的眼神，害怕她讨厌了我。
所以我跑了……
我一直躲着她，一躲就是几个月。
期间，我的势力扩大了很多，我也去找了苏容，问她为什么？
“阿寻，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吧！”她苦笑，“我以为我可以放下秦羽，可是当我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会心跳加速，可他……喜欢的是烟儿啊。”
我感觉好笑，为了阻止秦羽和烟儿在一起，就算计我。
“这不是你的理由。”
“她已经嫁给了你，却迟迟没有同房，我只是帮你一把！”
和苏容认识多年，我从没感觉苏容是如此的陌生。
我冷冷的看着她表演，“看在你是烟儿的姐姐的份上，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其他的事，你找别人吧。”
“秦羽进京了，你知道吗？”
按理来说，秦羽早就该到京城了，只是个善后，他足足拖了三个月。
我早就派人去查了他，却发现他不在前线。
原来，是进了京。
我没回答苏容的话，她又继续说了下去，
“秦家前些年在京城的郊外买了一大块寸草不生的荒地，那地方在乱葬岗的后面，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去，后来，秦家借朝廷的名义招兵买马，而那些兵马，充军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则是被秦家养在了那处荒地。”
秦家是百年大族，一直着守护这江山，最近几年收敛了些，我以为是怕树大招风，结果，是在养精蓄锐。
“为什么告诉我，告诉我，你的秦羽可就危险了。”
“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能查到，告诉了我，换取你的信任，对我来说也更有利。”
“如果我选择不和你合作呢？”
“烟儿怀孕了，现在应该和秦羽在一起。”
“你说什么？！”
我慌了。
马不停蹄的奔向苏容说的地方，还是晚了一步。
烟儿在我面前从二楼摔了下来，二楼楼梯口，秦羽笑的像个疯子一样。
我没空搭理他，我心疼的抱着烟儿。
“烟儿，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用，我不该忽视你，不理你。”
烟儿小产了。
太医查出了烟儿体内有致幻粉，一种迷惑心智的药物，会放大人的猜疑，降低人的感觉。
皇兄和秦羽先是聊天的方式让烟儿放松警惕，让她吸入了大量的致幻粉，然后又诬陷我是为了苏容去争夺那个至尊之位，还说了很多根本不切实际的事。
可烟儿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全都信了。
心灰意冷之下，下楼时，秦羽趁烟儿出神之际，推了烟儿。
我杀了那个侍卫，他早已背叛我，我的行踪多次被爆露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但我动不了皇兄和秦羽，我也没有把实情说出去，秦羽和她一起长大，我担心她承受不住残酷的事实。
烟儿醒来之后，神志渐渐恢复了一些。
我在等，那个侍卫告诉了我他们所有计划，我在等烟儿的坦白。
我按着苏容的话派人去查了查，果然，秦家野心不小。
一直以来，都有两拨人想杀我，除了二皇子，我想不通还有谁，没想到，竟然是我身边的人。
“秦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三皇子，哦不，现在，应该叫你贤王，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命运让我们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你不会以为，这能消除我们家族之间的不同吧。”
“好啊，那你今天又是为什么偷偷摸摸的来找我？”
“我总要选一个队友，一个你，一个蠢蛋二皇子，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不明白他的想法，要篡位，秦家加上掌管京城治安的二皇子绰绰有余。
明明可以先除掉我这个后顾之忧，他却偏偏要留下我这个祸患。
……
夺权的过程很顺利，在烟儿和秦羽两个人的配合之下，我顺利得到了那个我梦寐以求的位置。
二哥死了，父皇死了，剩下的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玩意儿，不足为惧。
唯一可惜的是，秦羽跑了。
暗卫派出去一波一波，皆杳无音讯。
秦羽的势力遍布京城，我虽登基，却只是一个空架子，根基不稳。所以，我做了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事。
为了逼秦羽出来，我用了最愚蠢的办法，也是这件事后，让烟儿对我彻底死了心。
我封了苏容为后，烟儿被我压在王府，重兵把守，等着秦羽出现。
我利用了秦羽对烟儿的感情，我相信，秦羽一定会出现。
从前的我夺取皇位，是为了护着烟儿，真正拥有之后，我不愿放手了，我被权利蒙蔽了双眼是一方面，长久以来不敢亲近烟儿，忘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也是一方面。
不出我所料，秦羽去找了烟儿，还想把烟儿带走！
哼，怎么可能，他被我压到了天牢，烟儿也回来了，我把她安排在了我的寝宫，这样，我一下朝就能看到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苏容最近快生了，脾气温柔了许多，烟儿虽然总是阴阳怪气，但我是她爱的人，苏容是她亲姐姐，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很在乎。
秦羽造反的证据被我一一搜集了起来，当秦羽看到这些的时候，他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等着我的到来。
“我无话可说，我只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容儿的孩子。”
所有证据昭告天下，秦家做了最后的反击。
没有用了，我早已部署好了一切，民心所向，秦家斗不过我。
把剑刺进秦羽的胸膛时，我不后悔，我的心里，全都是杀了秦羽，为我和烟儿的孩子报仇。
我忘了刚刚答应烟儿承诺，可那又怎样，她永远不会知道。
“林楚寻，我没有输，是你输了。”
这是秦羽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并没有理会秦羽，今天之后，在没有谁能阻止我和烟儿在一起了。
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烟儿最近生病了，几天就瘦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群太医也是废物，看不出来是什么症状，养着他们有什么用！
“阿寻，把姐姐的孩子抱给我看看。”
烟儿和我说话了，这几天她不吃不喝，现在，烟儿会不会想通了？
烟儿还笑了，烟儿上次这么笑，真的很久很久了。
“阿寻哥哥，你不是答应我，会放了表哥的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
烟儿还是什么都知道了，这一笑……
“烟儿,烟儿你……”
她说了很多很多，我直到这一刻，才明白，秦羽说的没错，我输了。
烟儿走了，带着她对我的恨走了，恨我的隐瞒，恨我的无情，恨我一直把对她的爱藏在心底，去追求那个虚无缥缈的权力。
我曾经有很多机会向烟儿说明一切，我都没有说。
曾经也有很多时机，能带烟儿离开京城，浪迹天涯，去过我一直向往的生活。
曾经……
终究回不去了。
“烟儿，我爱你。”
我知道，这句话太迟了，我亲手把她带进了火坑，却又对她不管不顾。
烟儿，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