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兰若寺:书生遇鬼(上)

2020-12-23 14:47:42

古风

1

九江镇原本为两省交汇必经之地,数百年来,为富商巨贾所看重,极繁华富庶,可由于崇山峻岭,多有瘴气,交通不便,且三年前在另省由两江总督下令开山,铸就一条更加便捷的官道,九江镇便渐渐人迹罕至,逐步荒废,加之近些年蝗灾肆虐,导致镇上居民多有举家搬迁。

如今九江镇上,人丁渐稀,十不存一。

此刻,空旷街面上的唯一一所小食铺前,两名背着书箱,身穿青布长衫,戴着冠帽,做书生打扮的青年正在食铺前吃面。

“明达兄,这九江镇果然没落如斯,我观这街面人丁极少,看来镇上居民恐只有千余人。”说话那书声眉眼清秀,长相斯文,天生给人一种亲近感,他名叫宁臣,字忠之,是准备进京赶考的秀才。

“忠之贤弟,早知这九江镇如此荒僻!就不该听你所言,抄近路来这鸟不生蛋之地,况且此地贫瘠如此,必然匪寇丛生,我还真担心路遇抢匪,那可如何是好?”说话这人是另外一名眼中带着狡黠的瘦高书生,他名叫李远,字明达,其话语中明显带着埋怨之意。

宁臣见他如此说,却想起劝自己来九江镇的人,正是对面这位好友,正是他说借道九江可省七八天路程,他才答允来此。

不料此刻对方居然埋怨起自己,他不由摇了摇头,却并未辩解什么,继续吃着碗中没什油水的粗黑面条。

至于李远口中所说路遇盗匪,他其实并未太过担心。

现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人民安居乐业,外无征战,内无大灾,充作盗匪的人自然少之又少。

虽这九江镇地处偏僻,但见入关时,城门守卫各个精神饱满,气质激昂,想来盗贼也不敢肆无忌惮,只要他们走官道,路遇盗匪的可能性并不大。

吃完面条,宁臣便从背后书箱中拿出经义认真看了起来,也算是惜时如金。

待同伴李远快吃完时,他便从衣兜里拿出六块铜板放在桌面上。

“忠之贤弟,你这是何意,怎么又抢先付账?不是说这次我来?”李远故作不解。

宁臣笑了笑道:“明达兄这就见外了,区区一碗面条而已,咱们结伴多日,相谈甚欢,早已情同兄弟,你何必如此计较?”

宁臣家中在南省经商,虽算不上大富之家,至少也是家境殷实,不为五谷奔波。

他知李远居住乡里,家徒四壁,赶考所有盘缠也是父老所凑,不甚宽裕,因而在路途中多有帮衬。

“忠之贤弟真是太客气了,那为兄也就不再矫情。”李远见状也仅是客气二句,便不再推辞。

两人在小摊前吃完面,并未急着赶路,均是拿出书箱中各自经义笔记,认真阅读起来。

“老李,你听说了没有?”

这时,隔壁桌一名腰间挂着铁尺,绳索,穿一套红黑相间短袍,做公差打扮的中年汉子,对同桌另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什么?”那名被叫老李的虬髯汉子也做官差打扮,闻言便好奇问道。

两人显然虽是压低声音,实则是并未有太过遮掩,且此处小食摊前仅有十余人,而宁臣与他们相临,自然能听清他们的话语。

那人继续道:“你还未听说?那破兰若寺又闹鬼了!”

“又闹鬼了,怎么回事?你且细细说来。”那老李眼中有一丝惊恐和好奇。

“唉,还不是那样,早前几次客商诡异死亡,你自然知道,咱就不说了,这次是兰若寺一里外的湖中,一家三口全淹死了。”

“距那兰若寺一里外的湖中淹死,怎么跟那破寺庙扯上关系了?”

“此事着实透着诡异,你且听我说完,便知晓了。听说是那一家三口嫌住店太贵,便不听旁人劝阻,就去了兰若寺露宿,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现这家子全死在了一里外的湖中,你说邪门不邪门?”

