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之花(下)

2020-12-28 19:00:49

古风

段之三

我病了整整三天三夜,醒来的那个深夜,我看到李挽坐在榻角,细细为我打扇,枕边坐着的那人,素衣乌发,眉眼清雅,低眉敛目,正是无忧。

——他总在我身边,而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心安。

当时无忧正在绞帕子,看我醒了过来,他刚要叫人,却被我虚软地抓住衣袖。

我看着他,大口的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希望他留在我身边。

他知道我的意思,我不用说话,他就知道,打小就是这样。

无忧犹豫一下,一声长叹,轻轻俯下身,拿手背抵上我的额头,看我是不是还发烧。

我只看他,感觉他未束黑发流荡而下,尾端有清逸香气,我向他伸手,嘶声道,“无忧,抱抱我……”

我害怕,心上的伤口这时候也疼起来,疼得像是要裂开,无忧轻轻把我抱住,熟悉的温度和气息把我包围,一刹那,之前梦中的又惊又惧,全化成无限委屈,我紧紧抱住他,浑身发抖。

我当时第一想法,居然不是灵魂被夺走要怎么办,只一心一意的想,灵魂被夺走,就再见不到无忧了。

我再见不到他,他不会对我微笑,轻轻吻我的额头。

一想到这里,我浑身巫力波动,只听房中立刻爆出小物碎裂之声,我听到李挽失声惊叫:“殿下!”

我面孔有黏稠温暖的液体,缓缓滴落,我抬头,本就模糊的视线中,一片红雾。

我看到有血从无忧的额头上淌下来,他浑然不顾,只看着我。

我有点茫然,过了片刻才明白,我弄伤了他。

我弄伤了他。

我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想从他怀里退开,无忧却唤了我一声,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抱紧我,吻上我的额头。

“……不怕,离朱,不怕,我在这里,不怕……”

他象哄小孩子一样轻轻顺着我的脊背,声音柔和,而血就从他的面孔落下,沿着我的脸、我的颈子,滑落,落到我胸口的伤上,便浇了油一样疼。

但是我却只觉得欢喜。

他为我受伤流血,然后对我说,不怕,他在这里,不怕。

他的血,淌在了我的伤上。

我便怀着这样的欢喜,再无法控制自己,号啕大哭。

我哭得太厉害,以至于都哭不出声音,最后哭得声咽气弱,断断续续,叫着他的名字,他轻声应和,每一句都应。

“无忧……”

“嗯?”

“无忧。”

“我在这里

“我想和你在一起。”

“……嗯。”

他轻声回我,宛若叹息。

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

我没有看到,那个我视为姐姐的女子,在此时无声退下,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

这次大病之后,我异常勤奋起来,我研读古籍,终于查到了我手上魔印的含义:那是一个契约之印,约定只要我借助一次九渊的力量,便拿灵魂抵偿给他,反过来说,只要我不借助九渊的力量,那他也拿我没办法。

我慢慢镇定下来,但没有放松,对自己巫力的磨砺更着紧了数倍,只要我足够强大,我就不会向九渊借力,毕竟,有那么一次,可以使用九渊的力量,即便条件是拿灵魂去交换,这也实在是个太大的诱惑。

何况,我将会是无忧的妻子,他毫无巫力,我就必须将他的部分也一肩担起。

我虽然小,却也知道前路会如何艰辛。

第二年,我十四岁的春天,皇帝驾崩,无忧登上帝位,改元平宁。

他希望龙楼帝国平安康宁,登基前夜,他在圣庙祈福,我在他对面,他对我说,自己不是多英明神武的人,只想守护好这个国家,便是他唯一的愿望。

我只对他微笑,说,那便也是我的愿望了。

是啊,他的愿望就是我的,他想要的一切,我都愿意为他获得。

我那么爱他,我只有他,除他之外,一无所有。

他却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把我拥入怀中。

然而,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我十六岁那年,无忧守孝期满,在预备与我大婚的前夕,与龙楼有联姻之亲的塑月帝国举兵来犯——

守护龙楼千年之久的结界,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悉数破坏。

过于依靠巫力的结果便是,龙楼的军队在塑月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不过三个月而已,塑月大军便已推到了帝都神煌之下,整个帝国危在旦夕。

