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是警察朱正轩报道的第一天，尝试问好后没人搭理他。
朱正轩屁股刚挨到椅子面，一位老警察接听电话，在便利贴上快速记录报案人的情况，接着喊朱正轩：“小伙子，你的案子来了，现在去！”
一张字条飞过来，朱正轩急忙接下：宝山区，青年路7号……警员，朱正轩。
他不由得睁大眼睛，“就我一个？”
老警察说：“不然呢？你也看到了，现在谁有空？”
的确，办公室里警察们要么在接电话，要么在讨论案子，从进入警局的那一刻起，这种紧张感久久不散。
老警察看他失魂落魄，不忍心继续欺负他，说道：“到了现场会有人帮忙的，放心吧。”
随后朱正轩揣着便签赶到了事发地，一群男女老少堵成半圆，女孩在尸体旁哭泣。
朱正轩费力挤过他们，出示证件，“我是警察。”
女孩抬头，“你？”
朱正轩不高，也不壮，看起来愣头愣脑，说话没有威慑力，群众仍在叽叽喳喳讨论不停，想到这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啊啊啊，好了好了，我真的是警察，来探案的，请你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我，好吗？”
女孩吸了一把涕泪，“这么重要的案子怎么派个这么不像警察的人来啊，警局再搞什么！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如果嫌犯不能被抓住，我怎么睡得着……”
待她情绪平稳了一些，女孩说，今早去上班，因为睡晚了，所以要走小路翻墙赶公交，可是发现草丛中藏着一具灰蓝色的尸体。
“我到现在都没上班，要扣工资了！怎么这么倒霉啊！”
朱正轩赶紧蹲下来安慰，然后查看死者情况：头部损伤严重，头皮被刀砍了数次，血肉模糊，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被剪掉了，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他又翻了一下死者的衣袋，钱包没丢，里面的钱也没丢。
这个凶手不图钱？朱正轩想，但是不图钱为什么把她伤得这么重？
一个女人推开人群，“都闪开，好看吗？要不你去和尸体躺一晚？”
朱正轩看到一位盘着头发，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人群前，“就是你啊？”
他愣愣地点头。
“什么情况？”法医边问边走近尸体。
“头皮受伤十分严重，可是其他地方没一点伤。”
法医查看情况，认同朱正轩的说法，“这刀伤看起来像是刀具所致，真残忍，我们先把尸体带回去，你可以滚了。”
女法医叫来同事，把尸体打包送上运尸车，刚才还热闹的小区顿时冷清了。
2
朱正轩回到警局，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因为警局的上下班不是那么严格，所以这个点基本上没人了，老警察还在办公室整理资料，见到他回来，立马问道：“怎么样？”
朱正轩瘫在椅子上，“第一天办案，我真的太难了，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电影中的警察有一同协助破案的同事，有体恤新人的老警察，有热心帮忙的群众，每一次影片结尾警察身影帅气，可是现实中的警察低收入，工作累，同行不帮忙，老人不温暖，探案没成就，做这个图什么？
老警察禁不住笑起来，“正常，这是每个新警察都要经历的过程。”
朱正轩休息了一会儿，发现还没好好看看自己的办公桌，上面的资料都是前一位留下来的，如果他没有殉职，朱正选根本没有进入市警察局的机会。
桌面整齐，基本不需要整理，他在一只桌肚里摸到一块工牌：李天益，男，附了一张俊秀的照片。
朱正轩有些脸红，听前辈们说，李天益是个好警察，力求每个案件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恶人，因为这样认真，一次恶性事件让他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老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朱正轩也想回家，现在的线索太少了，等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说不定有新的发现。
朱正轩关掉了办公室的灯，转头一面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他大叫，人影竖起指头从上往下移，朱正轩不由得放低声音，人影发笑，他憋不住了，大叫一声。
走廊声控灯闪起来，正是李天益。
3
到了家中，朱正轩往床上一倒，背包中的物品散出来，李天益一同进了家中，问道：“为什么你一直把我的工牌带着啊？”