“还真是邪门,这兰若寺闹鬼,最近两年都有好几次了,干脆把它拆掉得了。”

“谁说不是?只是,这兰若寺可大有来头。据说,当年先帝爷路过此地,与那乱军作战,夜晚梦见鬼魅,至多日夜不能眠,遂命人修兰若寺镇压此地鬼物,神意的是,自兰若寺修建完毕,先帝爷不仅梦中鬼魅尽去,一路作战也百战百胜。

先帝龙颜大悦,便在兰若寺的牌匾上提了字,因而这兰若寺可是御赐之物,谁敢乱拆,咱们县老爷当宝贝般,年年拨款修葺都不在话下。”

听了同伴的解释,那名叫老李的官差顿时露出惊愕神情:“那兰若寺如此金贵,怎的会让路过客商随意入住,而不派人过去看守?”

那人却摇头道:“兰若寺虽名为寺庙,却只有一间殿宇而已,内里也只有一托塔天王菩萨镇守,因是先帝所建,县老爷也不敢随意扩建,庙宇太小,自然不会有主持之类的,至于供路过客商入住,那是先帝曾下令,此庙能镇妖邪,百姓可自由进入,添香拜佛。”

老李恍然所悟的点头道:“原是如此,可如今兰若寺闹鬼,却该如何是好?”

那人低声道:“哎,这可不是我等能干涉的了。”

听到此处,宁臣和李远二人均是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惊异。

待那两名官差吃完离开,李远才似不屑的说道:“胡说八道,我辈读书人只信天地君亲师,自然是不信鬼神的,你说是吧,贤弟?”

宁臣闻言,不置可否,仅是微微点头而已。

2

小镇不大,哪怕正值赶集日,此刻街上也没多少行人,且来往的人都是行色匆匆,一副忙碌的样子,似乎不便在镇上多逗留一般,给人一股古怪之感。

“忠之贤弟,咱们还是先到客栈去,安顿好卧榻再说。”李远见此处如此诡异,不由心中忐忑,便强笑着对仍拿着经义默看的宁臣说道。

宁臣闻言,便收起经义,仔细的放进背后的书篓,才笑着点头道:“明达兄说的极是,咱们回客栈再读书不迟,我观此小镇地广人稀,倒也算是清静之地,再适宜读书不过。”

李远苦笑的摇摇头:“贤弟倒是想得开,我总觉得此地诡异。你看来往行人,要么行色匆忙,要么就蹲在街边,用古怪的眼神打量咱们,我看,咱们住一天之后,赶紧赶路为好。”

宁臣扭头环视四周,果然发现在街边角处,偶有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路人,藏在墙角偷偷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望着他们。

他摇摇头道:“现如今,咱们大唐四海升平,治安极好,明达兄你多虑了。不过,你说的也好,现如今距科考时日仅有月余,咱们加紧赶路,到了京城国子监中,多认识些同窗好友,共赴功名才是正事。”

李远闻言,想起若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摆脱这贫苦之身,顿感热血沸腾,脚步也不由快了些,先前的内心忐忑也忘却不少。

二人行走在年久失修的泥泞街面上,偶尔好奇地观望四周,径直朝着跟面摊老板打听的南边客栈而去。

“阿弥陀佛……”

没走多远,便听一声佛号传来。

宁臣抬头一瞧,便见一笑得如弥勒佛,长相也如弥勒佛的和尚站在身前,用一双小眼睛打量着他们二人。

这和尚穿着虽破旧,但袈裟洗得也干净,与街边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完全不同。

和尚笑着露出满口白牙,双手合十施了一佛礼:“二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宁臣赶紧做双手合十躬身还礼,道:“大师有礼了。”

倒是李远不由诧异地瞧向这不速之客,只见他双两畔丰盈,体态颇有臃肿之感,尤其是那肚子隆起如孕妇一般,反观这街边骨瘦如柴的不少难民,简直是形成强烈的反比,不由大为诧异。

现在寺庙里的和尚吃的这么好?

和尚向宁臣还礼,不由笑的更欢道:“二位施主想必远道而来,我三江镇欢迎之至!”

