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来接你回家

2021-04-16 18:01:24

古风

1

林清沅坐在皮质沙发椅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端详着手中一块古老的玉佩。这玉佩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被林清沅把玩得边缘极为圆润。

八万年了。林清沅细细算了一下,也没有想到这一晃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林清沅将玉佩小心地放回檀木盒里,起身披上轻甲出了门。

林清沅,魔界目前的理事者。自从八万年前天魔大战之后,魔君与翎筠公主失踪,林清沅以一己之力镇住了大大小小的意图反叛的魔头,得到了八大长老支持,坐稳魔界理事者的位置之后,却迟迟不肯继任魔君之位。

魔界上下皆知,他在等翎筠公主回来,而今,他终于等到了。

魔界的会议室中,林清沅坐在主位,八大长老着西装革履分列两侧。长长的会议桌和明亮的灯光,与人间别无二致。

八大长老以于冲屏为首,没有谁知道这位长老活了多久,什么来历,只知道在魔界创世之初这位老人家就在了。活得久在魔界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奇就奇在这位长老的武力值为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人。

文人在人间也许有很强的号召力,但对于弱肉强食的魔界,基本没戏。但是于冲屏自长老制诞生以来,一直为首,其原因在于他善于治理魔界,又在各种大小战事中担任军师。

“将军,我反对你去凡间。”于冲屏直截了当地说。

他一反对,众长老跃跃欲试,正要开口时,被林清沅“我看谁敢说话”的眼神挡了回去。

林清沅要去凡间,是终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认为翎筠公主极可能在八万年前陷落于人界,因此,林清沅不仅要去凡间,还必须撕裂时空去八万年前的凡间,这意味着如果魔界出事他是无法第一时间接到并赶回的。

林清沅厉声道:“本将军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召你们过来,是交代这一段时间发生意外状况的处理办法。”

于冲屏道:“处理办法?上策就是把你给找回来,中策是先自乱阵脚一会再把你给找回来!”

林清沅:“……”

一长老:“那下策呢?”

林清沅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说话的长老,然后听于冲屏冷笑一声,慢悠悠道:“下策是先拍照留念,再把将军找回来!”

林清沅怒斥:“你给我闭嘴!”

于冲屏看向林清沅无语道:“你以为咱们这是人间的政府呢?咱没有外交也不会有洪水瘟疫的灾情,你在这的目的,是为了镇住这帮牛鬼蛇神!如果有意外状况,不把你找回来我们有什么法子?”

魔界的存在,实际上就是天界的一个监狱,里面关押着从天界堕入魔道的曾经的众仙。这些魔头有的在天界位高权重,但也有的是因家人连坐。林清沅是战神之后,属于连坐系列,生于魔界长于魔界。在如今的魔界,也只有林清沅能镇住众魔头。

林清沅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这里是我的一缕元神,足以镇住这些魔头,若是不够,出了事情就去八万年前的凡间找我。”

于冲屏皱眉,按住桌上的盒子,低声道:“你疯了?”

林清沅一笑,看着几个盯着那盒子的长老毫不避讳道:“我是去接公主的,我不信有谁敢在公主面前造次,动我元神。”

在座几个长老微微变了神色。

林清沅淡定拍板:“那好,我收拾一下就走。”

“等会儿!”于冲屏见他起身,忙拦道,“就你自己去?”

林清沅叹了口气:“我已经让吴萧复打了头阵了,他都回来报我一切顺利之后又走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我不放心。”

大门被推开,一个身披轻甲,梳着高马尾的女孩走了进来。

林清沅挑了挑眉,有些不悦了:“于老,我说过不会带着她。”

于芩,于冲屏义女,八万年间,对林清沅示好八万来次。

林清沅冷冷地瞟了一眼于芩,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于芩耸了耸肩,对于林清沅的冷漠丝毫没放在心上,追了上去。

2

闹市的吵嚷声纷纷杂杂,吆喝声和马车马蹄声此起彼伏,吴萧复站在醉红楼的牌匾前,自以为风度翩翩地摇了摇折扇,由姑娘们簇拥着进去。

台上有一女子跳着舞,是中原最传统的古典之姿,但其中却隐隐有一番西域妩媚的味道,吴萧复只看了一眼便移不开了。老鸨介绍这位就是她们醉红楼的头牌,余笙姑娘。

“我要她陪我。”吴萧复道。

老鸨便挂起了为难的笑容:“这不太行,余笙姑娘向来只卖艺的。”

“我没让她卖身。”吴萧复掏出一个金锭,“我只是想一个人看这位姑娘跳舞而已。”

老鸨笑着接了:“如此,我与余笙姑娘商量一下。”

雅间内,余笙一曲舞毕,坐在吴萧复对面,为他斟了一杯茶。吴萧复笑着呷了一口,无比满足:“真是好久没来了,没有林清沅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听公子口音,不是本地人。”余笙淡淡道。

“是啊,我在八……”吴萧复顿了一下,神色无异地继续道,“八岁时随我主人来过一次,我是西陇人。”

余笙微微一笑:“公子性情确实很像西陇人。”

吴萧复没听出来余笙话里的歧义,又道:“我主人想在这边做生意,不知道这边生意好不好做啊?”