其实后来想想,这是多可笑的一件事,我们赖以守护祖国的不是强大的国力与忠诚,而是虚无缥缈的结界。

我静静跪在神殿深处,我身后烟雾缭绕,对面是无忧,朝中所有重臣全跪在丹陛之下,他们虔诚祈祷,我心中却一片平静。

我确实能救这个国家,但是,我救不了我自己。

我在神前枯坐七日夜,最终,以我的能力,我能想到的只有幽狱绝牢之阵这个上古禁术。

昔年十二族裔尚在的时候,其中最为强大的永夜一族,曾出过一位不世出的天才家主。

据说这位夫人美貌绝伦、但是凶戾异常,她喜好吞噬活人魂魄,饮血吸髓,再将失去魂魄的身体制成活尸,供她驱策,幽狱绝牢之阵便是由她所创。此阵法可召唤龙楼帝国曾被结界笼罩过的土地上所有骨肉还未朽烂的尸体,他们将攻击一切自结界外闯入的生物,直到敌人死伤殆尽,或者此身化为齑粉。

他们无疼无伤无死,是最强大的战士。

而整个龙楼,可行此阵法的,只有我,不,应该说是,此阵自创立开始,除了创造出它的人,能行此阵法的只有我——到了这里,我才终于明白,多年前无忧看我的眼神。

我是无鞘而太过锋锐的剑。

神前推演,之前曾集数千位神巫都无法运行的阵法,我一个人便可催动,只不过,我要付出的代价也十分惨烈。

行此阵法者,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要是为了无忧死,我不怕。

因为他的愿望是帝国百年,安康平和,所以,死了也就死了罢。

我真是这么想,心底不怕,安静抬眼看他,他一直看我,我倒映在他眼里,容色雪白。

我笑出来,对他说:“无忧,现在只有这个法子。”

“……那你会怎么样?”他担忧看我,瞳孔是清澈的忧色。

我会死,我在心里说,却对他只是一笑,“我会没事的。”

我骗了无忧,我故布疑阵,选了三千名神巫为我助阵,告诉他,我借助他们的力量发动阵法,我虽然不能毫发无伤,也不过最多将养两年。

这么说着,我向他伸出手,就象小时候那样,赖在他怀里,环住他的颈子。

我感觉他微凉的指头,轻轻按在我的背上。

“无忧。”

“嗯?”

“我喜欢你。”

“……嗯。”

“我只喜欢你,只爱你。”我慢慢地说,然后对他笑了笑。

我说,无忧,我们成亲吧。

他愣了一下,看我,我还是笑。

我那么长那么长的凝视他,慢慢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他额头上那一道隐入鬓间的伤口。

那是我留下的伤口,大概也是除了那块晶环之外,我唯一留给他的了。

不,我还可以留给他一个盛世龙楼,平安百年。

而我只要一个婚礼。

我想以他的妻子的身份死去,葬入他的陵墓,被冠上一个谥号,等待百年之后,他来到我的身旁。

他会娶别的女人罢?也许会为我空着皇后的位置,也许不会,这都没关系,我只要他开心幸福就好。

我会在奈何桥边欢欢喜喜的看他,看他儿女成群,一生圆满安乐,我会就这么等着他,等他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就象儿时一样,走过那架不能回头的桥。

你看,我只要这些,这么一点点。

无忧看着我,然后他慢慢笑起来,眼神温柔,像是在看一个宠爱的孩子。

他轻轻的道了一声好。

他说,离朱说好,便怎么都好。

第二天,无忧下旨,昭告天下,三天之后,与我大婚。

时间是我要求的,因为我知道,现在兵临城下没有再多的时间了,无忧对我的宠溺一向毫无底线,自然是应了我,幸好东西等等都是预备好的,虽然仓促还算不怎么狼狈。

在这三天里,我全心全意,只做他的新娘。

我向李挽请教,学如何做饭,如何画眉梳妆,因为,我大概只有那么一次机会,为他洗手作羹汤,亲手试梅妆——我生平所学,从来都是符咒阵法,从来没有学过一天这些女红烹饪,但是我为无忧学,哪怕那么困难。

大婚前夜,我终于做出了一张又脆又酥,新人合卺时候吃的合欢饼,我心里高兴极了,便把合欢饼放在小小一个食盒里,偷偷溜出了我的宫殿。

我想拿它给无忧吃,哪怕它其实不那么好吃,哪怕他只肯吃小小的一口。

历经数百年,被无数大巫与神煌帝们不断完善,覆盖皇宫的结界和森严的防卫,在我眼里如同小孩子的玩意一般简单,我几乎横穿了整个都城,就为了奔到无忧身边去,告诉他,我做了小小一张,还算能吃的合欢饼。

结果,在他窗下,我的脚步戛然而止。

我看到了无忧和李挽。

他们相对无言,那个我视作姐姐的女子,安静垂着面孔,我所爱的男人,我未婚的夫婿,向来从容微笑的面容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他看着李挽,伸手,将他对面的女子拥入怀中——