“大师有理了,不知大师此来所谓何事?”宁臣又还了一礼,才问道。

“我观二位施主面善,且是有福源之人,想必二位施主刚才道听途说了不少关于此镇有妖异作祟的传闻吧?”

“妖异作祟?”

宁臣和李远对视一眼,眼中均有古怪,忽然想起在面摊旁,听两位官差说鬼神之事,不由眉头均皱了起来。

那和尚忽而摇头道:“二位施主不必担心,此地虽有妖邪,但我佛慈悲,上天自有好生之德,老衲与二位施主在此相遇,便是缘分,这有两张驱邪符箓,若二位施主不弃,可赠与二位。”

李远闻言,顿时脸露喜色道:“大师,此言当真,可真有符箓赠于我等。”

他反应激动,似乎早已忘记当时听说鬼神之事,还信誓旦旦谈论只信天地君亲师,不信鬼神之说。

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此言自然当真。”

说着话,和尚便小心翼翼从腰间的腰包中掏出两张泛黄符箓,那符箓上用鲜红朱砂绘制出繁杂纹路,符箓上还粘上一根公鸡毛,做得倒也精致,但与普通符箓看似也没啥区别。

只见和尚单手施礼,笑眯眯说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这符箓乃我雷音寺开光,可镇压一切妖异鬼祟,二位与我佛有缘,便赠予你们。”

李远闻言大笑,便想伸手接过符箓,谁知那和尚却是微微缩手,避开来去。

李远伸手拿空,不由微微愕然:“大师,这是何意?”

宁臣家境宽裕,自然知道这和尚想必是要钱,不由笑了笑道:“大师,这符箓是佛祖老人家传于我等有缘人,自然不能白要,我这有些许薄资,捐于佛门。”

说着,他便从兜里掏钱,此次上京他盘缠有五十多两,倒也不愁花销,哪怕是行至这三江镇,还有十来日路程便能到达,身上盘缠已去大半,但他向来为人洒脱,倒也不会拘泥银钱,顺手就从腰包里拿出一两碎银,递了过去。

李远眼见宁臣拿出一两碎银,大为诧异,再想阻止,也是来不及,心想钱也不能这么花,这两张破符箓哪值一两,给两个铜板还差不多。

哪知宁臣递钱过去时,那胖大师却是微笑不语,仍旧是一脸无无动于衷的样子,又单手行一个佛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这两张符箓乃我雷音寺主持,花三天三夜,祈福所得,定能消去一切妖异鬼祟,望二位施主诚心与我佛结缘。”

一两银子还说自己心不诚?

宁臣也是颇感尴尬,他从未见过如此狮子大开口的和尚。

难怪这和尚长得如此富态,这般化缘,不发财才是怪事。

但他家中向来信佛,且此地的确诡异,他心中不免忐忑,若真能得这两张符箓,心中的确能安定不少。

他想了想,又从腰带里掏出一两碎银。

一旁的李远见宁臣又要掏钱,顿时拉住宁臣,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你傻呀,二两白银都能买一头肥猪了,你却拿来买两张破纸。出家人向来以钱财为身外物,哪有像他这般要钱的,且他那符箓与普通符纸一般无二,你何必花这冤枉钱。”

宁臣觉得有理,可毕竟不好拒绝佛门中人,还想要说话,却已被李远使劲地拖走了。

李远一边对那和尚说道:“大师,你那两张开光符纸,我们可资费不起,你就留给后来的有缘人吧。想来我两是与佛祖有缘之人,那妖异鬼祟之物,也不会跟来。”

3

别过和尚,李远仍在一旁嘀咕道:“忠之贤弟,我知你家境宽裕,可那和尚动机不纯,也不知是否是骗钱之辈,这样花钱可不太好。”

宁臣被他拉走后,心中也想过那和尚不妥之处,便笑道:“多谢明达兄提醒,我也是一时不察,多亏兄长提醒了。”

李远闻言,得意笑道:“这种事情,想骗你倒容易,但想骗我这阅尽沧桑之人倒是不易了,这一路走来,要是没为兄在一旁辅佐贤弟,不知你会受多大的苦楚。”

李远邀功般的说道。

面对这一路不知占自己多少便宜,却总爱以恩人自居的李远,宁臣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笑着点头称是。