“抱歉,小女子不知道。”余笙笑道。

吴萧复还想问些什么,面前突然出现一道符咒,上写着,速归。

吴萧复看了看似乎无知无觉的余笙,抬手将符咒烧了,而后掏出一锭银放在桌上道:“我府中还有事,回头再来找姑娘玩。”

余笙行礼:“公子慢走。”

吴萧复起身走之后,余笙捻了捻桌上的余烬,用丝绢擦净了。

另一边,林清沅刚到,用法术四处看了看,就看到泡妞的吴萧复,气不打一处来,用符咒传书让他回来。

吴萧复来之后,就砸钱买了处小别院,已经挂牌写上了“吴宅”。这别院不大,但好在有两间房子,够他们落脚的。当然,这是吴萧复的想法。

于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奉上一杯热茶:“清沅哥哥别生气了,吴大哥性子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于芩也跟来了,这下子房间不够用了……

林清沅没好气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就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了。

吴萧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林清沅这时背对着他,吴萧复看到于芩给她使了个眼色,准备悄悄溜进去。于芩挑了挑眉,点头示意吴萧复明白。

吴萧复:“……”

然后林清沅转过身:“过来。”

吴萧复认命地走过去,堆出一个惊喜的笑脸:“将军好久不见啊,我太想你了!”

林清沅不说话,看了吴萧复一眼,吴萧复立即青筋暴起,皱眉扶着一旁的石桌,单膝跪下。

于芩见此抿了抿唇,进屋避嫌了。

林清沅坐到石凳上,淡淡道:“好玩吗?还没玩够是吗?”

吴萧复浑身疼得厉害,知道林清沅在怪罪自己不办正事,不敢为自己辩解。

“你是公主一手带大的,她的安危你毫不在意吗?她最信任的就是你,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配得上她的信任吗?”林清沅冷冷道。

吴萧复忍着疼痛轻声道:“我没有,八万年前公主跟我走过的地方我这几天都去了,醉红楼也是其中一个。”

林清沅一挥手,卸去了对他的惩处。吴萧复浑身一松,不敢说什么,坐到石凳上:“天魔大战前,公主偷偷带我来凡间玩过,这里一切没有太大变化,所以我就依照着记忆去看了看。”

虽然今次的确是抱着玩闹的心思……

林清沅丝毫没有错怪别人的愧疚,淡淡道:“有什么结果?”

“毫无结果。我画了公主的画像,问了许多人,没有人见过。”吴萧复道。

林清沅眯着眼睛问道:“八万年前你们去醉红楼干什么?”

“公主……好奇。”吴萧复点了点头。

林清沅:“……”

3

夜晚,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潜入醉红楼,轻车熟路地翻窗进了一女子闺房。

地上堆着三个挺大的酒坛,余笙坐在床头衣着整洁,对黑衣人招了招手:“又来了?”

黑衣人手持匕首抵在余笙的脖颈上:“看来公主殿下也知道你必有一死。”

余笙微笑道:“是呀。”

黑衣人蹙了蹙眉,拉下面罩,又看向地上的酒坛子,冷笑一声:“便宜你了。”

手起刀落,余笙微微蹙眉,脸上挂着茫然的神色,似是无知无觉地倒在了血泊中。

次日清晨,吴萧复从地上起来,活动了一下觉得浑身都疼,不免脸色一苦。因为他没有想到于芩真会来,自然不肯多花钱买个豪宅,因此……于芩一个姑娘自然单睡一间,而他和林清沅,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上。

看了看这个足以躺下三个人的床,吴萧复咬牙,摇醒了林清沅。

“干什么?”林清沅眼睛也不睁开。

吴萧复勉强笑了笑,试探道:“我今天得再去一趟醉红楼,昨天你叫的急,我正事还没办呢。”

林清沅睁开眼睛:“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吴萧复一惊,“你居然会去这种地方?你不为公主守身如玉了吗?让公主知道她怪罪你怎么办?不不,她会误会你会伤心难过……”

林清沅已经坐起来穿戴好了:“闭嘴。”

于是二人出了门,却发现路上人来人往得甚是焦急,二人隐约听到是谁昨晚去世了,吴萧复便拉住一人,问道:“兄弟,出什么事了?”

“唉,我的余笙姑娘啊,我的余笙姑娘昨晚……”那男子说着就掩面而泣,然后痛心疾首道,“被人杀害了!”。

吴萧复看着那男子抽抽噎噎地走了,而后皱了皱眉:“我昨天见的就是这个余笙姑娘,怎么才过一晚上……”

“死就死了,正事要紧,走吧。”林清沅负手走了。

醉红楼已被官兵封锁了,谁也进不去,吴萧复隐约能听到老鸨和官兵争论这个花魁对她们的影响有多大,希望官兵尽快还她们一个公道。

林清沅皱了皱眉:“现在从大门走肯定进不去了,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不在魔界一天,魔界就多一分危险。”

“所以呢?”吴萧复耸了耸肩。

林清沅隐去身形,从官兵面前走了进去。

吴萧复只得跟上。

醉红楼的姑娘们都站在大堂内,彼此之间窃窃私语,而余笙的尸身就停在角落。林清沅走到那群姑娘面前,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然后对吴萧复摇了摇头。