室内顿时安静，没一会儿，朱正轩立马把工牌塞回背包，嗫嚅道：“你胡说……我、我只是觉得你是我的榜样！”
调笑之后，两人都恢复了镇定。朱正轩忽然问：“为什么，你死后，没有升天呢？反而变成灵魂，留在了人间。”眼神就像是小孩子问天空的尽头有什么。
李天益假装思考，半晌说道：“可能是桌子没有收拾干净吧，有空帮我收拾下桌子吧。”他笑着说。
朱正轩却不想，他想要和这位前辈多待一段时间，赌气般说道：“如果你帮我破案，我就帮你收拾桌子。”
李天益弯着眼，“没问题。”
灵魂沉睡的这段时间他一直被困在警局里，如今被朱正轩发现，他也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来到这个警局工作，会有怎样的潜力，他希望这个小伙子能够成为自己那样的人，所以得留下来教育一番。
他们花了一晚上时间，复盘了朱正轩今天看到的线索。
“不是钱的问题，难道是情感问题？”李天益问。
“这一点，我还真没想到，可是有什么情感问题是对脑子痛恨至极呢？”朱正轩看过一些电影，那些罪犯所做的罪行一般能够说明他们内心的想法，比如认为女性卑贱、肮脏，就会切下她们的下体。但是割掉头发，打烂头皮是什么原因？
因为对方死者背叛了情感？因为出轨？因为不孕……？又或是更可怕的强暴后毁尸灭迹？
他不明白。
“线索有限，看看法医怎么说吧。”
4
没多久法医的鉴定报告出来了，女法医把结果丢在朱正轩的桌上，“我直接和你说吧，和情感也没多大问题，在她下体里没有发现精液。”
朱正轩瞪圆眼睛，“你连那个地方都检查了吗……”
女法医面无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他赶忙摇头。
报告上面说了，死者体内没有任何药物成分，排除凶手可能逼迫对方喝药致死后伤害的可能，凶手是直接把受害者杀死的。
“怎么下得了手啊……凶手太残忍了……”朱正轩中午吃不下饭，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
李天益托腮说道：“既然凶手是割掉头发，那么一定是有什么用，你想想，头发能干什么？”
“头发……能干嘛？做假发？”
“做假发？”
“该不会——！”朱正轩跳起来，“我明白了，这个男凶手一定是个变态，他喜欢女人的头发，所以切下她们的头发给充气娃娃装上去，然后幻想是他的女朋友！”
李天益在一旁拍手，“想象力不错。”
过了一段时间，朱正轩本以为这个案子破不了，打算交给更有经验的前辈去做，可是出现了新的死者。
不同地区，不同的人。朱正轩赶到现场，一样的死法。
女法医皱眉头，捏紧拳头说道：“我非要把这男的碎尸万段。”
朱正轩一身冷汗，女法医让人带尸体回去，除了死法相同，朱正轩没有发现让人惊喜的线索。
李天益建议朱正轩最好去下解剖室。一般来说，出现死法相同的死者，都要对照异同，这样更容易找出突破点，朱正轩不情不愿地来到解剖室，女法医正检查尸体。
“干嘛，还没检查完。”她说完拉开死者的裤子，然后观察一遍，“很干净——这凶手就是变态吧，专打女人的头，要是抓住凶手老娘要给他一拳。”
朱正轩愣了一下，他看着这三具尸体，是啊，都是女性，而且在解剖室中，他发现这三个女人死前都穿着健身服。
好像有一道光指引着朱正轩，他大步站在解剖台前，从正面上看，这三个女人的面容十分漂亮，五官端正，身材很好，根据皮肤松弛程度，是二十岁到三十岁这个区间内。
朱正轩伸出手触摸尸体的皮肤。
“啊，你戴个手套啊哥，你要干嘛啊！”
“好黏腻，为什么？”
女法医被他的问题问住了，“你说什么？说清楚点啊。”
“你摘掉手套，摸一下。”女法医照做，“黏糊糊的……”
“是不是运动过？”
“没错，是汗。”女法医把指肚放到鼻前闻了闻。
朱正轩回到办公室，老警察看他一脸凝重，问道：“找到新线索了吗？”
他点头，这些线索拼凑成一块记忆拼图，“我想我知道一些事情了。”
李天益表示洗耳恭听。
从刚才得到的线索来看，受害者都是年轻、喜欢健身的女人，至于凶手非要杀死这类女人的动机是什么还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凶手的样貌一定是变态男，他喜欢闻女人的头发，并且给充气娃娃穿戴并幻想成自己的女朋友，每晚抱着睡。
李天益听完，提出一个疑问，“他家的充气娃娃到底多少个啊？还是说每晚都换不同的头发？”
朱正轩蔫了，“我不知道……”
李天益正色道：“不过，说不定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5
根据得到的结论，朱正轩准备去健身房和体育馆蹲点。
看来，抓到这个变态男是早晚的事情。朱正轩想着。
可是市区的健身馆真的太多了，光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区就有一百来家，如果每个区都搜查一遍，想必会惊动凶手，而且这样蹲点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蹲完。