二人沿街行来,只见街面上不少铺面早已荒废,铺面前已经长满杂草,那铺门甚至都长出了蘑菇,显然许久没有开张。

“嘟嘟啦……”

刚走了百来米,却忽听一阵唢呐声响。

二人抬眼看去,只见左边街道旁一间铺子,门庭大开。

多名唢呐手正在鼓着腮帮吹奏送葬曲,听他们语调不熟,断断续续的,显然是在练习。

“看来丧葬生意的确不错,这街面上多数铺面没开门,唯独这唢呐手倒是招了不少学徒。”李远在一旁嘀咕。

在那棺材铺前摆放着多个木质棺材,隔老远便有一股漆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显然是才铸就不久。

二人均是皱了皱眉头,都觉晦气。

李远摇头道:“没想到,这小镇里营生难做,赚死人钱的营生倒是容易。”

宁臣摇头叹息,他观此地居民多面黄肌瘦,显然日子不太好过,多半因去年蝗灾造成,但这天灾人祸,他区区一介书生又能管得了许多,只能不停叹息罢了。

路过棺材铺,二人均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呜……”

刚走到不远处,却听一道虚弱的哭声,从前方传来。

宁臣抬头望去,只见右方空铺前的廊檐下,一瘦弱女孩跪坐在地,哭泣声便来自这面黄肌瘦的小丫头。

小女孩身旁,有一被破席遮盖的凸起物事,看其形状似乎是一具尸体。

李远见状,皱了皱眉头,便想拉宁臣赶紧加快脚步到客栈去。

而来往行人似乎对这小女孩跪拜在此,不以为意,

均是视而不见。

偶有注意的,也仅是转头瞥一眼,便匆匆路过。

宁臣停住脚步,转头说道:“明达兄,不知这女孩遭遇何事?竟跪拜在此。”

李远一脸不耐烦的解释道:“贤弟这还用问吗?这女孩旁边显然是一尸体,想必又是那戏文中常见的卖身葬母父情节罢了,此地前年闹蝗灾,今年必然有不少饥民,穷困致死者应不再少数。像我等一介书生,又哪有余资去管这种闲事,还是走吧。”

宁臣却停步不前,想了想说道:“事关社稷大事,我等自然插手不了,但眼见这等凄然,仍视而不见,实在过意不去,我还是过去问问吧。”

说着他便迈步走去,待来到小女孩身旁,蹲下身温声问道:“小姑娘,你为何跪地于此?”

那双颊凹陷,满脸黝黑,只能从喉结处才能勉强看出是女子的孩童闻言,顿时敛住了哭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说道:“哥哥,请帮帮我,我想卖身葬父,求求你买了我吧。”

宁臣见其可怜,问道:“姑娘,埋你父亲需要多少钱?”

那小女孩虚弱说道:“三两银即可,哥哥出钱帮忙埋了父亲,奴家以后就为哥哥做牛做马,侍奉一生。”

宁臣闻言叹了口气,伸出手,想在小女孩头上安抚一下,谁知道他刚探出手去,小女孩如触电般向后缩了缩,眼神中露出戒备。

宁臣尴尬的收回手,叹息道:“小妹妹,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你放心,我会帮你掩埋你父亲的。”

他说完,便是伸手入腰畔,准备解下腰带,拿钱出来。

一旁李远见了,在一旁劝道:“贤弟,咱们还是走吧,这里的事不是你我能解决的,况且这大灾之年,百姓食不果腹,哪还有闲钱安葬家人,那些差役若见抛尸荒野,自然会想办法,将其埋入土,你又何必花这钱,买一个累赘在身边。”

在他看来,这样的小女孩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和累赘无异。

那小女孩闻言却是不停哭泣起来,一边解释道:“哥哥,我不是累赘,我能够洗衣做饭,还能当书童,哥哥你就买了我吧。”