那一瞬间,无忧的眼神中有一种哀伤而素色的安静——他从未这么看过我,他看我,一向是温柔又纵容,但是我现在终于知道,那并不是看一个他所爱女子的眼神。

那更像是一个哥哥,或者说是父亲的眼神。

他不爱我,或者说,他太爱我,如溺爱孩子的父亲对待他唯一的女儿。

一刹那,我什么都明了。

他为我挽发插簪,但他所爱者,却另在宫厢。

我动弹不得,我脚下象生了钉子,把我钉在那里,胸口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一瞬间涌上的情绪,像是有毒一样,侵蚀我整个身体,我不知道,那是怨毒,还是痛苦。

那个拥抱仅仅是一瞬间,无忧随即慢慢地松开手,李挽依旧低垂着头,良久,她稍稍退后一步,低声说她父亲已为她选定夫家,下个月便要下聘了。

我看到无忧一下睁大了眼,他象个孩子一样,惶惶然拉住了李挽的袖子,那个女子无奈的笑了笑,一点点,从他手中拉出自己的广袖。

她像是在和无忧说话,又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们还能怎么样呢?我们都爱离朱,我们谁也不能伤害他。”

她说,你可能会娶别的妃子,可能不会,但是,我不行,无忧,只有我不行,只有我们不行。我们都背叛她,她怎么办呢?

她这么说着,忽然笑起来,眼泪却扑簌簌的落下。

那是李挽这一辈子最美的时候,明艳妩媚,像是一株盛开到即将凋零的花。

她慢慢的拉开衣襟,从颈子上取下一枚小小的,红色的晶环。

那是我的心尖肉,心头血,我忍着剜心之疼,亲手从我身上取出炼制,我及笄那日,含羞带怯,奉给我心爱的男人,只求以我一身,替他承担百病千劫,现在,却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上,她捧着他,还给他。

我的心,他不要,他的心,她不要。

我清楚的听到李挽说,还君明珠。

听着这样一声,我几乎可以想象,他送她晶环那日,一定异常温柔郑重,说这是无比的灵物,佩在身边,祛病消灾,增运加福,没有一样不好。

他对她那么重视,生怕她有一点不妥,什么都顾不得,顾不得这晶环是另外一个女人送他的……

无忧没有去接那块晶环,她看着她,凄然一笑,慢慢松手。

晶环落上地面,铿然一声脆响,碎成千片,他没看一眼,只凄惶看她。

我的心,原来是落入尘埃这么低,谁也不在乎,谁也不要,便这么碎了。

李挽看了片刻地上的碎片,她蹲下身,想拾起来,但是实在摔得太碎了,她徒劳片刻,便也不捡了,站起来,擦干眼泪,向他行礼,绝然而去,无忧怔怔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我怔怔看着无忧。

他原来不爱我,我想,他舍得我的心跌落地上,碎得拾也拾不起来。

我想冲进去对他们说,其实我快死了,你们大可以等我死后就在一起,一面却乱纷纷的想,原来,你爱一个人,对方却并不一定是要爱你的。

这道理这么简单,我现在才知道。

我慢慢蹲在地上,抱着自己,身子一阵冷一阵热,只觉得心疼得象要碎了一样。

我去了一片心头肉,那里便缺了一块,再也补不起来。

我先是茫然,连我该恨谁,该不该恨都不知道,愣了不知多久,抬头的一瞬间,看到无忧还怔怔的看着李挽消失的方向,我心底忽然就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升腾了上来——

无忧从没过说过爱我,他说我象是他的女儿,他说要好好宠我,他说要和我一生一世,这些都是真的——他从未骗过我,哪怕一句。

他只是不爱我。

我感觉到,我心头那道伤慢慢破裂,血从里面涌出来,肉也撕开。

原来,这世上有比剜心取血还疼的事情。

我无声大笑,眼泪终于落下。

他不爱我,就这么简单,我终于知道而已。

我给他我的心,他不要,任它跌入尘埃,摔得粉碎。

我象道幽魂一样,回了我的宫殿,脑子里一团乱,什么都往外涌,一会儿是无忧抱着我喂药,一会儿是李挽护着我不被人欺负,一会儿是晶环跌碎,我一边想一边流眼泪,其实我自己不想哭,只是眼泪止不住,就这么流,最后像是我的血都化成了泪,直要慢慢流干。

浑浑噩噩,哭得头都疼,哭到累得眼皮都合不起来,我终于慢慢睡着。

然后,我在梦里看到了九渊。

我发现,我看不到他的脸了。他的脸再度被雾气遮挡。

我忽然觉得,整个事情,说不出的可笑。

就好比现在,我在九渊的梦中,九渊在我的梦中,那么到底,谁在谁的梦里呢?