吴萧复道:“废话,公主怎么可能在这些人里面,我本意是问问这里的人有谁见过公主。”

林清沅点了点头,然后怔了一下,看了一眼角落里余笙的尸身。

余笙姑娘发髻完好,白布盖住了她的脸,但露出了些许的头发,而她的头发上,插着一支白玉发簪。林清沅走过去,直接掀起了白布。

“林清沅你发什么疯!”吴萧复赶紧跑过去,将白布伪造成风吹起来的效果,而后盖在了余笙的身上。

门外围观的众人已经窃窃私语起来,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还能闹鬼吗?而室内站着的姑娘们脸色已经发白,有些开始乱了。

吴萧复赶紧拉走林清沅,却发现林清沅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余笙,便缓了缓声道:“到底怎么了?”

“簪子,你不认识吗?”林清沅喃喃道,“那是我送给公主的。”

天魔大战前夕,林清沅和翎筠交换了信物,翎筠送给了他一个贴身的玉佩,而林清沅为翎筠亲手打了一支白玉发簪。

吴萧复皱眉看向那只簪子:“为何会在她这里?”

林清沅正想说话,却听见官兵例行询问余笙的生平,那老鸨福了福身子缓声道:“余笙姑娘从家乡来,只知道她家人都亡故了,其余的一概不知。她歌舞乐器俱佳,渐渐成为了我们这里的头牌。”

官兵道:“三年前她名动江左无人不知,那她是何时到的?”

老鸨叹了口气:“自然也是三年前,我们没有培养她,她一来便艳压了所有的姑娘。”

林清沅皱了皱眉:“人间现在这个时候是对应着魔界什么年份?”

吴萧复道:“新历3719。三年前,是天魔大战结束的时候。”

林清沅再次蹲到余笙尸身面前,翻开她的手掌,没有老茧。摸索她的脸颊,没有易容。

吴萧复道:“怎么了?你不会怀疑她是……”

“回魔界,重新撕开时间裂缝回到昨天,走。”林清沅紧紧盯着余笙头上的簪子,淡淡道。

4

林清沅和吴萧复站在醉红楼门前。他们直接回了魔界重新撕开时间裂缝来到人间,压根忘了还有于芩这么个人。

醉红楼依然是人声鼎沸之势,几位姑娘将两人迎了进去。

林清沅紧紧地盯着在台上跳舞的余笙,她没有戴着那支白玉发簪,她妆容艳极,眉目之间尽是妖娆的柔情。

翎筠不会跳舞,她只会舞刀弄枪。

吴萧复看了一眼林清沅,按照前几日来的时候一般打发了老鸨,让余笙到他们的雅间。

雅间内,余笙一曲舞毕,坐下为三位公子斟茶,她的手修长好看,低眸浅笑,动作行云流水,斟茶时食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小幅度画了一个圈。

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余笙道:“不知几位公子还想看什么呢?小女子略通琴和筝。”

翎筠也不会任何乐器,也不屑会。

林清沅怔怔地看着余笙的手指,轻声道:“你会舞剑吗?”

余笙摇了摇头:“这个公子可是难为我了。”

吴萧复从袖中掏出公主的画像,准备询问一下再说,林清沅握住吴萧复的手腕,把那张画像团成了一团扔地上,而后拉着吴萧复跪下:“清沅岂敢为难公主?”

吴萧复皱着眉询问着看向林清沅。

余笙愣了一下,然后举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动作十分温婉,全无半点英姿潇洒。

吴萧复不知道林清沅为什么确定面前的余笙就是翎筠公主,但是,以林清沅的高傲绝不可能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对人下跪。

虽然论相貌,她远没有翎筠的十中之一,论性情,她与翎筠亦是天壤之别。

林清沅闭了闭眼:“翎筠,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余笙轻笑:“公子许是认错人了。”

林清沅抬起头:“你斟茶时食指动了一下,那是念落花雨口诀时的动作。”

余笙伸出手,低头看了看,淡淡道:“哦。”

落花雨,是泡茶的一个术法,没什么用处,只是能让饮茶者喝茶时有一点身处仙境的幻觉。

翎筠公主独创,只教给了林清沅。

“吴萧复,你先出去吧。”余笙淡淡道。

吴萧复应了一声“是”,起身退下了。

余笙站起身,不自觉地挺直后背,冷声道:“所以,你也看到了,现在我术法尽失,只留下一个毫无意义的下意识的动作,失了术法武艺的我,还配称作你们的公主殿下吗?”

林清沅尽力克制着自己发抖的双手,站起身来:“别胡说了,跟我回家,我会有办法的。”

林清沅拉起余笙的手,余笙直接甩开:“林清沅,你为什么不遵我的诏令?”

林清沅目光闪烁,垂下眸子嘴硬道:“你又没死,我继什么位?”