李天益看朱正轩狂抓头发，在他身边提醒，“要不要做个排除法，减轻下负担呢？”
朱正轩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天益，“对哦！”
他再根据这些死者发散自己的思维：既然是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健身女性，那么想必是事业上正在起步的女白领，白天不可能去健身，只能是晚上，而且女性为了方便，一般都会选择带有洗澡间的健身房。
朱正轩调出地图，然后输入条件，筛选出合适的地方，“就这些了！”
经过排除，只有一个密集的写字楼区域下的三十个健身房符合他们的要求，可是这样人还是不够。
老警察看完了他推理的整个过程，在一旁呵呵笑，“小伙子，你好有干劲啊。”
朱正轩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感觉有希望，就想要加把劲。”
“这边给你派一些人过去吧。”老警察说道。
朱正轩满眼泪光，“谢谢老警察！”
6
朱正轩穿了一身休闲装到健身房，大家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看，他在健身房中像个异类。
李天益说：“你这样太容易暴露自己了吧！”
“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朱正轩喊。
他们脸对脸，朱正悬在空中挥舞拳头。
换了一套宽松的运动装，朱正轩假装在运动，他不是一个健身的人，稍显瘦弱的身躯一看就提不起健身房的任何重物，只有跑步机适合他。
捣鼓半天健身器材，一个满身肌肉的大哥好心告诉他器材用错了，“应该是这样……”他示范了一遍。
朱正轩被迫加入到健身的队伍中，肌肉大哥满眼星光，“好样的！一看你就是新手吧？我们健身房最近开设了适合新手的课程，要不要报名体验下呢？”
好家伙，遇到教练了？朱正轩连忙摆手，对方不依不饶，“试试吧，只要跟着我的方法来，菜鸡也能翻身做主人！”
“不了不了，谢谢不用！”他赶紧逃了。
到了力量区域，朱正轩发现这里都是肌肉男，他们一转头，他就感受到一股杀气。
“你好像误入狼群的羊。”李天益在一旁说。
朱正轩此刻想哭，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来健身房的目的，坐在一旁观察健身房里的男人，每一个都在忙着玩弄健身器材，都不像是凶手，一旦健身房中的女孩遭到搭讪，他就会特别在意。
一个同样满身肌肉的男人看了朱正轩半天，忽然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肌肉，朱正轩呆愣半天，“他这是在干嘛？”
男人走过来，他好像一堵墙，朱正轩打了个冷战，这人，要打我吗？
男人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喜欢我？”
朱正轩差点吐血，“神经病！”
“你看我看了半天，不是喜欢我，是什么？你就承认吧？”
朱正轩想赶快离开健身房。
那一天，他们除了在健身房遭遇这些奇怪的事情，没有任何收获。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蹲完所有的健身房，但是都没有发现嫌疑人。
“难道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还是我们一开始的出发点就错了？”
他们一筹莫展之际，新的死者出现了。
7
朱正轩不打招呼，进入解剖室，女法医已经习惯了。
“这回也一样哦，我就不重复了。”
四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惨遭毒手，案子却没有一点进展，朱正轩不禁觉得自己弱爆了。
“为什么……我想不出来……”他开始懊悔。
女法医丢去一包纸巾，“不要在我的解剖室哭。”
朱正轩眼泪要流出来的，被硬生生吸了回去。
旁边的李天益绕着这四具尸体飘，然后在朱正轩面前站定，“别哭，这是工作中正常的事情，说明我们要换个角度看问题了。”
“什么角度？”
“你觉得接下来的死者是男是女？”
“女的……规律都出来了……”
“凶手为什么能够方便杀了这些女受害人呢？”
为什么……？
直行的轨道发生了偏移，因为，凶手是女的。
只有同为女性的凶手才会明白这些女人在什么时间运动，什么时候离开，又是什么时候方便下手。
朱正轩重新调整了地图条件，很快找到了最符合的三个健身房，只有女性才能进入的健身房。
不过，都说了只有女人才能进，朱正轩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进去啊！
他请老警察招一位女警察，老警察摇摇头，“不行，本来人手就少，女警察更是稀有，小兄弟，不是我不帮你，是根本没人。”