我笑着笑着忽然就停住,九渊侧头,我也不知怎的,对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求你的,不会。”

我谁也不会求。

九渊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我看不清,但是我知道,他在笑。

我不知道他笑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是被李挽叫醒的,苏醒的一刹那,我几乎忘记了昨晚的事,本能的拉住她的衣袖,象往常一样,撒娇的叫她一声李姐姐,但是我随即想了起来,我沉默着,一寸一寸,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轻轻对我笑了笑,说你怎么眼睛有些肿,没睡好吗?

我没说话,她只当我害羞,便为我梳洗装扮,在她退下的时候,我忽然叫了一声李挽。

我从未直呼过她的名字,她愣了一下,转头看我,我定定看了她片刻,忽然一笑,我说,没事。

她有些疑惑的离开,我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取了梳子,轻轻的,慢慢的梳理,然后,我无声的弯了一下唇角。

婚礼顺利,昭告天下,祭告圣庙,神前叩头,我成了他的妻子,龙楼的神煌后,母仪天下。

洞房之中,我放下障面的丝扇,我看着他,朦胧烛光中,他依然那么好看,君子如莲,正如九年前,把我从暗无天日中拯救出来的少年。

我慢慢的,对他一笑,心口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他看着我,慢慢俯下身,嘴唇从我的面上掠过,落在了我的额头。

他嘴唇冰凉,微微有些颤抖,他极低极低的唤我的名字。

离朱……

嗯?

离朱……

嗯。

我象他对我做的一样,安抚一个孩子一般,轻轻环住了他的颈子,顺着他的背,侧着头,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我只有你了……离朱。”

我在他肩头轻轻一笑,道了声嗯,不知怎的,就仿佛回到了幼时,伏在他肩上,被他从东宫的门口,慢慢抱着行走,在夕阳里走,慢慢的,影子拖得那么长,长得象一个梦,又缱绻,又深晦,两个人轻声的说着只有彼此能听到的话,都是琐碎的事,说了就忘,却非要细细的说上一路。

他不爱我,他只有我。

我梦呓一样,轻轻笑出了声。

我怀中的男人,在我的笑声里,慢慢失去了的意识。

他将做一个梦,甜美柔软得不可思议,他在梦里并没有救过我,和李挽在宗学偶然相遇,于是便成就一段佳话。他排除万难,立她为后,帝后相得,恩爱百年,毫无间隙,同日而崩,生同衾,死同穴,安乐和顺,一生丰美。

这是我送无忧的成亲一个礼物,一个小巧美满,没有我的梦。

我穿着大红的嫁衣,慢慢的,赤着脚,从寝宫里走出。

我施了障术,谁也看不到我,我象一个盛装的孤魂,慢慢穿过喜气洋洋的宫人,在她们的笑闹声中,走出了皇城。

喜乐丝竹,长夜不禁,满城烟花,我踏着碎屑歌声,与这一城喜乐相背,缓缓而去。

这一切为我而来,却和我没有关系。

我走上永靖的城墙,发动阵法。

这是我能为无忧做的,最后的事情。

他要龙楼百年盛事,安和太平,我便给他。

刹那之间,肉眼所不可见的阵法从天而降,无数漆黑金黄的符文扭曲缠合。

法阵已成。

我看着旷野之中有尸骨慢慢爬出,一瞬间风云骤变,雷电聚合,我血红的广袖和衣裾,在风里翻飞,仿佛是浸透了鲜血的云——

我感觉到,我身体内的魂魄正在一寸一寸崩碎。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

漆黑的云层被撕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涌出了比黑色还要深黑的雾,雾中有人轻声一笑,向我伸出了手。

广袖华服,长发漆黑,雾中的那人,有惊人的美貌。

他有一张美丽到近于凶戾的面孔——

我从未见过那张面孔,但是我知道他是谁。

他是九渊。

我听到我自己大笑出声。

你看,即便你是地界生主,你也奈何不了我一个区区人类。

我没有向你求助,我的灵魂不属于你。

我本以为我属于无忧,但是无忧不要我,我只属于我自己。

——我听到一声什么碎裂的脆响,有可能是我指上无忧亲手为我扣上的指环碎落,也可能是我灵魂崩碎的声音。

我死了,我知道。

死的时候,我只想着,死了,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错。

我是龙楼帝国平宁帝的皇后。

我名为离朱。

其意为盛开于太初荒芜之上的,虚无之花。

我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编者注:前文请看《太初之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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