为避免突发意外,每一任魔君继位之后都会留下诏令,宣布下一任魔君是谁。当年翎筠虽是匆忙继位,继位之后就去跟天界谈判,但还是留下了诏令,诏令是命林清沅继位。

余笙冷笑了一下,直接推开门向外走去。林清沅和吴萧复对视了一下,心虚地跟上。

“把时间静止。”余笙停在了醉红楼的门前,淡淡道。

林清沅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能施法将时间静止,只留下余笙和吴萧复可以自由活动。醉红楼内的众人都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余笙慢慢挪步,将手伸出了门外,只见接触到阳光的一瞬间她的手被灼烧立马现了白骨。

余笙收回了手,中指的伤口依旧没有复原,白骨森森,在她修长的手指上显得尤为可怖。

林清沅看着余笙的手指惊得说不出话,还是吴萧复立马咋咋呼呼道:“不是,药呢?纱布呢?林清沅你先把时间恢复。”

余笙淡漠地往回走,上楼回到自己的闺房,娴熟地找到纱布和止血药粉,随便包扎了一下,然后关门出来。

回到两个人定的那个雅间里,余笙淡淡道:“去继位吧,我回不去了。”

林清沅叹了一口气,把余笙扶到椅子上坐下,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解开包的乱七八糟的纱布,施法让她中指上的血肉慢慢长出来。

“啊对啊,我为什么要找纱布……”吴萧复为自己的傻默哀了一秒钟。

林清沅显得非常平静和冷淡:“好,我听你的。”

吴萧复皱了皱眉,在这种时候,林清沅越是平静,越说明他离失控不远了。

林清沅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不会胡闹的,你放心吧。”

林清沅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吴萧复深深地看了一眼余笙,也跟着走了。

余笙按了按额角,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到被林清沅揉坏的角落里的那团纸,就捡起来打开,虽然皱皱巴巴,可还是能依稀看到,那画纸上,是绝世的容颜,绝代的风华与英姿。

5

魔界是天界的一个大型监牢。神仙误入歧途,执念过重,堕入魔道,就会被关进魔界。堕魔的神仙自堕入魔界开始与天界割裂,归属于魔君治理,互不相犯。而堕魔的神仙永无翻身之路,将永远困于魔界直到归于混沌。

八万年前的天魔大战,起因是一个堕魔的神仙得罪了天帝,天帝不想便宜他入魔界继续逍遥,于是要魔界交出那神仙亲自杀了他。

魔君在天界时与这位神仙本是故交,想要保他,更何况天帝此举本就违反了天魔之间的协定。魔界作为天界的监狱,有天界的封印,自古以来只有历代魔君能打开。

总之,天魔开战了,整整八年。前几年在翎筠公主的率领下败少胜多,而后魔界渐渐不耐烦,各有各的心思,在军中勾心斗角,无心打仗,都想着打完仗自己能做到什么位置。

渐渐节节败退。

那时魔君祺裕决定用自己和那位堕魔之仙两位来换停战,让魔界安生一点。魔界给了堕魔的神仙一条出路,在这里或者悔悟,或者执迷于以前的执念,都是各自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被迫勾心斗角,被抓壮丁去打仗。

祺裕把魔君之位传给了自己的独女,在自己堕魔后非要跟自己一起入魔界的翎筠。

祺裕和他的故交去投降了,然而天界声称没有见到魔君。翎筠本愤于天帝的不认账,但看着愈发乱的魔界最终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与林清沅一起去解释清楚。

然而这个时候,翎筠失踪了。

林清沅站在魔君大殿上出神,他已经几万年没踏足过这个地方了。这八万年来,天界堕魔的神仙依旧是层出不穷的,林清沅查了许久,已经确定了先魔君祺裕和翎筠的失踪天界毫不知情。

要么是魔界自己的野心作乱分子,要么就是妖族。

吴萧复大步走到殿内,单膝下跪,呈上一本古书:“将军,查到了。”

林清沅快步走到吴萧复面前,拿起那本古书,上面写着《禁术密宗》。

吴萧复起身道:“有一个秘术,叫做造神。此秘术无法自己修炼,而是需用十分的精力助旁人完成,与公主如今的状况有一些相似。”

“造神”,是为一个人制造一个空间范围,此人只能在这个范围行动——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经纬度范围内——否则将灰飞烟灭。不管多少年,此地历经多少沧海桑田,只要在这范围内,此人不死不灭,且能感知万物,知晓一切的悲欢离合。是为造神。

“但是,公主被杀了。”吴萧复皱眉道,“如果他们确实用的是这个秘术,那他们有可能没有完全成功,若你觉得不是,我再去找。”

林清沅看着上面的文字,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造神……

林清沅冷笑:“这种秘术应该起源于天界,神仙神仙,说得好听,实际上除了远古诸神,天界哪里出过别的神,不过是小小的仙而已。”

如若确实是这个秘术,也许是他们技艺不精有环节出错导致余笙被杀。但是余笙被困在醉红楼的状况表明,此术大体上是完成了的。

林清沅眯了眯眼,吩咐道:“找到此术的实施方法,如此我才能确定到底是何人所为。”

6

三个月后,林清沅重新整合魔军,冲出魔界封印直奔人间。

妖族寄生于人间,得道者升到天界。吴萧复查到了造神秘术的修炼方式,他需要淳厚的功力与无杂念的心志,摆出阵法困住修炼目标,以神之血画出封印。换句话说,只有神才能造神。