然后李天益一脸坏笑飘过来，拦住朱正轩，“你身材这么好，干嘛不穿下女装呢？”
“不行！绝对不可以！”
“这是工作！你也想快点找到真相抓到凶手吧。”他的口吻好像劝服亚当夏娃吃苹果的那条蛇。
朱正轩咽了咽口水。
当天，警局的同事请来了女法医化妆，女法医看似不情愿，实际很想尝试，“坐下！”她厉声一吼，然后拿出化妆套装，一点一点在他脸上描摹出一个女人的面庞。
化好妆，套上柔顺假发，穿上超显身材的健身服后，同事的眼睛都挪不开了，“好辣。”
“把你们的狗眼闭上！”朱正声红着脸大喊。
“咦哟，这样更可爱了。”同事们齐声赞叹。
朱正轩来到了女性专属健身房，他找到一台跑步机，假装在上面跑步，四处瞄，因为正是下班时间，健身房来来往往的女人很多，清洁阿姨上上下下忙着清理垃圾。
他跑了一段时间，出汗了，拿起水瓶喝了一口，不小心打翻了整瓶矿泉水，清洁阿姨立马过来清扫。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
清洁阿姨不说话，摇头之后默默清理水渍。
朱正轩又找了一台跑步机，继续跑步，他还在蹲点，可是没发现举止怪异的女人，他心想该不会这次想的方向又错了吧。
快要到关门时间了，如果还没找到，明天又得来，这样会让嫌犯有所察觉。
刚才打扫卫生的清洁阿姨又过来他旁边，朱正轩以为自己妨碍了阿姨工作，特地挪了个身，没想到她只是在他附近转悠，并没有打扫。
朱正轩准备像其他女人那样进入洗澡间，为了装扮得像一个女人，内裤也选了女式的，他脱掉扔在一边，开水洗澡。
时间很晚了，洗澡间只有他一人，摸沐浴露的时候，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朱正轩轻轻扭开门，露出一条门缝，门外之前那位清洁工取下自己的头发，把内裤放在头发上嗅闻。
她很享受。
朱正轩冲出来，吓了清洁阿姨一跳，“男的？你是男的？”她胖胖的身躯支棱起来。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她逃走，朱正轩拦在门口，她从袖口滑出小刀，向朱正轩奔去。
朱正轩身上还有泡沫，躲闪的时候摔倒在地，清洁阿姨趁机坐上去，压制住他的身体。
“跑不掉了，这样就跑不掉了！”她红了眼，将要刺下刀子，一股风吹过来。
清洁阿姨闭上眼，瞬间，朱正轩反过来擒拿了她。
“放开我！放开我……！”她喊叫不止，直到警察来了，这场闹剧才得以收手。
8
清洁阿姨叫蒋葶，因为身体某些疾病，从青春期开始就掉头发，成年后已经没有头发了，她很想有一头像其他女人那般顺滑莹亮的头发，只有变得好看了，才会有人爱她。
不知不觉间一种情感在她体内酝酿而成，她开始在一些女人经常出现的场地收集她们的头发，这些头发不知为何总是散发的香味，她闻了之后异常安心。
并且将这些头发捆扎在一块，制成一顶顶假发，戴上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舒服的感觉。
后来，她在健身房遇见了一个女人，女人是附近公司的领导，每天都会过来健身。
这个女人每次都最晚离开，蒋葶为了把健身房打扫干净，所以也留到最后。
一来二去，她和女人渐渐眼熟了，她喜欢这个女人，但是自己这样丑陋，哪里配得上这个身材样貌极好的女人呢？
有天，鬼使神差下，蒋葶向这个女人打了招呼。
女人回以微笑。
蒋葶那一晚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这个女人的笑容。
接下来，她斗胆向这个女人告白，女人决然拒绝，没有进一步的可能。蒋葶觉得好丢脸，自己努力这么久的决定被轻飘飘一句“不行”否定，她怒意中烧，杀了这个女人。
在杀害女人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种自己独有的快感，这种快感就像毒品，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作，蒋葶不得不去犯罪。
9
破案后，朱正轩不是喜悦，而是空洞。他看到李天益的身形变得透明了一些，李天益这时候还喜欢开玩笑，说自己终于要升天了。希望朱正轩收拾一下桌面。
朱正轩不舍得，李天益三言两语安慰了一阵，十分敷衍。他明白李天益不懂怎么安慰一个男生，两人也只是同事，然后到桌子前，把李天益所有资料收入一个纸箱中，他正犹豫要不要把李天益的工牌放进去，李天益要他留下来。
“就当护身符吧，何况我这么帅。”
朱正轩挥手就打。
“好啦，愿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他们走上天台，李天益自觉地飞向空中，他们无言地挥手，男人的道别，总是这么浪漫。
有人看到朱正轩在空中挥手，问他干嘛，朱正轩调皮地说道：“没干嘛？”
同事觉得此事必有蹊跷，追问下去，而朱正轩正拽着一块工牌开心地向楼下跑去。