宁臣心中不忍,叹了口气,还是解下腰包,准备拿出银钱给这小女孩,让她安葬其父。

至于让这女孩留在身边,他倒从未想过,只是打算再给这女孩一些银钱,让她自己安身立命。

然而,就在他拿出钱袋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还在低头哭泣的小女孩见拿出钱袋的宁臣,顿时如兔子一般暴起,嗖的一下就夺过宁臣手中钱袋,犹如狐狸般朝着那旁边巷口窜了进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这女孩爆起抢钱一幕,实在来得太快,宁臣和李远二人都来不及反应。

当二人察觉之时,那小女孩的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远立刻惊呼:“强盗,快追。”

宁臣反应不及,此时还处于呆愣当中,当李远出口时他,才反应过来。

他站起身,准备迈步,忽然又停下脚步,叹息一声道:“算了,咱们人生地不熟,想必追也追不上。”

那李远闻言,却是一把将旁边的破草席拉开,里面却并非真的尸体,而仅是一具稻草人罢了。他不由埋怨道:“贤弟,你江湖经验实在太浅,才会上如此大当,为兄劝你,你也不听,这下可怎生是好。”

宁臣叹息道:“我见那女子瘦弱可怜,这些钱就当给她的吧。至于她卖身葬父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李远指了指宁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眼中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宁臣摇了摇头苦笑道:“明达兄,这丢钱之事是我一人之责,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兄长不必多言。”

李远顿时抱怨道:“贤弟啊,眼下情况,怎叫我不担心?现在钱没了,可怎么办?”

随即,他眼中一转,像想起什么似的,故作为难道:“为兄的钱也不多,仅有一两不到,连这几日住宿都快不够了,可怎生是好?”

此次出门,他由乡亲父老帮衬,总共带了五两银子,由于一路上宁臣替他花费不少,其实现在兜中还剩三两有余,但他却不愿将这老底透露出来。

宁臣只是苦笑道:“明达兄,不必多虑,这里距京城仅有十余日路程,贤弟我书箱里还有些干粮,想必也能熬到京城,等到了地方,我家有远亲在京经商,想必看在家父份上,借到些许盘缠,应该不难。

李远却摇头道:“贤弟啊,你吃的解决了,可你晚上住宿怎么办?为兄这点钱可不够两人的住宿。”宁臣依然一脸云淡风轻道:“大不了风餐露宿吧,想必在晚上体会一下那席地而眠的乡野之趣,到也不错。”

李远装作无可奈何的指了指宁臣,苦心叹息道:“贤弟,你这样叫为兄如何安心,你息地而眠,我却住店安枕,这怎么使得?”

宁臣摆了摆手道:“明达兄无需多虑,你也知小弟自小生活在蜜罐当中,从未吃什么苦楚,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此次磨难正好让小弟也体验一下民间疾苦,磨练自身意志,况且,时日也并不太长,才十多日而已,小弟心意已决,兄长就不必再劝了。”

李远闻言,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却暗笑。宁臣这富家少爷不知道风餐露宿之苦,他想自讨苦吃,自己又何必去拦他,他可是从小体会过那可怕的饥不果腹之感,如今想来,依旧不寒而栗,哪里还想再去体会。

哪怕是睡在客栈的大通铺中,也比那凄风寒雨,无家可归的感觉好过百倍。

说着话,天空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若无地方避雨,风餐露宿多半会感染风寒,在这年代,风寒的可怕世人皆知,李远光是想想,心中都不由打个寒颤,连最后一丝陪着宁臣去受苦的心思也没了。

他当即便向宁臣拱手道:“贤弟,如今天公不作美,咱们先就此别过,我先去客栈,你也找个地方先安身,如今咱们便各走各路,到了京城再会合,你看如何?”

宁臣见他态度绝然,也不多说,只点头道:“明达兄,那咱们就此别过,京城再会。”

李远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转身便朝着不远处的客栈而去。

可他刚走出几步,忽然,从斜刺里忽然窜出一道身影来。

“啊……”

那身影跟他撞了个满怀,差点把李远给撞飞了出去。

李远踉跄几步,站定身形,看那大汉已然跑远,不由骂道:“混账东西,长了眼睛没,怎么胡冲乱撞的像头畜牲似的。”

李远才骂了一句,那大汉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觉得腰间仍疼痛的他只能一手捂着腰,一边骂骂咧咧朝着客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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