之所以出现失误,最大的可能就是施术者不是神,经林清沅排查,排除了魔界几个能出界的堕魔之仙的嫌疑,将范围锁定在妖族。

妖族族长从古至今都是一位,菇簌,一个受女娲点化的白杨树妖。

菇簌白发飘扬,形态是仙风道骨一般,赫然立于昆仑山巅。他身后站着望不到尽头的小妖,声势浩荡。

林清沅的魔军本就没有多少,林清沅抬手让身后的寥寥数十人止步。

“菇簌,好久不见。”林清沅冷冷道。

菇簌微微一笑:“本座并不记得见过林魔君。”

林清沅变幻出长枪,直接迎了上去,用法术传声道:“我们战场上见过,只是当时没想到尊驾竟是鼎鼎大名的菇簌,更没想到妖族竟有胆量掺和天魔大战!”

双方的军队似乎都只是用来撑脸面的,没有丝毫用武之处。林清沅与菇簌掀起万丈白雪,引下滚滚天雷,两边的下属未免波及自身一退再退,更遑论交战。

林清沅道:“怎么,不敢让你的小妖怪们知道你做下了什么龌龊之事?”

菇簌冷笑:“魔君不也不敢让你那些魔鬼们知道公主危殆吗?”

“你放屁。”林清沅额头隐隐泛起红痕,“公主若有事,我必血洗妖族,毁了这人间!”

菇簌一惊,那红痕若隐若现,极为妖冶,是堕魔征兆。

林清沅还没有堕魔,那为何会身处魔界?难道和翎筠公主一样是跟着长辈自愿入魔界吗?

堕魔是天界大事,因为入了魔道必会掀起血雨腥风,堕魔之仙只要不死,必会信守承诺,完成自己的执念。

林清沅的执念就是他刚说的话,公主平安便罢,若有事,血洗妖族,毁灭地球。

菇簌收了势抬手:“停战!你要跟我打还是要你的公主?”

林清沅果然立刻就冷静下来,额头上的红痕也随之消失。

菇簌将林清沅引到了山腰大殿内,奉上茶。菇簌不紧不慢地开口:“魔君因何入的魔界?”

林清沅冷声道:“族长还是叫我将军吧,我不是魔君。”

“不是魔君,你怎么出得了魔界?”

“要、你、管!”林清沅一字一顿道。

菇簌耸了耸肩:“好吧,说正事。翎筠公主现在的状况呢是我一手造成的,当年天帝跟魔界开战,目的也不是什么报复得罪他的堕魔之仙,我们都是为了翎筠公主,不约而同,他明我暗。”

林清沅冷笑了一下,翎筠在天界时就有传言,继天界数百万年未曾出过真正的神后,翎筠将是第一个神。

菇簌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当时翎筠公主非要入魔界,拦都拦不住,八万年前是翎筠公主的十万岁,绝佳晋升期,谁不想得到她?”

“是啊,天界想得到她,妖族也想得到她,只有魔界闭塞视听,除了高层没有知道这事的。”林清沅冷笑,“打的真是好算盘,所以呢?”

“你不是看到了吗?”菇簌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她成神了,是我助她成神的,除了人类能看到她这一点我失误了,其他的全都做到了,她不死不灭,知晓一切,她是神,是我造的神!”

菇簌冲着外面的亮光跪下。

林清沅愤然起身:“疯子!她何曾不死,她失了术法武艺,区区凡人就可伤她杀她,你给我指一下,天界哪个神是这样的?”

菇簌低声笑了笑:“你才是天真呢,谁告诉你她被杀了?她被杀了,难道就不能活吗?”

林清沅眸色倏地一变。

菇簌站起身看着林清沅,淡然地微笑着:“她日日被杀也不能如何,她日日都可复生,复生到那一日的清晨,她依旧是神,她的世界依旧走了八万年,依旧知晓着一切。”

林清沅眯了迷眼睛强迫自己冷静,而后用颤抖的手抓住菇簌的衣领:“解法。”

菇簌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你应该知道,这东西又不是我创造的,去问问天界众神仙,肯定会比我这里有收获的。”

林清沅神色一寒,慢慢收紧手腕的力度。

菇簌“嘿嘿”笑了两声:“劝你别杀我,魔界在人间和妖族开战,天界能饶了你吗?得罪了天界,你怎么救你的公主?”

林清沅滞了滞,冷笑着点点头将菇簌扔在地上。

7

余笙坐在梳妆台前,铜黄的镜子倒映出余笙的精致妆容,她打开胭脂盒,将朱红的口脂轻轻抹在嘴唇上。

门外传来小心的叩门声:“姐姐,到你上场了。”

余笙暗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余笙正要出去时顿了顿脚步,感知到是林清沅上来了。

“她不用上场了,我跟你们妈妈打过招呼了。”林清沅冷冷道。

余笙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示意来唤她的姑娘先退下,对林清沅道:“你做什么?”

林清沅近乎贪婪地看着余笙,而后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欲望,用平静的语气道:“还是那个雅间,跟我来。”

林清沅说完率先走了,余笙只得跟了上去。

余笙跟着林清沅进了雅间,看到站着的吴萧复和于芩,包括林清沅三人在内齐齐跪地。

余笙皱了皱眉,坐了下来:“林清沅,这就是你说的不胡闹?”

林清沅抬起头不卑不亢道:“我没有胡闹,翎筠,我不想再做无头苍蝇乱撞了,你告诉我,谁能解开这秘术?”

不胡闹就直接去跟妖族打架了,真要胡闹难不成真想毁了人间?

余笙淡淡道:“我在正常的时间线上已经死了,你没必要这样。”

林清沅冷笑了一下:“好啊,你若真死了,我要三界付出代价,我要毁了所有的东西做你的陪葬,你知道我可以做到。现在我再问你,你是活着还是死了?”

余笙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清沅,她还真没有见过谁跪着威胁自己的。

“于芩,你怎么跟来了?”余笙默默地转移话题。

于芩瞥了一眼林清沅,讪讪道:“我这不是跟着清沅哥哥吗……”

吴萧复瞪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于芩,后者忙道:“殿下,你别误会,我只是暗恋他,清沅哥哥从来没有回应过。”

“翎筠,我……”

林清沅刚一开口,余笙立马截住,站起身道:“吴萧复,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啊,快把林将军扶起来啊,他现在是魔界理事者,我现在一介废人,可没有半分话语权,把林将军惹恼了,你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吴萧复眼见着魔界公主和魔界理事者斗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看了一眼林清沅,半伸出去的手立即被他的眼神吓回去了,又看了一眼余笙,只见余笙扬起的嘴角上挂着满满的自嘲。

吴萧复脑子再短路也能想明白,公主觉得他在林清沅身边呆了八万年,自然不会听她的话。他心中一凛,直接上手把林清沅拽了起来,站到了余笙身后,低声求饶:“公主,我错了,您别这样。”

林清沅瞪了一眼吴萧复,立马跪下将头磕在地上:“清沅万万没有这个意思,殿下息怒,清沅只是不希望殿下如此不顾惜自己,求您明鉴。”

余笙示意吴萧复一眼,吴萧复把于芩拉起来让她坐下,就只剩林清沅一个跪在地上。

余笙挑了挑眉,真当她八万年没在公主之位上就把控不了局面了吗?

林清沅喉结上下动了动,而后直起上身来,抬起右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清沅知错了。”

余笙眸色一凛,立马抓住他要抬起来的左手:“林清沅,你到底想怎样?”

林清沅抬头,眼眸充血:“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如果不能救你出来,我就造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

“好了,”余笙打断他,“你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若堕魔会出大事的,有可能波及到我,明白吗?”

林清沅渐渐平静下来。

余笙起身:“坐着吧,想问什么就问。”

林清沅起身坐下:“我只想知道秘术怎么解。”

余笙:“这个我真的不知,我只知道这秘术是你父亲的试验品,他有没有解法我不知,比较久远的事我并不能完全知情,记忆只能有个大概。”

林清沅叹了一口气。他是鹜虚战神之子,他早知道。当年鹜虚战神被天帝处以极刑,未能扛过,而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鹜虚战神归于混沌,因而堕魔,于是他在魔界出生了。

他并不知道鹜虚战神的任何事情,他母亲也从不深谈。魔界知道哪些传言,他就知道哪些传言。

林清沅本是可以回到天界的,毕竟他是神的后代,他从小长到大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他爱上了魔界公主。

林清沅叹了口气:“我去天界,想法子救你。”

8

没有等到林清沅去天界,天界先派了神仙到魔界。

那位神仙站在魔君大殿上,周身气场与魔界严重不合,好似与生俱来的慈悲光环,但额间一簇银色的印记,与堕魔的红色印记有些像,又显得有些亦正亦邪。

林清沅刚从人间回来,知道这是天界要兴师问罪了,于是硬起头皮迎上前来:“敢问这位上仙如何……二郎神?”

二郎神挑了挑眉:“将军应该没见过我才是。”

“是没见过,”林清沅抽了抽嘴角,“可你不知道你被人间写进电视剧里了吗?”

二郎神淡淡地点了点头:“既如此小仙就不自我介绍了,小仙奉天帝之命,来问问昆仑之战的事。”

林清沅耸了耸肩:“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我又没堕魔,带出去的魔军就是露了个脸,不关魔界的事。”

“所以小仙没有称之为妖魔大战,而是昆仑之战。”二郎神道。

林清沅不太习惯这样的抠字眼,决定不跟他掰扯:“你要问什么?”

二郎神道:“将军此举是否为着翎筠公主?”

林清沅点了点头:“对,鹜虚战神的试验品把翎筠公主框进去了,我作为他名义上的独子总得管一管吧。”

二郎神依旧是礼节性点了点头,淡淡道:“我是你父亲的故交,他做这个试验品的时候,只告诉了我。”

林清沅眯了眯眼:“有破解之法吗?”

二郎神点了点头:“天帝派我过来,就是解决此事的。破解方法是有,但比较麻烦,而且有副作用。”

一听是天帝授意,林清沅就冷笑了一下:“哦?条件是什么?”

天帝,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二郎神淡淡道:“将军和翎筠公主回天界,天界会为您和公主筹备婚礼。”

林清沅耸了耸肩:“这事我说了不算,公主说了才算。”

话是这么说,但林清沅料想翎筠不会同意。翎筠的父亲当年堕魔事出有因,翎筠一半为着孝道,另一半也是对从小对她好的天帝伤了心,所以才自请入魔界。她不会想回去。

“救出她之后,她会失忆,所以您也不必……”

林清沅打断二郎神:“失忆就是你说的副作用?”

二郎神点了点头。

林清沅思酌片刻,抬眼挂上热情的笑容:“二郎神君,您知道公主是不愿去天界的,您瞧着我父亲的面子,提个别的条件可好?”

不管是因为翎筠现在的状态无事不知,或是因为他单纯不想骗翎筠,他都不敢这样做。

二郎神:“……”

二郎神在天界纵横多年没见过变脸变这么快的……

“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二郎神无奈。

林清沅道:“咱们偷偷把公主救出来,天帝不会知道的。”

二郎神:“……您是觉得我不用回天界交差吗?”

林清沅抿了抿唇,看了看他的“天眼”印记:“二郎神君堕过魔?”

二郎神挑了挑眉,袖子拂过额头,显出原本的红色印记,无所谓道:“少时对一凡间女子动过心,执念于她的离去,闯了地府,闹上天庭,天帝与我沾亲,把这事压了下来,不过现在天界神仙皆知,没什么值得瞒的了。”

林清沅微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都是自己人,二郎神君先来魔界躲躲不就行了?”

二郎神:“……”

林清沅扶二郎神坐下,不依不饶:“二郎神君只说要不要帮我,您忍心看到多年好友的唯一后代因此堕魔吗?”

二郎神立即答应:“别,你可是鹜虚战神之子,你不要让人间又兵荒马乱多年,很麻烦。”

林清沅笑容立刻消失:“如此谢过二郎神君了。”

9

林清沅身着黑色铠甲,与身着银色盔甲的二郎神直接从天而降,在路上走着的人们纷纷口中称着“神仙”跪拜。

“速战速决,别让天界察觉了。”林清沅说完这句话,冲到醉红楼里面,找到余笙。

余笙淡淡地笑了一下,林清沅单膝下跪:“公主,我来接你回家。”

二郎神定住所有人,而后在外面画了一个阵法,咬破食指写血符,林清沅站了起来咬破食指与二郎神同步。

二神之血,方能破阵。

而后,林清沅化掌为刀,割破手腕,凭空化出一只空碗,切了半碗血,又递给二郎神,二郎神亦割破手腕接了半碗血。林清沅递给余笙,余笙接过一饮而尽。

阵法结界破碎,林清沅拉起余笙的手,慢慢走到醉红楼大门前,踏了一步出去,余笙伸出去的脚发生变化,余笙将另一条腿也迈了出去,阳光照在余笙的身上,她从头到脚进行蜕变,光环绕在她的周身,她的相貌回到了原先的模样。

身着银色轻甲,倾城容颜的眉眼间带着一丝英气。

翎筠终于回来了,她看了一眼林清沅,然后直接昏倒,林清沅眼疾手快地将她揽到怀里。

“现在怎么办?”林清沅看向二郎神。

二郎神恢复了人们的行动:“你放心,她没事,回魔界就好。”

林清沅沉吟一秒,抬眼看向二郎神,过河拆桥道:“二郎神君需要再帮我一个忙,帮我带一个家伙到魔界,魔界大门便随时为神君打开。”

二郎神险些翻了个白眼,堪堪维持了风度,咬牙道:“行。”

二郎神转身飞走。

“不是你知道谁吗?”林清沅冲天上喊道。

二郎神用法术传音道:“你的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吗?”

林清沅笑了一下,公主抱起翎筠,闪身离了人间。

二郎神将菇簌带到魔界后,林清沅直接下令凌迟。

翎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林清沅温柔地吻了一下翎筠的额头,又觉得不忿,把吴萧复叫来吩咐下去,等那妖怪快断气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循环往复。

二郎神把菇簌带走的时候,明确告知妖族长老菇簌不会回来了。于是妖族大长老白素贞带着她闺蜜妲己继承了妖族族长之位。

三日后,翎筠悠悠转醒,睁眼便看到了林清沅,道:“这是哪?”

林清沅微笑道:“这是我们的家,我是你夫君,你是魔界公主。”

翎筠皱了皱眉。

林清沅单膝跪在翎筠的床前:“翎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相关阅读
待君归

老人说,一个人死后,若是不能了断自己生前的执念,便入不了轮回。老人说,一个人死后,若是不能了断自己生前的执念,便入不了轮回,也不能投胎转世;日子一久,执念便会重回人世间,永生永世的徘徊在生出执念的地方,直到执念彻底消除。 我好像,一直在这里,等着一个人,可我,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红色的枫叶离开树枝,慢慢飘落于地,河边的小亭子里,坐着一个靠在柱子旁,半眯着双眼的白衣女子,微风

皇帝的白月光贵妃死了

皇帝的白月光贵妃死了,按理说我应该高兴的,可是现在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皇帝的白月光贵妃死了,按理说我应该高兴的,可是现在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皇帝此刻正提着剑站在我宫门口。 “娘娘,您认个错吧,只要您低头了,皇上一定会原谅您的,就是看在老将军的面上,也不敢动您呀。” 宫中的太监早就被我那老糊涂的父亲和我那扶不起的阿斗弟弟收买了。 我抬头,冷眼看了他一眼:“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滚!” 我呸,吃里

浣溪沙(五)

他一身红衣站在满眼的白色里,就像濒死的人心口那最后一滴心头血,绝望而孤独。 那晚之后,我就像是又陷入了一个更深更深的梦。 梦里的傅宁舟,有着极致的温柔与宠溺。会在每日清晨我刚醒时,在我额头留下吻痕,然后一口一口地喂我吃早饭;会在我看书的时候,给我喂他做的糕点;会陪我一起在宗内溜达,一起聊天;会教我煮茶,执手教我绘无声诗;会在每个不眠的夜里,都紧紧地抱住我...... 我老是笑着数落他:“宁舟啊

掌心娇:前世今生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竟然对我爱答不理?编者注:点击进入作者主页,收看作品上篇。 ( ) 郁水浓绿如墨,深不见底,落入湖中,不识水性者,必死无疑。 “别闹!”胥晋一向清冷的面容难得出现一丝慌乱,大掌从苏念青衣领处落下,停至腰处,虚抱着,生怕她一时胡闹,真跳入那“吃人”的湖水之中。 “殿下,不瞒您说,我虽长期养在深闺中,但每每入梦时,就会得到一位世外高人的指点,教习我行走江湖,斩妖除魔的技法,不信,我

与君绝

未苏将莺初逐渐冰冷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那是他未娶的娘子……莺初提着剑来到皇宫的时候没有发现今日的皇宫与往日有什么不一样,她直接走到了勤政殿。推开勤政殿的大门,里面只有皇上一人在案几前批改奏折,明亮的烛火被灌进来的风带动着跳了几下。这时皇上才搁下笔,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莺初。 “你来了啊,进来吧。”皇上说道,缓步的走向莺初。 “唐简,我是来给将军报仇的。”莺初冷声说道。 “报仇?你来找我给未苏报仇?”

卿卿念

他曾只身踏入我的心房,如今,他搂着另一个女人,一步一步,离我而去。 那日我的夫君带回一位姑娘。 彼时,我正叫丫鬟帮我染着丹蔻,玉兰匆匆跨进屋来。 她凑近我耳边,轻声说道:“夫人……那位,回来了。” 我手指一动,丹蔻便染到了指甲外头。 我自是知道的,那位是谁。 她回来了。 我看着指甲上的红艳,一时回不过神,过了许久,竟不觉笑出声来。 回来了啊。回来了好。 我朝窗外望了一眼,那株桃树还是如往常那般好看

神寂(上)

她曾以一生去赌,赌他的心会因为她生出血肉,赌千万载岁月后他会爱她。可惜……上古时期,飞升上界的几率很可观,仙,半仙数量也远比后来要多许多。然而,御神箭的主人改写了这天地的规矩。 那段昏暗的岁月里,三界对于涂山瑶的畏惧犹如附骨之蛆,无数的灵体和半仙被斩杀,上界的仙更是近乎被屠杀殆尽。 说来可笑,渺小如蝼蚁的凡人却幸免于难。 一支御神箭,再古老伟大的神仙都逃不过陨落的宿命。 后来,三界将那段分隔上界的

山月记

天公如此刻毒,非要逼得相爱者离散,承恩者背叛,知己者生死别离,儿时玩伴对立两端。 鸽京三月披雨,骤然转寒。一更三点宵禁的暮鼓响罢,我压着脚步翻入东宫的门,幽径中尽弥散着殊有辛香,清冽馥郁。银杏的枝叶垂在我肩头,花瓣晶莹沉在手中,成为隐秘冰冷的痛。 叩门长短各一声。 太子侧身迎我进去,额前碎发熨贴,不似刚自睡梦中醒觉。里屋中置着一幢山水屏风,烛火惺忪。径自走进去的身影绰绰。“殿下还没睡?”我开口

你是我机关算尽的意外

朕是当今圣上,在与将军定情当晚,朕给将军与许家小姐赐了婚。朕是当今圣上,在与将军定情当晚,朕给将军与许家小姐赐了婚。 太后听闻消息时特地召见了我,先是夸了一顿“陛下为臣子着想再好不过”,又明里暗里说着“陛下年幼,以后这种事最好是同我商议一下”。 我心里冷笑,面上乖乖巧巧,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太后说完,见我始终沉默,只得挥了挥手让我回去。 回去的路上,小栗子没忍住,他是见过孟起将军把那块说是“母亲留给

始知相忆深(上)

景奕初突然抬手挑起临清的下巴:“若说你们哪里最像?恐怕便是这张脸了。” 嘉元初年冬,霖安城。 今年的冬日似乎来得较往年早,刚立冬便迫不及待地下起鹅毛大雪,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严丝合缝,瞧不见一点阳光,霜风凛凛,颇有冻死猪狗的架势。 这日午后,临清如约前往霖安郊外的张家送酒。她是孤儿,住在霖安城甜水巷巷尾。一年前爹娘意外离世。家中不算富裕,靠酿酒卖酒谋营生。如今,她继续经营着酒馆度日。 回城时,她

手机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